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舜兰惊愕得哑然失声。终于明白公主为什么会变得如此阴狠,公主这是在惩罚她,因为歌泽选择先救她的罪过!
她早该知晓公主不会隐忍的,可怎么也没料到,公主会拿残杀无辜生命的方式来报复她。
她閤上眼,紧紧护住怀里的小乌龟。“公主想对我做什么都成,但这只龟宝宝绝不能让您杀死!”她决心护龟到底。
“我偏不动你,只要那蠢东西的命!”漆华大喝,“来人,还不抓来乌龟,杀了!”
左右侍卫立即靠过来强抢舜兰怀里的小乌龟,她不敌,小乌龟很快被抢走。
“不--还我,把它还我!”
漆华嫌这样还不够折磨似的,要侍卫把乌龟拿过来给她。她盯着舜兰,眼神中闪过一抹快意,高举起那只乌龟就要用力摔下--
“不要!”舜兰惊恐尖叫。
她残忍的笑着,那笑容令人发毛,下一瞬间,“喀”的一声,小乌龟被重摔在地,看到龟壳破裂,她显然还觉得这样不够,又叫侍卫再上去重重踩上几脚、踩成龟泥!
舜兰的呼吸仿佛被夺去了,好几个急喘后才有办法找回气息。
“你--”她脸色大变脸,神情充满无人见过的怒意,一股威怒竟摄得漆华心生害怕。
舜兰与她同年,一向是她尊贵,舜兰卑贱,她从来没发现过舜兰也有如此摄人的一面,她不禁白了脸,面对发怒的舜兰,自己竟撑不起公主的气势了。
“水楼一事,公主受了惊,这才发病的,若要公主此时随您上路去西邺,公主的身子恐怕不堪负荷。”御医胡葛在漆华床边对着歌泽道。
见漆华喝下一碗鲜血,他脸色不由得转沉。“公主,你受到惊吓,回西邺的事我可以等你健康恢复后再说,不过,这回你的病情是否比以往加剧?为何得喝上一整碗的血?”他不动声色的问起。
舜兰流了那么多血,身子可还撑得住?他忍不住忧心。
像是猜中他的心思,漆华暗自扯笑。“我病情确实比以前严重,以后要喝的血恐怕会比以前更多。”她恶毒的道。
她是故意的,故意折磨舜兰,他越在意舜兰,她就越要舜兰受苦!
这次她逼舜兰滴血,下回便要直接尝舜兰的肉!
歌泽紧绷着脸庞。他已得到消息,知道漆华杀光了舜兰的宝贝,那丫头大受打击,悲痛得还下不了床,现在漆华还逼她供出这么多的血,这是要她的命吗?!他内心怒不可遏,面上勉力维持着冷静。“人血毕竟太腥,你应该寻求其他的药方,这才是治本的方法。”
漆华斜睨着他。“我记得你说过,喝人血不恶心,只要能舒缓我的疼痛就行了不是吗?”她故意拿他说过的话回敬。
他下颚紧抽,似要按掠不住地发作了。
一旁的张白石见状,不禁心惊胆跳。王子该不会不理智的为了一名侍女与公主翻脸吧?他急忙跳出来缓颊--
“公主,王子说这话时,当然是心疼公主您受折磨,但这会见要您别喝人血,也是为了您好,他是希望您找到根治的法子,一劳永逸的断了病根,别再吃苦受罪了。”
漆华撇笑道:“我自然明白你家王子的心意,只是这血我从小喝到大,戒不了了,也只能让舜兰继续为我滴血治病,胡御医甚至建议,若我病情没改善,要割舜兰的肉下重药了。”歌泽既然都知道舜兰的血可治她心疾这毛病,他这心腹张白石没理由不知情,她挑明了说当然也就无所谓。
“你说什么?!”他彻底变了脸色。
“你火什么?莫非你关心的是舜兰那个侍女而不是我?!”她气势也不输他,刻意强调“侍女”两字。
歌泽呼吸急边,像在忍耐着什么。“你不要太血腥。”
“你果然在乎她!”
他沉默不语,但此时不否认,承认的意味就浓厚了。
“那好,你娶她吧,我可以退让。”漆华有恃无恐的说。
张白石惊呼,“这怎么可以?那女人配不上王子!”
“可是配得上的,你家王子并不在乎。”她冷声回讽。
“没的事、没的事!”他急道,拚命朝着主子使眼色,要他顾全大局。
歌泽在一阵默然后,终于凛笑起来,那笑容教人脚底窜凉。“我知晓你是记恨那日落水,我抢救的不是你,所以有意迁怒。可我不瞒你说,我确实一心要救她,因为她手里握有我一个把柄,为了这个把柄,我容不得她死!”
“把柄?什么把柄?”漆华讶然的问。
“既是把柄,就恕我无法说出。”
“就连我也不能知道?”
“不能。但等你成为我的妻子后,我会主动告诉你。”
她眯眼审视着他,“你该不会在对我故弄玄虚,好减少我降罪于舜兰?”
他目光清寒,泠冷讥讽道:“你才是我要娶的女人,我以为你是一个对自己极有自信的人,原来不是,居然还会吃起侍女的醋。”
漆华神色恼怒。“谁吃醋了?!那女人也配我吃她的醋!”她高傲的扬起下巴。
歌泽厉芒一闪,“我想也是。”
然而,一道闷火已在他心中熊熊燃烧。
未等问斩,废后已在牢里自杀!
毕竟曾是王后的身份,王后跟大宓王陈言,欲将以国丧之礼来发丧。
“公主,听说废后的丧礼连尚玉元师也会来,真不明白他怎会来参加一个废后的丧礼?”一名叫瑞紫的宫女将听来的消息,对正让人梳妆画眉的漆华禀报道。
“尚玉元师?你是说在九华山顶,预言我未来的那人来到咱们大宓了?”她有些话异。
“对,就是他。事实上,他已来到咱们宫里了,方才我为公主端茶水过来时,远远就瞧见了他。他身着金线纬衣,满头白发,一瞧就知道是个可以呼风唤雨的化外能人。”瑞紫兴奋的描述。
“你说他现在就在宫里?”漆华眼睛亮起。
“您想见见他?”她马上猜到公主的意思。
“当然。就是他预言我以后可以成为女帝,我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次他难得出现,我非见他一面不可,顺道还想问问,还要等多久,我才能称帝?”漆华兴奋难当的推开为她上妆的宫女,急切的站起身。
“您现在就要过去见他吗?我瞧他是往大王殿上去,应该是去见大王了。”瑞紫再道。
漆华颔首后,立即带着两名侍女,匆忙往大王殿而去。
她走后不到须臾,舜兰到来。
“公主不在殿内。”瑞紫对她道。
“那……”她脸色极为苍白,手中端着一碗鲜红血液,不知该怎么办。
无奈又心疼的接过她手中的碗。“这碗血恐怕公主没法喝了,等她回来后怕是腥了,我看你得重新再滴一碗来。”可怜的舜兰十根手指上都是刀痕,全是滴血的结果。
瑞紫也是少数知道她滴血是为公主治心疾的人之一,从前看久了早就没什么感觉,可最近看她滴血滴得凶,实在很于心不忍。
舜兰点头,几乎挤不出笑来,脸色也越来越青白了。“那这碗血,麻烦你帮我处理了。谢谢。”她瘦弱的身子转身要回去,准备稍晚些再滴来一碗血。
“舜兰,等等!”瑞紫唤住她,将碗塞回她手中。“我跟你说,公主往大王殿去了,你要不将血送到那里去,请公主马上喝下。”这样就不用再滴一次血了。
“公主到大王殿去了?”
“是的,你快过去吧。”
“可是大王殿上大王与王后应该也在吧?”公主交代过,说是怕大王与王后担心自己病情加剧,让她滴那么多血的事不许教他们知晓,她若带着整碗血贸然出现,恐怕不太好。
瑞紫明白她的顾虑。公主也曾警告过她和几个亲近侍女,这事不许外傅,可是她就是有心想让大王见到舜兰的可怜处境。大王与王后平常对待舜兰很心慈宽容,若见到她每日失这么多血,憔悴成这模样,一定会救她,不让她再受到公主不人道的摧残。
她故意骗她,“大王与王后此刻不在大王殿,公主前往那里是因为来了贵客,公主是去见他的。”她若不这么说,舜兰一定不敢违逆公主的意思到大殿上去。
“贵客?宫里来了什么贵客吗?”
“听说是尚玉元师。”
“是他?!”然而舜兰还是很犹豫。“大王他们……”
“去吧,大王与王后真的不在殿上的。”瑞紫保证。
好吧,她真的不想再滴一碗血了,而且她也好奇这位神通广大的大师风采。舜兰终于放下顾忌,端着碗往大王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