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事业心很强的女人凑在一起,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张阿孝不再自闭,殷茵和他商量过后,借他一笔银子,在童装铺子旁边开了家俱铺子,张家婶娘把殷茵当成大恩人,相处得极好。
没有人知道,般茵和张阿孝之间会不会水到渠成,但两人的感情确实在升温中。
两个当娘的都在忙,这段时间多是薛婆婆和文武师傅在照料玥儿和Jovi。
玥儿四岁、Jovi两岁多了,有一堆大人陪着教着,各方面发展都比一般孩子强。
薛婆婆年纪大,耐心足,不厌其烦地教他们做人做事的道理。
那日纪芳看见Jovi让几个“未来师兄”坐一排,有模有样地学着薛婆婆说道理,萌萌的模样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邱师傅捻着胡子笑说:“虎父无犬子,沐儿将来定有大前途。”
是啊,阿檠可是虎父呢,怎会生出犬子,Jovi将来肯定会不同凡响的。
纪芳说,她能负担薛家的吃穿用度,日后给薛婆婆养老、为小喜送嫁,至于张氏,她不是古人,对于守节这种观念不深,眼看张氏和邱师傅之间的默契与和谐,她是乐意促成的。但薛婆婆不允,非亲非故,她不愿意占纪芳便宜,坚持自己开家铺子做营生。
京城铺面那么昂贵,哪是薛婆婆和张氏买或租得起的,可纪芳说不动她们,只好让何掌柜寻间铺子买下,再便宜赁给她们,希望她们做着做着,知道不容易后能歇了这份心思。
“多谢何掌柜。”
何掌柜想了想,迟疑问:“纪姑娘,倘若爷不回来……”
连何掌柜也不抱希望了?越来越多人相信他们已经罹难,怎么办?“我会替他守着这片家业,日后交给他的儿子。”纪芳毫不犹豫回答。
“纪姑娘年纪轻轻……”
这是想套她的意向?不必套呀,她的志向很清楚,她就是个死心眼的女人,从那个时代追到这个时代,从那个空间追到这个空间,明知无望,心里想的不是另起炉灶,而是等待下一次的转换。
“我有儿子了,为母则强,不需再另寻支柱,我也能站得稳。”
纪芳的话像给何掌柜吃了一颗定心丸,他笑答道:“既然如此,年后我再上门,与姑娘商讨扩店大计。”这是主子爷一心想做的,他也想为主子多做些事儿。
“好,何掌柜慢走。”
送走何掌柜,纪芳再度陷入深思。
第十五章姻缘天注定(1)
殷茵脚步凌乱,从外头快步奔向后宅,几次踉跄,差点儿摔倒,幸好芷英扶她一把。“纪芳,你在哪里?”
她躲在角角里,不想见人、不想说话,因为她在生气——对上官檠。
去年,上官檠说要陪他们过除䥽,他没做到;他说往后每次儿子生病,都要整晚抱着他、哄着他,他没做到;他害怕她带着儿子远走高飞,彻底消失,但……她没有消失,他却消失了。
对于一个说话不算话的男人,她怎么能够不生气?
所以她躲起来生气,她知道今年他依旧要失约,因此气上加气。
她害怕过年,害怕团圆场景,更怕被Jovi问:“娘,爹爹呢,怎么还不回来?”
都以为孩子的记忆力只比鱼好一点,但Jovi对他爹的印象深刻,他乖觉地知道不能在娘面前提起爹爹,便透过不同的人询问爹爹下落。
这样的体贴让人鼻酸,也令纪芳更生气上官檠。
“纪芳,你快出来,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殷茵走得近了,但纪芳懒得应对,一声叹息,她把自己蜷缩得更紧。
芷英指指几丛竹子后头,殷茵点头,快步跑过去。
看见殷茵的绣花鞋,纪芳用力叹气,把头埋进膝盖里,说:“殷茵,你饶了我吧,我现在在搞自闭。”
“行了、行了,等我说完,你想搞多久自闭都行,芷英……”
听见芷英两个字,纪芳身上像装了弹簧似的跳起来,她站直,视线往前探。
没错,前头那个是芷英,黑了点、瘦了点,在外奔波一整年,她终于回来了……
可,这代表……阿檠死亡确立,毋庸置疑,还是……
芷英苦笑,她是人,不是鬼,主子需要用那种表情看人吗?
“小姐。”她无奈轻唤。
“好消息?坏消息?”纪芳屏着气,不敢吸吐。
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哪有半点平日里的自信?看着脸色憔悴、满目疲惫的纪芳,这一年……她很难过吧?
芷英上前两步,握住她的肩膀,认真说道:“是好消息,主子爷找到了,他与三皇子先进宫,很快就会回来。”
倏地,堵在胸膛那口气消了,她两条腿软得支撑不了躯干,幸而芷英有预备,一把抱住她,才没让她狼狈不堪。
像是不确定似的,纪芳扬起眉,看起来还是很可怜,她小小声问:“你说的主子爷,是我认识的那个吗?”
芷英无奈,有人这样问的吗?“对,是小姐认识的那个。”
“是失踪一年,被找回来的那个?叫做上官檠的那个?和Jovi有血缘关系的那个?”
她问过一大串,问得芷英哭笑不得。
“对,就是那一个上官檠,不是别人。”
突地,纪芳莫名其妙地慌张起来,像只无头苍蝇似的,东绕西转,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殷茵看不下去,一把拉住她,问:“上官公子还在宫里,你想做什么,慢慢来就行。”
“对哦,茵……你说我应该先做芋圆还是做刈包?不对不对,应该先去把自己弄体面一点,也不对,应该先去告诉Jovi,他爹爹要回来了……”
说完这句,她撒腿就跑,芷英和殷茵看着她的背影,无言相对。
“这一年里,小姐都这样疯疯癫癫的吗?”
“没有,她理智聪明得很,我告诉你,她做了多少事……”
勾起芷英的手,殷茵很高兴,他们一家子终于团圆了。
像作梦似的,上官檠看着纪芳。
她傻傻地端着芋圆等在门口,天那么冷,下着雪的天,热气蒸腾的芋圆早就凉透,可她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自己,彷佛在期盼什么。
他想也不想,快步奔上前,端走芋圆,递给宛儿,拉着她进屋。
萍儿莞尔,替他们把屋门关上。
屋子里,纪芳仰头看着上官檠,像是看不真切似的,伸手抚过他的眉眼鼻唇。
是的,光靠视觉不能确定,得靠触觉来帮忙,才能证实——阿檠真的回来了。
握住她的手,冰凉,不晓得在檐下等了多久,上官檠心疼地裹住它们,柔声道:“对不起,我失约了。”
泪水顺着眼角滑下,纪芳点头摇头、又哭又笑,她得了情绪综合困难症。
“这个除夕,你哪里都不准去,要陪我和沐儿。”
她改变对儿子的称呼,妥协了,只要他回来,什么事她都可以退让。
上官檠注意到了,他笑着将她拢进怀里,也像在确定什么似的,箍得老紧。
“以后每天、每年、每个除夕,我都要陷在你和Jovi身边。”他和她一样,只要两人能够在一起,妥协算什么?
“要是再次爽约,我就不原谅你。”
“这次也别原谅,罚我打我,我一律概括承受。”
噗哧,她笑了,圈住他的腰,埋入他的胸口,她决定把累积了一年的话,说个清楚透亮。“上官檠,我喜欢你,我爱你,非常非常喜欢,非常非常爱,我已经暗恋你两辈子,任后,无论如何我都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