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丈夫不能指望,她就靠自己,她就不信她的手段会输给姑姑。
“杏花!”扬声一喊,杏花飞快奔到主子身边。
“你回夏府一趟,告诉娘,我要陈嬷嬷来帮我。”
她娘清理其他姨娘贱婢的能耐无与伦比,这一切全是陈嬷嬷出的谋略,有陈嬷嬷在,她将如虎添翼。
既然姑姑没拿她当侄女,她又何必当她是亲姑姑?
两天后,陈嬷嬷出现在靖王府。
半个月后,放印子钱的头头被官府抓到,夏妩玫的两万两全打了水漂儿,那是夏妩玫非常重要的收入,这件事让她气病了,一怒之下昏厥过去,半个月下不了床。
夏可柔大乐,趁机接手府里中馈,孙氏性子软绵,哪儿争得过夏可柔,等夏妩玫能下得了床,大势已去,气得她二度大病一场。
两个月后,夏妩玫再现江湖,一出手就让夏可柔哭回娘家,夏妩玫利用机会把夏可柔安插的人手全数拔除。
夏妩玫引道婆进府,道婆查出王妃生病是因为有人行厌胜之术,这一查,查到夏可柔院子里,媳妇还在娘家呢,夏妩玫便严刑拷打她的下人,没想到厌胜之术没查到源头,却打出夏可柔和陈嬷嬷的阴谋。
真相披露,夏妩玫气得吐血,两万两呐!那是她多年积攒下来的棺材本,说没就没有了?
这下子轮到夏妩玫哭回娘家,两婆媳互指对方、互相撕咬,夏尚书头痛难当,只得和稀泥,把人送回靖王府。
几天后靖王府出了贼,大奶奶压箱底的银票丢掉三万两。
夏可柔没有任何证据,却一口咬定是夏妩玫动的手脚,非要她给一个说法,夏妩玫自然是打死不认,连王爷下来查,却也查不出证据,只好鸣金收兵。
但夏可柔哪能吞下这口怨气,她在外头到处放话,说婆婆偷自己的嫁妆。
就算是真的,家丑也不能外扬,此事传进老王爷耳里,气得连话都不会说了,他不能打媳妇、孙媳妇,只好把儿子、孙子叫回跟前教训。
上官华自然是替妻子说话,拍胸脯的保证,说那三万两绝对不是夏妩玫拿走的,还处处指责夏可柔不敬婆婆、不孝不仁,忝为人媳。
上官檠不争辩,低着头,把所有罪责往自己身上扛。“媳妇是我的,行事不周之处,还请父亲、祖父责罚。”
这话听得人鼻酸,那个媳妇儿是怎么来的,旁人不清楚,他们焉能不晓得?
上官陆劝道:“所谓堂前教子,枕畔教媳,你该好好教教媳妇,家和万事兴。”
上官檠回答,“媳妇儿已经很久不让孙子进屋了。”
至于为什么不让他进屋,前因后果,满府上下都知道。
到最后此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可白花花的三万两银子夏可柔岂能轻易松手,夏妩玫敢偷,她就敢抢。
一日,夏可柔趁婆婆不在,领了人把婆婆屋里的丫头婆子打一顿,光明正大地把屋子里的好东西全抢走。
靖王府的家丑越闹越大,上官檠非但不阻止,还在暗地里推波助澜,搞得家宅不安。
这时候,上官庆还来插一脚,他养在外头的妓子柳湘怀上了,挺着一个大肚子往靖王府一跪,左右邻居耳语不绝。
上官庆膝下无子,让柳湘进府倒也不是大事,只不过柳湘怕自己的身分进不了王府,干脆使出杀手锏,逼上官家非得开大门接人,此举闹得人尽皆知,连靖王都被皇帝叫讲宫里训一顿——自家后宅都整治不好,如何治国?
孩子始终是夏可柔的心病,如今有个大肚婆进了后宅,她能不使坏?
柳湘几次差点早产,这才晓得王府岂是谁都能进的。
总算,五个月后孩子出生,还是个儿子呢,生倒是平安生下了,可那孩子不哭不闹,面容有股说不出的怪异,如果纪芳在,就会告诉上官庆,恭喜你,生了个喜憨儿,虽折翼却是个天使。
这些是后话,重点是这些争争闹闹让夏妩玫和夏可柔之间水火不容,偏激的夏可柔下定决心,同夏妩玫玉石俱焚。
纪芳根本不相信抓周能决定孩子的未来,不过身边一群“老祖宗”兴致勃勃,她也就顺了大家的心意,办了场抓周。
Jovi心大,左手抓算盘,右手抓剑,又抓起他最喜欢的绘本往怀里塞,两手全满了还不够本,指着他爹临时放上去的官印,嘴里喊娘,非要纪芳帮他把官印拢进怀里。
纪芳大翻白眼,戳戳他的小额头,说:“贪心鬼,再给你一把稻子,士农工商全让你占齐了。”
这场游戏让上官檠记在心,隔两天,纪宅又塞进三个人。
才一岁呢,就有武师傅陪他跑跳、带他摘鸟巢,向他炫耀轻功的重要,及武功可以带来多大的便利性,于是第一次看到师傅在梅花桩上翻滚,连路都走不好的Jovi就闹着要在上头跳几跳。
文师傅更忙,没事在他耳边念文章,时不时抱着他到处跑,指着云念诗、指着水作诗、指着农夫也能信手捻来一首“锄禾日当午”。
不过,这件事倒怪不得上官檠,是纪芳闲来无事胡说了句“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就这么一句话,上官檠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因此让文师傅早早进了纪宅,为儿子启蒙。
纪芳说:“你这是揠苗助长。”
上官檠回嘴,“听三只小猪和籽籽吞吞,是考不上状元的。”
纪芳白他一眼,问:“考上状元很了不起吗?”
上官檠从容一笑,眼底却有着说不出的骄傲,“三年一会试,殿试出状元,你说了不了不起?”
纪芳问:“难不成你还要子承父业?”
上官檠认真回答,“子承父业不够,他得更上层褛。”
心大呐!期望高呐!当他的儿子肯定日子不好过。
于是纪芳一把抱起儿子,狠狠亲上几口说:“没事儿,别怕,哪天你受不了压力了,娘带你远走高飞。”
她只是开玩笑,可这个玩笑话让上官檠心生警觉,对芷英再三叮嘱,万万不可让纪芳离开视线。
第三个人是一名老大夫,姓江,很多年前就不给人看病了,成天关在家里研究草药。
进纪宅后,每隔几天就给了泡药浴、做药膳,如果在现代,这种人有另一种称呼——养生达人,可以上电视提倡生机饮食的那种,但在古代,他唯一的称号是怪老头。
一个儿子不亲、老婆不爱的男人,上官檠肯供着他,别说江大夫,就是他的亲人都乐得赶紧打包把人给送过来。
上官檠说:“那年,只有他看出来我娘不是病,是中毒,只是毒性太猛烈,他治不了。”
纪芳清楚他童年的悲怆,摸摸他的手臂,安慰道:“有的人像球,你越是压他,他弹得越高,有的人是泥,一摔到地就和土和在一起。上官檠,你是前者,天底没有人可以打压得了你,你注定要当英雄的。”
上官檠心满意足,没有人可以把鼓励的话说得这么煽情却又激励人心。
他拥她拉进怀里,揽着她的腰,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纪芳不让想挣开,可上官檠低低地说:“借我靠一下,我觉得很累。”
一句话,她在他怀里安分下来。
怎么能不累?又要仕途光明,又要财源广进,又要报母仇,又要挺个不上道的好朋友,她光想都觉得累。
不过上官檠确实很看重Jovi,他把纪芳的话都听进去了,他试着抛弃传统父亲的威严,和儿子当朋友,给儿子训话时声音表情丰富精彩,而且再也不给他点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