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上面的警示灯仍然闪烁,午后的一场雨让屋内勺搜证人员不耐烦的叫了起来。
“没事就回家去,是不是要我将你们带回局里问话才高兴?”
黄色的封锁布条抵挡不住周围好奇的眼光与议论,阿宾儿是气势十足的吆喝一番,但一会就恢复了他原来的模样。
“是谁报警的?有消息的人到这边来!”
三个结伴的老妇人,很快的靠近警官阿宾的身边,脸上还有未褪去的惊恐,互相圈靠着手臂,就像为自己上胆一样,
“警官,是我报警的,我是他的邻居,就住在这一间……”中间的老妇人随手指了指方向。“原本我在睡觉,可是隔壁忽然发出好大的声音,好像是东西掉了,还是撞到什么破碎的物品,总之我被吓醒了!”
“那你就起来看了?死者叫什么名字知不知道?”
“他姓吴,大家都称呼他阿山,一个人住,不过常有些朋友来看他就是了。”
“朋友,男的女的?哪一种朋友?”
“都有吧,不过女的看起来不太正经……”
阿宾随手在笔记本上抄下她所说的话,还不忘用犀利的眼神望向她,在案子未破之前,每个人都可说是嫌疑犯
“今天有没有看到什么人来这里,还是你起床后有没有看到什么人离开?”
“这栋大楼平常出入的人就多,阿山他发出劈哩啪啦的声音,大概十几分钟后我才敢出来……所以也没有看到什么人。”
阿宾点点头,直到另一名警员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才将记录的工作交给他人,随即往前方的人影迎去。
“刘总督察!”
“死者是什么人?法医到了吗?”
“是的,法医正在看验。死者是现年三十八岁的吴恒山,绰号阿山,没有什么固定的职业,平时以打零工,或是捞一些偏门为生,不过本人并没有前科。”
“怎么发生的?”
“据隔壁老太太报案说,她听到激烈的打斗声,大概持续了十几分钟……死者被利刃刺中了七、八刀,但财物似乎没有什么损失。”
刘总督察仔细的听他报告,严肃的眼神随即飘向窄小的屋内,四溅的赤红染满了躯体与室内,他低头向阿宾交代了一下。
“现场处理完之后,把报告交到我的办公室。”
“是,长官。”
刘总督察随即驱车离开,现在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处理。
他离开命案现场后,来到位于皇后大道的中环警局,走到办公室时,同仁马上站起身行礼,他是掌管所有高级督察与督察的主管,相当于局长的高阶警官,但是他只随意的回礼,便往楼上最右侧的办公室走去……
“石或,你在忙吗”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石或,一见到他很快的起身。
“长官,有事找我?”
刘总督察关上门,神情严肃的从公事包中拿出一叠厚重的资料,往石或的桌上放下。
“这件案子,我看最适合处理的人就是你了,连刚刚发生的这一件在内,总共已经是第五件了。”
石或拿起资料随手翻看了一下……
这是最近在社会版头条连续刊了好几天的新闻——死者之间并无任何的关联性,但他们都是男性,未婚,且都丧命于蓝波刀,没有任何财务损失……没有任何嫌疑犯。
“石或,你来接手这件案子,我会要所有的人和你配合。总警司已经打来好多次电话,偏偏这五个案子一点进展都没有,每天等在我办公室要消息的媒体记者,这件案子只有你能处理了。”
“是的,长官。”
石或从命的接下这个挑战。在送走刘总督察之后,也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眼光却被厚重资料内,其中一张及引住视线……
我,外貌绝对不是那种让你看过就忘了的女人身材,即使在没有灯光的室内,也能让你血脉偾长。
但是你必须具备一百八十公分以上身高、结实的体魄、至少称得上潇洒的五官、大学以上学历、没有任何婚姻与前科纪录。
资料照片请寄……
由杂志撕下的剪报,在这则讯息上用红笔画了圈圈,和厚重档案里的其他资料比较,显得如此的突兀而特别。
身为香港皇家警察的高级督察,石或,绝对算得上是其中的异数。
一百八十二公分的身高,硕实俊挺的身材,再加上一张中英混血的俊魅脸庞,黑色的发根夹杂着几许金色的颓废,像是名门贵公子的悠然气质,完全看不出来是警界最年轻的高级督察。
在英国修得警政管理的硕士学位后,回到他的出生地香港,不坐在美美的行政办公室内,却选择了和血腥暴力划分不开的“刑事纪录科”。
越是棘手摸不着头绪的刑案,愈是能引起他一探究竟的乐趣,所以几个同期的好友,老是笑称他为“病态的嗜血王子”。
今天他们这四剑客,又躲在兰桂坊的四七酒吧内,昏天暗地的聊起案情来。
“现在能找到的共通点是什么?”
陶泽,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督察,可能是环境的耳濡目染太严重,他的俊秀中掩不了肃杀之气,油亮的黑发整齐的梳在脑后,简洁的黑色服饰就像帮派里的“太子”,冷酷沉静,陌生的人和他说话都会不由自主的寒毛竖立。
“连发生在昨天的那件案件,共通点是凶器、死者为未婚男性——还有几张‘男性导游’杂志的剪报。”这让石或想起了他桌上那则暧昧得让人充满联想的广告——寻求性伴侣。
“男性导游杂志?那是什么东西?”毒品调查科的督察刘青云,一脸疑惑的提出问题。
“拜托你好不好,连男性导游都不知道,你还能和人家混毒品?”
在总局负责警务训练的岳呈,不满的撞了撞刘青云的手臂。
“喂,我们那里只有毒品和鸡,哪有什么导游不导游这玩意?是不是介绍观光景点的那种?”
“除了男性导游外,另外还有一本女性导游,就是那些旷男怨女专用的杂志,里面有一堆的小广告,如果你有什么‘需求’的活,登上你的资料,马上就会有一堆歪嘴斜眼的人缠上你,这样你懂了没?待会到报摊,我免费送你一本。”
深知民间疾苦的岳呈,比较能了解这些红男绿女的想法,因为他的工作范围也包含心理咨商。
“喔,你会这么了解,肯定也被歪嘴斜眼的女人缠过,说吧!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的冲动?”
“去你的,凭我的条件哪还需要那些?光是那些新进的妹妹,就够我一三五二四六的了!”
岳呈的话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不过他们还是没有忘记回到案情的讨论上。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或?”
“怎么做?”石或十分诡异的笑了起来。“目前最容易下手的,当然就是杂志这条线了。我已经请科里的同仁一一埋线追踪,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也会亲自参与,”
“你要去参加?怎么有这么好的事!唉,我们毒品调查科,就只有那些惹人嫌的毒虫,每天光看就快要不能人道了……”刘青云露出无限欣羡的眼光,惹来其他人一阵围剿。
“算了吧,你刚不是还说你们毒品调察科的特产是‘鸡’吗?吃鸡也不错,多补一点就不会欲振乏力了厂
“去你的,别触我霉头。”
“说真的,或,难道你认为凶手会是女人?可是那些死者年纪都不大,一个女人可以做到这点吗?”
“女人看起来是手无缚鸡之力,可是在某些时候,她们可是占尽优势,根本不需要担心对方会反抗的问题
石或这么一说,几个男人忽然兴起—种默契,纷纷露出暧昧的窃笑。
“这话倒也不假,不过你自己得小心点,可别便宜没占到,到阎王那里,连怎么死的都还不知道。”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阎王肯定会告诉你,你是爽死的!”
“呸,狗嘴吐不出象牙。”
他们同是在督察受训过程结识的好友,但个性却不尽相同。
如果石或算是太阳神阿波罗的俊挺,陶泽就是杀于挽歌的冷竣,而岳呈属于风流斯文的俊俏,刘青云则是充满阳刚粗犷的豪情。
除了交流案情以外,几个分别在不同组别的伙伴都能适时的提供资源,警界的“地下司令部”就常常在兰桂坊的酒吧里展开。
这次的案件不同于以往,石或这次受到了限期破案的压力,还有长官三不五时“关爱”的电话。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对这个案件充满了破解的热情,想象成功之后,他的照片贴在各大媒体的头条上……
他已经开始烦恼,到底该选用哪一张照片了。
“生个小孩居然这么麻烦,更不用说结婚了!”
“方小姐,我已经在各种不同的杂志上帮你刊登广告……”
“但结果却只有一些影响我视力,浪费我时间的鲁男子!”
珑泰建设工程集团的总经理方禹碹,正对着她的私人助理不耐烦的发牢骚。这情况在她的办公室,已经是司空见惯,算不上什么大新闻,只不过这次她所要求的,是如此出乎意料之外。
身为方家的长女,方禹碹自小就在经济优渥,备受宠溺的环境中长大,向来呼风唤雨要天要地,也没人敢拂逆她的意见。再加上得天独厚的姣好外型,年纪轻轻就接管了集团中建设部门的总经理……对这样的天之骄女养成了任性刁蛮的个性。
她这回异想天开只要小孩不要老爸的念头,来自她父亲不断的逼婚压力。
可是政商名流的公子哥儿,脾气也不见得比她好到哪里去,除了利益政策性的考量之外,又怎么可能把她
放在眼里呢?结婚前可能还会对她百依百顺,结婚后要不了几天,肯定狐狸尾巴就会迫不及待的伸出来,她才不要受这种活罪!
她从小来往的对象就是所谓的富豪名门,看得她都腻了,又怎么愿意让自己的未来继续这样下去?
反正爸爸要的只是巩固公司的权力,女婿也算不上什么自己人,倒不如她自己生个“继承人”,一心栽培他,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只是,她应该找谁“借种”呢?
她认识的那些豆腐脑公子,连让他们牵手她都觉得反胃,到精子银行,又不知道对方的来历,怎么可以确定没有什么遗传疾病,或是不良嗜好、个性之类的;又不能随便到酒吧去买一个,最好的方式,还是透过广告进行筛选,至少成功的机率会大一些吧?
谁知道安排了几次会面,那些男人不是粗俗得可以,就是一副色欲攻心的模样,真是让她受够了。
“什么大学教授,在公众场合之下色迷迷的盯着我,要不是我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两脚,很可能那个晚上我插翅都难飞!”
“方小姐,对不起,可是我已经尽量朝你想要的方向筛选,只不过个性这问题,在资料上并看不出来
“真是麻烦死了,还不如我直接飞到国外,一个星期就可以解决了!”
话虽这么说,可是天生对男性没什么好感的她,自然不可能选择这么开放的方式,要不然现在她也不需要这么苦恼了。
“今天还有收到几封……方小姐,你要不要我再安排?其中有几位好像还不错。”
光想到那些无聊的约会,她就忍不住想发脾气,但是这些事是她自己起的头,要怪也怪不了别人。
“最后——个了,试不成我也不要再试了!”
“就一个?那,就这位先生吧!方小姐希望我安排在什么地方呢?”
“不要约在餐厅,那简直让我丢脸死了……就约在公司的私人招待所吧!万一失败也不会太丢脸。”
“私人招待所?那要不要我安排几个保安人员陪你去?”她的私人助理担心的问。
“不用了,就约明天晚上吧。”
她哪还需要什么保镳,明天在招待所,她有比保镳更可靠的武器保护她,
依照对方给的地址前来,石或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疑惑与警戒的神情。
位于市郊的透天住宅,提供了相当的隐密性,却不像是一个第一次约会的女性所该做的安排。难道,她没有安全上的考量吗?一个陌生的男子、一场未经过了解的约会,她不担心对方可能会有的企图?
对方通知他的时候,还顺带将大门的密码给了他,
这让石或更怀疑自己会不会一进到门内,就会被四、五个彪形大汉洗劫一空,毕竟这样不设防的邀约,让他怀疑起对方的“需要”,是不是只要是男人都可以受到这种待遇?
基于警务人员的直觉,他再次检视了身上的配备,很难说他今晚一定不会需要用上它,
“对不起,我是石或,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
一个刻意压低音量的女声,在他拉开大门后,由屋里传出来。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室内的灯光很昏暗,长条的廊道只点亮一盏壁灯,看起来不像是一般的住家,挑高挑空的室内设计,倒比较像是一间偌大的餐厅,或是会议室之类的。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它需要庞大的金钱,才能造就出现在的模样。
他不想贸然的乱闯,可惜似乎没有引路人的出现、
顺着有灯光的方向,石或穿过两侧摆满古董家私的廊道,进入一间仿佛不同时空的餐厅,里头有一张大约可容纳五十人的长型餐桌,今晚的女主人就坐在没有灯光照射的那一头。
但是除了模模糊糊的影像,他甚至无法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是“她”!
“请你不要再靠近,在有摆放餐具的位子上坐下来吧。”
她低哑的声音,似乎还透露着些许的紧张,不过至少可以让他确定她是个女的。
石或拉开雕琢精细的英式餐椅,坐了下来,由他后方所照射出来的灯光,是今晚这栋建筑物里面最强的一盏,这让他想起在审问犯人的时候,他们常常用这种方式让对方无所遁形……
今晚他的身份,可能就和犯人差不多吧?
“石先生,你从事什么行业?”
“我在一家通讯网路公司,担任董事长特别助理。”
要参加这个游戏,当然不能使用真正的资料,于是他只好将老爸的公司拿来顶替一下,如果对方真要查起,相信老爸不会不承认他这个儿子才对。
“在资料上,你说你是电脑博士?”
这是他弟弟的身份,他现在在老爸的公司里上班,全部的人都留在英国,只有他一个人跑回香港,还进了警政署……
“是的,因为从小就对电子有兴趣。”
“平时喜欢什么消遣?喜欢看什么书,可不可以列举几本你的读后心得?最近一次健康检查是在什么时候,有没有什么家族性的遗传疾病?”
现在他真的相信,这不是面试,应该用拷问犯人来形容比较接近些……就算是对犯人,他通常也会采取比较有人性的方式。
“健康情况良好,如果你需要的话,改天我可以附上最新的检测报告,至于喜欢看的书,我想大概是漫画吧!”
“漫画?!”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对呀,尤其是那些儿童不宜观看的。我可以列举几本说给你听,像是圣堂教父,它谈论的是黑道与政治的挂勾,完全性与暴力的美学,有机会你千万不要错过,还有像是野兽刑警,或是古惑仔仇杀之类的,有时间的话我都会翻翻看。”
石或是故意这么回答她的。没想到她对“种公”,还有这么挑剔的习惯,让他觉得男性尊严受到挫伤的威胁。
她故意忽略他的挑衅。
“在完成我们的……之后,我会付给你一笔钱,但我有权先知道你的资料。”
“我的资料在寄给你的信封内,应该写得很清楚才对吧?”
真是令他意外,没想到事成之后,居然还可以有钱拿!这个女的若不是丑得离谱,就是脑筋八成什么地方短路了。
“我还需要知道更多……而且,你还必须先签下一份契约书,确定在事情结束之后,你不会反悔……”
什么跟什么嘛?做爱做的事还得先签契约书,这个女的病得还真不轻!
太多的“不合常理”,勾起了他更多的兴趣,他想知道,将自己包裹在黑暗的阴影下,这个女人要的到底是什么?是暴露在危险的邀请中,却又希望自己能全身而退的想象力吗?她到底想玩一个怎么样的游戏?
他站起身,决定缩短这个游戏的距离。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游戏应该两个人玩才对,你现在问这些,是想先培养一下感情吗?”
他缓步朝她的方向移动,步履轻得像匍匐前进的猎豹,在轻取它的猎物之前,它会先弯低身躯,等着伸出灵巧的前爪,须臾之间,撕碎她的一切伪装……
“你做什么,不要走过来……停在那里!”
但是石或一点反应也没有,他靠近她的身边,略带强制的执起她的手……
“虽然没有音乐,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介意陪我跳一首。想象现在是劳伦斯的圆舞曲,而这里有宾客围成的圆圈,他们正等着我们曼妙起舞……”
嘴里轻松的哼着节奏,他一手拉高她的手臂,一手拥住她纤盈的腰际,藉着腿部强制的力量,将她舞到了灯光下……
她挣扎着想挣脱他。
“放开我,不然我会要你后悔的!”
然而乍然见到在灯光下的她,只是让他缩紧了自己的手臂……
闪动着怒气,却依然不减慧黠明亮的眼神,白皙透明的肌肤,像是不堪承受过多的吹拂,俏丽挺立的鼻梁下,那张急欲摆脱他,却又说不出话来的细薄双唇……它的张合充满了挑逗。
更不用说贴紧在他怀里,穗纤合度的曼妙曲线。他可以明显的感受到,她的双峰因紧张的呼吸而起伏着
……如果是她,他不需要钱,就愿意满足她任何的要求。
“你,快点放开我……不然我会告你猥亵。”
她在他怀里不安的扭动着,仍然不忘牙尖嘴利的威胁,但是未曾如此惊惶失措的她,只是陷入他更深的箝制。
“你已经知道我的资料,现在应该让我证实一下,你是不是像广告上所形容的一样……”
在她还没来得及会意之前,她的身躯已经整个被腾空,然后落在那张红木色的餐桌上,她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