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拒绝,可一想到她和男人同居,竟还有胆邀请他去她家,这挑起他想去一探究竟的心理。点点头,他迈开长腿跟着她走向电梯。
两个人出了电梯,来到草草家门口,她刚掏出钥匙,门就从里面拉开了,露出朱健那张焦急的脸。
“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正准备报警呢!”
“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草草回以一个甜美无比的笑容安抚他紧张了一天的神经。
他是叫朱健吧?没想到正主儿就在家中,千暮摆出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神情。
朱健这才发觉草草带了客人回来,他有丝羞赧,抓了抓头发,微笑说道:“卫先生吧?不好意思,她一夜未归,我急坏了,快请进!”
千暮有些错愕,这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中。女朋友夜不归宿,然后和一个男人出现在家门口,男主角完全不介意,甚至热情地邀请情敌坐下,这符合常理吗?莫非,这男的是个怪胎?
草草坐进沙发,朱健则匆匆地端出咖啡来招待千暮,“你和草草聊我要去Wish了。”
他转过身,随即丢给草草一个恐吓的表情,“回来我再跟你算夜不归宿的帐。”
她还他一个鬼脸,“啰嗦!你再啰嗦,就快赶上我老爸了。”
因为赶时间,朱健没和她争论,急着出门。
他一走,草草就蹦了起来,“要不要参观我家?”
她也不理会千暮的意愿,就径自介绍起这个小小的麻雀窝,“这边是厨房兼餐厅,这边是洗手间,那边是阳台。左边是朱健的房间,对门的那间就是本小姐的闺房了!”
原来他们俩只是同租,不是同居啊!
蓦然,千暮脸上现出一个淡得几乎无法察觉的笑容,偏给草草撞个正着,“你笑啦!”
她一时激动地扑到他身上,倚着他的胸,捧起他的脸,仔细地研究起来,“第一次见你笑耶!原来你笑起来这么好看,那你干嘛成天板着个脸?”
千暮因她突兀的举动而愣住,就眼睁睁地看着她窝在自己怀中。
草草还不满意,“你又把脸板起来了,一点都不可爱!”
发现自己对她竟有些无能为力,卫千暮不禁对自己生起气来,“太晚了,我该回去了。”说着,他就要站起身离开,偏偏狠不下心来推开她。
草草看到他的神色,这才惊觉自己一直霸在他怀中,她赶紧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将他霸得死死的,“不准走!说好去约会的,你害我等了一天耶!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你?”
“你不要不讲理好不好?我又没说一定去,是你自己像个笨蛋一样站在那儿等的。”
他将脸沉了下来,以掩饰自己的无助。她总是有本事将他冷漠的面具硬生生地扯下来,让他想躲都无处可躲。
她才不理会他故作淡的假象呢!揪住千暮的衣服,“我不管!我不管!总之你得为你的失约道歉,先说好,我可不要口头道歉哦!”
第一次见面她像个小泼妇般骂他白痴,然后她像个笨蛋般地等了他一天一夜,现在又像个孩子,完全不怕他的冷硬,在他怀里无理取闹。她还真是多变啊!下次见面她又会摆出怎样的面孔?他已经有点期待了。
千暮抓住她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说怎么办?”她的手好小好软,握在手中感觉好极了。
她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这样吧!明天你接我下班,然后我们去超市买些好料去你家,咱们自己做大餐吃,就算是你跟我道歉了。”
“你几点下班?”
“六点。”
“六点在Wish等我。”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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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你对那宗分尸案有什么看法?”巫翰阳扬扬手上的资料问着。
警署自认对这个案子无能为力,所以交给了“Safety”,也就等于交给了他。恰巧这个案子又是暮做被害者死亡原因鉴定的,所以三个人齐聚到这儿来探讨案子。
卫千暮啜了一口加了白兰地的红茶,“尸体在肢解前有冷冻过的迹象,手法像是杀手组织的手法。”
“一般杀手杀人了事,干嘛要肢解尸体?”这是狄最想不通的地方。
巫翰阳耸耸肩,他对此也大惑不解。
“咱们先弄清楚这个尸体的身分再说。暮,让死人说说话吧!”
暮总能从死者身上找出一些别人无法察觉的线索,他们戏称为“让死人说话”。
“死者的DNA报告交给警方了。”整个下午千暮都显得有些不耐烦。
“不能再找出一些其他线索吗?”在死人这方面,狄也将暮奉为神明。
真是拿这两个家伙没办法!
千暮叹了一口气,“我试着合成他的脸吧!不过,他的脸百分之八十五被毁,别抱太大希望。”
“有你这句话就好办了!不如,咱们现在就开始吧!”事情有头绪了,巫翰阳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千暮看看手表,站起身来,“我一会儿还有事,你们先回去,我会把结果传给你们的。”
“你会有什么事?你除了我们两个,又没有其他的朋友。”
“你管那么多干嘛?”千暮不理他,径自收拾起桌上的杯子。
“莫非……你约了哪位美女?”
“谁说我约了人?”千暮低着头兀自忙着。
依他的性子,如果没有什么,他一定不会搭腔,但现在他反驳了,那就说明一定有事。
狄也跟着凑起热闹来,“暮,你究竟约了谁?”
将杯子放进吧台,顺手关好门。
“你也太不坦率了!还当不当我们是兄弟啊?”软的不行,巫翰阳开始来硬的。
“你就快点招……”
“聂草草。”
千暮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让另外两个人的瞳孔瞬间放大,他们怎么睛也猜不到是会是那女孩。
“你不是说她有男朋友,而且还和人家同居吗?”
“我弄错了。”
“你确定要和人家交往?”狄还是无法想像暮会和人家谈恋爱。
千暮摆出一个“你们很无聊”的表情,“我什么时候说要和她交往了,我只是去接她下班,然后去超级市场买些料理,请她来家里吃个饭罢了。”
他们对看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地问道:“这还不叫交往?”
真受不了这两个损友,千暮干脆不理会他们。
“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我收拾好东西就要去接她了。”言下之意就是——你们快滚吧!
翰阳装出一个哀怨的神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有人有了情人忘兄弟喽!”
回答他的是一个看起来极为忙碌的背影。
翰阳转头望向南浦,对方则是回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给爱情中的人儿一个独处的空间吧!”两个人嘲弄一番,这才意犹未尽地打道回府。
千暮放下手中已经擦了五遍的杯子。望着关上的门,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看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他拿起吧台上的车钥匙,“该去接那个笨蛋了。”
他没有发现他此时的表情多像一个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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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很久了?”草草一出Wish就看见了停在对街那辆熟悉的银色积架,她赶忙跑了过来。
车上那个冷着脸的男人只回答了两个字,“上车。”
草草瞟了他一眼,终于还是认命地上了车,可嘴巴却丝毫不肯放过他,“什么上车?你就不能下车亲自为我打开车门,微笑着请我这位美丽的小姐上车吗?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完全不理会她的牢骚,千暮以最快的速度开向超市。他只想赶快解决这个大麻烦,然后再去实验室将那尸体重新检验一遍。
坐在他身边的聂草草在想晚餐该吃些什么才浪漫,重点是——她拿手的菜实在有限,但愿不要出洋相才好。
银色旋风载着各有所思的两个人,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停了车,千暮拿出一张金卡递给聂草草,“你去买吧!我在这儿等。”
“你坐在这儿等,让我一个人受累?”她白了他一眼,“不行,你得和我一起进去,帮忙推车也好啊!”
不想在这种问题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千暮下车和她一起走进了超市。
其实,草草只是想和他一起逛超级场。这也算约会的一种形式啊!对于特殊人种就要用特殊方式,不能一下子要求太多,她要懂得惜福,方能取得这场爱情战役的最后胜利。
两个人站在食品柜前停驻不前,草草不知道该选哪样才好,而千暮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爱吃什么?”草草问了下男主角的意见,虽然她知道这大概不会有结果。
果然!是她意料中的答案——“随便。”
“你喜欢猪肉还是牛肉?我比较偏爱鸡鸭之类的,但是鸡鸭一时之间烧不出什么味道!”其实是她没那个本事烧出像样的鸡。
“要不然咱们买鱼吧!鱼是红烧还是清蒸呢?或者你喜欢喝鱼汤?”
鱼汤?她以最快的速度搜索记忆,得出的结论是——她好像也没有什么煮鱼汤的经验。理所当然的,鱼又放回到架子上。
草草又跑到蔬菜区,“你喜不喜欢番茄?我们可以做一个番茄蛋汤哦!”这恐怕是她唯一的拿手菜了。
结果她在这家超待了一个多小时,推车只有一盒鸡蛋和一粒番茄。
忍耐是有限度的,尤其是卫千暮,忍耐的限度就更低了。
他走到架子前,开始大肆搜购食品。什么鸡鸭鱼肉、新鲜蔬果,他统统往车子里放。
“卫千暮,你干什么?”草草还没反应过来,她的面前已经堆起一座小山了。
“你买这么多,我们哪吃得完?”
“我又不是只吃今天晚上这一餐。”全部买回家,省得她在那儿磨菇。“走吧!”
草草不知所措地应了一声,“哦。”
她真正担心的是——今晚该做什么菜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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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其实……我不太会做菜……不行,不行,这样他会小看我的。”深吸一口气,聂草草换上一张更加明媚的笑脸,“卫千暮……其实我的手艺还好,只是……不行,不行……”
直到卫千暮将买回来的东西分类放到冰箱,聂草草还是没有想好该怎样说,才能掩饰自己糟糕的厨艺。
提什么做晚餐的计画嘛!也不考虑考虑自己的能力,真是笨得可以啊!
怎么办?还是招供,告诉他自己只会炒饭和泡面,今天的晚餐就任选其一将就将就吧?
“卫……”草草终于鼓足勇气,回头寻觅千暮的身影,这才发现他正在厨房里忙着。
她蹦蹦跳跳地来到厨房,仔细瞧了瞧,发现他在处理鸡肉,“你在做菜吗?”
千暮将处理好的鸡肉刷上调味料放进微波炉里,又忙着洗菜;干净俐落的动作,看得草草咋舌。
“你会厨艺?刀法好厉害哦!”
扬扬手中的菜刀,千暮状似不经意地说道:“我的工作就是用刀子解剖尸体。”
独居五年,不会做饭难道天天吃外卖?他难得一次回答他人的问题,可还是很冷漠。
不会做菜的包袱被她对卫千暮会厨艺的好奇心所取代,草草的话又多起来。
“我们晚上吃什么……”
柔和的灯光下,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和谐地搭配着。
半个小时后,草草梦想中的浪漫晚餐终于上桌了。虽然施展厨艺的人和她原来想像的恰恰相反,但是能尝到他亲手做的菜,也算一种收获吧!她向来懂得自我安慰。
“苏式童子鸡、红椒滚牛肉、葱爆腰花、三鲜汤,还有我的番茄炒蛋,好丰盛的餐啊!”草草对着桌上的菜大加称赞,坐在她对面的人只是沉默相对,自顾自地解决他认为每日必需、毫无区别的民生问题。
她对他的冷漠根本不在乎,每尝一样菜就褒奖他一次,然后问这问那的。
千暮给她问烦了,偶尔也会答上一句。不知不觉中,他的用餐时间比平时长了一倍。
结束了晚餐,千暮收拾好碗筷,走到吧台为自己泡了一杯加了白兰地的红茶,开了音乐,“仲夏夜之梦”顿时倾泄而出。
此时草草像只小狗一样靠了过来,“你只喜欢古典乐吗?每次都看你听这些,不闷啊?”
不理会她的话,千暮自顾自地品尝着浓郁的红茶加白兰地的特殊芬芳。
草草才不会任人将她晾在一边呢!
“这是什么?我也要尝尝!”她抢过他手中的杯子,不等他反应就啜了一口,“咳……咳……这是什么啊?这么难喝?”
她将杯子还给他,到冰箱寻找她喜欢的饮料——
“你这儿怎么除了咖啡、红茶,就是酒啊?没有苹果汁吗?要不然,绿茶也行啊!”
“我只喝红茶加白兰地或是咖啡。”话一说出口,千暮就愣住了,跟她说这么多干嘛?反正今晚过后他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你只喝这些啊!可这几种我都不喜欢耶!下次去超市的时候记得买苹果汁哦!苹果的清香味,我最喜欢了。”
草草抓过他的手腕,手表上显示时间已经九点半了。她拿起自己的袋子,“我该走了,明天是早班呢!你就不用送我了,掰掰喔!”
“砰”的一声关门声,聂草草与卫千暮的交集似乎就此打住了。他应该有一种“终于结束了”的轻松感——他这么告诉自己。
端起白瓷杯,轻啜一口,“今天的红茶格外香醇。”
酒与茶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不仅没有损害彼此特有的香气,反而十分的柔和,令人回味无穷——这是否就是情侣的相处之道?
在这样一个多事的仲夏夜,卫千暮冰冷的思绪突然蓬勃了起来。
只是,他忽略了一个细节——他手中的白瓷已经沾染上了另一个人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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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整天,卫千暮对那具肢解的尸体再一次地做了详细检验,果然找到了一些不寻常的线索。他将所有的线索做成报告,打算明天和狄、翰讨论一下。
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一如往常,他做好饭,准备开动。他刚拿起筷子——
“卫千暮!卫千暮!”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呼唤着他,千暮无奈地放下碗筷前去开门。
“你怎么这么慢啊?”聂草草抱着一大堆东西汗流浃背地站在门口,一见到他就立刻将怀里的负担全塞给了他,自己则大跨步地进了屋子。
她走到餐桌前瞧了瞧,“你在吃饭啊?我刚下班,也还没吃呢!我买了速食,咱们一起吃吧!”
她接过纸袋,将一包一包的东西往外拿。
千暮看了一眼,发现全是汉堡、薯条之类的垃圾食品。
“你就吃这个?”对垃圾食品的反感让他暂时忽略了要追究她出现的原因。
草草将嘴里的薯条吞了下去,“这些怎么了?它们可是解决晚餐的最快方式。不要告诉我,你是健康食品的忠实拥护者!”看着他瞪着汉堡的表情,九成九是!
“你可以选择更好的方式解决晚餐。”坐在她的对面,卫千暮开始自己的晚餐。
“什么方式?朱健去工作了,我又不像你做菜技术这么棒,我不知道除了这个还能吃什么,我可不想吃泡面。”
瞧瞧桌上美味的菜肴,她竟有些食指大动,“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反观自己手中的汉堡,他的健康食品似乎更吸引人一点。
千暮抬起头扫了她一眼,很快地低下头,“厨房柜子里有碗筷。”
“啊?”草草顿了下,眼睛一亮,“哦!”她放下手中的汉堡,快速地奔向厨房,再跑回来,开始分享他的晚餐。
“真的很好吃耶!”
结束了晚餐,草草像昨晚一样,一边帮着千暮收拾碗筷,一边闲聊。所谓的闲聊就是她说话,他有一搭设一搭地接话。
收拾好碗筷,千暮习惯性地走向吧台,为自己泡了一杯加了白兰地的红茶,草草则坐在他的身边继续她没说完的话题。等他喝完杯里的红茶,她贮存一天的话也说很差不多了。于是,她拿起袋子,行了一个九十度大礼,“打扰了,感谢你的晚餐!”然后自动离开。
认真算起来,她和他在一起度过一个多小时,并没有打乱他的生活步调。可这对于卫千暮来说,无异又是一次“打扰”。
将杯里最后的红茶一口饮尽,卫千暮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白兰地……
第二天晚上八点整,卫千暮拿起筷子正准备开动——
“卫千暮!卫千暮!”
他认命地放下筷子,认命地走去开门,认命地看见聂草草那张充满莫名喜悦的脸——是看到晚餐的神色吧?
于是,她再一次地分享了他的晚餐。
同样的情景在连续上演三天后,卫千暮做了三件事……
第一,他给了草草一把钥匙。理由是:他不想每天晚上都为同一个人开门。
第二,他每天的晚餐多做了一人份。理由是他不想半夜时处于饥饿状态。
第三,他将冰箱腾出一个空间放她买来的苹果汁,理由是:他不想看到这种幼稚的东西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改变——在空气中悄悄蔓延,同样在蔓延着的是否还有幸福的滋味?
“卫千暮!卫千暮!从今天开始,我不仅要分享你的晚餐,我还要分享你的床、你的生活、你的一切,包括你的人、你身体……哈哈!”
星期六的清晨,卫千暮就这样从恶梦中惊醒。他抬起手抹去因恶梦而沁出的冷汗。
他没有赖床的习惯,尤其在那样一个恶梦之后。下了床,他走向浴室,想让冷水冲去梦的影子。就在这个时候——
“卫千暮!卫千暮……”
他低咒了声,因为,聂草草的声音就在浴室外面。显然,她已经登堂入室了。
迅速地套上衬衫、牛仔裤,他认命地拉开浴室的门。
“现在还没到晚餐时……”他未说完的话硬是吞回了肚子里。
今天她扎了个马尾,还系了一方格子头巾,穿了一件清凉的无袖短衫,配上七分牛仔裤,俏丽而不失可爱。而让千暮发愣的主要原因是——她的手上捧了几盆鲜花。
“你这是干嘛?”
草草看看手中的花,再看看他,理所当然地答:“送你的啊!”
卫千暮望着她,眼中唯一的神色是——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否则就把你连同花一起丢出去!
他的冰冷或许会让其他人退避三舍,不过遇上聂草草就没用,这次也不例外。
她自顾自地走到他隔出来的绿化带,将花放入那一片绿意当中。
“我见你的绿化带只有绿色植物,太单调了,那天在花市看到这几盆太阳花,实在是很可爱,就买来送给你了。”
“可爱就拿回自己家,不要放在我这儿碍眼。”他不喜欢五颜六色的东西,所以他从不种花。
“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可爱啊!我都拿来了,你就不会说声谢谢笑着收下啊!”草草将花安置好,回过头瞥了一眼沉着脸的他,“好了好了,你还没吃早餐吧?我买了豆浆和鸡肉粥,放在餐桌上呢!你快点吃!”
他的早餐向来是三明治、沙拉加咖啡。望着桌上的豆浆、鸡肉粥他犹豫了下,还是打开了盒盖,拿起汤匙将粥送进口中——味道比他想中的好。
草草也不知在包里翻找些什么,嘴里还嘀咕着,“我来的时候遇上一个欧巴桑,她说是来为你打扫房间的,我让她走了。”
“什么?”卫千暮差一点将嘴里的粥喷出来,“你凭什么让她走?她是我请的钟点佣人。”
“因为从今天起,她的工作由我来做。每天吃你的晚餐,我也会不好意思啊!所以,我每周来帮你打扫一次房间,就当还你人情好了。”她继续找着东西。
谁要你还人情?你只要不来打扰我,就是最大的恩赐了。这是卫千暮的心声,可他没有说出口。
“找到了!”草草扬起手中几张CD,走到音响前面,不一会儿工夫,整个空间充满了激昂且节奏感极佳的Hip-Hop舞曲。
“你在干什么!?”顷刻之间,卫千暮只觉得魔音穿耳,他冲上去就要将音响关掉。可惜,草草比他快一步站在音响前,一副舍身相护的样子。
“你成天听古典音乐,二十三岁看起来倒像三十二岁!偶尔听听这种有时代感、充满青春气息的音乐有什么不好?这可是韩国红极一时的H.O.T的专辑耶!”
什么H.O.T他没听说过!他只觉得一阵阵的嘶吼声让他有种发疯的欲望。伸长手臂,他想要关掉音响,可聂草草抓住他的手,并用身体挡住他,时间在瞬间静止。
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的身体曲线在他怀中起伏,而抓着他的手又小又软——有那么一瞬间,他竟想紧紧抱住她。
放开她,他有些尴尬地回到餐桌旁。草草误以为他接受了这种音乐,开心地拿起吸尘器开始打扫房间。
男声激昂的嘶吼伴着吸尘器无规律的噪音,让千暮无力地垂下了头,他将吃了一半的早餐收拾好,坐到笔记型电脑前,带上耳机,开始一天的工作。即使如此,仍然难逃魔音穿耳的命运。颓然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绿色中点点含苞待放的花朵——还是他最讨厌的大红色。
转过头望向另一个身影。此刻,她正一边吸尘,一边跟着节奏摇摆着身躯。他突然觉得自己一下子老了十岁。
他开始感到那个恶梦正在一点一滴地变成事实。最糟糕的是——他竟然不想从恶梦中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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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上午,Hip-Hop、R&B、轻摇滚轮番轰炸,他只觉得自己的头痛得不得了。
“可以了吧?”
草草给最后一块地板打上蜡,抬起头回他一个明媚的笑容,“你饿了吗?我擦完窗户我们就出去吃饭,我请客!”
“我……”卫千暮刚想说话,就听见有人敲门。
他怒气冲冲地一把拉开大门,“谁啊?”他将一早上的气全出在这个倒楣鬼身上。
“哥……”门外的倒楣鬼显然没弄清楚状况,顶着一头雾水怯怯出声。
千暮在看到来人的刹那也愣住了,“千莽?你怎么来了?先进来吧!”他侧身让千莽进屋。
卫千莽走进一看,“哥,你这儿有客人啊?”
草草听到声音,抬起头迎向来人——在外貌上,他和卫千暮有七分相似,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有血缘关系。至于神态上,他可就少了卫千暮的冷漠,反而多了一分英气、一分帅气。
“你好!我是聂草草,卫千暮的……朋友。”她本想说“女朋友”的,可一对上卫千暮那两潭比平时更寒的黑眸,“女”字就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哦!你好,我是卫千莽,他弟弟。”卫千莽摆出一副明了的眼神,还她一个同样明朗的笑容。
俊男一笑让草草顿时倾倒,她心里想着:如果这明媚的笑容能摆在卫千暮那张万年寒冰脸上该有多好啊!
站在一边的卫千暮将她的呆愣误以为是被千莽的“美貌”吸引,本来就已经很难看的面孔又黑了几分。
“聂草草,这儿没你的事,去洗手间弄干净你自己,别一副笨蛋的样子杵在这儿。”
“哥!”因为把草草当成千暮的女友,所以他这番冷言冷语让千莽惊讶得张大了嘴。
草草瞥了千暮一眼,走到千莽面前状似亲呢地对他耳语,“他就喜欢装酷,我才不怕他呢!”
“是这样啊!”千莽了解地笑了。好可爱的女孩!
“聂草草!”当千暮喊出一个人的全名,这就意味着他接近爆发的边缘了。
草草冲着他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转身进了洗手间,将空间留给他们兄弟俩。
“有事?”一见草草离开,千暮便开口问道。
“没事就不能来看你吗?我们兄弟俩好久没见面了,上次见面还是在去年除夕夜吧!”
千暮端来两杯咖啡,将加了糖的那一杯递给他。
“你不是到加拿大念经济学硕士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已经拿到证书了,这次回来就准备接管老爸的事业。”千莽将自己的打算告诉哥。“对了,芷嫣很快也要回来了,她还说她要回来给你过生日呢!对了,妈准备为你办个生日Party,将你这个总不露面的卫家大少介绍给一些朋友认识。”
“我已经拒绝了。我不会在生意场上打滚,也不喜欢这些应酬。”千暮语气冷冷淡淡,一副事不关已的态度。
千莽急道:“可你总有一天要参与家族事业啊!如果我们兄弟俩联手,一定可以让卫家的事业迈向一个新高峰。”
“我只喜欢尸体,其他的一概不感兴趣。”千暮的语气中有一丝嘲讽。
“可你始终是卫家的大少爷啊!你……”
“你今天不会是专程来跟我谈这些的吧?”言下之意是:如果是,就请回吧!
千莽相识地中断了这个话题,“奶奶病了很久,你不去医院看看她吗?”
“我是法医,不是医生,去了也没用,只会惹她生气罢了。”抽出一根烟,千暮为自己点上,看着烟雾缓缓上升,对弟弟所说的话无动于衷。
千莽试图用亲情打动哥哥,可是他还是不为所动,只是面无表情地抽烟、喝咖啡。
千莽终于意识到他在做一件自费工的事,“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只是搬出了大宅独自生活,可你还是我们家的一分子,你怎么能对家里的事完全不理?她是奶奶,看我们长大的奶奶呀!”
“你错了,她是看着你长大的奶奶,不是我的!”千暮猛地站起身。
“哥……”千莽吓了一跳,不知是因为千暮这突来的举动,还是他少有的激动神情。“你什么……什么意思?”
“你忘记了吗?在我十五岁的生日会上,她说:‘我只有一个孙子卫千莽,对于那个成天研究死尸的怪物,我不承认!’”
千暮瞬间将他的激动尽数掩去,躲回那个冷漠的外壳中,像在述说他人的事情一样平静。
“那只是老人家一时的气话,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哥,你就别太介意了,好不好?”
千暮剑眉微蹙,摇了摇头,“千莽,你先回去吧!我下午还有工作,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谈。”这等于向千莽下了逐客令,千莽只好先行离开。
空气中依然残留着烟味,沉默亦随其散布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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