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麻药逐渐退去,小小孩开始承受巨大的疼痛。
“妈咪知道,来,妈咪秀秀。”心疼的将宝贝儿子轻轻抱入怀中,她的心比儿子的伤口还要痛。郝湸是她现在活在世上的唯一希望,如果他有什么闪失,她根本活不下去。
“所以妈咪才会常跟你说走路要小心,别用冲的啊!你痛痛,妈妈也会痛痛!”看到手臂上的白纱布,她的眼泪不经意又掉了下来,自责让她心如刀割。
亚曼行馆对已婚员工有一项特别福利,就是在饭店后栋行政楼中设有一间游戏室,让员工就读幼稚园的小孩,下课后可以在这里等爸爸妈妈下班,郝湸就是其中之一。
今天,这小家伙竟然为了急着完成幼稚园作业,直接冲出大门穿过车道奔向花园摘叶子,被正好行驶过来的车子直接在手臂划出长长一道伤口。
“对不起,妈咪,湸湸以后不敢了,妈咪别哭。”自知做错事的小孩看到母亲的眼泪赶紧道歉,举起没有受伤的手帮妈妈拭去泪珠,不敢再喊痛。
他从来没看妈妈哭过,原来钢铁人妈妈也会哭哭!
“乖!不能光道歉,小脑袋一定要记住今天的教训喔!”被小手抹成花脸的小妈咪破涕为笑,不忘做最深切的叮咛。
靠在病房门外的魏齐雍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眉头深锁,觉得自己也跟小孩一样有错,光道歉也没用。
他本该走了,因为这种小事根本不需要他亲自留下来处理,由陈伟成一个人善后即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太想离开,一直留着等小孩缝合好伤口移到普通病房。
他是肇事者不可以中途离开,这是基本礼貌!他这样告诉自己。
“嗯……对不起,郝太太。”与医师讨论完后续治疗事宜,陈伟成越过靠在门边的老板大人走进病房。
他终于搞清楚人家真正的姓氏。
“我的当事人想请教你除了医药费之外,还需要我们做哪些赔偿?”
一想到她刚才连手都不握转身就走,应该是生气欧克斯凶巴巴的训话,他很担心这件事会无法和解。
身为委任律师兼好友,他实在不认同刚才魏齐雍处理事情的做法。万一不能和解,事情就会变得很棘手。
怎知——
“不用了!”将心肝宝贝抱在怀中的女人,恢复母亲正常的温柔。“刚才那位先生说得对,是我家小朋友自己突然冲出去才会被撞,是我教育失败没教好小孩,跟你的当事人没什么关系。”
听不出是自我解嘲还嘲讽训她的人,年轻妈妈脸上看不出喜怒。
“这……你别误会,刚才魏先生是、是……”这女人讲话好深奥,听得也好令人尴尬,但到底要不要和解?大律师陈伟成第一次感觉到有些摸不着头绪。
“你放心,我会签和解书的。”小妈妈不忍看他手足无措的模样,微笑说出他最想听到的一句话。
其实一开始她就知道是郝湸的错,饭店门房早跟她说是郝湸突然冲出车道,但一回想到那个肇事男刚才指责她不懂教育小孩,心头难免有点不高兴。
他的确不是她的哲瀛,因为她的哲瀛从不会凶巴巴骂她,更不会无礼的说她用眼泪博取同情要赔价金。
说穿了,那个肇事者才是无礼、自大的男人。唉~~只不过一看到那张脸,她的心还是莫名其妙狂跳个不停。
“谢谢,这里是我的名片和我当事人一点小心意,请收下。”一听到人家愿意写和解书,陈伟成赶忙递上自己的名片和一个信封袋,依袋子的厚度看来,应该是一笔不少的现金。
郝蔓茹收下名片,却将信封袋原封不动退还给他。“真的不用了。我说过郝湸自己也有错,这些钱我们不能拿。”
不经意地,她的眼神又飘向门边,唉!她就是无法控制窥视他的欲望。
第2章(2)
魏齐雍拉下脸,凭借多年的经验,他看得出这个年轻妈妈眼神中充斥“兴趣”两个字,对他的兴趣。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台湾女人对男人都这么饥渴吗?
陈伟成要他少说话,免得节外生枝,他听话了,但这位妈妈的行为真的有失庄重。
“这是一点慰问金,给小朋友买点营养品。”陈伟成再度把信封递出。
“真的不用!”郝蔓茹摇摇头,没收下。
“这……”拿着信封袋的男人有点为难,转头看看身后金主。
“没关系,那我们改天再来探望小朋友。”从刚才一直未开过金口的男人,终于说了一句话。
郝蔓茹微微一怔,充满熟悉感的声调又让她的心纠结成团。她慢慢地将注意放回宝贝浇身上,不让眼角水珠吓坏陌生人。
魏齐雍示意陈伟成收回信封袋,因为这时硬要把慰问金塞给她,似乎像污染她身上的那分洁净,他发现自己虽不喜欢她看他的眼神,但也不想做出让她为难的事。
“郝太太,如果没有其他事,那我们先离开了,晚一点我会将和解书送过来,你有我的名片,有任何事请随时打电话给我。”照好友的意思收回信封,陈伟成不禁对她的明理谈吐又加上几分。
“谢谢,再见。”郝蔓茹点点头。
“再见。”
望着离去的两名男子背影,郝蔓茹心口突然又一酸……
哲瀛!我好想你。
“吴先生,有人质疑贵餐厅所使用的蔬果并非有机蔬果,有诈欺客人的嫌疑,你的回应是……”
“我们餐厅用的所有东西都是我母亲农场亲手栽种的,确实是有机,所以才叫有机食堂。”
“令堂的农场真的都没使用化学肥料吗?你可以百分百肯定所有栽种过程都符合有机认证的程序吗?”
“……”吴永加被眼前高大记者咄咄逼人的问题压得快喘不过气了。
记者大人并没因为他不答话就放过他,继续追问:“吴先生,你认为你母亲懂什么叫有机耕种吗?”
“喂!”突然,有人挤到他面前,无视他无冕王咄咄逼人的气势,一脸剽悍地回呛,“这位先生,你怎么可以看不起吴先生他妈的知识。”
“?!”看着突然挤进来的小个子,郝哲瀛原本难看的脸更白天。“喂,你在骂人吗?”
被调来支援跑消费线已经够心烦了,没想到又听到大陆妹骂粗话。
“我骂‘能’?哪有?你才是一直很凶的骂‘能’。”想帮老板解围的沈蔓茹双手叉腰,更生气他的指控。
“小蔓!”一旁的吴黛琳赶紧拉住她,要她别再说话。她俩可是在她堂哥的餐厅非法打工,不可以多惹事端。
来不及了,人家看到她们穿工作围裙。
“你是大陆妹?有工作证吗?”反应迅速的郝哲瀛又发现另一项违规事件。浓浓的外国腔中文,说她是台湾学生谁会信啊!
“你才是大陆客咧!谁是大陆妹。”
完了!沈蔓茹惊觉自己好像犯错了!
“你国语说得怪声怪调,一听就是大陆妹。”当女孩说第二句话时,郝哲瀛已经听出小女生语调中的浓浓英国腔,鼻音很重,他敢打赌这小鬼一定是生长在英语系国家。
“‘果鱼’说得怪就一定是大陆妹吗?”没错,她确实是刚从澳洲到台湾念研究所的学生。
“因为你不像印尼新娘,也不像菲佣。”哈哈哈,他的猜测没错,连“果鱼”都出来了,绝对不是台湾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