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他没有老板的架子,属下又是美女如云,总有些小鼻子小眼睛又喜欢渲染花边新闻的小报,杜撰无稽之谈的绯闻。偏偏他的妻子吃这一套,三番四次地吞药割腕,终于逼着辛人杰走上了分居的绝路。要不是顾虑两个幼儿的心灵,他会选择一次解决的途径,离婚。
目前,他没有心交女朋友,也不急着为孩子找后母,他怕了活女人的神经质,俪佳人是他现在唯一神交的死女人。
“为什么突然变卦?”办杂志难免要忍受名人的脾气,翻脸跟翻书一样。
“电话里说不清,而且他也不愿多谈。”他耸肩,放下手中的俄罗斯方块,六面六种颜色,他的拿手绝活。
“现在到哪儿去找递后补的文稿?”她看了一眼方块,辛人杰愈心烦愈是组合俄罗斯方块的高手,由此看来,他心情沉到谷底。
“就算找到了,我们也不能用。”
“我知道,一来失信于读者,二来公司声誉受影响。”
“最重要的是余力耕是个好卖点,他的传奇故事迄今众说纷云,再加上他不肯拍照,报章媒体上找不到他的影子,只有约略叙述他的成功,如果我们能得到这篇文稿,又能说服他拍照,俪佳人这个月的销售量必定可观。”他眼睛一片雪亮。
“问题是他突然拒绝了我们。”她一盆冷水泼向他。
“你去试着挽回,他现在可能会拒接我们的电话,所以你亲自跑一趟。”他三言两语丢掉烫手山芋,不偏不倚地落在汪思涵的手上。
“我今天有一大堆的事要办。”她愁眉苦脸。
“反正下班前你总要去试一次。”他打了个呵欠,昨夜小孩吵着要找妈,折腾了他一整晚,奶爸难为。
“如果不成功……”她没有信心。
“提头来见我。”他直截了当地堵住她未说完的话,无伤大雅的说。
“过分。”她竟然成了易水畔别燕太子的荆轲,不成功便得成仁。
“我是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他替她打气,话才说完又连打了两个呵欠。
“昨晚没睡饱?”她一向不过问他的隐私,可是他熊猫似的黑眼圈,使她不得不担忧在接二连三的打击后,问他过得好不好。
“根本是没睡过。”
“为了俪佳人?”
“不,是小孩闹。”
“将来怎么办?”她深知他是个好父亲,但也不能取代孩子们的母亲。
“我和蕙兰是不可能破镜重圆的。”他坚定的说,他的妻子蕙兰人如其名,蕙质兰心,这是他婚前的想法,其实不然,在小家碧玉的外表下,她是个道赖?地的躁郁症病人,是枚不定时的炸弹,这是他婚后的难言之隐。
“孩子怎么办呢?”她单刀直人。
“会适应的,时间上早晚的问题。”他自我解嘲地说。
“你还是那么潇洒。”她头疼他的人生哲理,船到桥头自然直,却不知他内心有多痛。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档着,轮不到我这身高的人顶,有什么好大惊小怪!”他习惯笑脸迎人。
“无可救药。”
“你该学学我,肩膀这么削薄,却背了一大堆重物,不苦吗?偶尔该放下来喘口气,享受享受沿途的美景,才没白走一遭。”他心疼她的负担。
“好,余力耕的事就还给你,你自己去搞定他。”她反将他一军。
“拜托!行行好,这件事除外。”他双手合十。
“所以,享乐的事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说做就做的。”特别是她这种苦命女子,丑小鸭休想扮天鹅。
“先苦后乐好了,事情办妥后我请你吃饭。”
“我要俄国鱼子酱,法国白兰地。”她要狠敲他一顿。
“那就去温莎小镇吃法国菜。”他眉头也不皱,爽快地答应。
“万一办不好呢?”
“路边摊了,算是慰问你的苦劳。”
“看来为了口腹之欲,我得使出浑身解数。”她自我膨胀。
“如果你要用美人计,可得换件衣服,化个妆。”他良心的建议。
“你要我牺牲色相?”她抗议地嘟着嘴。
“我哪敢,如果真要有色相,我旗下的模特儿随便你挑一个带去。”不是他不识货,是和氏璧上的灰尘太多,瑕掩住光。
“我干脆去换张脸皮好了。”她走到门边,垂下头,心裹痒痒的。
“伤到你的心?”他慌张地扯着她的衣袖。
“没有,我是说换张认真工作的脸皮。”她笑容可掬地拉开门,走出。
“好好加油,全靠你。”他在她背后突然大叫。
汪思涵蓦然回头,比了个的手势。
他喜欢她的开朗笑容,像隆冬太阳,烈焰和风,总让人觉得舒坦。
不知不觉中,他们的关系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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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跑银行轧三点半支票般,汪思涵飞也似地来到耕尽投资理财公司,赶在夕阳前,差一刻到五点半。
也许是快要下班的开系,柜台的小妹随随便便就让她这个陌生人进总经理室,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一副看到笑话的模样。
汪思涵不禁怀疑自己是脸上沾了蓝墨?还是口红吃成了两条线?为了不失礼,她取出化妆镜,果然两项都有,于是随手放下大背袋,却一个不留神,背袋打翻了桌边一幅己排好的拼图。当然“已”字现在成了过去式。
“完了!”汪思涵简直不敢看地上散落的千片小纸,她该如何是好?
只能寄望余力耕的会开久一点,久到她把它回复原状,这恐怕得花上三、四个钟头,而且她必须有超人般的速度,和爱因斯坦的智商才办得到。
她的希望很快就落空了,因为她看到一双脚站在她眼前,还来不及说抱歉,循着脚而上,她看到最不想见的一张脸。
他原来就是酒廊的他,那个昨夜在梦中都出现的恶魔。
汪思涵呆住了,跌坐在地上。
“你是来找碴?”他没有好气地说。
“不,不是。”她拚命地摇头,顺便摇醒痴呆,低声下气:“我是俪佳人……”
“我知道。”他伸手扶她起来,在手与手相接触的瞬间,他感到手心的热气,神速地温暖全身的血液。
一个牵手,怎会有如此大的魔力?余力耕不解。
难怪他回绝俪佳人的探访。因为那张该死的支票,可是她不能发火,不能激怒他,为了俪佳人她要忍气吞声。
“这是我的名片。”她傻呼呼地递出名片,完全没想到手心发热的来由,只关心俪佳人出不出得了刊。
“汪思涵,不错,还是个主编。”他啧啧称赞,眼角余光刚好瞄到满地的图片,话锋急转而下:“汪小姐,你又把我……”
“我知道我把你珍爱的拼图弄乱了,对不起,我马上拼好它。”她蹲回地上,像个吸庆器般把所有的图片捡回桌上。
“昨天你要是这么自动自发多好,就不会横生出那么多枝节。”他冷哼。
“希望余先生大人大量,昨天的事我道歉,请你仍遵照当初的协议,允许我们刊登你的专访。”汪思涵心想只要余力耕肯点头,要她下跪赔不是,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立刻照办。
“很可惜,那篇原稿在我今早一怒之下,烧成灰烬。”
什么!她心为之一缩,虽想开骂他心眼小,公私不分,可是嘴却说:“没关系,我马上派人重新访问。”为五斗米折腰了。
“我没有时间。”他说真心话,新接了一个投资企画案,忙得他分身乏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