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在他面前开,将他从地下一楼的停车场送上位于九十八楼的总经理室,几乎在电梯门开的那一刹那,他可以明显的嗅到所有他的部属那微微战票的举止。
奕北嘴角微扬起三十度的弧度,又不是豺狼虎豹,他有那么可怕吗?如果他们做事用心点,何必怕他至此!
“总经理早!看着令他们又敬又畏的总经理写到,众人纷纷抛下怯懦的心,鼓起勇气问早。
奕北撇撇唇算是是客气的回应,他笔直的走进总经理室,按下内线吩咐他的秘书纪晓乡进来。
哼,不必查也知道外头那些人有多少个设将自己份内的工作做好,他已经懒得追究,若不是他大哥后奕东那“一个好人”的政策,他会把那些没用的家伙全裁掉,省得浪费居氏的米量。
他就是弄不懂大哥,堂堂男子汉,对下决策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判断力,但心肠那么软,总是无条件的纵容公司那些老干部,任他们予取予求,没一点建设性,却每年支领屠氏那么多薪他。
他一直认为大哥太离谱,要念旧也不是如此,家里留着那些老家仆就算了,纵容公司里那些与他们父亲情同手足的老董事,他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公司里这些上了年纪的老干部有必要也留着吗?
他们非但对公司毫无帮助,甚至时时阻碍公司进步,老是故步自封、顽固,无法接受新时代的作风,还常常倚老卖老,对公司后辈的创意诸多批评,搞得公司的企划组气氛低迷,什么好点子都被抹煞掉,再这样下去,他敢打赌企划组人员一个一个都会走持,因而他在无法苟同大哥那烂好人的作风。
大哥总说他太没有人情味,员工稍有犯错就开除,但他认为这样才能杀鸡做猴,在公司内部树立好的典范,如果照大哥那凡事好商量的作法,没有他来扮演黑脸,屠氏不弄得鸡飞狗跳才怪。
因此,他从不认为自己狠心,因为他对屠氏有着无可救药的使命感,这是他祖父留下来的产业,除了发扬光大,他不会让屠氏走上别条路。
轻缓有序的叩门声后,晓乡走了进来。
“总经理,您找我?”她手中拿着行事日历和笔,恭敬地站在黑色的OA大办公桌前,即使身为奕北的机要秘书已经三年,但只要见到这位顶头上司,她还是会不由自主的紧张。
“我今天的行程?”奕北迅速的翻看卷宗,一边问。
她紧张地报告道;“上午十点,您要与各部门主管开业务会议,中午和财政部的何先生、周先生有饭局,下午三点期则要其与台扬科集团的吴查在鸡征球场打高尔夫球。”
“业务会议?‘’奕北皱了皱眉头,但想起什么似的,按下内线吩咐,“萧经理,你到我办公室来见我。”
没多久业务部的萧经理使微喘着气,满头大汗疾步走进办公室,尽管室内冷气充足,他手里还是拿着一条暗色格子手用不停的在拭汗。
萧经理身材做短、秃头,些许白发明显已经年过半百,他也是屠氏里老字辈的米虫之一。
“萧经理,我昨天要你做的年度业务分析呢?呈上来我看一看。”奕北轻描淡写的说。
萧经理有点尴尬地低下头,小小声的回答,“回总经理的话,还没……还没做好。”
“还没做好?”他的眉挑了起来。“你昨天晚上在干什么?不到五点就下班,公司不是配了一部最新型的电脑在你家里吗?怎么,变成古董了?”
萧经理呀嚼地道:“那个……昨天我孙女发烧,全家忙得团团转,所以……没时间做……”
“这算是什么理由?我不接受这种私人理由!”奕北严厉的斥道,“立且刻回去做,我一个小时之后要看到分析报表,若是办不到,明天你就不必来了!
“是、是!”萧经理紧张得汗流满面,连忙飞也似的奔出去赶做表。
卖北又按了内线。“何经理,你进来见我。”
几分钟之后,瘦弱的财务部何经理战战兢兢的走进来,年过五十他,总穿着一套灰西装搭配白衬衫、黑皮鞋,像极了哪个邮局窗口的公务人员。
“总经理,您……找我?”他未语先惶恐,不安的交叠着双手,一副不自在的样子。
“你这份投资组合是怎么做的?”奕北把一份计划报告甩在桌上。“上周的会议上我强调过,两千年全球景气复苏的重点将在欧亚和日本公司,但你的报告完全偏重美国,你现在告诉我,这种投资组合能用吗?”
“我……我……”何经理不敢看他,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在上周的会议中,他根本就完全听不懂这位顶头上司在讲些什么,那些新观念、新理论、新分析对于他这个五十五岁的老儿来说太吃力了,他无法吸收也无法领略,所以他当然无法做出令奕北满意的报告来。
“我不想听你的理由,即刻回去重做!”奕北把计划书丢给何经理,抿起的嘴角说明他忍耐的极限。
晓乡在一旁心惊胆跳的看着奕北训完一个又一个主管,尽管这种戏码几乎天天都在上演,她仍是无比恐惧,她知这不能怪她的顶头上司,都怪公司的干部太不争气,以为自己老了,就可以混吃等死过日子,除了领薪水,什么事也不做,难怪总经理每天早晨必定发怒。
“奕北!”与羞愧不已的何经理擦身而过,金海恬如风一般的进入办公室,高桃的她穿着紫色无袖连身洋装,一双露趾凉鞋展现她特有的模特儿风情,与这严谨的空间显得格格不人。
皱着眉宇坐回椅中,奕北显然对这个不速之客不是很欢迎。“有什么指教,金小姐?”
都是屠奕南惹的祸,无端让他的生活加入这只赶都赶不走的人爪章鱼,金海括动不动就上他的办公室来找他,弄得外界纷纷以为他与她有什么纠缠不清的关系。
其实一开始他对她并没有特别的喜恶,如果她不要那么主动、那么缠入的话,或许他们会有发展的空间,因为他向来不喜欢主动的女孩子,她对他是用错药了。
“刚从巴黎回来,想请你吃午饭。”金海话精神奕奕地说,一点都看不出经过长途飞行的疲累。
她不傻,当然知道后奕北一点都不喜欢见到她出现在这里,但身为新时代女性的她才不怕碰钉子,屠奕北是她截至目前为止,一见就倾心的男性,凭她过人的家世和绝美的容貌,要骡得他青睐的胜算很大,她若不采取主动才是傻瓜。
“抱歉,我中午已经有饭局。”奕北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
金海恬笑盈盈地打量着他,“这又是拒绝我的借口吗?”
“纪晓乡,把我的行事日历给金小姐过目。”他撇撇盾,着手翻阅其他卷宗,不再看她。
“是。”晓乡恭敬地把一周行事日历摊在金海括面前。
眼见证据齐全,金海括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毫不介意地道:“今天没空投关系总有机会的,在这上头,你星期天是无约的不是吗?”
她露齿一笑,不等奕北再下逐客令便翩然旋身走出办公室.
金海恬一走,奕北立即感冒地吩咐晓乡,“你警告警卫,不准再放那个女人进来,否则…”他想了想,恨极地道:“否则格杀勿论。就这样,你出去吧。”
“是。”晓多想笑,她这个上司有时就是这样满口狠话,其实大家都知道,他有一颗极为爱护小动物的心,连只蚂蚁都不愿踩死。
有这种上司是她幸运不是吗?屠氏的待遇优渥得没话说,除了每年的固定调薪外,还有丰厚的年终奖金,足够她与两人衣食无缺的过日子,因此尽管他的性格毒得教人招架不住,她也从没动过换工作的念头。
如果可以的话,她会一辈子为屠氏效劳,毕竟金融风暴席卷全球,台湾的失业率高得可怕,有个稳当的码头是很重要的,而她相信在他的带领之下,公元两千年的屠氏集团只会愈来愈好,她这个渺小的小秘书,想来是不必忧心前途。
纪晓镇将双肩背包背好,跨上她代步的脚踏车,她教家教的地方距离她的学校大约四十分钟的车程,一年来她风雨无阻,始终以脚踏车代步,既不会有塞车问题,可以运动又毋需油钱,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
“晓镇!一部黑色帅气的哈雷机车追上她,是她外语系的学长周家辉。
“什么事,学长?”晓镇住下脚踏车看着他,她的面容姣好,鼻梁秀挺,长发在晚风中扬起一个柔美的弧度。
周家辉咧开一个阳光般的笑容,将一个塑胶袋递过去。“这是我妈包的粽子,是她娘家的南部粽,你带回去和你姊姊尝尝看台不合同口。”
“谢谢你,学长。”一阵温暖溢满她心头,进大学后,由于大家都知道她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和唯一的姊姊相依为命,所以都对她特别照顾。
“跟我还客气什么?别忘了我是你的直系学长,我有义务照顾你这个小学妹。”周家辉爽朗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教家教的时间快到了,先走吧,小心安全。”
“知道了。”晓镇嫣然一笑,她将粽子挂在脚踏车前,轻松的踩着脚踏板悠然地穿梭在黄昏时车水马龙的台北街道。
四十分钟后,她一如往常地到达位于高级住宅区的顾家,这里的男主人是国内赫赫有名的“非凡科技公司”的总裁。
顾非凡,一个青年实业家,才三十岁已经离婚四年,他有个六岁的女儿顶花儿,而晓镇就是这名小千金的英语家教。
这份工作是她在学校的公布栏看到的,并且很幸运的在十几个应激的人里得到录取资格,半年来,她和花儿相处得极好,她心想,如果她能继续保有这份兼职家教,便能为她长年辛苦嫌取家用的姊姊减轻一些负担,因此路途虽然遥远,她也甘之如饴。
“纪小姐,你来啦。”顾宅的管家顾妈为她开了门,并笑盈盈地挽着她的手,催促道:“快进去,外头很热吧,我刚做了椰子炖牛奶,加了碑冰和冰糖很消暑的,你一定要多喝几碗,你太瘦啦。”
“谢谢顾妈。”晓镇感动地说。
虽然每个星期她只在一、三、五的上来教苑儿,但顾妈对她视如已女,有什么好吃的总不忘准备她一份,让自小失去母爱的她得到无比温暖。
“老师!”苑儿蹦蹦跳跳地迎出来,亲呢地拉住晓镇的手。
“苑儿,今天在学校乖吗?”晓镇蹲下身去与小人儿讲话,苑儿的皮肤白皙,秀气可人,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讨人喜欢。
“乖!”苑儿用力的一点头,细声细气地说:“老师,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今天我们学校的老师在分营养午餐的时候,我隔壁的林永明居然先偷吃耶,还差一点被老师发现呢
“苑儿,不许没有礼貌,先让老师进来。”顾非凡出现在玄关处,身着米色系家居便服的他文质彬彬、流洒自如,他对晓镇沉稳地微微一笑,自然而然流露出中年男人的成熟味道。
牵着苑儿的小手,晓镇抬眼,眼光从花儿脸上转向顾非凡。“顾先生,今天没应酬?”
据她所知,顾非凡的应酬多得数不清,她担任苑儿家教的头一个月,几乎不曾在顾家见到他的影子,但现在情况好多了,他似乎比较愿意留在家里,每当她来教课时必定会见到他。
顾非凡微笑道:“你不是告诉过我,不能因为公事而忽略苑儿的心情,所以我听你的话,努力多抽点时间陪苑儿,至于应酬就交给那些干部去好了。”
晓镇打从心里高兴地绽露笑意。“您能这么做,获益最大的是苑儿她!很开心您可以常常陪在她身边。”
‘你们先别说这么多了,快进来吧。”在顾家拥有一定地位的顾妈念着。“椰子炖奶放久了可是会不好吃的。”
“老师快进来!”苑地笑咪咪地牵着晓镇走过宽敞而堂皇的大厅。
吃完椰子炖奶,晓镇开始在书房为花儿上课,而顾非凡并没有离去,他借找书查资料,一直待在书房里。
不讳言的,他相当喜欢晚镇这个女孩子,才十九岁的她有一份同龄女孩少有的沉静。
他清楚知道她的身世,她是个孤儿,没有父母庇护的孤儿,但她总是那么悠然闲静,不自卑也不自怜,她坚毅得像株风中的小草,懂得随遇而安,不会倒下。
大概是刻苦的环境造就她坚忍不拔的性格,年轻的她,对物质一点需求都没有,她甘于淡泊,平静而从容,甚至在她面前,他会自惭形秽,惭愧自己多年来汲汲于名利,在商场上跟对手斗得你死我活。
每当面对晓镇,他就会觉得平静,想将她留在身边,可是他没有把握年纪轻轻的她会看中自己,毕竟他与她年龄相差了十一岁,而且又离过婚,婚姻纪录不良,身边还带着一个六岁大的女儿,美好如她,愿意当花儿的继母,当他顾非凡的妻子吗?
如果她愿意,他发管他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爱护她、保护她,不让她遭遇一丁点风雨,凭他的财富,要让她过无忧无虑的优握生活是轻而易举的事,怕只怕,他根本没那个机会与资格。
说来可笑,在商场上以果决闻名的他,竟不敢对心仪的女孩开口示爱,因为他怕她会认为自己在亵读她,误会他想用金钱买她的感情。
顾非凡的眼光悄悄的移到晓镇清新如画的脸庞,长长的睫毛下,她那清朗的眸子多么动人,长发半遮住白皙的面颊,显得婉约纤柔、纯白雅致,尖尖的下巴与玲戏的嘴形都有令他心动之处,然而上课时的她总是心无旁骛,那么专注、那么投人,她大概从没有想过这间屋子的男主人一直在默默暗恋着她。
顶非凡的拳头不由得紧握起来,他会找个适当的时机对晓镇开口,来日方长,他一定可以找到适当的时机。
一天总算落幕了,奕北照例拖着他疲累的身躯回到位于阳明山高级地段的屠宅,一进门他就嗅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氛,小懒人屠奕中居然等在门口拿拖鞋给他穿,她这举动令他直觉的皱起眉头。
“做了什么亏心事要对我这么好?”奕北直到把脚套进拖鞋里还怀疑中中设了什么陷讲害他,例如在拖鞋底部黏满强力胶害他重心不稳跌倒,或是放根图钉在里面刺穿他脚底之类的幼稚行为。
“哎哟,小哥,你怎么这么说!你是我最亲爱的小哥呀,我帮你拿双拖鞋又算得了什么叫?”中中一点也不为他的话生气,还一反常态笑得心花怒放。
奕南也笑眯眯地接口,“是呀,亲爱的小弟,你一定还没吃饭吧,快过来吃,芳姊今天烧了一桌子你爱吃的莱,保证都是热腾腾、刚出炉的上等佳肴哟!”
“奕北,工作了~天,累了吧?”奕东走过去,鼓励地拍拍奕北的肩膀,无比安慰地说:“多亏有了你,公司才能运作得那么顺畅。”
屠奕西吸了日餐前酒,微笑着,“蛮北,你呈上来的开发计划和投资计划我都详细看过了,获利性很高,确实可行。”
中中神气活现地扬声道:“各位哥哥,我老早就看出来小哥是我们居家最有出息的一个,瞧,我的眼光很准吧,现在啊,我们屠氏集团真是不可一日无小哥。”
‘你们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奕北的目光扫过四张过份殷勤的脸,他们对他这么吹捧,他一点也没有高兴的感觉,反而给他一种不祥的预感。
“怎么这么说,亲爱的小弟,来,这边坐。”奕南不由分的将他压进餐椅中。
中中立刻端来添好白饭的碗及筷子,恭敬的送到他面前,并无比雀跃地说:“亲爱的小哥,从现在开始你就慢慢享用你的餐,而小妹我就为你高歌几曲助兴。”
当她开始扯嗓开唱,奕北终于忍无可忍。
“你们够了吧,究竟在搞什么鬼?”他冷冷地斥喝,“如果真心对我好,平常就不要把那么多公事推给我。”
“哎呀,那些就别提了,都算大哥的错。”奕东信誓旦旦地保证着,“我保证,从明天开始绝对会是新的一天,你一定会有耳目一新的感受,相信我。”
“要我相信你?”奕北简直觉得他大哥疯了,居然要他相信一个对集团没什么企图心,只会对老人家动恻隐之心的烂好人。
奕西后边挂着一个微笑,闲适的瞥他一眼,“奕北,你就相信大哥,这回他是认真的。”
“对呀,这回他好认真的,你就相信他吧。”奕南学着广东国语,夸张的喊了起来,并不时捏捏奕北的肩膀,他的背,活像个小心翼翼伺候老佛爷的小太监。
“来,亲爱的小哥,这只鸡腿给你,你最爱吃的。”中中馅媚地将一只白斩鸡的大鸡腿挟进他碗里,还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极为奉承的笑容。
‘胡扯,我什么时候喜欢吃鸡腿了,你自己吃。”奕北撤撇唇,把难腿原封不动丢回她碗里。
中中不以为意,继续巴结,“不喜欢鸡腿啊,没关系,那吃些牛肉,这些牛肉很新鲜,亲爱的小哥你应该听过神户牛肉吧,这些牛肉是早上老方特地搭飞机到神户去买回来的,很新鲜哦,你一定要尝尝看。”
看着她又是挨了一筷子炒牛肉放进他碗里,奕北挑起眉毛。“中中,我还没听过飞机可以带生牛肉出入关这种事。”
“哈——哈——”中中哇哈哈的仰天长笑,“开个小玩笑,大家轻松一下够你们现在是不是感觉到气氛份外的轻松呢?”
“对呀,气氛好轻松哩!”奕南也大声附和着。
奕北撇撇唇。“是吗?怎么我一点也不觉得这种虚伪的气氛很轻松?”
看着中中那一脸兴奋异常的红润,还有奕南那古怪的热切殷勤,他怎么看怎么得不对劲,太诡异了,这其中必定有诈,“家贼难防”这句话是有其道理的,他可要心提防了。
晓镇回到家已经决十点了,她照例仍从顾宅骑脚踏车回家,顾家与她家相距稍微远一点,因此每当她教完课,回到家的时间也不会太早。
“回来啦。”听到钥匙插进匙孔的声音,晓乡不由得精神一振,适才边看电视边侵袭她的瞌睡虫全跑了。
晓镇心疼地说:“姊,你怎么不先睡?我不是说过不必替我多门的吗?你明天一大早还要赶着上班,这样太辛苦了。”
她将背包拿下来,走到茶几倒了杯开水喝,突然鼻间嗅到一股鸡汤香味,想来是姊又怕她营养不够而为她熬的。
这间小小的公寓只有一房、一厅、一厨、一卫,总共不到二十坪,但在这大台北生活并不容易,月租就占去姊姊薪水的三分之一,因此她与姊姊共用一个房间,两人睡上下铺,睡房还兼作书房,客店则兼作餐厅用。
屋子里是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该有的家具、家电一应俱全,看得出屋子的主人花过一番心血购置摆设,进门只有“舒适”两字可以形容。
“没看到你回来,我怎么睡得着?”晓乡笑了笑,坐卧已久的她不由得伸伸懒腰,在公司里忙了一天,她也的确累坏了,但没看到晓镇进门她又不放心去睡,她是姊代母职,责任重大,对于小她七岁的妹妹,十九年来她一直是尽心尽力的保护着。
晓镇眼底泛起一阵柔和的光芒。“姊,我知道你挂心我,你放心,我会小心安全的。”
晓乡摇摇头,无奈地说:“你也真是的,顾先生不是说过要让司机去学校接你,晚上再送你回来吗?你偏要自己骑脚踏车,路上车多,你回来时间又晚,万一发生什么事……”
“无功不受禄。”晓镇委婉地打断姊姊的抱怨,淡淡地道:“何况我是家教老师,既不是客人也不是千余小姐,要什么司机接送嘛?我不想本末倒置,忘了自己的身份。”
“真拿你没办法,原则可以当饭吃吗?”晓乡完全不认同,自小在育幼院相依为命长大的她们早已尝尽人情冷暖,她只知道努力为自己和妹妹争取应得的权利,无法像晓镇那么淡然一切。
晓镇翩然转身掀开通往厨房的布帘,“姊,我不跟你讨论这些了,鸡汤好香,我要去喝个满满一大碗,然后睡个好觉。”
“快去吧!”晓乡宠溺地笑了。
由于父母在她们小时候因为一场车祸过世,毫无亲朋好友愿意领养年幼的她们,只好在社会局的安排下,住进有幼院。
因此,她一直觉得自己不像晓镇的姊姊,反而像晓镇的妈妈,多年来唯恐自己没有照顾好晓镇,唯恐晓镇因为她们的身世而生活的不快乐,唯恐晓镇同学给看轻……
可是现在,晚镇长大了,晓乡开始觉得自己真的是担心得太多,晓镇一直生活的很快乐,也很知足,她性格里的乐天成份让她从不怨天尤人,她知道她要的是什么,且一直很努力的朝那个目标前进。
一年前,当确定没有进过半个补习班的晓镇,考进国立大学外文系的那天,她心中有说不出的骄傲与激动。
上天还是谷顾她们两姊妹的不是吗?老天给她一份薪酬优渥的工作,给晓镇一份最好的学历,尽管失去父母的庇护,但她也真的不能再抱怨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