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了一跳,不明白她们想做什么,但还是很有礼地跟她们打招呼。
「呃,妳们好……」
咻!她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女眷们就前呼后拥把她带到另一座小营帐,一群阿拉伯女人围着她讲些她听不懂的话,她只得点点头,保持微笑。女眷们要她坐下,她依言坐在由软垫铺成的沙发上,接下来只看见女眷们拿出一罐看来像是香膏的东西,往她身上涂抹,接着为她喷上香水。
「等一下!」她不知道她们干嘛这么做,但她的抗议显然无效,没人理会她说什么。
女眷们接下来又拿出红棕色的颜料,在她的手背上画上美丽的图案,姬晶沙被手上特殊的图案吸引,比手画脚问这些图案是什么意思?女眷们不晓得是听不懂她的话还是怎样,只是要她把脚也伸出来,用相同颜料在她的脚上画上更多繁复美丽的图案。姬晶沙不明就里地看着手背和脚背上的图案,心想伊斯兰欢迎客人的风俗真奇怪,居然是在手脚上涂上红棕色的颜料,不过这些图案真的很美就是。
女眷们不但在她手脚上大作文章,还拿出一种特殊的眼线膏帮她画眼线,虽然她直嚷着不必麻烦,但这些女人还是执意要帮她画眼线,她拗不过她们的好意,只好随便她们玩了。
打扮完毕后,女眷们七嘴八舌地说些阿拉伯话,她虽然听不懂,但可以从她们的表情看得出来她们似乎为某件事感到可惜。她不停点头说谢谢,有这么美丽精致的黑袍可以穿,她们又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她看不出有任何需要可惜的地方,现在的她,可是这一生最光彩夺目的时刻。在女眷的簇拥之下,她被带到大营帐,里面已经铺好床,整个气氛就像是新婚夜。
新婚夜?不会吧!莫非她们误以为她和穆希德是夫妻,所以才会费心为她装扮?
女眷们几乎是用人海战术把她押到床上,她试着跟她们解释,怎奈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无论她怎么解释,她们一样坚持她必须留在床上,等待穆希德到来。
惨了。
姬晶沙第一次体会到语言的重要性,早知道她就先学好阿拉伯语再来。
女眷们又在她耳边耳提面命一番以后接着一一离去,她仍是一句话也没听懂。
她坐在床中间,无聊地打量营帐。被水泥丛林关久了,偶尔换到原始部族生活也不错,比较贴近大自然……
「咳咳!」穆希德这个时候入帐,姬晶沙浑身的细胞开始觉醒,每一个细胞都可以清楚意识到他的存在。他也已洗过澡,换上干净的长袍,湿洒的发丝上还沾着细细的水滴,在昏黄灯光的照耀下,泛出迷人的光泽。
姬晶沙尴尬地笑一笑,突然觉得很紧张。「她们不晓得为什么把我搞成这个样子,好奇怪。」这个时候,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伸出手脚让他看上头的花纹,也算是找话题。
「那是因为她们以为妳是我的新娘,为了表达善意,她们才为妳举行简单的『染指夜』,这是我国的习俗。」穆希德解释,姬晶沙边听边眨眼,原来她们真的以为他们是夫妻。
「对不起,如果我不这么说,他们恐怕不会愿意把营帐借给我们过夜。」
也就是说,他为了找今晚栖身的地方,撒下漫天大谎,这种理由,令人很难接受。
「这全是我的错,请妳接受我的道歉。」穆希德走近床边,执起姬晶沙的手亲吻她的手背,无论是教养或是说话的语气都像是地道的英国人,然而他们却身处于阿拉伯营帐之中,真的会令人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她扑哧一笑,觉得这个情形很荒谬,好像在演电影。
穆希德不明白她为何突然笑出声,但她明显取笑他让他十分尴尬,一双总是沈稳的蓝眸开始浮现出不确定,完全猜不透她的心思。
「你不觉得这种情形很可笑吗?」她由原来的微笑发展为开怀大笑,好心情渲染了一旁的穆希德,让他不由得也跟着笑。「是满好笑的。」为了寄宿而说谎,不像是他的作风,但为了不让她在沙地上过夜,他豁出去了。
「你真坏。」她免不了唠叨。「你为了借营帐过夜,居然欺骗这些善良的人说我们是夫妻,如果他们知道真相,一定会很伤心。」
「也许不是欺骗,我衷心盼望这是我俩最后的结局。」
姬晶沙的本意是跟他开玩笑兼说教,没想到穆希德竟然如此回道,大大吓了姬晶沙一跳。
「你……」
「也许妳会以为我们的邂逅只是一次短暂的异国恋情,但对我来说,妳是我期盼许久的恋爱之星,我不会轻忽我的爱情。」他索性一次解释个清楚,不想两人身处于迷宫,所以把终点线划清楚看她怎么响应,这对彼此都是一个挑战。
「穆希德……」姬晶沙以为只有她感觉困扰,毕竟这是她第一次陷入真正的恋爱,而且爱情是来得如此猛、如此强烈,她真的很不安。
「或许妳没有注意到,当我在向他们解释我们之间的关系时,脸上是带着微笑,因为我的心情很笃定,这就是我一生的答案。」他进一步表达对她的爱意,辞藻一样优美,一样让她词穷不知所措,面对这样的男人,就算她翻遍了牛津大字典恐怕也没用吧?没有人能比他更懂得如何表达情绪。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听不懂阿拉伯话!」她没法说出内心的激动,只好用生气撒娇来掩饰。
「如果妳愿意学的话,我可以教妳。」他手忙脚乱地安抚她的情绪,姬晶沙才发现原来他怕她生气,以后她可不能乖乖听话。
「你要从哪一句话开始教我?」她吃定他了,开始发大小姐脾气看他怎么接招,穆希德果然乱了阵脚。
「就从这句话开始教起。」他弯下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wuhibuki。」姬晶沙迷惑地看着他,没有任何解释,这算什么教学?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爱妳。」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她就哭了,这个坏蛋,根本不怕她生气,因为他永远知道怎么治她。
「这么简单?」她故意找碴。「听起来没什么感觉。」
没感觉她还掉泪,真个是睁眼说瞎话。「还有更完整的说法。」不想让她抱怨,他找出更动人的字汇。「Anabehibek。」姬晶沙一样听不懂,不过既然他的诚意够了,她也不为难他,反正她也不是真心想学。
「现在该妳回答了。」但是穆希德老师很坚持,一定要亲耳听到她的回应,让称不上语言天才的她很为难。
「我阿拉伯话不行。」她忍住不掉泪,但她的眼泪却哪涮地流个不停,让她好尴尬。
「妳可以说妳熟悉的语言,但不可以是英文。」他温柔地帮她把眼泪拭掉,她边笑边哭,如果不能说英文,那她唯一剩下的语言只有!
「我、爱、你。」她用中文诉说她的情戚,她的悸动。
「我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但是我爱你,无论说哪一种语言,都是一样的意思。」她最后用英文做结语,就怕他不懂她的感情,不懂她内心的矛盾。
「晶沙……」不只她激动,他内心一样感动。
他明白这一切对她并不容易,她一定挣扎了许久,才得出这样的结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能表达内心的戚激。在言语都无法充分表达彼此的情戚之下,行动就成了唯一的方式。他们四目相交,蓝色的海洋遇见了来自东方的黑潮,两相交会形成强大的漩涡,将两人带往另一个境界。而随着彼此深沈热切的注视,他们的唇慢慢贴近,最终碰触磨擦出最激烈的火花,饥渴的吸吮埋藏于咽喉深处无人能及的芳香,在舌与舌交缠的剎那,迸出强烈的香气。
欲望如同沙尘暴,席卷他们的身躯,使他们陷入疯狂。
爱情如同沙尘暴,席卷他们的心灵,使他们丧失理智。
在情戚迸裂成碎片的瞬间,谁不疯狂?谁还能保持理智?爱情的本质就是疯狂,就是不理智。不理智使得这个世界的秩序大乱,却让爱情的果实更加甜美,只要咬一口,就会为果实散发出来的浓郁香味而深深着迷,最终坠入无底深渊。
他们手牵手一起坠入爱情的山谷,谁也不想获救。
他们饥渴的触摸彼此,在双方散发出来的迷雾中徘徊,原来爱情是一场捉迷藏游戏,越是深入禁地,就越迷惘。
穆希德和姬晶沙不断地在彼此身上发掘更多的惊奇,穆希德且用细碎的吻在她的双颊、她的玉颈描绘爱情的地图,姬晶沙不甚熟练地回应他的吻,同样在他的脸上画下属于自己的标记。他们气喘吁吁地看着彼此,两人的眼眸皆充满了欲望,想碰触对方更多、更多。
穆希德用眼神询问她:他可以吗?这样子好吗?一旦他们发生关系,她会不会后悔?
姬晶沙也问自己:她可以吗?这样子好吗?一旦他们发生关系,就算她想后悔也没有回头路,她真的决定这么做?
答案是肯定的。
姬晶沙用实际行动,表明她身心皆愿意属于他。
嘴唇不期然感受和他同样热烈的温度,穆希德欣喜若狂,放大胆热情回应。
黑袍首先掉落,然后是白色的长袍。
在沙漠气温骤降的夜里,唯独这座白色营帐的内部是火热的。
欲火延烧,似乎看不到尽头。
然而爱正深,情正浓,比欲望更炽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