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晚上到现在都已经过几天了?韩酌越想越气愤,特别是想起自己终于眼巴巴等到某人找上门,那女人却说了一堆废话,还跟他放狠话,说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然后就真的不再出现了。
薛睿渊跷着二郎腿,用手叩了叩圆桌桌面,「怎么突然这么有兴致?听澈说最近都没见你来了,你真的看上之前那女人,栽了?」
三十秒那件事早就在他们这圈子里传开了,现在人人都知道韩酌有了一个新宠,为了满足她的求知欲,他甘愿当众被罚三十秒,这种香艳的风流韵事,他们一辈子都自愧不如、望尘莫及。
裴辰逸在一旁沉默不语地坐着,然而他也正饶富趣味地看着韩酌,他也想知道,他这兄弟是不是真的转性了,从此一生为一人。
韩酌觉得很无言,这两人果然是损友,他最近就是因为慕容新锦才这么烦躁,他们立刻就戳破了他的心思。
他捏了捏鼻梁,似乎很累的样子,笑得有点讽刺,「我想不承认都不行,我似乎真的看上她了,栽在她手上了。」
裴辰逸最近也因为老婆闹着不要肚子里的孩子而烦恼不已,偏偏人家连正眼都不看他一下,他郁结到只要听到「看」这个字就想发飙,「还真委屈你了,看上人家。」说的话讽刺意味颇重。
韩酌不怒不恼,他低头摇了摇手里的杯子,酒液晃了晃,有点像某人的目光,他笑了笑,「我原本以为自己不可能看上谁,早就存了这辈子不会结婚的想法,谁知道现在出了变量。」
薛睿渊和裴辰逸无意打断他的话,他的话其实有一部分也算是符合他们的心情,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那个想要把她捆回家、从此一同生活的人?这个夜里感伤的人可不只韩酌一个。
「看上她我一点也不委屈,虽然她除了胸部大了点之外,好像没什么特别出色的,但是如果要我后半生都跟她一起过,甚至在我的配偶栏上写上她的名字,我不但不会觉得委屈,反而会觉得庆幸吧。」
韩酌抿了口酒,醇厚的酒精质感在他口腔里发散,流到胃里暖暖的,把他的心也煨暖了,像极了她给他的感觉,「她是唯一一个让我想要跟她一直在一起的女人,虽然认识她的时间并不久,但她给我的感觉像是我早就认识她了。」
薛睿渊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莞尔一笑,「听说这种感觉叫做爱情。」
他眼神涣散,像是在回忆什么,「认识多久很重要吗?有的人你认识她十几二十年也没有感觉,有的人你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
「但她根本不明白,我难得那么喜欢一个女人,她却为了一点小事冷落我半个月,等到她蹦蹦跳跳来到我面前了,我还乐得像他妈的发神经了似的。
看她在门外许久都不开门,我还帮她把门打开了,谁知道她就站在门外,跟我说那报导不是她写的,我他妈的当然知道不是她写的啊,她就是胸大无脑,那么明显的特质我要是看不出来,那我大概真的瞎了,她还真把我当成她自己了。」
裴辰逸缓缓笑开,「频率不对,慢慢调教。」
话刚说完,薛睿渊也笑了,韩酌低笑出声,「是该好好调教。」
裴辰逸举杯,「祝如愿。」
薛睿渊回过神来,笑着举杯,韩酌则是将事情想清楚之后,豁然开朗、风采依旧,「如愿。」
离开欢场时,韩酌原本想去找慕容新锦,但想起她并不喜欢自己喝酒,于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再次回到没有她在的家。
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你的记忆、你的所有感知都在提醒着你,你原有的生活、原有的一切是多么美好,而眼前的记忆碎成一片片,如同断壁残垣一般,令人唏嘘。
他再也不想待在没有慕容新锦的家,明天他就跟她说清楚,不管她愿不愿意,他就是拐也要把她拐回家里,要她一辈子都跟他在一起。
韩酌关上家门,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接起电话,「查出来了?」
楚天澈的声音依旧温文尔雅,即使隔着电波也风度不减,「嗯,你们俩这些日子得罪过谁并不难查,即使他再怎么掩盖痕迹,也躲不过我的追踪,那篇报导还没刊登前,在我告诉你时,你心里已经有数了吧?」
韩酌进屋后,把钥匙丢在靠近门口的柜子上,这个习惯是被慕容新锦养成的,她总在放假时吵着要出门,而他总是在回家后把钥匙乱放,每次出门前都要找钥匙找个半天,他跟她说无所谓,她有钥匙就好,开得了家门就行,而她总是反问他,那要是他们在路上走散了怎么办?他总是宠溺地看着她气呼呼的圆脸,不发一语,跟在她身后找钥匙,心里却暗暗想,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走散了还有手机啊。
而现在他才体会到,依靠手机来联系的交流有多不可靠,在她不理他的半个月里,她没有打过一通电话给他,也没发过简讯,他还在质疑是不是自己的手机出了问题,还一一打电话向楚天澈等人确认。
然后才发现,在这个时代即使有手机,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交流的,他们明明还没走散,慕容新锦就已经不愿意再跟他沟通了。
韩酌瘫在松软的沙发上,重重地吐了口气,「嗯,你帮我好好招待招待他。」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会做。」
楚天澈似乎听出了韩酌声音里的疲倦,「怎么了?现在烦恼了吧,一开始就跟你说别欺负得太狠,当心人跑了,你还那么懒洋洋的,毫不在乎,现在后悔了吧?」
「是有那么一点。」
「你这是什么逻辑?我都觉得有点难以理解。」
以韩酌的聪明才智,不会没想到后果,怎么会有现在这样的状况?彷佛那时他脑袋充血、头脑发热似的。
他知道那时候他和慕容新锦还好好的,他还想借着那次机会,再好好欺负她一顿,他的确对这样的恶趣味很热衷,但他也不过是想逗逗她而已,没想到似乎伤到她的心了。
「你有病啊?」楚天澈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无聊也不能这么玩。」
「我只想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韩酌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语气。
而这样的语气让楚天澈感到很无力,他知道他这兄弟感情向来淡薄,很难有挑起他兴趣的东西,难得见他兄弟这么护着一个人,楚天澈早就看透了,韩酌大概对这个女人动心了。
他对韩酌告诫,「现在知道后悔了吧,友情建议,你别等太久了,等人家真的不再稀罕你了,你再回去追人家,那就有点晚了。」
说完他就径直挂了韩酌的电话,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身为兄弟,他这样苦口婆心的提醒已经算不错了吧。
第8章(2)
韩酌把手机丢到一旁,摊开手脚靠在沙发椅背上,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对着寂寥的墙面笑得有些落寞,「是啊,我真的病了。」
屋外路灯光亮、星辰点点、夜凉如水,他静坐在黑暗中想着过往。
如果他能早点遇上她,那该多好。
读书时,在那个西方的国度,有一位诗人说过一句话,让他一闻之后心中顿有异感,那种感觉很奇妙,他像是倾慕向往,又有着明知它是水中月、镜中花的惋惜。
此时他依旧记得这句话,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一曲一场叹,I生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