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爹娘追问她究竟上哪儿去,她则回说因在家里闷坏了,于是到大街上闲逛,至于为何家仆在大街上遍寻不着她的踪影,她也不晓得。
宇文意与丁氏心想她大病初愈,在府里足足养了三个月的病,后来出一趟门又病了三天,活泼好动的她老是被关在府里,当然会闷坏,于是信了她的说词。不过宇文意夫妇为了罚她连句话都没交代,还未带珠儿陪伴便独自偷溜出家门,决意铁了心肠不理会她的哀求,再将她禁足七日,让她好生反省这回的行为不仅鲁莽,还差点将他们吓昏过去。
宇文玥极不甘愿地回房里,到了深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干脆下床打开窗扉,右手拄着下巴,望着天上明月,心头甜滋滋地回忆起沐宸昊的热吻,一想到他是如何火辣夺取她的呼吸,她的双颊就像被烈火灼烧般嫣红,樱唇情不自禁逸出喜悦的叹息。
“整整七天都要见不到他,该怎么办?”想到被爹娘禁足一事就头痛,她得再想法子支开珠儿,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家门与沐宸昊相见。
她真的是好爱沐宸昊,一确定和他之间的爱恋非出于梦境,她满脑子就都是他的身影,想念他强而有力的怀抱、想念他夺魂摄魄的亲吻、想念他浓情缱绻的低语,想念他的一切、一切,她根本就无法忍受和他分开整整七日。
“沐宸昊……宇文玥……”她轻声在唇中玩味两人的名字,想象着有一条看不见的红线将两人紧紧牵系在一块儿。
“宇文玥爱沐宸昊,永生永世。”爱语很自然地自唇中流泄出,她觉得要永生永世深爱着沐宸昊一点都不难,只是不晓得他是怎么想的,是会感到高兴,抑或是被她吓到呢?
“最好是不要被我吓到……”她喃喃低语,可不愿沐宸昊认为她阴魂不散。
“谁不要被你吓到?”沐宸昊突然间自黑暗中走出来,低沉着声,笑吟吟望着她问道。
“你怎么会来?”三更半夜,众人皆已熟睡,他竟然出现在她家,要她如何不又惊又喜。
“想见你,所以我来了。”古人常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俩分开不到一日,他即思念她思念得紧,于是纵容双腿躲过左丞相府森严的戒备,偷偷潜进心之所系之处。
白天她离开后,他特别找来小芙问清楚,据小芙所言,她在成亲那一日昏倒醒来后,言行举止的确异常,照过铜镜后还直嚷镜中的人不是她。
且小芙平日与柴娴雅朝夕相处,从来都不晓得针黹功夫了得的柴娴雅会玩蹴鞠,甚至精通射箭,小芙最后更直言,野猎那日被柴娴雅所救,虽捡回一条小命,但感觉救她的人根本就不是端庄贤淑的柴娴雅。
小芙的说法和宇文玥相互印证,更加证实了当初他爱上的人就是她,使他的心为之沸腾,一整晚无法平静,于是他不顾一切夜访左相府,想要再次真实感受她的存在。
“好奇怪,我们俩不过分开几个时辰,我却想你想得紧。”泛滥的相思已是无药可医,她很喜欢想他时那种心头沁蜜的感觉。
“我知道你会满脑子都是我的身影。”沐宸昊得意一笑,自窗扉跃进她房内。
“你怎么会知道?”她快乐地投入他怀中,仰头狐疑问道。
“秘密。”沐宸昊轻轻揽着她,心愉悦欢唱。
“啧!这种事有什么好保密的。”她嘟起小嘴佯怒抱怨。
“让你知道就不再是秘密了。”他轻吻了下她的鼻尖,逗她。
“算了,不管怎样,你过来见我,我好开心。”她倚在他的胸膛,聆听他平稳有力的心跳,让自己的心跳随他唱和。
“你回家后,一切都还好吗?”宇文意在朝廷总表现出威严强势,他担心她会受罚。
“挨了一顿骂,被我爹娘罚七天不能出府,不过你来了,所以完全没事了。”她笑呵呵,只要能与他相见,被罚再久她都甘之如饴。
“听起来你爹似乎拿你没辙。”听见她没有受到严厉的惩罚,他就放心了。
“我知道你讨厌我爹,不过对我而言,他是这世间最好的爹爹。”他们两个都是她最深爱的人,她真的很希望他们有一天能够化干戈为玉帛,不要再敌视对方。
“我明白。”沐宸昊把玩着她柔细的发丝,每个人都有许多面貌,在朝政上处处阻挠他的宇文意,面对心爱的女儿不过是只纸老虎,虽然很难想象,不过他并不怀疑,毕竟再强硬的人一旦面对娇俏可人的小玥,心会立刻为之融化,很难再板起凶恶的面孔。
“朝政上的事我不懂,可是我真的希望大家能开心的和睦相处。”她讨厌杀戮,尤其亲身经历过上回野猎的事件,与爹也曾多次遭遇埋伏,皆让她看不清究竟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或者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好人,这样的你争我夺,在她看来实在是很无趣也没意义。
“当一锅香气四溢,教人垂涎欲滴、滋味鲜美的肉汤摆在一群饿昏了的人面前,他们很难不使尽各种卑劣手段,只为独占那锅鲜肉汤。”
“那你呢?你想要的是什么?”她爹要的是将来能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要再有个右相来和他相抗衡,那沐宸昊呢?是否也不甘只当个将军,想被封为护国大将军?
“我要的一直都很简单,从前是希望黎民百姓能够过更好、更安稳的生活,现下则又多了一样。”富贵名利之于他,不过是过眼烟云,一点都不重要。
“哪一样?”她非常好奇。
“你。”沐宸昊定定看着她,灼热的眼眸里有着深情爱恋。
闻言,她高兴到心头宛如停驻了许多彩蝶,不住飞舞拍动双翅,振得心湖漾起阵阵涟漪,双颊则嫣红如娇绽的花朵,喜中带羞地朝他扬起一记最美丽动人的笑靥。
“我也是,我要的只有你,始终都只有你。”
“看来你我心意相通。”单纯直接的反应,教他的心化为一摊春水,轻吟了声,臣服在她的娇美当中,他轻抵着她的额,嘴角扬起最满足的笑容,她是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教他想要自私独占。
“你说……我们俩最后会怎样?”她轻声细问,温柔地啄吻他的唇。
“当然是幸福快乐地在一起终老。”沐宸昊理所当然地回道。
明知他们俩不是说要在一起就能在一起,可是他的话让她情不自禁勾勒出两人美好的未来,拥有更多勇气面对即将接踵而来的阻挠。
“别担心,一切都不会有问题。”他安抚着她,就算天要塌下来,他也会为她一肩扛起,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你已经想好了因应对策?”瞧他自信满满,一副没人难得倒他的模样。
“差不多。”
“是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神秘一笑,卖关子。
“这么神秘,连一丁点都不肯透露?”她不满的轻咬了下他的唇瓣。
“就算你咬我,也不能告诉你。”他故意逗着她,极其爱恋的回咬她一口。
“啊!你咬人。”她佯怒,再咬他。
“你不也是。”清朗的低笑声自胸臆发出,又回咬她,简直是咬成瘾来。
宇文玥格格娇笑还以颜色,两个人就这样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快乐嬉闹,最后笑声隐没在缠绵火辣的热吻当中。
寂寂长夜,相互融和的心跳,如古老的音律悠然吟唱。
交缠的十指,炙烫的体温,火热的唇瓣,一声接一声的我爱你如诗如乐回荡在耳畔,万缕情丝一层又一层将两人密密实实包裹住,他们是魂魄相依相偎,没有人能拆散的交颈鸳鸯。
在万里无云,晴朗的好天气里,沐宸昊如同往常,下了早朝便到“浮云居”向祖父请安,爷孙儿俩面对面而坐,悠哉的啜饮香茗。
沐远志很是欣慰见到孙儿这几日不再魂不附体将伤痛往肚里吞,而是真正恢复了精神——不!合该说他镇日神采飞扬,简直和与孙媳妇儿新婚燕尔时一模一样,看他这样,沐远志总算放下心中大石,不再提心吊胆,惧怕随时都有可能会失去宝贝孙儿。
“近日一切都还平顺吗?”沐远志喝了口西湖龙井,低沉着声问。
“是。”沐宸昊微微一笑。
“宝良王那儿也没出什么岔子吧?”
“仍有不死心的人派出刺客意图刺杀王爷,不过王爷身边有高手护卫,没有让对方顺利得逞。”
“万寿山野猎那次的刺杀,可有查出幕后主使者?”沐远志心想宸昊已走出伤痛,不再避讳地问起。
“虽然不敢肯定,但应当和太子脱不了关系。”宝良王明知是太子所为,可己方的人马没抓到证据,使宝良王无法大做文章成功拉下太子,扼腕不已。
“此后类似的事件将会层出不穷,宸昊,你也得要小心自身安全。”沐远志担心他的安危,叮咛。
“孙儿明白。”小玥好不容易又重新回到他的生命中,他绝不会让自己轻易死去。
沐远志放心地捋胡颔首。
“爷爷,孙儿有件事要拜托您。”沐宸昊慎重地对沐远志提道。
“什么事?”宸昊从小到大没有拜托过他任何事,今天突然提出来,让他诧异之余不免也感到好奇。
“孙儿想请您进宫面圣,请皇上赐婚。”爷爷年轻时长年征战沙场,立下不少汗马功劳,被封为镇国大将军,当今圣上还曾对满朝文武说,若没有镇国大将军,就没有今日的太平盛世。
皇上不仅倚重爷爷,也很尊敬他,是以沐宸昊笃定,只要爷爷愿意进宫请皇上赐婚,就没有人能够反对他和小玥共结连理。
“赐谁的婚?”沐远志愣了下问。
“我的。”
“和谁?”沐远志心下一惊,宸昊和娴雅鹣鲽情深,娴雅的死对宸昊造成莫大的伤痛,直到近日宸昊才好不容易走出伤痛,沐远志实在无法相信宸昊会说要再成亲。
“左丞相的爱女,宇文玥。”他不疾不徐道出意中人身分。
“什么?你要娶左丞相的女儿?!”沐远志受到的惊吓非同小可,据他所知,宸昊和宇文意两人不合,他怎么也没想到宸昊会想娶宇文意的掌上明珠为妻,莫非这些日子宸昊并不是恢复了精神,而是娴雅的死带给他太大的打击,以致他头脑紊乱,做出错误的决定?
“对。”沐宸昊语气坚定,唇角始终噙着微笑。
“你若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尽管说出来,不要闷在心里,况且娶妻当娶贤,可是件大事,你一定要想清楚才行。”沐远志慌张地想说服他打消念头。
“爷爷,您尽管放心,孙儿头脑很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小玥和她爹不同,是个活泼善良的好姑娘,更重要的是我爱她,不能没有她,孙儿和左相处得并不是很好,才会请求爷爷助孙儿一臂之力。”沐宸昊诚恳请求,非常明白如果他上门提亲,宇文意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我实在不懂,你和宇文意明明处不好,却想娶他女儿,而且你是何时与宇文小姐相识的?”沐远志是愈听愈胡涂了,宸昊竟然还说爱宇文小姐?!
“我和小玥之间的缘分非常玄妙。”
“怎么说?”沐远志定定看着宸昊,倘若宸昊无法说服他,他是不会进宫面圣的,因他要孙儿过得幸福快乐,而不是未来终日处于混乱怨怼。
于是沐宸昊对沐远志缓缓道出发生在小玥身上,让人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相信的离奇之事。
沐远志愈听愈惊奇,向沐宸昊再三确认后,终于愿意相信小玥的魂魄莫名其妙跑进柴娴雅体内一事,决意明日进宫面圣,让孙媳妇儿真真正正嫁进沐家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