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均逸从没顺过她的意,这次也一样,她想就这么走掉,他偏不依不饶地挡住她的去路,她往左他跟着,她往右他再跟上来,旁人看来还当他们是在玩什么幼稚的游戏,其实施余欢心里可是恼得要死,恨不得一头撞死他。
“讲清楚。”他国王一样发号施令,不允许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掉。
“讲什么清楚啊?”这么明摆着的事还用她说穿吗?难不成他还真当自己给女人钱换儿子是义举?“不要挡我!”她气急之下,相扑一样往他胸口推去。
他壮得像座山,她是知道的,也没打算这一推能有什么成效,只是在泄恨,没想到她的手只是轻轻地碰到他而已,他那相比下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后推了一步,倒把施力的她吓了一跳。
施余欢眨眨眼,难不成她有什么超能力吗?能发出无形的气将人弹开?再一看谷均逸,他那张老人脸竟然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他是在嫌她手脏还是怎样啊!拜托,只能他对别人为所欲为,别人连撞他一下都不成吗?他竟然,嫌弃她到躲着她?
“谷均逸!”施余欢确定跟这个男人打交道她寿命一定少最少十年,她也忘了自己上一刻还想着回家,咽不下这口恶气地又向谷均逸扑了过去。这次他反应比上次还快,在她扑过去的同时他已经向后又退了几步。
看来不是错觉,他真的不想靠近她,可她改朝大门走,他又会再挡到她身前,弄不懂他到底是想怎样。
“你手上涂了什么?”谷均逸仍是挡着她的去路,与她保持着微妙的距离,说,“去洗手。”
“我要回家,洗什么手啊……”施余欢突然一顿,眼中进出一丝火花。
难道说,他这么反常是在避讳她的手?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心,她可什么都没涂,手上倒是有几道蜡笔的痕迹,那是刚才画画时太激动,不小心画到自己手上了。
是油彩!施余欢计上心来,气到凝固的血管都因为自己这个发现而舒顺了起来,她明白了,谷均逸这个狗鼻子,是受不了她手上的油彩味!那个男人还一脸正经地等着她去洗手,施余欢的嘴角都咧了开来,再抬头时完全变了一个人,把谷均逸都给看呆了。
他从来没见过她笑得这么开心,她可以对着宁小渔笑,可以对着谷苓飞笑,可是就谷均逸看来,她的笑脸是陌生的,是遥不可及的,他不相信她眼中看到的人是自己。
就算她那个笑容带有七分的狡猾、三分的坏,他还是如中了定身术般不能动弹,脑中闪过的竟然是初见她时门框中那模糊的人影,那个影子走下来,转过头面对他,笑得灿烂。
他肯定是中邪了,以至于施余欢坏笑着朝他冲来,将带着蜡笔味道的手伸向他的脸时,那蜡笔讨厌的味道让他头疼,他却还是呆立在那里,任由她的手在他脸上揉来揉去。
瞧他那万般不情愿委屈的样子,施余欢大笑起来,有种复仇的快感,更加卖力地使劲在他脸上抹,总算教她找出弱点来了吧!
“原来你也有怕的东西啊,下次拿颗榴莲放你床头,让你夜夜作恶梦!”
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光是想到他被臭味折磨得恶梦连连的样子,她就兴奋得不得了,正当她玩得兴起时,自己的手腕被人像抓苍蝇一样抓了起来,施余欢那一时的高兴随着这一抓烟消云散。
谷均逸那个表情,实在教她乐不起来,他干什么那样看她,害她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冷一阵、热一阵跟中了毒似的,手腕更是那毒的来源,虽然不疼可她好想大叫。
“好好好,你放手,我不闹了就是……”
谷均逸看了一眼一直在那看好戏的谷苓飞,眉头一皱,“小飞,回自己房间去。”
“喔。”小飞点了下头,抱着他的画纸不紧不慢地回了房。
施余欢吞了下口水,这情景有点似曾相识,让她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学聪明了,跟谷均逸硬来只会让自己吃亏而已,这次她选择陪笑战术,只是笑得勉强了点,“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要来接小飞上学呢,所以说……”
“你跟我来。”他不由分说,拉着她就走,施余欢被动地被他拖着走,她玩过头惹到他,这次死定了,自己也真是的,怎么对着这个男人还有玩心!
第5章(1)
“你要去哪里?”施余欢觉得有点不对劲,谷均逸不是朝楼梯的方向走。
“厨房。”他说。
只能看到他的后脑,也完全阻止不了他要去厨房的决心,可施余欢还是要问:“去厨房做什么?”
“拿榴莲。”
不会吧!那个嗜香如命、脑浆都是香水作成的谷均逸,家里竟然会有榴莲?惊奇归惊奇,施余欢还是继续不懈地追问:“晚饭时间都过了,你拿榴莲做什么?”
他停住,害她脚下也是一个蹎踬,谷均逸转头,非常平淡和缓地说:“你不是要拿去放在我床头?”
“呃……”施余欢一时语塞,“你……”
谷均逸真的到厨房找出了一颗榴莲,然后拿着那颗榴莲上了二楼。
这一路,他都一直紧拉着她的手。
真的搞不懂他,上楼的时候,施余欢瞧着他一手拿着榴莲,一手拉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她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心情,去面对这有些滑稽的情景。
他就是这样,只会让她跟他走、按他的意思去做,他总是在下达指令,可她却从未弄懂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是不是正因为她弄不懂、无法确定他真正的意图,才总是被这个诡异的男人随意摆弄?在挣脱他这只手时,才总是无法使出全力。
谷均逸的诡异之处永远超越常人一步,没过两天,施余欢被房东从公寓赶了出来,人家连押金带违约金双手奉上,只求让她在当天就搬离出去。
房东的理由是这件房子要给他儿子结婚用,必须马上装修,施余欢被这个理由打败,只能认命地离开好不容易找到的住处,就算那房东的儿子今年只有十四岁。
这么仓促的时间内要怎么找到新住处?她又不想去麻烦院长收留,毕竟自己已经离开育幼院很多年了,突然回去只会让院长担心而已。
巧的是,那天她接谷苓飞回家,正好得知在他家工作了四年的那个保姆回家乡去了,家里一下缺了包吃、包住的职位,工作是照顾谷苓飞。
如果不算吃住,她所做的事根本和保姆无异,于是填补这空缺的第一人就成了她,施余欢不想露宿街头,就那样在一天内被人赶出来、又找到了新的住所,谷均逸的家。
她一点也不感谢谷均逸,她只是气他的迂回和霸道,恨透了他的恶趣味,他就是喜欢将她逼到无路可退,再看她自投罗网。
施余欢作好了面对接下来非人生活的准备,带着自己的行李和所有的勇气搬进了谷均逸住的地方,在过了几天战战兢兢的日子后,她心中的不安慢慢地变淡,就算心里还是时刻告诉自己要保持警惕,不可否认的是在谷家的生活并不如她所想的那般可怕。
自从她搬进来,谷均逸没再碰过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就在他家,他随时郁可以‘研究’,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咄咄逼人,见到她就像秃鹰见到快死的小动物,盘踞紧盯着直到她咽气。
真是奇怪,她住在保姆先前住的房间,做着在和育幼院帮忙无异的事,虽然时时刻刻都在谷均逸的监视之下,却觉得自己可以呼吸了,心情也舒畅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