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雷睡到一半,猛然听到有人在敲门,心中狐疑道,不会吧?现在是半夜两点多耶!而且又是冻得吓死人的寒流天,有哪个不怕冷的家伙半夜要来找他哈啦?
他顺手披上一件外套,蜷缩成一团的打开门,口中没好气的骂道:“敲什么敲啊?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啦?你有病……”
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因为,他看到他的最佳损友井建平正面无表情的直瞅着他,似乎在等他奚落般。
“她又来了……”哈雷的话才说出口,又立刻吞进嘴里。
井建平无奈的边点头边走进屋内。唉!他又能抱怨什么呢?只能说是一言难尽而已。
哈雷没说话,他有什么立场说?是井建平自己爱把老婆宠上天,他们这些做朋友的也只有无力摇头的份。
“哈雷,你说,我该再这么宠着她吗?今天晚上只有七度耶!她……居然真的把我从被窝里赶出来!我……我在她心中难道真的那么不重要吗?”井建平爬着浓密的发,脸上写满了太委屈。
哈雷没说话,只是顺手将他手中的黑色垃圾袋接过来摆在屋角,没好气的提醒他道:“这些全是你自己找的,你忘了吗?”
当初,他们这票兄弟各个都看不惯井建平宠裘琍的样子,好心的给他良心的建议,要他拿出大男人的本色,没想到他却开口闭口就说“爱她就是要让着她、顺着她”,害他们几个最后也懒得再插手他们“夫妻俩”的闲仔事了。
“我……”他也没想到“夫身未明”的状况竟会是这么的痛苦啊!
“算了,太晚了,有话明天再说。”哈雷先停住话头,他不想每次一说到裘琍,就让他们发生兄弟阋墙的惨事。
“我以前的那间还在吗?”井建平有点不好意思的问,他这回可是隔了近三个月才回来。
“废话!虽然你每次都夸下海口说你再也不会回来,但我可是讲义气的兄弟,才不会就这样把房子租给别人。”哈雷的言下之意就是,井建平才是那个重色轻友的人。
“嘿嘿嘿!”井建平不好意思的搔搔头,尴尬的笑了。
“快钻到被窝里去吧,这天气真是有够冷的!”哈雷边说边往自己的房里冲。
“哈雷,谢了。”井建平真心诚意的说。
“谢什么?不就说是哥儿们,谁会计较这些小事?你赶快确定自己的心才重要吧!”哈雷语重心长的说。
井建平默默的走到他曾住了将近五、六年的小房间,心中突然感到百感交集——
这里是他和哈雷等一干好友们自念大学起就一起租赁的三房两厅的房子,连他们当兵时都不肯退租,直说大伙要永远留住在这处值得纪念的“友谊之屋”,就算将来娶妻生子,他们也要三不五时的带妻小一起来此缅怀年少轻狂的青春岁月。
但随着时间流逝,当初的六个好友中,基基与瞎掰分别奉子之命结婚,“流亡”到国外去做妻奴了;庆中和大条则因忙碌于打拼事业,总是在国内外两地奔波,已经很少回到这间“友谊之屋”了。
现在就只剩下他和哈雷。
哈雷的工作稳定,似乎有在这里落地生根的打算,只是,他的感情太丰富,始终不肯定下心来找固定的女友,不过,他却说这全都是因为裘琍带给他的负面印象,让他心存警惕,害怕每个女孩都会像她一般的自私。
而井建平其实本该在退伍后就回南部接掌家中的事业。
他家的工厂在南部小有盛名,他的父母更是一心期待他能尽早回去继承家业,但他的心却全都放在快毕业时认识的裘琍身上,所以,每当家中催促,他便会想出千百个理由来推托,只想专心一意的守在她身边。
只因在他心中,裘琍是个很不一样的女孩,她那大而化之、不拘小节,甚至超级迷糊的个性深深的吸引了他,让他在见到她的第一面,听到她的邀约后,就一心想将她藏起来,放在自己的手掌心里呵疼。
但她的事业心太重,她一心只想靠自己的力量闯出一片天,所以,她虽然与他交往,却斩钉截铁的告诉他,“在我心中,工作第一,父母第二,你只能当老三,要不要随你。”
也就是她这种直率的态度,更是让他感到心醉,他心甘情愿的做她生命中排行第三的男人。
但在当时,所有他的兄弟都气得想杀人。
“妈的,建平,你又不是没人要,干嘛这样顺着那个矮冬瓜?”基基在临出国前还不忘提醒他裘琍的致命伤。
没错,他井建平可是个身高一八六,体格魁梧、相貌英挺、气质优雅的大帅哥耶!即使潘安在世,恐怕都要羞愧得站到一旁躲起来,更别提那些偶像明星,什么费翔、木村拓哉、梅尔吉勃逊的,他们如果敢跟他站在一起,绝对会立刻被他比下去的。
可裘琍就一不样了,她只有一五三的身高,长得很可爱,圆圆的眼、挺俏的鼻、嘟嘟的嘴,像个红红的小苹果脸般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咬一口,但当她站在他的身边时,她实在就像个小娃儿般,和他一点都不相配。
“对啊!建平,你的条件比她强上千百倍,你干嘛被她吃得死死的?你犯贱啊?”瞎掰临上飞机前还不忘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就是希望他能甩掉裘琍。
“建平,你爸妈只有你一个独子,你忍心让他们老是痴痴的等,等到头发都白了、牙齿都掉了,裘琍还一心在台北闯荡她的鸟事业,放他们两老终日在家与寂寞为伴?”
庆中是他爸妈的干儿子,也是最看不惯他留在北部任裘琍骑在他头顶上的人。
“建平,给她下最后通牒吧!别让她以为她就是吃定你了,完全不把你放在眼底。”大条先前在知道井建平和裘琍有一腿之后,曾这么建议。“让她知道你还是可以有别的选择。”
可是,他的选择永远只有她一个啊!井建平心酸的暗忖,他就是爱她爱到了骨髓里,是他离不开她呵!
只有哈雷一直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所有的行为举止,虽然知道井建平所有的心事,但他仍忍不住提醒。
“建平,你爱惨她了对不?只可惜她不知道,因为,她太不用心了,不论你有多爱她,如果她不肯回报,这段感情就只有付诸流水,没得商量,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是啊!他真的很清楚,如果说,他用了十成十的爱,那她付出的就只有三分之一,可他能怪她吗?不!他说不出口。
谁教他自愿做她生命中排行第三的男人咧?
唉!井建平知道今夜他又要失眠了,只是,当她在和她妈闲话家常时,她会不会有一咪咪的想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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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怎么你最近跟爸吵架的时间愈来愈多了呢?”害她常常得和她的暖床工具玩躲猫猫,有时候她妈一个月还来上个两、三次,害她不能跟他那个,真的好讨人厌喔!
“小琍,你爸他……呜呜呜……”
裘妈妈一进屋,才放下手中大包小包的行李,就开始发挥魔音穿脑的功夫“哭夭”!
“女儿啊!哇——”
“妈啊!你……你干嘛带这么多行李?你……不是明天就回家吗?”裘琍根本没听到她妈在哭什么,就被她妈带来的“家私”给吓得三魂去了两魂。
人家她本来打的如意算盘是明天一下班就去找井建平回家暖床说,毕竟,今晚可是超级寒流天耶!她狠心的将他从热烘烘的棉被中踢出来,心里还真是有点内疚呢!
“小琍,呜呜……妈想……想在你这儿住一阵子,我非让你爸那个死老头来求我不可!”裘琍妈妈咬牙切齿的说。
可不可以不要啊?裘琍在心底哭泣。
“妈,这样好吗?爸——呃!会想你耶!”
“想个屁啦!他只会想我这个免钱的煮饭婆天天帮他烧饭,哼!这回我是吃了秤铊铁了心,我非在台北玩个痛快才要回去。”裘妈妈恶狠狠的立誓。
裘琍苦着一张小脸,“妈——那谁要陪你啊?我可是要上班的耶!”
“没关系,看你的好同事有谁想逛街聊天的,妈都可以陪她们啊,反正你忙你的,妈可是从来没要你陪过我呢!”裘妈妈心中早已打算好来台北的日子该怎么过了。
不是她爱抱怨,这个女儿从小就爱怨天尤人,说什么自己没生在大富大贵的人家真是可惜,因为,她天生聪明,却是英雌无用武之地,所以,等她长大成人后,她一定要努力闯下一片天,成为道地的女强人。
唉,他们夫妇俩对女儿的伟大远见是没啥意见啦。
只是,自女儿大学毕业到现在一年多,她也没见女儿多有成就啊!不但钱赚得比别人少,工作也三天两头的换,她的理由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没人欣赏她的专长。
好不容易这阵子女儿似乎比较有定性,肯好好待在一家公司工作,她现在惟一操心的就只剩下她的婚事了。
唉!在她的眼里,女孩子能找个好老公才是最最重要的事。
“是喔!你说得真容易。”裘琍在心中不爽的暗忖。
她目前工作的广告公司每天都在明争暗斗,而她向来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直脾气,老是得罪一些小人,在公司里,除了消想她的美色的男同事之外,她哪来的好同事啊?
裘妈妈边和她闲聊,边走到浴室,“妈得先洗个热水澡再睡,天气好冷喔!”
裘琍没回答,她仍在心中担忧的忖道,完了!这下她要怎么眼井建平交代啊?
每次她妈一来,她一定会二话不说的将他赶走,但她妈从来都是当晚来,第二天一早就挎包袱款款的回家去,所以,她只要在下班后跟他撒个娇,就天下太平了。
但这回,她妈竟说要在她这里长住几天,这下她该怎么是好?
井建平会答应在这段期间都住在他的朋友哈雷那里吗?那他想她,或她想他时该怎么办咧?总不能去宾馆解决生理需要吧?
那个哈雷会同意她去他家找井建平吗?
不会!他一定会摆出一个大便脸给她看的,因为,哈雷一向看她不顺眼,每次见到她都要用话语来“强暴”她,唉!她究竟该怎么办呢?
“小琍啊!你的浴室里怎么会有男人的袜子!?”
突然,裘妈妈高八度的嗓音自浴室中传出,倏地将裘琍的魂魄全叫了回来。
这下子完蛋了!裘琍心跳加快的想,该死的井建平,叫他不要乱扔臭袜子他老是不听,现在穿帮了吧?
她连忙冲到浴室门口,大声的圆谎道:“那……那哪是男人的袜子啊,那是……我怕冷……想说买男人的袜子……比较保暖咩!”
“那怎么会这么臭?好像比你爸的还臭耶!”裘妈妈像是发现新大陆般的边说边打开浴室门,大拇指和食指上还拎着一只黑色的臭袜子。
“乱讲!那是这种袜子的品质不好。”裘琍一把抢回井建平的脏袜子,生气的丢进房内的垃圾桶里。
裘妈妈看到女儿羞红了粉脸,不禁开始胡思乱想,嘴里也碎碎念起来。
“小琍啊!你一个女孩子住在台北,可不要随便跟人胡搞瞎搞的,知道吗?你爸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你乱来被他知道的话,他可是会打断你的腿……”
“知道啦!妈——你快睡,不要一直在人家耳朵旁边念来念去的,吵死人了啦!”裘琍心虚的撒着娇,人则赶快钻进被子里,不敢多看她妈一眼。
奇怪?少了井建平的体温,她怎么会突然觉得被窝一点也不温暖了?而且,她此刻竟然好想好想他喔……不对!她不能被情爱所陷,她可是要当个以事业为重的女强人耶!
“小琍啊!你如果交了男朋友,就要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喔!千万不要在外面乱来,妈很担心你,现在的社会那么乱……”裘妈妈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女儿,心中不禁浮起一丝忧虑。
“妈——人家明天还要上班,你不要一直念啦!”裘琍将棉被盖到头顶,不想再听母亲的忠言。
此刻,她真的好想搂着井建平一起睡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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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下班,裘琍便接到井建平的电话,“琍,我等一下有事,晚点才去你那里,你今天要加班吗?”
如同往常般,井建平知道裘琍平日一定会加班,所以,他通常是忙完自己手边的工作后,便直接回到裘琍的住处洗手做羹汤,再等她打电话叫他去接她,之后,两人便一起回家吃他亲手做的爱的晚餐。
饭后,井建平永远是那个收拾善后兼放洗澡水的人,而裘琍则永远带着一大堆的公事向他请益,毕竟,他可是个准企管硕士呢!
“建平——”裘琍心虚的说:“今天……我……我可能……”
“要加班到很晚吗?那我做完报告后直接来接你。”井建平就是以念研究所为由,才能一直赖在台北,不过,他就快毕业了,除非他能再赖在台北读博士班。
“啊——反正你来了我再跟你说。”裘琍很鸵鸟的扯开话题。
她心忖,等两人面对面时,她才好撒泼赖皮,现在她要全心完成那个老是看她不顺眼的顶头上司陈经理交付下来的不可能任务。
过了将近两个多小时后,井建平来到裘琍的工作地点。
“又来接女朋友啦?”陈经理好兴致的调侃井建平道:“小俩口这么难分难舍的,不如早点将她娶回去嘛!”
“我也想啊!可她坚持要做单身贵族,还想当粉领女强人,我也没办法啊!”井建平无奈的笑说。裘琍一听到井建平的声音,便冲出来,“建平,快点来帮人家啦!”
但当她一看到陈经理的身影,脸色不禁为之一变,口中呐呐的问:“咦?经理,你——你怎么还没走?”
陈经理皮笑肉不笑的说:“我的命哪有你这么好?有个这么帅的军师可以帮忙出点子,我可是得拼了老命才能完成公司交付的使命呢!”
裘琍的小脸倏地一阵青、一阵白的,“经理,我没有……”
井建平赶快打圆场的说:“陈经理真是爱说笑,我只是个学生,一点实战经验都没有,哪里能替出点子呢?应该说是车的很用心在做,再加上陈经理的大力提拔,所以,她才能有幸得到公司的器重啊!”
陈经理却对井建平妩媚的一笑,“是吗?”她会信才有鬼咧!说完,她转身就走,完全不理会裘琍。
“可恶!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败在我的手下!”裘琍不服的望着陈经理的背影撂下狠话。
“回家吧!”
井建平揽着她纤细的腰肢,好想赶快与她回去温存一番,他心知陈经理与裘琍之间的不和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你先帮人家看看这份资料。”裘琍一把拉着他走回自己的座位。
她好不容易找到这份能让她有所发挥的工作,而眼前也有机会让她出人头地,所以,她决定将全副的心力都放在工作上。
只是,她的顶头上司陈经理却对她心存忌讳,甚至多次明示暗示她的点子都是经过高人指点,认为她根本就不是从事广告创意的料,好几次都想将她调到无所事事的行政单位。
也因此,裘琍与她便结下了梁子。
哼!她偏要趁公司大老板从国外回来的这段日子,提出几个新的idea,让大老板对她刮目相看,到时,哼哼哼!陈经理可能就只好回家去吃自己!
“这样对不对?”
她腻着井建平,一心巴望他能夸她这次自己想出的企划案。
“琍,这样好吗?不是应该如此这般比较好……”井建平一眼就看出她犯的策略上的盲点,立刻孜孜不倦的替她上课。
每日只要是说到工作上的事,裘琍都会专心的凝神聆听,因为,她深知井建平真的很有一套,如果她拥有他聪明头脑的三分之一,那她绝对就可以出人头地了,所以,只要他肯教她,她都愿意认真学习。
“这样懂了吗?”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说明,井建平替她画了一个一目了然的流程图。
“只要你能把握原则,再把我刚才教你的说法融汇贯通,以你的方式向大老板说明,他一定会觉得你的儿解高人一等。”
“耶——”裘琍仿佛看到大老板正在众人面前夸她的景象,她兴奋得直搂着井建平的脖子跳跃。
“OK!我们回家吧!”
井建平被她的兴奋感染,人也忍不住兴奋起来,他现在只想赶快回到他俩爱的小屋去HAPPY一下。
裘琍一时心虚的软下声音,“那个……平——人家——我……”
完了,她该怎么说咧!?
她骨碌碌的转着眼,决定让他忘了他住在她家的这件“小事”,“平——人家好累喔!”
“累才好!”他坏坏的在她耳边低语,“愈累,回家后就愈能早点上床!”然后,当然就可以做做例行的床上运动咩!
哇——导引错方向了!“平——人家明天一早还要开会耶!”
“那好,本大师刚好可以替你再多恶补一下,包管你可以把你们老板骗得一愣一愣的。”但他当然会边让她随他起舞,边帮她复习!
“讨厌!我不要啦——”她撒娇的暗示她今晚兴趣缺缺。
“不要就是要了——”他皮皮的说,完全不予理会她的拒绝。
昨晚那么冷,她还把他踢出门,害他一个人睡得好不爽,今晚他一定要跟她“摩擦生热”,弥补他受伤的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