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二十分钟,手术室的门依然紧紧关着,手术中的灯也还亮着。
李伟城来了,他是跑进来的,气喘吁吁、脸色发白、神色紧张。
“我姊呢?情况怎么样了?怎么会摔车的?你载她吗?”
安盛宇嗤之以鼻的看着他。
这个奶油小白脸,姊姊还叫得真顺口,私底下他也是叫意然姊姊吗?
“还在开刀。”他的语气冷漠。“手术主要是要放进钢钉、钢片固定,医师说没有危险性,你大可以回去了。”
把她的正牌男友赶走,他想干么?他当然是想当那个她醒来后睁开眼睛第一个见到的男人。
“骨折?那手术之后没办法马上走路吧?”李伟城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如果你打算再回到我姊身边,那么这是一个机会。”
安盛宇蹙眉。“你在说什么?”
这小子现在是在向他推荐姊姊女友吗?他要把自己的女朋友送进他的怀抱?
“你不是还爱我姊吗?”李伟城直视着他。“难道我猜错了?”
安盛宇忽然觉得很不对劲,他瞪着李伟城。“你不是意然的男朋友?”
“她说我是她的男朋友吗?”李伟城笑了。“我是她弟弟,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他惊奇的愣了愣。“怎么可能?”
“离开黄家后,我姊到她被领养的育幼院找亲生父母的资料,但我们的亲生父母早就过世了,她发现她还有个弟弟,就是我,也被领养了,院方通知我这件事,于是我们姊弟相隔二十几年,终于又住在一起。”
原来如此,真是因祸得福,失去了黄家光环,却找回了亲弟弟。
“你的养父母呢?也跟你们住在一起?有其他家人吗?”
“他们领养我时年事就很高了,因为太渴望孩子才领养我,因此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后来他们年纪大,生了病,相继过世,留下现在的房子给我,让我们姊弟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所以你姊姊那么拚命工作是为了养活你?”安盛宇皱了皱眉。“你还在读大学吗?是不是很花钱?”
李伟城啼笑皆非的说:“她不是在养我,我们也没那么缺钱,我养父母除了房子外,连毕生的积蓄也都留给我了,他们还满有钱的,让我读完医学院不是问题,甚至还可以再买一栋房子。”
他纳闷的扬起眉梢。“那你姊为什么要那么辛苦的工作?而且都在用劳力赚钱?”
“她说用劳力工作可以忘了很多伤心事,静下来她会胡思乱想太伤身,她宁愿把自己弄得很累,回家倒头就睡,什么都不必想。”说完,李伟城看着他。“话说回来,安大哥,你觉得谁是让她这样折磨自己的罪魁祸首呢?”
安盛宇微微一愣,顿时被他问得哑口无言,紧闭着嘴唇,默然不语了。
她被他伤得很深,他当然知道,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当时她把自己交给他时是那么娇羞喜悦,而他却没有对她负起责任,还狠狠抛弃了她,她不再相信男人,甚至不再相信感情都是他造成的,他难辞其咎。
“安大哥,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责备你。”看他一阵黯然,李伟城反而高兴,这证明了他和姊姊复合并不是不可能的。
“我是个混蛋。”他艰涩的吐出这句话来。
李伟城看着他。“安大哥,你是让我姊伤心的男人,也是让她从此不再碰感情的男人,你有义务让她幸福。”
“既然你知道我这个人,想必你姊姊有透露些什么。”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关于我这个辜负了她的坏蛋,她说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说。”李伟城扬起了嘴角。“我在家里无意间看到一本笔记本,里面写满了安盛宇这三个字。”
他震撼的看着李伟城,暗哑的问:“你说的……是真的吗?没有恨我的字眼,只有我的名字?”
“我不觉得她恨过你。”李伟城满含深意的说:“趁我姊脚不能动时,好好把握机会吧!”
第6章(2)
“不要……你不要走……我有话……有话要跟你说……”
安盛宇看着在梦中也泪流满面的意然,那幽幽低泣的抽噎绞碎了他的心,心痛和自责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究竟有多难受,连觉也睡不安稳?
究竟有多不甘心,连梦中也想告诉他?
他真的对不起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意然悠悠的睁开了眼睛,看到自己在单人病房里,而身体……好痛。
她还记得自己摔车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救护车上,而当时安盛宇也在,进手术室前,他告诉她要开刀,叫她不要害怕,他会等她醒来,她以为……那是幻觉。
现在她醒了,守在她身边照顾她的人应该是伟城才对,伟城怎么没来?没有人通知他吗?
更奇怪的是,安盛宇还在,这代表不是幻觉,可他为什么会在救护车里?难道他看到她摔车吗?他会那么巧看到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跟在她的后面……
“麻药退了,很痛吗?”安盛宇紧紧握住她的手,关怀溢于言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虽然脸上犹有泪痕,但她并不知道自己在梦中哭过吧?她作这种恶梦有多久了?
明知道她那么纯真还伤害她,是他在她心上烙了伤痕,他真的很该死!
“把我的手机给我……”她要叫伟城过来,他不应该待在这里。
“想叫你的小男友来照顾你吗?”他唇角欲笑不笑的,拿出她的手机给她。“他打过电话给你,我接了,他人在香港,一时半刻没办法赶回来。”
意然愣住。“香港?”
怎么可能?早上出门时,他提都没提过……虽然之前他说过有可能要跟几个学长去香港做临床研究,可是时间未定啊,会那么巧就是今天吗?就算是今天,他也会事先告诉她才对。
“你手痛,我帮你拨电话给他,你自己确认。”
他真的帮她拨了号码,确认后,伟城也真的说他人在香港,要待两个星期才能回台北,他说昨天曾传过要去香港的讯息给她,也在家里冰箱贴了班机时间,很讶异她竟然不知道,听得她很傻眼。
她没收到简讯,至于冰箱,上面贴了很多待缴的帐单和剪报食谱,她没注意到有没有班机表。
“伤势很重吗?那个人说你开了刀,要不要我马上赶回去?”李伟城紧张的问,事实上,他正在喝咖啡看得奖影片。
她怎么可以把在做正事的人叫回来呢?她连忙说:“不严重,我没事,只是骨折而已,你专心做好研究报告再回来。”
挂上电话之后,她开始烦恼了。
既然伟城不会来医院,那她要怎么叫安盛宇回去?他一定不会听她的,但她可不想让前男友照顾,三个工作的同事虽然都跟她满要好,可是大家都要上班,不可能为了照顾她担误到工作。
想来想去,没有半个可行的方案,却猛然想起独自在家的大宝小宝!“安盛宇!可以帮我一件事吗?”
“你说。”听她连名带姓的喊他还真不习惯,不过,她有事要他帮忙,这是好现象,表示她已逐渐接受他会留在病房里照顾她的事实。
“我包包里有我家的钥匙,请你明天早上过去帮我喂我家的狗狗,帮它们换干净的水,告诉它们,我在医院里。”
“没问题。”他答应得爽快。
事实上,他不必去,因为李伟城根本还没去香港,他在家里,自然会照顾家里的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