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小春!为何你还能笑得这样开心?我也想象你一样,可是,可是,可是我丢了,我们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每一个人不可能记住人生经历的所有点点滴滴,人的记忆应该是由一些片断所组成,而这些片断之所以被记住,那一定是它所记录了你生命中最值得你记忆的东西。
六岁的那个秋日黄昏,被大意的保姆遗失在新家附近,记忆里,晚风萧瑟,寒气逼人,悠长的林阴道似乎看不见尽头。小小的身体在寒风中颤抖,惟一能够取暖、能够依赖的只有怀中毫无生气的洋娃娃!
纷至沓来的是各种恐怖的念头,绑架啦!诱拐啦!更不要提那些妖魔鬼怪了!躲在一棵大树的后面,编织着谎话,心中惟一期待的是爸爸呼唤自己的声音,那是小夏惟一信赖的声音了!
在时光的长河又静静地流淌过二十年之后,对于六岁时那一个小小的片断,依然记忆犹新。但每一次回忆起来,没有恐惧,没有寒冷,有的却是融融的暖意和淡淡的温馨!因为有他,一切都变得不同!
旱冰滑轮碾过马路的声音由远及近,又急速地通过了,“刷”的一声,停止了,“小妹妹!你在干吗?很晚了!为什么还不回家?”一个男孩子有些气喘的声音从树后传来。
一眨眼,一个反戴着棒球帽,怀抱着滑板的小哥哥已经站在了小夏的眼前,好奇地打量着她。
据说小动物对于小孩子有着天生的好感,因为凭着它们敏锐的直觉可以感受到他们内心的善意。在对视上那一双黑亮大眼睛的时候,小夏也感受到了那份善意,一个下午所积蓄的委屈忽然就爆发了。因为害怕而强忍住的泪水像泄洪一样喷涌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我、我、我和邱小春把我们的保姆丢了!哇!”
对于一个十一岁的男孩子来讲,面对一个哇哇大哭的女娃多少都会手足无措,“小妹妹你、你不要哭!你先别哭!你不要哭好不好?!”抹了一下额头,刚刚玩滑板都没流这么多的汗!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爸爸!”哭是小夏现在惟一要做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就都让他去操心好了!
“我明白了!我会带你回家!会带你找爸爸!我只求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滑板被扔在地上,他翻着自己的书包和口袋,找不到手帕和纸巾,只得用自己的袖口抹抹那红红脸蛋上的眼泪和鼻涕。
粗粗的布料把柔嫩的肌肤擦得好疼,哇!哭得更厉害了。
“不要再哭了!求你不要再哭了!”为什么每一个小孩子虽然都看起来小小的,却都有那么好的肺活量和永不枯竭的水源呢?
我就要哭,你可知道整整一个下午,我只找到你一个可以让我放心大哭的人。我就哭!哇!
“你再哭我就走了,不理你了!”受不了这魔音贯耳,他只得使出了最后的绝招。
哭声立止,一只小手已经抓住了他的衣服,另一只小手还紧紧地搂着她的洋娃娃。仰头却瞥见了一抹狡黠的笑容,哇!哭声又起,刚刚断流的小河暴涨,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了!这就是对他吓唬她的报复!
“求你了!是我错了!是我错了还不行!”他举手告饶,忽地把书包的东西都倒了出来,“来,看看你喜欢什么?”
那些大哥哥大姐姐们的书包对于小夏来讲当真是个神秘的东西呢!今天却可以随便翻检,这个意外达成的愿望让她停止了哭泣。蹲了下来,参观这个小哥哥的百宝囊!课本,文具,漫画书,就这些东西,没有了!连漂亮的卡片也没有,失望之色溢于言表,嘴巴又咧开了。她打算卷土重来!
“你别哭!我这里有好吃的饼干!是我妈妈做的!你是不是饿了?”他连忙献宝似的从兜里掏出了几块饼干递给小夏。
是有点饿了,小手抓起饼干和着鼻涕和眼泪吞进了肚里,好好吃哦!
长舒一口气,小男孩一屁股坐在草坪上,“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丢的?”被她的大哭弄得手忙脚乱,忘了问最重要的问题。
“我叫邱夏玫,我也不知道我的保姆在哪里。小哥哥你叫什么?”小夏也坐在了地上。
“我叫云去非!你住在哪里?你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
“我爸爸叫邱远博、我妈妈叫夏真儿。我也不知道我住在哪里。妈妈去了天上以后,我们就从我们住的大房子里搬出来了。我怕妈妈回家找不到我们,可爸爸说妈妈找得到的,而且他已经告诉妈妈了。可你看连我都找不到家了,我真的害怕妈妈找不到呢!”小夏抹了一下鼻涕。
云哥哥的眼神变得很奇怪呢!这样的眼神在妈妈去了天上以后经常能看见,小夏也不大在意了。
“你一定很冷!”云去非脱下了他的校服让小夏穿上,自己只穿着衬衫在林阴道上四处张望,希望能够等来她的爸爸!
路灯一盏盏亮了起来,灯光把两个孩子的身影拉得很长,人迹罕至的林阴道上益发的寂静了。小夏紧紧地抓着云去非的衬衫,生怕他把自己一个人丢下。
看了一眼小小的她,云去非痛下决心,“你爸爸还没有来,我也又冷又饿,哥哥带你回哥哥的家好不好?”
“好!”没有任何的原因,对于云哥哥,小夏百分之百地信赖,而且这份信赖一直延续到二十年后的今天。
现在回想起来,那林阴道、那晚秋的风、那街灯都似乎带着宿命的味道,从此两个人的命运开始相连,也开始了一生一世的纠缠。
小哥哥家的客厅是温暖的,饭菜也是小夏吃过的最好吃的饭菜,她也喜欢云爸爸和云妈妈的笑脸。他们摸她的头发、亲她的小脸、夸她漂亮、叫她小公主。这和爸爸的那些客人别无二致,但她讨厌那些人摸她的头发,亲她的小脸,夸她漂亮,叫她小公主,总是忍不住地跑开。可是小夏喜欢云妈妈和云爸爸这样做,在她又长了几岁后,才明白那是因为他们爱抚的动作是真诚的,而那些人却带着虚伪和献媚!
坐在电视机前,云去非陪着小夏一边吃着布丁一边看卡通片,而云爸爸在打电话。
“邱董事长吗?我是云毅,对!对!你的邻居!你的女儿小夏在我们家。对!对!没什么事!她很好!”拿开话筒,“小夏,你爸爸要你听电话。”
拿着话筒,“爸爸!我在这儿!是云哥哥带我回来的!嗯!爸爸来接我吧!可是你要等我看完卡通片,还要吃完布丁才行!云妈妈的布丁好好吃哦!”
那天的卡通片并没有看完,布丁也没有吃完,在爸爸的臂弯里,小夏睡着了。梦里有甜甜的布丁的香气,还有就是云哥哥的笑脸。
那一年小夏六岁,云去非十一岁。
春日的艳阳暖暖地照在人的身上,绿油油的青草似乎都在欢笑。穿上美丽的白纱裙,撑起漂亮的小阳伞,怀里抱着的是同样盛装的邱小春,手上牵着新姐妹小狗狗邱小冬,坐在摇摇椅上。而她是淑女邱小夏。
邱小冬雪白的身子在草地上打着滚,邱小春傻笑着在晒太阳,安静的高级别墅区,只有偶尔的汽车声,还有不知从何处飘来的孩子的欢叫声。虽然小夏很小,可是她知道她是孤独的!扭头望向一道栅栏之隔的云家,或许可以在中午去造访,因为那时候云哥哥一定在外面玩够了回家吃中饭。
扫把清扫街道的声音由远及近,吸引了小夏的注意,扭头望去,竟是云哥哥拖着个大扫把在清扫街道。
“云哥哥!”把邱小春丢在摇摇椅上,她跑到了白色的栅栏边,“云哥哥,你在干吗?”这样风和日丽的周末,他竟然没有出去玩?
“我在打扫街道!”擦了一下额头的汗,云去非在栅栏前停下来,“邱叔叔没有带你出去玩吗?”
“爸爸去工作了!”噘了一下小嘴巴,妈妈不在了,爸爸又总是在忙,只有邱小春和邱小冬陪她玩,“云哥哥,为什么你在扫地?我记得是一个大叔在扫唉!”
“嘿嘿!”云去非不好意思地挠着头,“我前两天练飞车特技把吴伯伯撞伤了!没办法,只好我来扫了!”
“哦!”小夏恍然大悟,“云哥哥你又闯祸了!所以云爸爸又在罚你做工!”
云哥哥这个“惹祸精”在这个高档的别墅区里是出了名的。他几乎登上过每一栋别墅的屋顶,爬上过每一棵可以爬上去的大树;街道上踢球,踢碎人家玻璃,草地上烧烤差点烧了人家的房子。而每一次闯完祸,云爸爸都不会打他,而是以工代罚。给人家修玻璃、刷栅栏、粉刷墙壁、浇草坪、除草,最重的一次是给人家擦车半年。按照云妈妈的话,就是云家以后破产了,也可以保证他们家云去非饿不死!
不过云哥哥这两年已经很少闯祸了,所以小夏都没有看见过他帮人家做工,这些都是保姆和别人闲聊时听到的。现在总算可以看见了,“云哥哥,我也来帮你扫吧!”
“不成!那可不成!”云去非连忙摇头,“如果可以让人帮忙,我的那些兄弟早都替我干完了!好了,不和你说话了!我得快点了,否则就没时间去练飞车了!”
小小的身影,大大的扫把又像照片一样保存在了小夏童年的记忆里,很温馨,还很滑稽。
那一年小夏七岁了!而云去非十二岁!
背着书包,穿着蓝色的校服,走在学校通往家的路上。
不知道为何接送她上学的车没有来,或许只是来晚了。但这对于小夏来讲简直就像是放假,终于有借口像其他的同学一样,放学后在路上闲逛一下了。
六岁那年差一点走失,让邱爸爸心有余悸至今。保姆司机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小夏,虽然明白那是因为爸爸太爱她,生怕她有一点意外,可是小夏已经厌烦透了。所以机会难得,当然不能放过!
惟一遗憾的是口袋里居然没有零用钱,所以对于那些经常被同学传颂的零食,小夏只有干流口水的分。
“小夏!”有人在叫她。
没等她回头,一辆单车快速地在身边刹住了车,小夏看见了云哥哥那穿着牛仔裤的长长的腿,“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真的是你!接你放学的车呢?”
没想到会遇见云哥哥,这让小夏雀跃,“放学时没看见,所以我立刻就跑掉了,我想走路回家!”
“是想出来玩吧?”云去非笑着说,“可是司机接不到你,一定会打电话给你爸爸,你爸爸又会担心的!还是赶快回家吧!”
“不要!”小夏扭头,“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烦死了!”
“既然不愿意现在回家,那你就打电话给邱叔叔,免得大人们担心!”云去非一边说着一边已经离开了单车,把她带到了电话亭边,“电话号码?”
她不情愿地说出了爸爸的号码,逃亡计划就这样泡汤了,真是不甘心呢!
“邱叔叔!我是云去非!小夏今天放学没有坐车回家,她现在跟我在一起,所以不用担心!她就在我旁边,您要不要和她讲话?好!”
话筒递到了她眼前,“邱叔叔要和你讲话!”
小夏接过话筒,“爸爸!是我啦!”
“为什么不等车来接你回家?”爸爸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有点严厉。
“我想走路回家,就像其他同学那样!我讨厌天天车接车送!”虽然小夏一直都是乖乖女,可她也是有脾气的!
不但是爸爸,就连身边的云去非似乎也被小夏的语调吓住了!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他就又拿过了话筒。
“邱叔叔!既然小夏不想马上回家,那我就陪她好了。我会在吃晚饭前,把她带回去的!不用担心!”
挂了电话,小夏扯着他的衣襟,“爸爸他答应了?”
“我们的小公主都发火了,谁敢不从?”云去非笑着扯了下她的麻花辫。
“万岁!”小夏欢呼着,“那云哥哥你带我去玩好不好?”
“我看你也蛮像金笼子里的小鸟,怪可怜的,今天让你玩个够吧!”
“云哥哥最好了!云哥哥最帅了!”小夏也学会了拍马屁。
“想吃什么?尽管说,才月初,刚刚领了打工的钱。”云去非拍拍书包。
“云哥哥你打工?”小夏睁大了眼睛。
“是呀!我爸爸说我天天精力过剩,太闲了,说不准又去惹祸。所以让我去打零工了!”云去非说着忍不住挠挠头。
“云哥哥好能干唉!”本来在小夏心目中就很高大的云哥哥这下更光芒万丈了,“我也要去打工了!”
“你才八岁,能干什么啊?”云去非大笑起来,“我想就是你十八岁时,邱叔叔也舍不得让你去打工了!不说了,你是不是想吃这个?我刚刚看你站在摊子旁垂涎三尺!”
那又是小夏少年岁月中最难以忘怀的傍晚,在那两个多小时里,云去非带着她逛遍了学校周围的店铺,把所有她听说过或者没听说过的东西都尝了个遍。不但是肚子满满的,就连书包也满满的了。
坐在他的单车后座上,因为小夏从未坐过,所以云去非让她抱着他的腰。这让小夏想起来电视里的那些情人们,脸竟有些红了。可是她没有松开手,反而抱得更紧了,热热的身体,云哥哥独有的气味都让小夏的心不停地乱跳。好希望这条路漫长得没有尽头,让她可以一直这样依偎在他的身后。
“云去非!”半路上遇见了他的同学,停下来打招呼。
“你新把上的马子?也太幼齿了吧!”一个小男生看着小夏问云去非。
“少胡扯!小夏是我的小妹妹!”云去非少有的一本正经。
“什么叫马子?”重新上路后,小夏问。
“你现在还不需要知道!等你再大些你自然就知道了!”云去非没有回答。
小夏也没有再问,凉爽的九月的傍晚,美丽的林阴道,快乐的单车,云哥哥暖暖的脊背,喜悦充满了身上的每一个细胞,让她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问题。
那一年小夏八岁,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恋爱的滋味。而那一年云去非十三岁。
马子的含义在一年多之后小夏才知道,但是她还没来得及暗自欢喜,云去非就已经有了他真正的马子。
坐在汽车上,司机送小夏去舞蹈学校,她已经学了四年的芭蕾!
漫无目的地盯着前方,忽然有东西吸引住了小夏的眼球。马路的另一侧迎面过来的不是云哥哥吗?汽车飞快地与他交错,小夏看见了他车上载着的一个女孩子,紧紧地搂着他的腰。
她迅速地转身趴在了后车窗上,女孩子不但搂着他的腰,而且还把脸颊贴在了他的背上,长发飞舞,小夏似乎听见了他们的笑声。
小夏知道,她一直都知道漂亮的云哥哥从小就是女孩子们爱慕的对象。在那个分小学和中学的校园里,他是女生们公认的最帅的男生。每到情人节他都会收到无数的巧克力,但其中没有她的。因为她怕羞,还因为她的不起眼。虽然还是会有人说她很漂亮,很可爱,可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矮小、苍白、五官平凡,小夏知道那些不过是恭维之词,与常常出现在云哥哥身边的女孩子相比,她只能称自己是丑小鸭!
现在他终于有了女朋友,而自己依然还是他的小妹妹,或许将一直都是吧!
看着逐渐消失在视线外的他们,泪水潸然落下。小夏开始明白在她暗恋云哥哥的过程里,将会充斥着数不清的失落与悲伤,这就是她的宿命!
那一年小夏十岁,而云去非十五岁!
纷乱的后台,嘈杂的声音,每一个人都是匆匆忙忙的。这只是舞蹈学校的一次演出,但因为有她——第一大银行银通银行董事长邱远博的掌上明珠担当主角,所以小小的后台堆满了花篮。空间更加狭小了。
已经化好了妆,穿好了舞裙的小夏,偷偷地跑到舞台的幕后,从侧面向下面的观众席望去。黑压压地已经坐满了人,里面一定有不少想巴结爸爸的人吧!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看向前排,她看见了爸爸正和身边的云爸爸聊着什么,云爸爸身边是云妈妈,把目光盯向了旁边的座位,空着,没有人。小夏的心也空了!
他答应了,他答应了会来看自己的演出,为何演出马上要开始了,他还没有来?为什么?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小夏!马上就开演了!你在这里干什么?我看见你爸爸了,你放心吧!”老师的呼唤把小夏唤回了后台,但是刚刚的兴奋已经一扫而空了!
大幕徐徐拉开,《天鹅湖》的音乐悠悠地奏响。小夏机械地在舞台上舞蹈,旋转、踢腿、跳跃,她知道自己的动作很精确,但是没有带入任何的感情。她只是配合着音乐在做动作而已,掌声不断地响起,可是没有他的肯定,这一切对她来讲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每一次看向那个空空的座位,小夏的心都忍不住刺痛一次。
终于齐格菲里德王子赶到了天鹅湖边,与天鹅们一起战胜了邪恶的魔法师,奥杰塔也从天鹅恢复成了美丽的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她的齐格菲里德却没有来,没有了他,自己又如何从丑小鸭蜕变成美丽的天鹅呢?
“去非在演出前给我打电话说,他临时有事不能来看你的演出了,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坐在汽车里,爸爸对面无笑容的小夏说着。
一声“对不起”难道就可以抵消她这半年来的辛苦排练?只为了那一刻,只为了让他看见舞台上另一个美丽的自己,让他知道自己还有动人的一面。但他没有来!
泪水就这样没有防备地流了下来,待发现时,小夏已经泣不成声。
邱远博伸手把女儿搂进了怀里,“傻孩子!你真是个傻孩子!”
自己苦苦的暗恋终于被爸爸发现了,或许他早就知道吧!作为最疼惜她的爸爸,女儿的一切他都知道,都了解!
这也就是为何爸爸又在家里为她举行一个宴会的理由吧!而表面上的理由是为了庆祝《天鹅湖》演出成功。
好牵强的理由,但这丝毫不妨碍它成为上流社会趋之若鹜的宴会。虽然爸爸这个钻石级的鳏夫立志不再娶,清心寡欲如教徒般让那些女人大失所望。但是邱家有女初长成,所以这宴会几乎成了十几岁的男孩子的派对,随处都是殷勤的笑。
可是小夏的眼里只有他。
粉红的玫瑰、英俊逼人的面孔却是讨好的笑容,“对不起!小夏,那天我没能去看你的演出。云哥哥在这里郑重地向你道歉,你千万要原谅我!”
小夏当然会原谅他,那一束玫瑰花已经把她收买了!知道自己的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嘴角的笑意想掩饰都掩不住。
“小夏笑了!原谅云哥哥了!”云去非立刻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优雅地鞠了一躬,“那就让云哥哥陪着我们可爱的小公主跳第一支舞吧!”
悠扬的舞曲响起,云去非带着小夏开始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支舞曲。小夏知道这个搭配一定很好笑,因为云哥哥的身材高出了她一大截,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她依然陶醉。
“我看你跳芭蕾时的照片才发现小夏长大了,不再是小女孩了!已经是个美丽的少女了!”一边带着小夏翩翩起舞云去非一边在和她说话。
小夏的心跳得又快了起来,不敢抬头看他神采飞扬的脸。
“是不是已经开始有男孩子写情书给你了?”云去非调侃的口吻,又扫了一下四周那些年轻的面孔。
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是小夏还是立刻摇头否认,“没有!”
“以后就会有了!你看那些被父母领来的小毛头都在看你!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呢!在我心里你似乎还是那个抱着娃娃迷路的小女孩!”云去非的口气竟有点老气横秋的感慨。
不愿意他继续感慨下去,而且小夏也想起了件很重要的事,“云哥哥,你是要去国外读书吗?”
“还没定下来呢!说不准!你消息倒也灵通!怎么了?”
“没什么,我舍不得云哥哥走!”小夏实话实说。
“小丫头!”云去非笑了。
舞曲的节奏快了些,“来,站在我的脚背上,云哥哥带你飞旋!”
其实小夏没有站在他的脚背上,她是被他抱在怀里旋转。一切都在转,巨大的光芒璀璨的吊灯,装饰在四周的鲜花,红男绿女,还有云哥哥英俊得让她目眩的脸。小夏听见了自己欢快的笑声,有什么能比被云哥哥拥在怀里更幸福的呢?!
舞池中依然舞姿翩跹,小夏却有些疲倦。云哥哥陪她跳了两支舞后就不见了踪影,对于其他的毛头小子的邀请小夏根本不感兴趣。他们怎能和云哥哥相比呢!
走进了花园,白色的舞鞋踩在青草上,发现已经有了露水。坐在被树藤围绕的摇椅上,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听见音乐声从房子里传来,耳边却是夏虫在呢喃,似乎是两个世界!
不远处忽然传来男女的低笑声,小夏歪头看过去,一丛灌木挡住了她的视线。
似乎他们走到灌木旁边就停了下来,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因为可以听得出那是云哥哥的脚步声。
“吻我!”女孩子娇媚的声音说道。
长时间的静默,小夏闭上了眼睛,指甲却陷进了她的肉里。
一会儿,才听见两个人的喘气声。
“那个小丫头喜欢你是吗?”女孩子在问,有点懒洋洋的漫不经心。
小夏的心却似乎不跳了,她和那个女孩子都在等着回答。
“你是说小夏吗?”云去非用很平淡的口气说,“她还是个小孩子呢!我看着她长大,跟我妹妹没两样。”
“你是这样想的,但我看那个小丫头看你的眼神却不是对哥哥的眼神。”
“不是吧!你连小孩子的醋也吃!而且还是被我当成妹妹的小丫头?”
“我才没有!那个小丫头,浑身上下没二两肉,根本就没发育好呢!”女孩子的口气开始不屑了起来,“我只是告诉你,你云去非的魅力无远弗届,上至八十下至八岁,你可以全部通杀。不过她老爸可真是疼她,而且又只她一个独生女。一个可以带着第一大银行作为嫁妆的女孩子的确是块肥肉,你看今天那些带着小男生、大男生的家长哪一个不是口水直流,眼睛发蓝?你是她的云哥哥,感情自是不同,要不要近水楼台先得月?”
“胡说什么?我就算是老少通吃,也不会对当做自己妹妹的小夏下手,何况为了钱!你就算是嫉妒她有个好父亲,也不至于这种口气吧!”
“好好好!是我妒忌她!这个舞会太没意思了,我们还是开溜吧!”女孩子建议着。
“溜到哪里去?”
“你说?”她口气变得甜腻腻的,似在撒娇。
“情人旅馆如何?”云去非的语气也暧昧了起来。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女孩子在低笑。
“小妖精,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脚步声渐远,小夏站起身,借着月色,她看见云哥哥的白色礼服逐渐地融入黑夜里。泪水一滴滴滑过了白色的公主裙,落在了草地上。低下头,青草上,有泪珠、有露珠、还有她破碎的少女之心。
那一年小夏十三岁,而云去非已经十八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