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就看到了在花坛旁边的美丽身影,正在狼吞虎咽地吃著早餐。
慢吞吞地走到她身边坐下,顺手将球拍搁到一旁。“早啊,映红。”
专心吃著广东粥的女孩半抬起头,愉快地向他道早安:“早啊,萧远毅,刚刚去打网球吗?”
他点头,打个呵欠,一边心不在焉地想著她到底要叫他“萧远毅”到什么时候。“我学弟昨天回我信了。”
“怎样?”
“他说没问题。当初是因为登记的社团不够踊跃,所以学生会才让他们多登记这些摊位。如果我们有需要,他跟几个干部讨论过,动漫社可以把位子释出来。现在只要我们去跟学生会谈好就成。”
“那我等一下就去找活动股的干部。”女孩迅速地收拾掉残余的早餐,站起身,笑,“谢谢你,萧远毅……”
“还有开会。”他摸摸眉毛,懒洋洋地打断她预备开溜的开场白,“什么时候跟大家再开一次会?”
她歪一下头。“明天余音没有课,我要打工到两点。你呢?”
“我两点以后也没课。”
“那我问问学妹,再跟你说!”解决了问题,她又眨眨眼睛,一副拔腿就要跑的模样。“就这样……”
“要不要我陪你去学生会?”
她摇摇头,露出满脸的灿烂笑容,“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拜拜,萧远毅。”
他眨眨眼睛,稍微拉大音量,慢条斯理地朝已经离开自己有一段距离的女孩提问:“映红,我还有一个问题,可以让我问一下吗?”
“什么问题?”她停下脚步,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疑惑地看向他。
他微笑看著漂亮的女孩。“你平常是怎么叫余音的?”
她似乎还不太清楚为什么是这样的问题。“就是余音啊。”
“那我们的社长学妹呢?你怎么叫她?”
“莉秦。”女孩的眼神开始闪动,似乎明白了话题的走向。“萧远毅,那个……我赶著去学生会,有什么话等……”
他慢吞吞地看著她问:“那你为什么一直连名带姓叫我‘萧远毅’?”
她心虚地看著他,缩起脖子直笑,“那个……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为什么啦!反正、反正就只是习惯而已。萧远毅,你不要想太多。就这样了,拜拜。”
说完,也不等回答,女孩朝他挥挥手,马上溜得不见人影。
“啊,”看著像只小鹿一样飞快逃走的女孩背影,坐在原地的男孩伸出右手食指顺顺眉毛,懒洋洋地自言自语:“又被她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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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为什么一直连名带姓叫我“萧远毅”?
好奇地看著躺在社团教室地板上打呼的英俊男孩,她突然想起他昨天的问题。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不想和他太熟。这么简单的答案,她不相信萧远毅猜不出来。
只不过……她以为他不会注意到。
老板提早放人,所以她比预定的时问早了半个钟头来到社办。一进门就看到萧远毅大剌剌地横躺在社团教室中间的彩色泡棉地板上睡大觉。
真奇怪,她记得昨天他不是说要上课到两点吗?
一边蹲在旁边欣赏帅哥酣睡的模样,一边努力回想昨天的突发状况。
糟糕,被他发现了,这可怎么办好呢?继续这样打哈哈下去,好像不是办法。
思考一下,决定还是不要庸人自扰。她这么认真烦恼,一点意义也没有,反正实在想不出别的方法,还是假装没有这回事好了。说不定萧远毅也只是随便问问。
轻轻叹口气,趁著他在睡觉,继续偷偷研究那张好看的脸。
她一直以为他是单眼皮,现在看起来,又好像是双得比较不明显的双眼皮。长长的睫毛盖住下眼睑……真是奇怪,她从来没发现他的睫毛密成这样。性感的嘴唇──她感觉到嘴巴忍不住又开始分泌唾液,微微张开,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下缘,好可爱。
再往下看,男孩的睡相是很不优雅的大字型,没扎好的短袖T恤掀开一角,露出没有赘肉的腹部,伸展的结实手臂──她垂涎地看著那只肌肉起伏的手臂──仿佛在引诱她躺上去似的。
不行。她叹口气,严正地告诫自己。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趁萧远毅意识昏迷的时候非礼他的。
色情狂是一回事,强暴犯又是另外一回事。
强迫自己将目光转离开帅哥的身体,她疑惑地看著他手边那本摊开的货币银行学。
她记得萧远毅不是商院的。
忍耐了三秒钟,她又将目光转回男孩身上。
这真的不是她的错,是萧远毅长得太好看了。她安慰自己。欣赏美丽的东西不是罪恶,而且食色性也,她只不过在发挥人的本性而已。
那只手臂……躺起来一定很舒服。她偷偷叹气。
目光依依不舍地拔离那只诱人的胳臂,又看回到他的脸。
原本是闭著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了开来,懒洋洋地回望她。
呃,糟糕!她觉得脸开始发烫。“嗨,萧远毅。”
他看著她,打个呵欠,刚刚睡醒的声音有些沙哑,微微卡住的嗓音听起来更是令人全身酥软。“嗨,映红。”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你为什么在看货币银行学的课本?”
他也不动,继续赖在地板上,跟她玩大眼瞪小眼的游戏。“因为我双修经济。”
双修?她有点吃惊。“那你还玩这么多社团?”
他微笑。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总觉得他这次的笑容似乎带著一种说不上来的诡谲得意。“有兴趣就玩了。”
“喔。”
他看著她,慢吞吞地继续解释:“不过,也因为社团太多,我今年毕不了业了。”
“留大五?”她不觉得惊讶。要是在他这种情况下双修,还能四年毕业,她才会觉得他是怪物。“你还要修多少个学分?”
“今年修完,我们系上还剩五个。经济系那边还有二十多个学分。”
双主修,代表他会分别领到两个科系的毕业证书,自然必须修完两个系要求的毕业学分,最保守的估算,在毕业以前,一个双修生大概要修完两百五十个以上的学分。大五剩下不到三十个学分,这样说来,萧远毅等于是在四年八个学期里修完了两百二十个左右的学分。一个学期将近三十个学分……她眨眨眼睛,听起来似乎是还好啦……如果不要考虑萧远毅是个社团狂的话。
歪著头,她觉得更好奇了。“萧远毅,你真是个怪人。”
“还好啦,”他打个呵欠。“反正这世界上总还有更怪的人。”
说的也是。正打算点头附和他的说法,疑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远毅学长、映红学姐,你们两个……在聊天吗?”
楞一下,突然发现自己一直蹲在原来的地方跟萧远毅说话,两张脸的距离差不到一个手臂长。她几乎可以感觉到躺在地板上的萧远毅呼吸。
俏脸一下子烧红,迅速跳起来,转身面对来人。
完了。她感觉到冷汗从额头直冒出来。站在门口的,不只有莉秦而已。
占卜社镇社魔女带著惯有的严肃面容,直勾勾地看向在社团教室里独处的两人,美丽的眼眸藏在无框眼镜后面、读不出一点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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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惜。他坐在社团教室的一角,打著呵欠,一边看著正在向其他人解说目前进度的映红。如果余音她们晚一点进门,他说不定可以问问她,毕业以后打算做什么。
要追人家,总不能连这一点基本资料都不知道吧?否则以女主角来无影去无踪的狡兔风格,明年夏天以后,他要上哪去找人?总不能八字都没半撇,直接找上她家家门去见伯父伯母吧?会吓坏人的。
不过,也算是小有进展。
认识快三年,除了偶而问问社团的事,两个人从来没有过类似的对话。他甚至怀疑映红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读哪个系的。也所以,刚刚她会突然对自己念的书产生兴趣,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至少,她开始跟他聊天了。
“昨天跟学生会确定了,我们的摊位编号是44号。我看过配置图,大概在图书馆的前面附近。”
刘余音皱起眉头。“位置不是很好。”
短发女孩偷偷看了发言者一眼,吐吐舌头,“余音,有位子就很不错了。我们差一点连摊位都不能摆了呢。”
刘余音叹气,“费用呢?跟学生会办活动,不用钱吗?”
她摇头。“学生会说这是服务社团,而且这么大的活动,他们自己会找厂商赞肋,不用社团出钱。”
“所以,接下来就是我们自己的事了。”他懒洋洋地作结论。
映红轻快地点头,“就是这样。那么,莉秦,你跟水晶厂联络过了吗?”
吴莉秦急忙拿出记事本,“我去问过了。工厂那边愿意先把货批给我们,看到时卖多少,然后他们再跟我们拆帐。映红学姐,”她拿出夹在记事本里的名片。“这是工厂赵小姐的名片。”
“还有,”刘余音淡淡地开口:“我问到一间店家,专卖冥想用的芳香蜡烛和线香之类的东西,东西还不错。我们也可以卖卖看。”
“好啊。”她侧过头,歪头微笑,“萧远毅,那你呢?找人演讲的事。”
他眨眨眼睛。“啊……我打过几个电话,暂时还没有下落。”
吴莉秦突然插嘴:“那个,学长……”
他看向学妹。“怎样?”
个性老实的学妹脸有些红,似乎很高兴自己能帮上忙,“我室友说她认识最近很红的那个星座专家蜜拉,可以帮我们联络。”
自称不是电视儿童的活动主办人眨眨眼睛,露出一脸呆滞。“蜜拉?那是谁?”
学妹热心地解说:“她是最近常常出现在电视上的星座专家,很年轻,而且说话很活泼,长得又漂亮,在杂志跟网路上也有专栏,很多人在讨论她。”
“蜜拉……不错啊。”他试著回想曾经在电视上看过几次的辣妹星座专家。“不过这么热门的人选,会不会很难预约时间?”
“……兑。亨。利贞。爻动六三。别太乐观。”平板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
他吓一跳,循声望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自己身边的室友。“书伟?”
王书伟点点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
似乎也是这才发现前任社长存在的吴莉秦捂住胸口,面色微微发白,一脸困惑地盯著像是突然从地板上冒出来的学长。“书伟学长,你什么时候来的?”
王书伟皱起眉头,似乎不明白在场众人为什么听到他出声,都是一副惊吓过度、差点就要心脏病发的表情,过了两秒,才慢慢地开口:“我来很久了。”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书伟,你刚刚是什么意思?什么东西别太乐观?”
前任占卜社长低垂下头,看著手上的一元硬币,没有回答。又经过十秒钟,在大家都要以为他已经睡著的时候,平头男孩才用没有起伏的语调,面无表情地开口:“没什么,只是一种感觉。”
听著好友无厘头的发言,男主角看看在场的其他人,一样是满脸的黑线。
这也难怪,连他这个同寝三年多的室友,都难免偶尔还是会被这位业余预言家突如其来的怪异言论吓到,更不用说是其他人了。
映红眨眨眼睛,用力清喉咙:“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要试试。学妹,那个蜜拉就要麻烦你室友帮忙联络。萧远毅……”
“我知道,”他懒懒地接口:“我这边也会继续找人。”
她笑,用力点头。“至于拉赞助的事,我会努力去找的。如果大家有认识什么比较常光顾的店家老板,也可以帮忙谈一下,多少都有帮助。”
“你会努力去找?”有一阵子没有说话的刘余音这时突然开口:“映红,你的意思是赞助的事,你要自己去跑吗?”
女孩点点头,似乎不太确定好友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不是说我负责跑腿吗?那拉赞助就是我的工作啊。”
“负责跑腿的人……不止你一个吧?”刘余音低下头,检视长袖衬衫袖口的缝线,一边若无其事地提醒她:“还有远毅呢?”
“呃”
不给女主角找借口逃脱的机会,他顺水推舟,懒洋洋地说:“赞助的事,我会陪映红一起去跑。余音二迢一点你可以放心。”
发现后路惨遭截断,女主角猛转过头,瞠大眼睛惊慌地瞪著他,说不出半句话。他慢吞吞地微笑回望,感觉自己像只刚刚逮到一尾滑溜鲜鱼的猫,心情非常之渝陕。
一直低著头的魔女,眼眸中突然闪过一道无人察觉的神秘光芒,“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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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毅,”一直坐在对面,安静吃著叉烧饭的好友突然开口:“你在追映红?”
他停下筷子,懒懒地看好友一眼,点头,“怎样?”
王书伟严肃地点点头,“也该是时候了。”
他觉得很有趣。事实上,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过自己喜欢映红的事,当然也包括这位同居三年多的室友。但是不知道是直觉灵敏,或是他的表现真的太过明显,书伟似乎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对映红的好感。
“你要帮我跟映红算算姻缘吗?”他笑,慢吞吞地问。
“有心的,自然有姻缘。”王书伟平板地说:“你跟映红,不用我算。”
这种人定胜天的说法,从一个连续担任占卜研究社两年社长的人口中说出来,似乎有点奇怪。
话说回来,书伟向来是个奇怪的人。
低头继续吃著美味的广式油鸡饭,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你的期中考几科?”
“五科。”王书伟安静一下子,才又开口:“两科要交报告。”
“那比我好。我要考七科,一样是两科报告。”他摸摸眉毛。“不过期中这样,还算是好的,这学期修了二十九个学分,期末不知道会是什么状况,一定很惨。”话是这样说,一贯散漫的语调却听不出太多的烦乱。
船到桥头自然直,是他一直以来的宗旨。
沉默半分钟,王书伟突然开口:“没问题的。”
他微笑看向铁口直断的好友,慢吞吞打个呵欠,没有特别的兴趣。“是你说的,我就放心了。”
加入占卜研究社三年多,其实对于命理,他倒不是特别著迷。尽管好友的奇异预言似乎还算准确,他始终还是对这种东西不太热中。或许,是因为他这个人对于计画未来这档子事,本来就没有太大的兴趣。
不过,读到了大四,就算他再不感兴趣,也还是不能免俗,得去想一些生涯规划之类的问题。
“书伟,考研究所的事,你决定了没有?”动作看似不快,男孩却在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内,扫完一整盘加饭的油鸡饭,一边喝著茶,一边等待吃饭向来很慢的好友。
王书伟严肃地点头。“家里要我去考政治所。”
是了,他差点忘记,书伟他家是政治世家。看著三不五时会阴恻恻地说出一些奇怪预言的好友,他常常会有一种错觉:其实书伟是某间命相馆的长子,大学读完以后就要回乡去继承家业。
真要说起来,王书伟的家世倒是非常垣赫。身为二代政治家的父亲是当前炙手可热的明星立委,时常可以在电视叩应节目里看到他神情激动地在高谈阔论一些时事话题。
看著好友继续面无表情地吃著还剩下一大半的叉烧饭,他摸摸眉毛。这对父子,实在很难让人联想在一起。
“可是你呢?”他喝口茶水,“书伟,我问的是:‘你’决定了吗?”
“我觉得不太好。”王书伟的声音还是一样平板。
“所以呢?”
继续吃著叉烧饭的王书伟没有答腔,过了许久,向来没有表情的严肃嘴角突然微微一动,“民族学听起来挺不错的。”
如果不是和王书伟当了三年多的室友,他大概也不会注意到那抹普通人几乎察觉不到的诡异微笑……如果那可以算是微笑的话。
果然,他懒懒地想,一个机器人突然耍起幽默来,还真的会让人头皮发麻。
“我还要留一年大五。”他慢吞吞地笑,“这一阵子想了想,之后大概也还会继续念吧。”
“念什么?”
他想了想,又打个呵欠。“到时候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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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寝室的门,空气里傅来淡淡的薰香。
只开了一盏台灯的室内昏暗,书桌的方向传来细微的声响;“二世”──余音养的银灰枫叶鼠,全名叫做“思薇尔二世”──似乎还在努力地跑著滚轮。女孩披散了长发,侧卧在泡棉地板上熟睡。灯光照亮美丽的脸部轮廓,图案精致的塔罗牌从松开的手中散落一地。
看著显然是抱著心事入睡的好友,她觉得很内疚。
今天开会的时候,有那么一两次,她看见余音以为没有人发现,偷偷往角落的方向瞥去──那是萧远毅坐的位子。
明明知道余音的心意,为什么她还是没有办法对萧远毅死心呢?已经三年了,依旧沉溺在这种肤浅的迷恋里,无法自拔。
她无声叹气,轻轻拿起床上的薄毯,盖住沉睡的好友,然后开始收拾散落在地板上的塔罗牌。
参加社团三年,听过各式各样奇怪的占卜忌讳。例如:算命用的塔罗牌,除了占卜者本人之外,是不该给外人碰触的。占卜社的魔女倒是不在乎这些,反而总是要来卜算的人自己洗切牌,显现自己的命运。
两年多来,魔女的纸牌不知道被多少个求卦者碰触过,透视命运的力量似乎也不曾听说有因此而减损一分一毫。
“映红,你回来啦?”嘤咛一声,刘余音揉揉眼睛,坐起身来。“几点了?”
“十一点。”她收拾完纸牌,走到门口打开电灯。“余音,你睡很久了吗?”
刘余音抓紧包裹住自己的薄毯,看著走动的好友,黑缎般的长发如瀑,笔直散落在毛毯外面。“我也不知道……大概还好吧,我记得我九点左右还醒著。”
她将手上的塔罗牌递出,作势要交到长发女孩的手里。
刘余音楞楞地看著收拾整齐的纸牌,向来炯炯有神的目光有些迷惘,似乎不太确定自己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认识三年多,她很少看到余音这样脆弱的表情。“余音……你有心事?”
话才出口,连自己都觉得虚伪。余音当然有心事,看就知道了。
刘余音迟疑一下,放开一直抓在手上的薄毯,接过好友手上的塔罗牌,一张一张开始排序整理。从纯真的“愚者”到完美的“世界”,二十二张的大阿尔克那牌,加上宝剑、圣杯、钱币、魔杖,四套代表四大元素的系统,构成的五十六张小阿尔克那牌,组合起来,就是这副据说是从古埃及时代流传下来的神秘占卜纸牌。
这副手工绘制的塔罗牌,还是当年余音入社拜师时,她的塔罗牌老师送给她的,余音一直很珍惜地保存著。平常帮人算牌,都是使用另一副自己买来的纸牌,令天会拿出来,表示情节重大。
她坐了下来,看著低头假装忙碌的美少女,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映红……”收叠纸牌的女孩突然慢下手部的动作,安静地开口:“你跟远毅……在一起吗?”
她用力摇头。幸好这一点她可以坦荡荡地跟余音保证。她只是一直在垂涎萧远毅而已,还没有丧尽天良到跟好朋友的意中人交往。
似乎没有注意到好友反应的刘余音继续看著手上那张纸牌,露出有点苦涩的笑容。“爱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喜欢一个人?为什么……明明是没有关系的两个人,他却会影响你的每一个呼吸、每一次心跳?又为什么……当你是这么喜欢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却连看你一眼,都像是看著一个陌生人?”
“余音……”
“我是不是好笨?”刘余音抬起头,紊乱的长发盖住半边脸颊,没戴眼镜的深邃眼眸露出淡淡的自嘲。“三年了,却连当面去问他一句‘是’或‘不是’都没有胆子,只能自己躲在房间里,算这种一点意义也没有的塔罗牌。”
虽然有著「魔女”的称号,余音却不是一个迷信的人。她总爱说:塔罗牌占卜,其实更像是一种心理咨商。二十二张的大阿尔克那,只有一张“塔”代表的是纯然的负面意义。也所以,与其说塔罗牌占卜是指引命运的方向,不如说是暗示求卜者通往光明的想法。占卜结果的准确与否,不是操纵在占卜术士,而是求卜者本身的意愿。
但是现在……如果连向来实事求是的余音都会躲在房间里卜算自己的爱情,她可以想像好友心中的迷惘。“余音,你去问嘛。如果不问,你怎么知道‘他’的想法是什么呢?”她伸手握住好友冰冷的手。“我们都大四了,明年马上就要毕业,你再这样迟疑,‘他’真的会溜走的。”
刘余音不确定地看了好友一眼,勉强拉起嘴角,又低下头,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将额头轻轻靠上好友的额头,希望能够提供一点深秋夜里特别缺少的温暖。
目光顺势往下,余音一直看著的那张纸牌,是“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