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镜子面前站了半天,我突然想起来,昨晚好像哭著哭著我就睡著了,竟没有吃安眠药?天,我吓了一跳,而且我一觉睡到天亮,竟然梦都没做一个。
我真正的傻了,我这是怎麽了,怎麽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然後卓然进来,他走到我身後搂住我,望著镜子里的我笑道:“这麽傻傻的站在做什麽?来,出来敷下眼睛,这个样子你哥看到只怕以为我欺负你,又不让我见你了。”
咦?
“我哥要来吗?”
他牵著我的手拉我出去,一边笑道:“我下午要飞多伦多,大概两天回来,我打了电话给哥哥送你过去住两天。”
啊,他要出门?
出去他按我躺在沙发上,拿冰包给我敷眼睛,他的手冰凉的按在我的脸颊上,凉意沁入心里,我发现我一点也不想他离开。
唉,这习惯真是不好,这样岂不是自找苦吃,可是一阵凉凉的感觉沁入,我突然难以把持,伸手按住他放在我脸上的手,含糊的问他:“都是真的吗?”
良久良久没有回音。
我不知道这段安静的时间我在想什麽,或许我什麽都没想,或许我已经想了所有的一切。
他慢慢的揭开盖住我眼睛的冰包,和我对视著,他的眼睛温柔如水,不,那是真的水,我看到他眼中晶莹的泪光……
我的心瞬间揪紧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紧紧抱住我,轻声在我耳边说:“小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我想相信他,真的很想。
晚上我百般无聊,调程序也调的无精打采,原来在他的温柔中我已经沉溺的那麽深了啊。我怔怔的望著电脑屏幕出神,平日他在身边的时候似乎我们也没有怎麽特别的话说,可他一旦不在身边,我却是如此的思念他……
“小郁,小郁?”
我恍惚听到哥哥在叫我,只是回答的慢了半拍而已,哥哥便笑我:“你得了相思病不成?怎麽对我没反应啊。”
我懒懒的笑:“哪有什麽相思病啊,我只是反应慢点而已。”
哥哥揉揉我头发,还是取笑我:“以为我看不出来?卓然下午才走的呢,你就半死不活的样子,要是他死了我看你不用活了吧。”
我翻个白眼,突然想起来:“哥,卓然走的时候和你嘀咕了半天,你们到底在说什麽啊?”
哥哥笑道:“你不问我还差点忘了,他求我帮忙劝你呢,说你知道他公司的网络很薄弱,居然不肯帮他忙,他说他伤心了。”
啊,他说的居然是这个?还伤心呢。这件事情我不是不肯帮他,问题是里面关联太多,我能避就避,实在不想重蹈覆辙而已。
哥哥正色劝我:“小郁,既然他这麽说你就放下过去的事情吧,你放心,如果我没有相当的把握我不会放你在他身边,所以,你相信他。”
相信他?今天早上他也这麽说,晚上换哥哥这麽说,怎麽这样啊。
我扬起脸来看著哥哥。
哥哥慢慢说:“这麽久以来他终於让我相信他是真的想要对你好的。”
……
再没有更震撼我的话了,再没有更让我能相信的人了,难道我真的要重新看待我们的关系了吗?迟疑了很久我终於说:“真的没有任何利害关系?”
哥哥轻笑:“他拒绝了我每年给他1000万给你买个安静的提议,我相信,我看到了一个无限悔恨的人,而且,也是一个伤心人。”
伤心人?我很迷惑。
这一晚上哥哥给我讲述了很多很多,那个以为我到他身边只是因为商业竞争的卓然,那个终於知道自己如何伤害了自己爱人的卓然,那个在这三年里悔恨无比的卓然,那个赢来了新的希望的卓然……
我十分震惊的听著,无论如何说不出话来,难道仅仅误会两个字就解释了一切?
哥哥最後说:“我不想通过我来让你明白,可是你在他身边这麽久了却仍然不肯相信,我都着急了,小郁,哥哥心疼你伤的那麽重,如果不是我知道只有他才可以治好你,我不会让你再见到他的,但是真的只有他,我知道你的性子的。”
我想不明白,似乎他真的是爱我的,可我还是没有学会信任他。只是哥哥是真的明白,只有他,不管如何,不管我是不是信任他,我也只有他一个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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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辗转难眠,我故意不吃安眠药,想要试试能不能睡著,可惜我似乎低估了4年的漫长的习惯,直到半夜也十分清醒,而且满脑子都是今晚和哥哥说的那些话,所有震撼我的往事,所有我不知道的往事,我该怎麽处理?
凌晨两点,我投降,还是起来吃安眠药好了,跟自己较什麽劲啊,我摸起来到厨房倒水,经过客厅,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在这静夜里特别刺耳,我吓了一跳,忙跳过去抓起电话。
电话里是美国口音的英语,很客气的找“楚郁先生”。
那一刻突然觉得十分不安,只想丢下电话,不听下面的话,可是来不及了,我已经听到那个客气的声音说:“楚郁先生,十分遗憾的通知您,卓然先生因为一起抢劫事件受了重伤,於一小时前在多伦多公立医院医治无效去世,因为他登记的联系人是您,所以我们非常抱歉的通知您,请节哀……”
原来世界的崩溃竟是如此悄无声息的,就在这样一个带著凉意的深夜……
在这之前我所执著的一切都开始嘲笑我,原来其实只要他在身边就可以是幸福了啊,原来爱就是爱,和别的都无关……
其实在他走的时候我可以告诉他:“是的,我相信你!”
泪无声的落下,不是悔恨,只是纯粹的因为痛苦,只是因为我永远的失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