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秀和也起床了,盥洗后准备换上制服……笔挺的墨绿色外套与长裤,两边肩头有代表一年级的烫金横杠,胸口以浅黄丝线绣着「云黎」,虽是高中制服,却帅气俨如军装。
他对着镜子穿上衬衫,镜中照出一张干净清秀的脸庞,黑眸温润晶莹,不笑时也微微上弯的唇线,形成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发觉头发有些凌乱,他伸手拨了拨,犹带困意的动作有些迟缓,显得稚气。
他一面打上领带,一面看着窗外逐渐聚集的人群。数十位身穿红白双色长袍的女人围成一圈,正准备举行一月一次的「月祭」。虽名为「月祭」,举行的时间却是在新月之夜过后的清晨。
姬氏一族自古就是有名的灵能家族,采母系制度,代代「女使」都由女性出任,是民间相当倚赖的驱魔师,族内保有许多珍贵的相关纪录,不仅深受各国政府敬重,学者们也对她们相当有兴趣,但姬氏一族少与外人往来,极少提供文献给学者们做研究,只和钻研超自然现象、同时也是灵能者聚集的「九玉公会」保有联系,让这个采母系制度的家族,因而更蒙上神秘的色彩。
女人们肃穆地围成一圈,圆圈中央是女使带领着八位女子。
女使举起左手,手腕上系着代代传承女使的银环,女人们开始吟诵一篇在数千年前以中国古代南方语言写成的祷文,起先是齐声诵念,而后渐分高低,宛如歌唱,朝阳渐升中,古老的音韵飘荡在山间,庄严和谐。
这篇月祭祷文姬秀和虽已听过上百次,仍是听得出神,直到房门传来叩叩两声,大姊姬心咏探头进来。
「秀和?妈要你过去找她哦!」
「马上就来。」他很快穿上外套,随大姊走出房间。
「你吃过早餐以后,就要回学校了吧?」
他点头,「搭车到学校要一点时间,不能太晚离开。」
「你跟着那位南宫璟先生学习,还顺利吗?」
「很顺利!我都是下课后过去找老师,老师说我最近进步很快,将来或许也可以成为不错的驱魔师哦。」姬秀和人如其名,说话一向慢而柔和,难得露出如此兴奋的神情。
「那就好。」对于弟弟的兴奋,姬心咏却无法感同身受,「别勉强自己顺从妈的愿望,如果不想学就别学了,人生又不是只有驱魔师一条路可以走。」
「一点也不勉强啊。」他笑颜明亮而温和,「虽然我不可能当女使,但既然有这种能力,不好好地运用,不是很可惜吗?而且老师人很好,教我很多东西,我学得很快乐。」
「你没勉强自己就好。」小弟灿烂的笑容,教姬心咏分不清这番话真是出于本心,或只是为了让她安心,才这般强颜欢笑?
她心疼地搂搂高她一个头的小弟,「我帮你把冬衣打包好了,等一下记得带。你二姊过两天会去学校找你,把其余的棉被、大衣送过去。」
「谢谢,改天再请你和二姊吃饭。」
「干嘛呀?自己家人还这么客气?」
「就因为是自己人,才更要客气啊。」姬秀和认真道:「如果因为对方对自己好,就把对方的好意和帮助视为理所当然,这样对于对方的心意不是一种伤害吗?」
「你哟……就是这么可爱!」姬心咏爱极了小弟的贴心,打量他清秀干净的脸庞、英挺的高中制服,「老实说,交女朋友了没?你这么帅,一定有女孩子爱慕你吧?」
「哪有啊?」他腼腆笑了,脸色微微赧红,「我除了上课之外,不是念书,就是去老师那边,而且学校里有小魏和阿树,女生才不会注意到我。」
「说不定早就有人偷偷在注意你了,是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傻瓜,只管念书和修练,根本没注意到人家。」
谈话间,两人来到母亲房前,姬心咏收敛玩笑神色,「待会儿妈如果又给你脸色看,就多忍耐吧。遗憾无法改变,我们帮不上她什么,只能陪在她身边。妈看到你虽然老是冷着脸,但你能回家,她还是很高兴的。」
「我知道。」他温温笑着,推开母亲房门。
一个娇小妇人披着睡袍,坐在窗边的靠背椅上,正望着窗外的祭典。
他不敢打扰母亲,静静站在门边。
良久,姬水馨轻道:「若非我当年出了意外,今天站在那里带着大家做月祭的,会是我。」语气虽平淡,却蕴着深深的悔恨与不甘。
她在十余年前伤了脊椎,无法行走,因此从女使候选人的名单被刷下。对于好强、高傲的她而言,是永难磨灭的打击与憾恨。
她出神地望着那只在女使手腕上闪耀的银环,自言自语道:「这几年女使身体似乎不太好,再过一阵子,也该挑选继承者了吧?」
「我听大家在谈,最可能接任的是心草姊。」姬秀和接口道。
姬氏一族以命名来分辈分排行,他和姊姊们都属于「心」字辈,但因男人不列入族谱记载,也就不太讲究取名的方式。
「你的能力并不输给心草。」姬水馨调回目光,望着伫立于门边的儿子。年近五十的她,依旧保有年轻时的风采,眸光冷彻锐利,令人望而生畏。
「但你是男孩,一辈子和女使这个头衔无缘,偏偏你两个姊姊毫无天分……」她咬住唇,不再说话,但比起诉诸言语,沉默所传达的憾恨更深更重,室内弥漫着窒人的低迷气氛。
姬秀和不敢与母亲此刻的视线相接,只道:「我抱妳上床吧?一直坐着,对你不太好。」
「不必,我想多坐一会儿。」姬水馨又转头望着窗外的祭典,「你还是常去那个南宫璟那里?」
「嗯,下课就会过去。」
「你高一也念了半年,对未来有什么打算了吗?」
「我想当医生。」他语气有丝兴奋,虽然医生说时间拖得越久,母亲完全康复的可能性就越低,但他还是抱着希望,当了医生后可以协助母亲治疗,也许可以让她不需人搀扶就起身,不必老是躺在床上。
「医生?以你现在的成绩,恐怕根本考不上大学吧?」
母亲尖锐的口吻让姬秀和脸庞涌起燥热,只能尴尬傻笑,「我会努力的。」
「想当医生,就多花点时间看书,你好歹是前几名考进『云黎』的,只要认真一点,功课不可能落后这么多。以后少去那个南宫璟那里,九玉公会的人对他很感冒,我们也不该跟他走得太近。」
「是。我只是想,南宫老师在这方面也算是佼佼者,跟着他学习,或许我也能当个……驱魔师。」首次在母亲面前提起这个志向,他紧张得掌心冒汗。
无法当上女使,至少能当个驱魔师,如此一来,也算代母亲实现了心愿,她应该会感到欣慰吧?
「随你吧。」姬水馨口吻淡漠,「你还是学生,先把书念好要紧。」
就这样?
没有鼓励,也没有阻止?
姬秀和微怔,看着母亲冷漠的侧影,她始终只留意着窗外的月祭仪式。静寂数秒后,他终于明白,即使再等下去,母亲也不会有其它的话对他说。
他一时僵立,只好还是微笑,自言自语地给了自己台阶下,「嗯,我会努力的。」再看了母亲一眼,悄悄退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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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黎」是著名的贵族私校,创办者以「建设最美的学校」为志,砸下重金打造粉白色的典雅校舍,校内遍植花草树木,环境清幽,课程成套规画,师资、设备都是最佳,设有高中、国中部,即使学费昂贵,仍吸引许多家长竞相将孩子送进来。
姬秀和买了饮料、点心,出了福利社,拐进篮球场旁占地辽阔的花园。花园位于两栋大楼之间,林木蓊郁,还有几个小凉亭,地方隐蔽,是学生情侣们下课后最爱流连的地点。
他沿着小径,走向位于一丛修竹旁的镜亭。这座镜亭全以镜子搭建而成,桌椅采不锈钢材质,置身其中,四面八方都能照出自己的身影,被学生们昵称为「万花筒」。
他远远就见镜亭内已经有几个学生,却不是他约的人,愕然停步,左方飘来微弱的声音……
「我在这边。」
姬秀和循声走去,看见坐在另一个凉亭里、披着白色手织毛衣的人影。「我以为你会在镜亭等我。」
「都跟你说了那亭子不对劲,你想我还会去那里吗?」傅珑树轻咳了几声,俊秀脸容因半个月前大病一场,依旧苍白。他生来心脏就有缺陷,体弱多病,看遍名医调养,仍不见好转。
「可是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啊。」被一堆镜子包围,是很容易被那数不尽的影像吓到,但除此之外,姬秀和什么感觉也没有。
「我只在那里头待了十分钟,就请了一个礼拜的病假,难道还不够怪异吗?而且这情形是第二次了。」
也许只是因为你身体不好,在那里面恰好吹风着凉罢了。但这句话姬秀和没说出口,将热牛奶递过去,「福利社的阿姨用微波炉热过了,趁热喝吧。我还帮你买了玉米面包。」
「你简直跟我妈一样。」傅珑树哼了声,接过牛奶和面包。「你晚一点还要去那个南宫璟那里吧?」
他颔首,一面打开书包,「所以我能和你讨论功课的时间只剩一小时……」话没说完,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他笔记一个没拿好,掉在地上。
「又来了。」傅珑树皱眉,抬头望着五楼,一群女学生正好冲出美术教室,四散奔逃,惊慌的尖叫声响彻大楼。
「听说最近学校里闹鬼,艺能科教室和宿舍都有怪现象,吓死了一票人。」傅珑树随手翻着课本,「你也是住宿生,有什么感应吗?」
「偶尔是有些感觉,但去察看的时候,对方一下子就消失了。」
「哦?你跟着号称『世界第一』的驱魔师学习,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
「南宫老师当然很厉害,但我天分不够,感觉有时也不太准确呢。」
傅珑树停止翻书,看着好友强颜欢笑的落寞模样。「干嘛,脸色这么难看?」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虽然跟着南宫老师学习了一年,法力的运用还是不够熟练;考进来『云黎』时是前几名,书却一直念不好。」想起早上母亲的态度,姬秀和心头又是一阵难受,沮丧地看着好友,「阿树,要怎么念书才能像你这么厉害,每次都考第一名?教教我好不好?」
「如果你像我一样老是躺在床上,除了看书什么也不能做,也可以很容易就考第一名。」傅珑树勾起冷笑,有几分愤世嫉俗。
「呃,也就是要多花时间看书吧?」跟这位老是卧病在床的好友谈话,话题很容易往阴暗的地方去。
姬秀和努力想将话题导往光明面,「还有什么诀窍吗?你的课本都没画什么重点,我实在看不出你怎么准备功课的?」
「哪有什么诀窍?反正我一直躺着,课本、参考书拿起来就背,整个背起来,考试还能不拿第一吗……」
「阿树,你又在欺负秀和啦?」亭子旁的树丛窸窣一响,被分开两边,探出一张俊美无暇的脸庞,笑吟吟看着两人。
「你有意见?」傅珑树冷冷扫了钻出树丛的魏霓远一眼,「难道只有你这个隔壁班的能欺负秀和,我这个同班同学反而不行?」
魏霓远拍掉身上的树叶,好整以暇地道:「第一,我本性善良,绝对不欺负人;第二,我老是缺课,还得靠秀和的笔记赶上进度呢,怎么可能欺负他?」
「你去巴结老师就够了,难道还需要管进度吗?就拿出你平常蛊惑小女生的手段,去跟老师……」
姬秀和连忙插口:「小魏,你今天不必走秀吗?」
傅珑树脾气不好,而魏霓远本性不错,却老爱和傅珑树斗嘴,两人之间只要有了点火药味,他立即出面缓颊。
「场地出问题,表演临时取消,我就跑回来啰。」魏霓远从口袋里一把一把地抓出许多粉色信封,扔在凉亭桌上,叹道:「没想到一进校门就被国中部的学妹发现,差点摆脱不了她们。」
姬秀和笑道:「这次又收了多少情书?」
魏霓远身为「矩阵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又是当红的模特儿,中性无邪的气质被媒体誉为「天使」,迷煞无数人,虽然不常在校园内现身,但一直是校内的风云人物。
高中部的女同学们还比较克制,会让他保留一点私人空间;国中部的学妹们却热情如火,三不五时就来教室外守候,情书、小礼物送个没完,上课了还不愿回去,让师长相当头痛。
「太多了,我根本来不及算。」魏霓远最后拿出十余封小心收在外套内层口袋的信,递给傅珑树,「也有给你的哦,阿树!」
傅珑树掩口轻咳了几声,修长手指往凉亭外的垃圾桶一指,「直接销毁吧。」
「这是人家的心意,你好歹看一看嘛!」长年病魔缠身,让傅珑树苍白孱弱,俊秀的容貌添了分脆弱的气质,很能唤起女孩们的母性爱,爱慕者也不少。
「你自己还不是把情书都丢掉了?」
「那是因为太多了,我没时间一一回,不过,至少我都有看过啊。」魏霓远耸耸肩,俊颜露出任谁都无法苛责的无辜笑容,转向姬秀和寻求支持,「哪,秀和,收到人家的信,看都不看就丢掉,这样糟蹋人家的心意,是不是很过分?」
「的确不太好。」姬秀和含蓄地笑。夹在两位好友之间,他早已练就不错的太极拳功夫,回答尽可能婉转,双方都不会得罪。
「是嘛,你也这样认为吧?」魏霓远狡猾浅笑,摸出另一封信,「所以你也不能把信丢掉哦!」
姬秀和一呆,「给我的?」浅黄色的信封上,娟秀的字迹写着「姬秀和」……是给他的情书?
「一片混乱中有人塞给我的,也没看到送信的是谁。」魏霓远连声催促,「快打开来看,说不定是可爱的国中部学妹呢!」
生平第一封情书……姬秀和的手有些发抖,拆开信封,里头滑出一张洁白信纸。
「今天傍晚六点,后校门见。」没有署名,寥寥数字,大有不见不散的坚决意味。
「哇,第一封情书就这么直接!一定是爱慕你很久了!」魏霓远比自己收到情书更兴奋,抓着姬秀和的肩头猛摇,「你一定要去赴约!」
「可、可是,我六点要赶到南宫老师那里,等一下就要走了,而且……」姬秀和清秀的脸庞泛起薄红,吶吶道:「而且……我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学妹又不会吃掉你。」魏霓远搂着他肩头,感叹着:「终于有人注意到你了!我、阿树和你三个人之中,其实最好的是你,你脾气不像阿树那么坏,也不像我这么忙,个性温和,又擅长画画、烹饪,连我都好想当你女朋友哦!」
「别闹了,小魏。」姬秀和苦笑,半是腼,半是觉得怪异。情书都是这样吗?一点也感觉不出其中有任何喜欢自己的讯息,生硬简单的几个字,倒像什么决斗的挑战书似的。
「不然,我陪你去!」魏霓远很有义气地拍拍胸脯,望着傅珑树,「阿树,你也一起来吧?」
一向对啥都兴趣缺缺的傅珑树没立刻回答,瞄着一脸兴奋的他,「还说你不喜欢欺负秀和?押着他一定要赴约,这还不算欺负吗?」
魏霓远义正词严地纠正他,「这是关心,关心!秀和第一次收到情书,我们是好朋友,当然要陪他去看看啊!」
「借口。」傅珑树轻嗤,沉郁墨眸对发出求救眼神的姬秀和一瞥,嘴角扯出一丝兴味,「我没兴趣陪你出面,不过我会远远站在你看得到我的地方,你就当我精神上与你同在吧。」
连稳重的阿树也跟着一起闹?
「我不想知道写信的是谁……」姬秀和还想做垂死挣扎,「小魏,你也该去给南宫老师检查了吧?今天就和我一起过去……」
「我好得很,不需要检查!」魏霓远紧抓着他,不让他逃掉,嘿嘿笑着,「别怕,有我和阿树陪你,就算学妹有三头六臂,我们也会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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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五分钟就六点了。
天色已完全暗下来,古典灰铁立灯一盏盏亮了,照着空荡寂静的校园。
半小时前,傅珑树又发烧了,打电话通知傅家人后,他立刻被母亲带回家去;而十分钟前,魏霓远的经纪人也亲自来接他,因为场地另外找到了,要他回去走秀。
此时,留下姬秀和待在后校门旁的艺能科教室外,坐立难安。
不如就走人吧?
既然带头起哄的小魏都不在了,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他是赞同不该糟蹋人家的心意,但对方是完全不认识的人,怎么做才不会糟蹋人家的心意?万一对方提出什么奇怪的要求,他该怎么办?
理智告诉他最好现在就走,双脚却不肯移动。处于两位出色的好友之间,他不如魏霓远的明朗耀眼,也没傅珑树的博学聪颖,从没想过会有女孩子注意自己,这封情书小小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他取出淡黄色信封,再次阅读那短短的十个字。字体很漂亮,行笔的线条流畅俐落,显然对方在写信约他出来时,没有丝毫犹豫……
他对自己的胡思乱想哑然失笑,就这么几个字,他也能想得这么多?
毕竟是有点期待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呢?他认识的异性仅止于同班的女同学,大家平日相处愉快,他不觉得有谁会对他有超出友谊的感情。
那么是其它班级的女孩了?换言之,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总觉得难以相信啊。在没有和他相处过的情况下,对方是如何对他产生好感?只凭几眼的印象就喜欢上对方,总觉得是很不可思议的事……
他正想得出神,忽闻艺能科教室的走廊那端传来轻巧的脚步声。
他立刻将情书揣回口袋里,屏息望着一道身影从走廊那端走过来,隔了一段距离便停步,清脆的女孩声音响起……
「你是姬秀和?」
写信的就是她?姬秀和心脏怦怦而跳,脸上发烫,「我是。」
她站的位置正好被阴影遮住,看不见她容颜,只见她穿著墨绿色外套和及膝墨绿百褶裙,黑袜黑鞋,这代表她是高中部的学生,而她外套上烫金的横杠有三条……是学姊?
女孩又问:「你是姬氏一族的人,没错吧?」分明是动听的嗓音,却冰冷而没有感情。
姬秀和一楞,不由自主地点头,「是啊。」她约他出来,就为了问这个?
女孩又走了两步,晕黄灯光映照出她袅娜身形,一张瓜子脸小巧姣好,秀雅清灵,宛如不沾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时竟令他失神了。
女孩缓缓举起左手,洁白的掌心中开始聚拢丝丝电气,啪啪作响,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你知道被闪电劈中是什么感觉吗?」掌心幻化出一团紫电,娇喝一声:「去!」手掌拍出,紫电迅捷朝他射去。
姬秀和大惊,迅速往旁窜开,紫电击落于他站过的地方,将水泥地劈焦了一大块,教他傻了眼。
好强!这么轻易就能使用雷电,她的法力和女使不相上下!
若被她的闪电劈中,必死无疑!
「姬家的人只会逃吗?」女孩轻蔑冷笑,灼亮黑眸闪着强烈的憎恨,「真让我失望。」
姬秀和微怔。这女孩……不太对劲。
她的法力异常强劲,而且隐隐带有邪气,加上女性本就属于阴阳二元中的阴,两者加起来,就成了不祥的根基,很容易走上歧途。
来不及多想,第二道闪电又劈了过来,他连忙避开,叫道:「等等!我根本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攻击我?」
「你姓姬,没错吧?」白嫩掌心第三度孕出灿烂紫电,「只要姓姬,就是我的敌人!」
放学后的校内空无一人,后校门和学生宿舍又距离遥远,尽管闪电劈坏花木的声响不小,就是没半个人被引来。
姬秀和狼狈地东逃西窜,头一次体会到「迅如闪电」的形容究竟有多快。一个闪避不及,紫电擦破了他右边裤管,他右膝剧痛,跪倒在地,眼看再也无法闪躲,他猛地扯下颈上项链,剔透如水晶的项链坠子对准紫电……
掌中一阵炽热,坠子吸收了闪电,却因能量负荷过大而碎裂,碎片飞散一地,他也被强大的力量推得摔进花丛。
「据说猫族的贝烸矿石不但能辟邪,还能吸收法术,看来倒是不假。」女孩从容地走近,俯视着倒地的他,森冷微笑,「就我所知,这种东西贵得很,你应该买不起第二块吧?」
姬秀和冷汗涔涔,见她举起手掌又要出击,忙道:「慢着,你为什么要对付姬家的人?我们和你有仇吗?」
「当然有!你们的女使诬陷我爸爸用邪术害人,我绝不原谅你们!」她高高举起手掌,咬牙道:「我要打到你爬不起来,对我求饶认输!否则我……」
「我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