言情小说 >> 古代,大陆 >> 欢喜冤家,日久生情 >> 宰相假正经作者:夏晴恩 | 收藏本站
宰相假正经 第1章(1) 作者:夏晴恩
    新月初升,一辆马车通过城门哨检,缓缓驶入城内。

    马蹄踏在方长的石板路上,发出哒哒的蹄声,蹄声由远而近,极缓慢地驶入西市。

    西市有九区,各式店铺临街而立,即使在夜晚也热闹非凡。坐在马车前方,车夫执着缰绳直直前进,夜风拂来,吹得一路大红灯笼微微摇晃,那莹莹红光映得石板路面熠熠生辉,也映得路上行人满脸春红。

    迥异于前头的店铺小肆,这儿的屋宇高大雄伟、门面开阔,无论里外,全装饰得富丽堂皇、美轮美奂。丝竹琴声中,就见每栋楼房的二楼凭栏处,坐满了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女人,对着底下的路人不停调笑挥袖。

    马车才停,车夫不敢张望,一下马车便急忙忙的赶到马车后头。

    “小姐,到了。”

    “……”马车里一片寂静。

    “小姐?您指定的地方到了。”得不到响应,车夫扬声又唤了一次,脸上却浮现担心,这一路上,里头的小姐少吃少喝,就只是一径的睡,该不是生病了?

    “……到了?”半晌后,娇软柔徐的嗓音才缓缓自马车里飘了出来。

    得到响应,车夫总算松了口气。

    “是的,到了。”

    “到哪了?”柔若无骨的纤指缓缓揭开布帘,印喜软软的靠上后方横栏,慵懒的打了个呵欠。

    “到、到牡丹阁了。”车夫毕恭毕敬的垂着头,黝黑老实的脸上不禁漾起一抹窘红。

    蒙眬水眸微掀,就着灯笼红光,她望向那雕饰花稍的横匾。“牡丹阁,啊,真的到了呢。”

    车夫压低声音,连忙向前。

    “小姐,您确定您真的要在这个地方用饭?”

    “是啊,我听说牡丹阁的饭菜特别好吃呢。”倚着木造横栏,她无视周遭行人错愕的目光,只是兴味的盘算着待会得点些什么好菜。

    虽说是一诺千金,可一路舟车劳顿还真是累坏了她,难得终于抵达京城,自然得好好的犒赏自己一番,这牡丹阁门开十二扇,每扇门上全镂着金花翠鸟,可见造价不菲,如此气派的地方,东西应该不会逊色到哪。

    “可、可小的看这地方,似乎、好像不是『专门』卖吃的地方啊。”车夫委婉暗示,就怕不解世事的印喜,当花街是用饭的好地方。

    “我晓得啊。”

    真的晓得吗?

    车夫忍不住力劝:“小姐,不如这样吧,适才路上小的看见不少饭馆客栈,还是让小的载您到那儿用饭,您觉得如何?”

    “不用麻烦了。”印喜微微一笑,自袖袋里掏出两锭银元宝交给车夫。“大叔,这一路真是谢谢您了,麻烦您帮我搭上木梯子,我想用饭了。”

    车夫受宠若惊的瞪着手中的银元宝,良心上更是过意不去,他边架着木梯,边迭声劝告:“小姐,您听小的说,这地方是专门卖、卖……呃,总而言之,这儿从不让女人进门的,还是让小的载您到其它地方吧?”

    “无妨,这儿就行了。”印喜跨过马车横栏,缓步踱下木梯,踩着石板路上的灯笼红光,笔直朝牡丹阁步去。

    车夫急坏了,却又不敢将话说得太白,只好苦恼的跟在后头。

    果不其然,才到了门口,一名剽悍壮汉就将他俩给挡了下来。

    “姑娘请且慢,这儿不是您该来的地方,您请回吧。”壮汉面无表情道。

    “为什么我不该来?”她漾起盈盈浅笑,一派天真。

    “咱们这儿不做女人生意。”

    她挑起柳眉,自包袱里掏出一迭银票。

    “一千两银子的生意也不做?”她笑着问。

    一千两银子?

    刹那,车夫和壮汉全愣住了,两双眼全瞪着那迭银票看,半晌回不了神,幸亏一旁有个小丫鬟机灵,连忙奔进牡丹阁里将此事告知老鸨,不多久,就见老鸨挥着丝绣香帕,脸上堆满笑容,快步的来到门外。

    “唉呀,好个灵俏的贵客,您一路奔波,一定是累了吧?”老鸨眼儿忒是尖,才瞧见马车滚轮沾满尘土,就猜出印喜必定是长途跋涉而来。

    “我不累,只是有些饿了。”印喜加深笑意,手腕一转,将那一迭银票搁到老鸨手中。“老板娘,你说我这些钱,能吃几道菜呢?”

    瞪着银票上的面额,老鸨眼都直了,好一会儿后才发得出声音。

    “山珍海味、各地珍馐,应有尽有,小姐若想住下来都行啊。”老鸨迅速将银票塞入怀里,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脸上的脂粉都快裂了。

    虽然金铉王朝民风尚属开放,可女子上青楼还真是惊世骇俗,更遑论是明目张胆的乘着马车而来,可有钱就是爷,爷儿上青楼是天经地义,她又何必跟钱过不去呢?

    挥着香帕,她忙不迭吩咐身边的丫鬟,将印喜仔细小心的搀扶到大厅,又命令经过的小厮迅速准备茶水,自己则是亦步亦趋的跟着。

    牡丹阁不愧是京城第一大青楼,光是大厅占地就足以开间大客栈,更别说大厅之后还有四方院落,供人品酒吟诗、寻欢作乐。

    大厅里,卖艺清倌正抱着琵琶吟唱着小曲,五、六个舞伶在一旁扭腰舞袖,看得男人们如痴如醉,可印喜的出现,却坏了一室的气氛。

    无视众人错愕的注视,她神色自若的挑了张黑檀制成、上头铺着软厚丝绒的长椅,舒舒服服的坐了上去,接着又接过小厮递来的茶水,优雅的啜了几口后,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老板娘,今晚我就不住下了,我只想在这儿吃顿饭,顺便等个人。”

    大厅僵凝的气氛让老鸨有些心惊胆跳,但想起怀里那迭厚厚的银票,连忙堆上笑容,殷勤的挨到印喜身旁。

    “原来小姐要等人,不知小姐想等什么人?若方便形容形貌,我也好吩咐人帮你注意。”

    灵动水眸滴溜溜的一转,印喜漾起一抹神秘笑花。

    “我在等一个男人。”

    男人?莫非是私会?!

    老鸨见多识广,没将错愕表露在脸上,仍是一脸献媚。

    “啊,那更要注意了,要是错过了可就不得了。”

    “是啊。”印喜也点头。“因此可否麻烦老板娘,将西边二楼的厢房,空出一间给我呢?”

    飞天楼?

    老鸨不禁一愣。

    西边的飞天楼是牡丹阁最隐蔽的别院,入口曲折、门房森严,向来用作招待皇亲国戚、富商高官,稍早京城第一大商人——龙爷,正巧就来了。

    龙爷行事低调神秘,往昔若有留宿的意思,总会预先包下整座飞天楼,不许人靠近,今日儿没吩咐,挪间厢房给这位姑娘,应该是没什么关系。

    “行,我这就差人领您去飞天楼,小眉啊,快领贵客到飞天楼去。”

    认定印喜是来这儿和男人私会,老鸨私下特地吩咐下人们,不许随意进出印喜的厢房,还让丫鬟们摆好饭菜后就迅速离开。

    这体贴入微的举动,正中印喜下怀;没人打扰,正巧方便她办事。

    拈着雕花竹筷,她笑吟吟的挟了块蚝油牛肉放到嘴里,品尝那滑而不腻的口感,一双灵眸却透过眼前大敞的雕窗花扇,直直的往外张望。

    飞天楼乃是由四栋楼房围成一个四方,中央天井植满花草青竹,并造有假山假水做为遮掩,四季飘香不说,那淙淙水声正巧也可以盖过那羞人的声吟娇喘声,替寻欢客保留一点隐私。

    不过听不见,可不代表就看不着。

    透过花叶隙缝,她就像是看戏似的,欣赏着接临厢房的动静。

    藉由烛光的照映,一抹娉婷纤影款款的走向窗畔,瞧那身段,该是个女人。女人才走了几步,就被另一个高壮的人影给捞到怀里,那粗壮的手臂和身影,不难让人猜出是个男人。

    眼看男女亲密的靠在一块,她不禁挑起朱唇,替自己舀了碗冬瓜盅,一小口一小口的轻啜着,过程中,清灵水眸始终黏在那方正丝窗上,不肯放过任何细节。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丝窗上,两人身影愈缠愈紧,几乎快成了麻花卷,她把握时间,拈起竹筷又吃了几口菜,直到确定每盘佳肴都尝过一口后,她才慢条斯理的搁下碗筷。

    “我看时机也差不多了。”怞出手绢,印喜优雅的擦拭手嘴,接着拎起包袱,忽然起身推开身后的雕花大门。

    就着月色,她在回廊上转了个弯,徐步来到一扇雕花大门前。

    叩叩!

    挽起丝袖,她有礼的在门上敲了两下。

    “谁?”房里立刻传来娇软勾人的声嗓。

    勾着嘴角,她非常诚实地道:“你不认识的人。”

    “什么?”那娇媚的嗓音瞬间扬了起来,听得出心情不悦。

    印喜眼儿流转,安抚似的解释。

    “唔,你也别生气,其实我要找的人不是你。”一顿,想起这样隔着门扇和人说话,一点也不方便,她只好主动推开门板,大方现身。

    不过她的大方,却似乎吓到里头的女人。

    几乎是门扇开启的瞬间,女人便捉着凌乱的衣裳,躲到男人的身后,倒是她身前的男人够镇定,面对她的来到,非但没有任何反应,反倒还能泰然自若朝身后的女人命令。

    “回来。”

    舞人红着脸,哪敢真的回到龙爷的怀里。

    她虽是青楼名妓,可却是卖艺不卖身,唯一的入幕之宾就只有龙爷,两人相好时总是闲人勿进,曾几何时见过这等阵仗了?

    要她在他人面前袒露身子,她、她办不到啊!

    红着脸,她娇气的抱怨:“龙爷,有人在这儿,您要奴家怎么好意思嘛!”

    “喔?”被唤做龙爷的男子,缓缓勾起慵懒的笑弧。“那你的意思,是要违背我的命令了?”他笑着说道,语气轻缓如风,然而那深幽难测的深眸里,却是半点笑意也没有。

    舞人心一惊,娇艳绝俗的小脸上,瞬间闪过一抹僵硬。

    商场上,谁都听过龙爷的名号,却没有人清楚他的底细,只晓得他富可敌国、行事令人捉摸不定,谈笑间,就能斗垮一个人,甚至一家子的产业。

    无论是谁,只要胆敢拂逆他,绝对没一个有好下场!

    “奴家不敢。”敛着眉目,她连忙捉着衣襟,柔顺的偎入他的怀里,只是满腔的怨气,却又让她难以释怀,只好朝印喜迁怒。“你是哪里来的丫头,还不快出去!”

    “我不是丫头,只是一名过客,你别在意我。”印喜神色自若,一双小脚跨过门坎,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

    隔着圆桌,她拉过软椅,理所当然的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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