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明凭借着长年军旅生活培养出来的经验,判断他们此刻所处的位置,是离两国边境约莫五里远的地方。接着他便听到这样的一段对话:
「三将,您回来了,这两人是?」
「由边境捉到的两名奸细,大将人呢?」
「城里召见,已经去了半天,应该就快回来了。」
「是吗?」停顿了一下。「那先将这两人的眼罩去掉,将他们关在囚房中,等大将回来再行处置。」
「是!」
他们被带到一间骯脏阴湿的囚房,士兵们先是在牢房的木栏挂上坚固的大锁,留下双手双脚都被捆绑起来、插翅也难飞的他们,便相继离开。
等他们一走,雩云马上扭动着身子,靠近武明说:「你的肩伤不要紧吧,五郎哥?」
「这不算什么,过去我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还不是活到现在。」只是有点头晕,敌人刺中的部位虽然不是什么致命处,但刀伤处流了许多血,使得他失去不少力量。
「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越过边境的,那时候只是放任马儿随意地跑,我对这一带又不熟,等我听到夏国兵马的声音时……」望着手背上的泪水,雩云才知道自己哭了,她在五郎面前不知假哭过多少次,可是这一回的泪水却没有半点伪装。
因为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无法替她拭泪,武明只好把脸靠近她,以自己的舌尖舔着她泛红的眼角,宽慰道:「好、好,不哭、不哭,这不是妳的错,我知道。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大小姐,没能把妳从敌人的手中救出来。」
雩云哽咽着,更缩向他的肩膀,寻求他的温暖。「……不要叫我大小姐……我不要当你的大小姐……」
「咦……啊……可是我叫惯了……」
抬起沾着泪珠的长睫毛,她黑黝黝湿润的眸子凝视着他说:「那么从现在开始,改掉你的习惯,叫我的名字嘛!」
怦,心窝猛然受到撞击,这真教他为难。对武明来说,直呼她的名字实在太僭越了,在他心中,她一直都是他的「大小姐」,更何况她又贵为公主……
「你不肯叫我的名字,就表示你到现在还是把我当成主子,没把我当成妻子来看。」她语带哽咽,眼看着泪珠又要滑落。
「雩……雩云……别哭嘛……」耗费他生平最大的勇气,跨越过自己内心所划出的界限,武明努力地挤出她的名字。
她的小脸顿时如拨云见日般,整个一亮。「嗯,我不哭。」
唉,也罢,一声「雩云」能换得她这样璀璨的笑容,那他以后得努力设法破除自己顽固的想法了。
「虽然这间牢房又臭又脏,可是这样和五郎哥倚偎在一起,让我觉得就像在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一样。」雩云叹息,娇小的头颅在他胸口磨蹭着说:「我们一定可以平安无事地回黑风堡去的,我知道。」
听她乐观地说着,武明有点愧咎地暗下脸,他当然想尽一切办法也要让雩云平平安安,可是——「我们」,意味着要两人一起平安地从大夏国的领土脱逃,这恐怕不是件简单的事。
「吶,五郎哥,等一回到黑风堡,我就乖乖听你的话,回京城去等你。」雩云眨眨娇媚的大眼,无邪地笑着说。「可你不许让我等太久喔,我不想象娘一样,经年累月守着活寡。要是你不回来找我,我可是会又跑来找你的。」
武明被她这可爱的威胁逗得苦笑一声,几乎忘了两人身处绝境,他温柔回道:
「妳这么说,不是让我一辈子都得操心妳的安危吗?」
「那你就常回来看我嘛!」她耍赖地说。「我可是片刻都想守在五郎哥!难道五郎哥不想?」
面对她直率的问题,武明老实地红了红脸。「人在营中,身不由己,我无法跟妳保证太多,不过有空我一定会回去。」
「好,那就这么约定了。啊!手被绑住,不能打勾勾了,那我要你在人家嘴上亲一下,当作保证。」她闭上眼睛,把小嘴嘟起来。
拗不过她,武明蜻蜓点水的碰了碰她的殷唇。
「再久一点。」她不满地央求。
武明叹息着说:「万一有人进来……」
「那又怎么样?难道囚犯就不能亲嘴?我不管,人家还要……五郎哥亲我的时候,好象天底下没有什么事可怕,还可以让我忘记现在身在何处,管他明天会怎么样……所以,亲我嘛,就当是你奖励我的听话。」她像个要糖吃的孩子,不讲道理。邪恶又无知地诱惑着。
妳是团火,总是这样迷惑着我,让我像只不可救药的飞蛾,往妳飞奔。
燃烧所有,化为灰烬。
满身罪恶的人啊……
妳是我此生永远的致命伤。
就算没有明天,此时此刻他也无法克制自己不去爱她、惜她、渴望她。
在五郎哥的唇封住她的瞬间,雩云就晓得这和过去的亲亲截然不同,起初她被他火热的唇吓了一跳,但旋即掉入他饱含热情与激情的波涛中。
武明失去控制地贪求着她香滑的唇瓣,那甜美的滋味令他欲罢不能,他索性以舌尖挑开她颤抖的小口,滑入她温热如丝绒般的口腔内,态意夺取着她的蜜津。
「唔……嗯……」从未有过这般惊心动魄的亲密接触,雩云任由他予取予求的夺走她的舌,鼻腔发出甜腻的喘息。
他吸着、舔着,还嫌不足,霸道的舌在她的口中肆虐着。
「啊……」怎么办?浑身一股燥热,她的脑子晕陶陶的,好象、好象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般,从她的身子里要破壳而出!
他纠缠住她的舌,轻轻一咬。
「啊!」拼裂开来的点点金光在眼底闪烁,雩云失去浑身的力道,软软地瘫靠在他的身上。
回过神来,武明分开了两人的舌。「大小姐……大小姐妳没事吧?」
真要命,偏偏自己的手动弹不得!他努力以自己的身体支撑着她,不让她滑倒在地。
「……雩云……」低不可闻的,她虚弱地回道。
「嗄?」武明没听清楚。
「……你该喊我的名字吧?这个大笨牛……」多少恢复了点神智,雩云粉颊上飘起两朵红云,羞涩地说:「你去哪儿学来这种坏事儿,还以为你傻得像头大笨牛,想不到……」
「抱歉,我一时失去控制……」武明也尴尬地红了脸。
见状,雩云浅浅一笑说:「那以后不许再对我以外的姑娘家,做这种坏事儿喔!你只许对我做。」
唉,她真是多虑了,对别的女子他又怎么会亲到忘我呢?当然答案也只有一个
「是。」
雩云这才心满意足地,靠着他说:「五郎哥,我们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早点回去吧!我想早点回大伙儿的身边去。」
「嗯。」
然而武明心中很清楚,事情不是他们怎么想就能达成如愿的。一切还得等夏国的大将回来后……仰望着监牢内漆黑而且滴着水的屋顶,他现在才知道,过去的自己浪费多少宝贵的时间,没有珍惜与大小姐在一起的光阴,怕只怕老天爷已经不再眷恋他,而将把一切都要回去了。
***
「喂!起来吧!我们的大将要见你们。」
不知过了多久,当武明听到士兵叫唤的声音时,才晓得自己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而枕着他的膝盖,同样睡着了的雩云也揉着眼睛,爬起来,并且打了个大呵欠。
士兵解开了牢门锁,并且把两人腿上的绳子给解开。他们不忘拿刀架在两人的脖子上,暗示他们别想轻举妄动,之后就带他们朝牢房外走去,这时外头的天色都已经黑了。
咕噜……走没两步,雩云的肚子便老实不客气地叫了起来。
「唉,他们该不会想干脆把我们俩饿死,好省麻烦吧?」她讨厌这种死法,如果要死,还不如……死在五郎哥的怀中?嘿嘿。
武明摇头。「我想不会。大夏人性格豪迈,做事干脆俐落,也没听说过他们凌虐战俘。如果他们要我们死,或许会用吊刑或直接斩首示众。」
「斩首?」雩云脸色一白。「噢,那我现在一点都不觉得饿了。」
「喂,不要聊天,快往前走!」
负责押解两人的士兵凶悍地推他们一把,只见四周都是一顶顶帐蓬,这种帐蓬和中原的不一样,是经过特殊设计的,不论搭建或是拆下来都很快速,使得夏人移防的速度,经常略胜汉人一筹。
营区中央是以数十根木头所搭起的篝火,点燃了一切景物,也使得负责看守的士兵即使在夜色中依然能捕捉到四周的动静,不让人有机会闯入或逃出……观察一番之后,武明益发觉得大夏这个弹丸小国能与中原抗衡,并非毫无道理,他们不只是军容整齐,而且戒备森严。
「禀报大将,俘虏带过来了。」
他们来到一个只搭上蓬顶,地上铺着长毯的开放式帐蓬前——
「啊!是那家伙。」雩云吃惊地大叫。
那家伙?武明随着雩云所指的方向看去,盘腿端坐在中央高台上,一身将袍的男子的确有点面熟,好象在哪里见过……
「就是在市集上调戏我的那个厚脸皮啊!」雩云扬声说。「喂,厚脸皮的,你在这儿干什么?」
「大胆,不得对我大将无礼!」铿锵一声,两柄长枪交叉架在雩云的脖子上。
「大将?不会吧?你们的大将就是这个厚脸皮男啊?哈哈,那我想你们的军队一定不怎么样,一个只知玩乐的家伙,能带出什么样的好士兵,我才不信。」雩云一脸不屑地说。
「住口!」
士兵扬手想给雩云一巴掌,武明立刻用自己的身体把雩云挤到后方,想替她挡下这一掌,可是巴掌还没落下,站在远处的「那家伙」却开口了。
「不可对姑娘家如此粗暴。」男人露出了微笑,改说汉语道:「原来是你啊?你怎么换上女装了?削短的发穿上这身女装真怪异,害我一时认不出来是谁呢!呵呵,看来我们真有缘分,小可爱。」
「我本来就是女的,还有,别这么恶心的叫我,我现在肚子虽然饿得直叫,但还是一阵恶心想吐。」雩云翻翻白眼,压根儿不给他半点好脸色。
「肚子饿?那真是招待不周。」男人一弹指,命道:「来人啊,把他们的手解开。」
「大将,他们是俘虏,岂有解开束缚的道理。」站在男人身旁的副将,不赞成地说。
「这里里外外都是我们的人马,谅他们再蠢也不敢轻举妄动。再说,一名弱女子和身上负伤的人,你们难道没有把握能制住他们?不要让我看笑话,去解开他们,并且准备些食物过来。」男人才使了个不耐烦的眼色,底下的人便噤声不再抗议。
半晌后,雩云和武明像是受邀的贵宾般,坐在夏人的营帐内,面前摆着一盘盘香喷喷的食物,还附上一壶佳酿。
「请用。」男人说道。
雩云狐疑地看着食物。「你干么对我们这么好?」
武明深有同感,换作在汉营内,绝对不可能对俘虏或奸细这么友善。
「因为……我高兴。」男人扬眉一笑。
雩云先是瞪大眼睛,接着鼓起双颊怒道:「你、你在耍我们不成?」
「呵呵呵,人生本是一场游戏,又何必如此认真。倒是……你们不用餐吗?还是怕菜里有毒?放心吧,我可没兴趣在无用的人身上下毒,那是种浪费。」
生平还真没见过这么不按牌理出牌的人,雩云赌气地拿起一块羊肉,塞进嘴巴中说:「有本事你就毒死我好了,谁怕谁!」
吃过一块肉,饥肠辘辘的肚子就开始食髓知味地吵闹起来,雩云干脆放开胸怀,不顾一切地大快朵颐起来。但武明什么也没碰,只是拿起酒壶喝了一口,润润早
「勇士对这些食物不满意吗?」男人好奇说。
武明敛眉,神情严肃地说:「无功不受禄,况且身在敌人的阵营中,我不想受敌人恩惠。」
「而且还不想让她知道你说些什么,故意用我夏语说?」
「大小……雩云姑娘她是个女人家,并非军人,没有必要遵守什么敌我的规矩,我代她谢谢你的这一餐。」改口称雩云为姑娘,也是担心让对方看出雩云不凡的身价,再招惹更多风波。
「听三将说,你们是在边境被捉的。为何要擅闯我边境?」男人一改嘻笑的脸色,冷冷地问。
「那只是场意外。」不愿多提,武明简单带过。
「你总不会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好心地放你们回去吧?」男人玩着翡翠玉扳指,悠哉地问。
「……我会怎么样都无所谓,请你们放雩云姑娘回去,我想只要你送信到黑风堡,他们会很乐意付赎金,赎回雩云姑娘的。」
男人打量了他一下,沉默不语。
「不论多少,只要你提出的话……」
男人眼底燃起兴致盎然的火花。「不论多少?」
「当然,在可能的范围内。」要是太过强调雩云的身价,这个男人也许会察觉到什么。武明那日初见时就已觉得,现在更能确定,这个男人玩世不恭的外表底下,有更危险的一面。
男人哈哈一笑,突然转向雩云说:「小可爱,妳身边这头忠犬真不错,可不可以让给我啊?」
停下吃吃喝喝的手,雩云嗤鼻地说:「你休想!五郎哥不是狗,他是我的男人,我才不会把自己的夫君让人呢!」
「哦?你们是夫妻啊?」男人瞥了瞥武明说。「我差点就被你骗过去了呢。」
武明低啐一声,糟!中了对方的圈套,他没想到他会转从雩云身上下手。
「骗?」雩云愕然地摀住自己嘴巴。「五郎哥,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没事。妳继续吃吧。」拍拍她的肩膀,好让她安下心来,武明再以夏语说:「我并没有欺骗你什么,虽说是夫妻,但那也只是雩云姑娘单方面的认定,空有虚假的名分而已。在我而言,她是我高不可攀的人,我现在只求她能平安地回去。」
「你以为这么说,就能瞒过我的眼睛?她不是个普通姑娘家吧?说吧,她到底是什么人?」
武明考虑着最后的逃脱机会,该不该现出王牌呢?底线在哪里?他一咬牙,回答说:「是你无法想象的人物,要是你对她做了什么,也许会引起更大的争端。更甚者,一场战争将无可避免。」
「因此我最好的选择,就是拿她换取庞大的赎金?」
「没错。」
男人扯开唇角,微笑地说:「太有趣了,我还没碰过如此具挑战性的女人,只要我碰了她,就有战争在等着我吗?那正好,我也需要动动筋骨了,这种无聊的和平约定,干脆打破算了。」
武明仿佛听到希望粉碎在地所发出的声音,他迅速地扣住雩云的手,吩咐道:
「大小姐,紧跟着我!」
「咦?」
「来人啊!把这儿围起来!」男人愉快的说。「让我看看你在受伤又带着一个包袱的情况下,要怎么从这层层人墙中脱困?哈哈哈。」
「五郎哥?」
完全摸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只知道五郎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那写着「奋战到底」的脸,让雩云不由得胆战心惊,接下来……到底会如何呢?
***
明知到不可能,但还是奋勇与敌人作战的五郎哥,倒下了。
看到他们七手八脚地将五郎哥抬走,而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无助地大叫着:「放开我!五郎哥,你们要把他带到哪里去?放开我!」
雩云被士兵左右挟持着送到一座帐蓬内,在里面等着她的,正是那名下令攻击的男人。一见到他,雩云布满血丝、愤怒发红的眼,像要刺穿他似的,狠狠地瞪着他,咆哮着:「把我的五郎哥还我!」
「假使那个男人还活着的话。」轻描淡写地,男人笑说。「妳不也看到了,是他不顾一切的要与我的手下作战,假使他乖乖听话,安分地不抵抗,现在也许还能留下一条命。本来肩膀就受了伤,还那样顽强、莽撞,简直就像不要命似的。真可惜,我原以为他会聪明一点的。」
「住口,你没有资格说五郎哥的坏话。你又懂什么?五郎哥的好,五郎哥的真,五郎哥的直,都不是你这种胆小鬼能理解的!躲在帐蓬里,看手下的人为你作战,算什么男人!」跺跺脚,雩云遮住双耳怒叫。
他挑挑眉。「妳太天真了,小可爱,在战场上主将本来就不需要下场打仗的,我们只需要指挥,自然就会有人替我们卖命。」
「我真同情那些为你卖命的人,他们真不值!」咬牙切齿的,雩云心头挂念着五郎,根本不想多留在这帐蓬中一刻。「叫你的人滚开,我要去五郎哥身边。」
「去做什么?替他收尸?」男人从榻上起身说。「忘了那家伙吧,一个死了的男人对妳没有用处,眼前妳有更好的选择。」
雩云后退一步。「你、你想干么?」
「我没有强迫姑娘就范的嗜好,可是妳第一眼就让我感到兴趣。如何?投入我的怀抱,对妳而言并不是件坏事。我既是这军营的大将,还是大夏国的三王子,有钱有势更懂得如何疼爱女人,很快就可以让妳忘记那个自寻死路的笨男人,进而爱上我。」他步步进逼。
「我不稀罕!」原来他是王子,怪不得身上有股和她不相上下的傲气,那是崇高的地位所造就出来的。
他拱起眉。「这么直接就拒绝我的女人,妳还是头一个。为什么?那个熊男有这么好吗?我长得既比他俊俏,身分地位又绝对远高于他,妳有什么理由非坚持要那个男人不可?」
「你连五郎哥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悍然而无须考虑地,雩云说:「我就偏爱五郎哥那副熊样,他不需要长得俊俏,在我眼中就是最棒的男人了。身分和地位算什么,那不过是炫耀给别人看的东西,并不等同于你这个人的价值。省省你的口水吧,我过一百年也不可能看上你这种卑鄙、无耻又厚脸皮的家伙。」
「哈哈哈哈。」男人不怒反笑。
「你这个人真有毛病,我骂你你在笑什么?」该不会让她遇上个疯子了吧?
「要是我说,妳跟了我,我就派人去救那个熊男,并放他一条生路,妳会为他作出牺牲吗?」
雩云考虑了一会儿。「不会。」
「啧啧,那男人若知道这事儿,肯定伤心死了。妳不是口口声声说爱他,怎么连这点牺牲都做不到?妳要对他见死不救吗?」
「不是做不到,而是没有必要那么做。」雩云斩钉截铁地说。「我相信五郎哥也会赞成我的决定。死就一起死,那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把自己卖给你,换得苟且偷生地活下去。那又如何?我还是不能和我的五郎哥在一起。」
「也就是说,妳把『两人长相聚』这件事看得比他的命还重?」男人不无吃惊,他显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答案来。
雩云笑了笑。「五郎哥是我的,我是五郎哥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是我爱一个人的方式。你等着看,要是五郎哥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哼,好个刚烈女子,真可惜了。」
随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雩云不在乎别人觉得她怎么样,只要五郎哥接纳她就够了。
「妳不问我,为什么我说可惜了吗?」男人再说。
「我问不问根本不重要,你想说就会说。你不是下个命令,全部的人就得听你的吗?像你这种人,根本不在乎他人的意见吧?」而不久前自己也是如此。想一想自己会如此讨厌这男人,说不定是在他身上,看到了几许自己的身影。
我让五郎哥受了多少委屈?
——现在忏悔,老天爷会不会原谅我,把我的五郎哥还我?
「妳说的没错,我的确是这样。」男人突然握住她的手腕,不管雩云怎么挣扎,他不放就是不放。「让我告诉妳,可惜在哪里吧。我所谓的『可惜』,是妳爱错了对象。妳的男人曾提议,要我把妳送回汉营换取赎金,他便可以留在这儿为我卖命。」
「你胡扯。」她连想都不必想,直接驳斥道。
瞇起一眼,男人笑说:「对,我胡扯,但提赎金一事是真,而且他也有死在这里的觉悟。妳还不懂吗?那男人和妳截然不同,妳这般高傲,那样卑屈的男人根本压制不住妳,妳得到的将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仆人,使他顺从妳的理由,不是爱而是奴性!」
不能听他的,这只是他的片面之词,他企图用这些话来动摇她!
「妳不说话了?默认我所说的一切吗?」男人邪恶的眼眸内闪烁恶戏的光芒。「妳同样也在怀疑吧?怀疑着他到底是爱妳,或者只是因为妳地位比他高,所以不得不说爱妳?」
这男人太诡异了。雩云心生恐惧,他为什么能像看穿她一样地说话,为什么要将她内心的恐惧揭露出来?他这样打击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要不要让我们来试验一下?」
不能上他的当,这一定是他的诡计。「什么试验都不必,我相信五郎哥。」
「妳的声音在发抖,证明妳在说谎。呵呵。」男人一耸肩。「多遗憾啊,我本想说,你们若能让我见识到这世上有所谓的真爱,我就大发慈悲地放你们一条生路,想不到我难得的菩萨心肠,却没人领情。」
雩云咬着唇。「你想怎么样?」
「妳有被爱的自信吗?」
「当然。」
「那……就来赌赌看吧!」夏国三王子神秘地一眨眼。
雩云心想:这个人到底是邪是正,她完全看不出来,可是眼前除了和他赌一赌,自己也没其它的好法子能求得一线生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