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总经理办公室
常沁幻想着展绍颀被那群女人五花大绑的模样,岂料她一进他办公室看见!沙发上是排排坐着总共四名妖娇时髦的女人没错,但他站在大片玻璃窗前镇定且从容的神态,也未免太不符合展意珠所形容的动弹不得了……
而默默坐在一旁的总经理屈砚丰则显得心不在焉,却仍能面带招牌微笑那才厉害。
这虽是常沁第一次见到总经理本人,但她无心兴奋,因为这办公室里的气氛实在太诡异,几乎充满了那些女人所释放的肃杀之气。
“我把常沁带来了。”展意珠大声说着,然后乖乖坐到屈砚丰旁边,准备看好戏,她压根也不知老哥葫芦里卖什么膏药。
“常沁,来我这里。”展绍颀轻声唤着她。
一屋子陌生人,常沁倒很乐意站到展绍颀身旁去。
“到底怎么回事?我以为你发生了什么意外,可你看起来‘很好’嘛!”常沁神情不悦的低声质问。被一群女人包围着大享齐人之福,干嘛要她来救?
“我好不好……现在取决于你。”
“什么意思?”常沁一头雾水。
“我将决定权交给你,你来决定我接下来好或是不好。”
没人知道展绍颀内心的盘算,只见他两眼深沉,话也说得模棱两可。
他的话常沁有听没有懂,正想要开口再问个明白,沙发上那些女人们却不约而同的站起来,每个人都眼露凶光的齐步走向她,将她团团围住。
“请问你们要干什么?”常沁被几个看起来没好脸色的女人给围住,感觉既恐怖又生气。
“绍颀,你说的就是她?就是她让你舍得拒绝我?”四个女人一国,茱儿率先发问。
“我们!”
其它三个女人不爽茱儿没一起将她们的立场表明,便自动更正。
常沁对第一个开口的女人有模糊印象,端详了下她的面貌,那一头爆卷的长发令常沁确定她就是自己住进颀屋的第一天展绍颀带回的女伴。
“是,我说的就是她,她叫做常沁。”展绍颀从两个女人中间挤进去,站在常沁身旁,为大家做介绍。
“她看起来气质没我好。”茱儿斜瞪着她,嗤之以鼻。
哇!常沁张口结舌,那女人竟然就这样不留情的当场贬抑她!
“她看起来身材又没我好。”另一个女人双手环胸睨着常沁,眼里尽是不屑。
“她看起来也没我漂亮!”又一个女人开口,瞪着常沁的眼睛像两把大火。
“她的胸部看起来肯定比我小至少两个Cup!”轮到波涛汹涌的女人示威,果然她说出来的话就是那种胸大无脑之人会说的话。
常沁从没这样当面被批评身材外貌,而且还是一连串,那四个女人采轮流制一人一句,谁也不想吃亏。
在她们口中好像她们自己是高级舶来品,而她只是个三流本土货色,常沁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禁火大起来。
常沁抓紧他的衣领,气怒的质问:“展绍颀!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到底要我来这里干什么?”他是存什么心要她来这里受她们羞辱?
“帮助我,让我成为你想要的那种男人。”展绍颀注视着她,眼底是少见的深情,他的语气像是在恳求,但听起来却又有霸道的成分掺杂在里面。
其中似乎还包括着卑鄙的谋略。
是的,他并非应付不了这些女人,他只是要她本尊现身,让那些女人一次彻底死心,以及——
利用今天的意外,试验一下常沁的决心!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她想当他的唯一,就要展现出她与众不同的勇气与手段。
他渴望看见为爱积极行动起来的常沁,而不只是被动的以冥想方式希望他收敛花心。
“我并不知道怎么做……”常沁声若蚊蚋,眸子里蒙上一层迷惘。
她做梦也没想到会陷入这种境地里!成为男人求助的对象。
展绍颀俯首,宽额顶着她的,凝望她的眼,悄声说:“想办法把我抢走,如果你爱我、要成为我的唯一,就想办法把我抢走。”
“绍颀!”
四个女人分组拉开了深情相视的两人,拉扯常沁的那两位还粗鲁的将常沁甩到一边,然后赶紧上前去抢展绍颀。
展绍颀向来也不任女人予取予求,冰冷利眼一扫,四个女人就怯懦的收了手退后。
“都是她!绍颀会变这样都是她造成的,我们该找她算账才对!”茱儿转移目标,狠话一说出口,四个人八只手就往常沁抓去。
常沁一个没防,被她们抓小鸡似的扯了去!
“住手呀你们!”屈砚丰欲上前制止,却被展绍颀拉住。
“我真的很想知道常沁爱我的决心有多大,要我从此只爱她一人,她的能耐究竟到达什么程度。”展绍颀沉声的说。
“你不会太过分了吗?这是你自己的问题,不是吗?”屈砚丰反驳。
“是我的问题,也是常沁的问题,要当彼此的唯一,是不是两人都该有所贡献和努力?”
展绍颀所言是有那么点道理,因此屈砚丰不再劝阻,展意珠也自始至终不多嘴。
他们一停止交谈,女人们的吵闹声就更觉喧嚣。
“你凭什么让绍颀从此只跟你一个人约会?你喜欢他,我们也喜欢他,为什么他就要变成你一个人的?”
“为什么我不能要求他只跟我一个人约会?一对一的恋爱不是很正常吗?难道你们都认为男人是可轮流共享的?”常沁被逼急,开始反击。而且一句话就激得女人们无言以对。
“那没办法,因为绍颀只有一个,如果能拆,我们也乐得一人分一半!”茱儿想了好久才有话回顶,却又考虑不周详没兼顾到四人的利益。
“四半!”其中一个女人不爽的纠正茱儿。
“分四半?四分之一有什么用?爱要全心全意,不能分享!你们到底都在想什么?”展绍颀这种风流色鬼或许罪该万死,但常沁认为这些觉得与别人共享爱情是伟大表现的女人更该再教育。
“我……”
四个女人异口同声“我”之后就又为之语塞,彼此互望,不知该说什么话才能反击常沁的伶牙俐嘴。
“我不管、我不管!无论如何我绝不将绍颀平白无故整个让给这瘦不拉叽,一副风吹来就要飘走的丑女人,”茱儿不肯服输。
“我也不肯!”其它的女人鬼叫起来。
“你们很天真耶!什么叫做让?”
常沁冷笑一声,令四位美丽有余、脑容量不足的小姐们又愣住。
看样子她们听不懂常沁所言为何。
“诚如你们所认识的展绍颀……”常沁试着解释。
“成如是谁?”自认胸部比常沁大两个Cup的那一位突然打断常沁的话,一脸疑惑望着其它三人。“我们有人叫成如吗?”
“没有呀!”三人还煞有介事的回答。
一旁展绍颀、屈砚丰和展意珠都控制不住的噗笑出声,连常沁都掩着嘴偷偷笑了。
“绍颀,这就是你的品味?”屈砚丰不客气的嘲笑。
“唉……”展绍颀百口莫辩的长叹一声,真要举手在神明面前发誓,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让他以前所做的一切荒唐事都随风消逝吧!
“好,没有人叫成如,抱歉是我弄错。”常沁现在身处民智未开的世界,她也入境随俗说起她们能懂的浅显语言。
“总之,我要说的是,你们确定展绍颀是你们的?他本人承认过吗?”
四人面面相觑,心照不宣。
“没有,对不对?既然他不是你们任何一个人所拥有的,那么,就没有所谓让不让给我的问题了,对不对?”
“话是没错……”
谢天谢地!有人听懂了!
“没有让的问题,那么现在是什么问题?”茱儿还算有点脑筋,问题的方向抓得很准确。
“现在只有选择的问题。”
“选择?谁选,我们五个来猜拳喔?”无脑小姐又出妙语,常沁心想大概展绍颀喜欢听笑话吧?不然怎招架得住这位。
“选择权不在我们啦!”茱儿恼怒的斥喝着无脑小姐。
谢天谢地,又有人听懂了!
“选择权当然是展绍颀的。”常沁严肃的说。
“那绍颀你说话呀!”女人们齐喊着,就欲往展绍颀攻去,常沁张开手臂挡住她们。
“你闪开!”女人们泼辣的命令。
“你们看不出来答案就在你们眼前吗?”常沁嘴角轻轻勾起,绽出一抹含蓄中有着自信的微笑。
四女又一阵沉默,眼光探究着展绍颀和常沁,如此来回,她们似乎看出来那两人眼底发出的光芒已经连成一线……
“你的意思是说,绍颀选了你?”这次无脑小姐竟然先开窍了!
“目前看来是这样没错。”常沁在压力之中反而能展现无敌的勇气,或许她对展绍颀的信心并非那么足,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在她们面前退缩。
她平常或许没有什么积极的作为,但真正面临考验时,她也不喜欢输的感觉。
她们说得对,论面貌与身材常沁可能比她们四人逊色,但她至少比她们多了一点点的理智与清醒。
她至少明白,感情不一对一,美丽就无法永恒的道理。
“可是……”
女人们一个一个看见残酷的事实,却又一个一个开始觉得不甘心。
“我们明明比你可爱呀!为什么绍颀会选择你?”无脑小姐恨得牙痒痒。
“对呀!为什么?”
老天!问题怎么又绕回原点了?这些女人是怎么了?
正当常沁又要说什么来劝解,只见包围着她的四人突然转移目标,直杀到展绍颀面前去。
本以为常沁打了场漂亮的战,没想到功败垂成。
刚才置身事外纯观战的展绍颀、屈砚丰和展意珠皆一脸可惜。
可在看见女人们以疯女十八年之姿,面目狰狞的厮杀过来时,属于闲杂人等范围内的屈砚丰和展意珠眼捷手快立即闪边站。
苦主展绍颀也没多发呆,横身一闪突破包围,再长腿一跨,大手拉起常沁的小手,两人便飞也似的亡命天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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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东区街道,迎着夜风奔跑的两个身影,展绍颀脸上带着投奔自由的快意。
尽管他感觉得到常沁的纤手在他掌心里挣扎,也知道她已经累得快要跑不动,但他一点也不想减慢速度或放开她。
她今晚以寡敌众智退情敌的表现太值得喝彩,这难得的经验激发出他的兴致与疯狂,他真想就这样带着她跑到天亮,直到两人筋疲力尽,紧紧拥在一起倒在黎明之光照耀的大地上。
“停!我跑不动了——”后面根本没有追兵,干嘛跑成这样?常沁喘着气,困难的喊停。
手中拽着的小手滑落,展绍颀住脚回头,只见常沁弯下腰两手顶在膝盖上,上气不接下气,难过到极点。
垂下的长发遮去她大半的脸,展绍颀却仍看得出那张因激烈奔跑后的小脸蛋涨得红通通的,美丽得宛如深秋的枫红,额际汗珠则像闪亮的星光。
“没事吧?”展绍颀精神出奇的好,脱下西装外套,他也热得汗水淋漓。
凉爽春天哪,两人可以搞成这样。
“这就是你给我的第一次正式约会?”常沁直起身来,喘息仍在急切状态,但她已忍不住内心的不满。
这样的约会形式,只怕成为终生的梦魇。
“相信我。这一切纯属意外。”展绍颀替她抹去额上的汗珠,捧起她的脸,宠爱的望住了她。“常沁,我爱你。”
“在这种情况下,我很难对你这句话表示谢意。”常沁抓开他的手,拒绝他的碰触。
“你在生气?”
“我不能生气吗?”
“理由呢?”展绍颀只顾着自己高兴,完全忽略到当她面对这一切意外时,她复杂的情绪里面,最激烈的那种叫做生气。
“为什么你的风流帐要我来处理?你未免太自大了吧!今天的约会根本不是一对一,简直是一对五,充其量我只是胜出的一位罢了,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胜出还不值得高兴?那要惨败在家里哭你才满意?”展绍颀见她怒气当头,不加以安慰赔不是,还理直气壮的回嘴。
“这简直是噩梦一场!”常沁双拳握紧,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爱上这种人。
但爱是没有道理的,一通跳号的电话和一个弄错的名字,无形的线牵扯两人缘分,也带领两人进入从未有过的情感地带,在这领域里,成员几位尚未摆平,信任的问题也一直存在,尽管她早已感受到他对她的好,但常沁仍无法将自己的心完全交出去。
“你的意思是,爱上我,是噩梦一场?就算我现在已经决定只跟你在一起,你还是不相信我?”
常沁点点头。
“够坦白了你。”展绍颀一手插腰,一手往额际上拍,除了一连串无奈的叹气,其它完全没辙。“那你要我怎么做?”
“我不知道。”常沁呕起气来像个小孩,嘟着嘴的模样百般委屈。
“你都抢赢了,你还说不知道?你不知道,那我也不知道。”心绪混乱中,展绍颀随便回应。
原来正经谈恋爱这么困难,想来他还是比较适合随便乱爱,想跟谁约会就跟谁约会,不必负责不必用脑,也不必掏心掏肺,简单多了。
“我哪有抢赢?天晓得今天我抢到了,明天又有谁会冒出来跟我抢?”
一天到晚跟别的女人抢男人,她哪受得了!
“你真奇怪,条件你开了,我也很有诚意的答应,结果你现在又说不敢相信,你到底想要我怎样啊?”
展绍颀也开始抱怨,要知道像他这样的男人,人人抢着爱,他一旦说收心不拈花惹草了,有多少女人为他哭泣?
这常沁人心俱获不满足不打紧,还在生气个什么劲儿?
这其中若真有道理,依展绍颀的智商他只好自己承认,他不懂!
“我就说我不知道了,你还一直问要怎样?”常沁回瞪他一眼。
反正她只要一想到往后她还可能不知要打退多少敌人,他才真真正正属于她,她就从头到脚、由内而外都被怒气和醋意给侵占。
“难道我们今晚就要一直在这边‘不知道’与‘想怎样’中度过吗?”展绍颀也火大了!。
认真谈恋爱真费力,哄女人更是一肚子怨气!
“我不知道!”
又不知道!“你想要我怎样?你说啊!”
怨气相对,怒火扫射之中,一个就像樱桃小丸子卡通里那位神出鬼没的野口同学般的低沉声音,冷不防地在两入耳边响起!
“先生,真爱塔图为你刻画爱的记忆与美丽,帮助你表达真心……”
展绍颀与常沁同时错愕的望着说话的人,那声音乍听之下还颇令人发毛。
真爱塔图?
“有点眼熟,是不是?小沁?”展绍颀回想起在台中世贸中心附近似曾见过这位手上抱着叠传单的女孩。
“嗯,推销刺青的女孩。”常沁也对这女孩印象深刻,在遇见这女孩之前,她从不知刺青也可以像手机一样大力推销。
“你们的店不是在台中?怎么你跑来台北发传单?”展绍颀好奇的问了一下。
“先生有所不知,我们真爱塔图生意兴隆,分店遍布全台,我现在发的这一家就在这附近,先生有没兴趣去……”
社会风气开放,剌青人口大量增加,而且刺青也早就不再是黑道专利。
“没有、没有!”展绍颀头手并摇,一点兴趣也没有。
年轻女孩扫了他手背上的红印一眼,说:“先生,你手上的烫伤有点丑,你相不相信我们师父可以把它变成一幅漂亮的图案?比如说变成一只蝴蝶或一个龙头之类的……”
“不用不用!”他是帅到天怒人怨的大男人耶!干什么在手上刺蝴蝶,还龙头咧!他又不当大哥!
“那小姐呢?”
“我也不要。”常沁当然一口回绝。
“你们不是为爱烦恼吗?其实我们真爱塔图之所以生意那么好,还不都拜真爱传说之赐,太多人想要得到意中人的心了。”
是的,当时年轻女孩曾说过,只要愿意忍受皮肉之痛,在手指上刻下意中人的名字,那么就会得到他的心……
展绍颐和常沁两人互望,眼中的疑虑与挑衅,就像在互等对方先表态一样,很有互别苗头的意味。
“你比较怕得不到我的心,所以,你刺。”展绍颀瞟她一眼。
“你认为你已得到我的心?别傻,你刺!”常沁才不肯讨皮痛!
万一刺下去,他还是跟别的女人跑,那多划不来!她才不要试,打死她都不要干这等傻事。
要就让展绍颀去刺,他才该对她表达多点真心。
“看来,你们两个一点进步也没有,推来推去的根本也没多相爱嘛!不如切切分手算了……”年轻女孩一副他们无可救药的摇着头离去。
“你说什么啊?年纪轻轻讲话那么……”坦白干什么?
展绍颀猛地住嘴,回头看常沁,常沁已经提起脚步先走了。
“小沁……”他追了上去。
“她说得很有道理对不对?从头到尾,我们哪里像情侣?”常沁阴沉的脸上有一堆解不开的失望……
一开始他们就错了!
早在认识之初他就表明他要的是她的肉体,而她给予的回应是要他收拾花心,以只爱她一个为条件时,就是错误的开始。
事实证明,真心难求,他们根本没办法在一起!
两人的要求完全不搭,就算彼此肯迁就,仍不可避免的招来一些怀疑和怨言,那么难相处,何必勉强要当情侣?
“认真想想,还真不像。”展绍颀也不逞强,很快表示同感。
“这样在一起,我们应该都会很难过,所以……”
“所以,你想怎样?”展绍颀觉得“想怎样”这三个字大概可以成为他的绰号了。
“你很爱当好人喔?你心里明明跟我想的一样。”常沁横他一眼。
“我们这么有默契吗?我不信。”展绍颀也回扫她一眼。
两人“眉来眼去”之间,不为今夜情挑,倒很尔虞我诈。
“你非信不可,我们心里想的一样。”常沁淡淡的说着,不自觉地眼里已蒙上泪雾。
由他说吧,她不想开口。
常沁凝望他好一会儿,见他也不开口,她回过身默默再往前去。
“常沁,你想的到底是什么?”展绍颀在她背后大声的追问,但人仍在原地未追过去。
“你说呢?”常沁回眸一笑,若他不说,她觉得无言的结局,也可以。
“我们当朋友?”展绍颀喃喃地说出心中答案,其实他根本不确定那是他想要的?
“好!”
常沁大声应允,在绽放一朵灿烂的笑后,她再度转身独自提步离去。
强忍的泪终于掉下来了!
从此她再也不必为他的心真不真,是否能成为他的唯一而烦恼伤神了。
“常沁……”当不成唯一,就当朋友?她要的真是这样?展绍颀心神不宁静静跟着她的步伐,家是同方向的,却……只要当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