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等等!你要干什么……」
「哥!你别卤莽行事,这可不是闹著玩啊!」
「大哥——」
两个弟弟一左一右地拽住他的臂膀,拼命想阻止他干傻事。
「滚开!」萧飒体内的怒气已到了濒临爆发的边缘,随手一甩便让他们顺利地「乘风而去」。
完了!
以「狗吃屎」之不雅姿态跌作一团的兄弟二人对望一眼,目光中同时流露出了惊恐至极的神色。
不要啊——他们可不想今晚再重温三年前那风餐露宿的记忆啊!
「大哥——」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没得谈!
开打!
「砰砰、匡啷、卡嚓、哗啦……」
「对不住、对不住!各位,今日的婚宴到此结束,舍下有些私务急需处理,恕不远送!失礼失礼……鲁仲,派人送客!」一路跟在那头火冒三丈的狂狮身后,收拾烂摊子的两兄弟,不得不赶忙叫人清场,以免殃及池鱼。
「孽子!你又跑出来撒什么野?!」——恨呐!为什么别人生的儿子都那么孝顺那么听话,偏偏他生了这么个讨债鬼出来,专跟自己过不去?!
停下脚步,萧飒像一把出了鞘的宝剑般直挺挺地,立再已不剩一位宾客的大厅中,冰冷锐利的目光,直直投注在他那位独断专行惯了的父亲脸上,不带一丝感情。
站在萧飞庭身后的蓝睿夫妇及七个儿子,都用不解的目光注视著古往今来,头一个到自个儿喜宴上闹事的新郎。
「飒儿……」李若梅忍不住上前一步,又回头瞧瞧丈夫,那焦虑的模样一看便知已乱了方寸。
两道互不相让的视线在空中杠上,宽阔的大厅顿时静得连根针落在地上也听得见。
先打破沉默的是跑来找碴的萧飒——他扬起下巴,睥睨地望著那个比石头还顽固的老头子,一字一句地说:「这场婚礼,我不承认!」
「混仗!」萧飞庭气得须发皆张,混身发抖:「成亲不是儿戏,容不得你在此胡说八道!」
「婚是你们订下的,堂是你们押著我拜的——根本不是我的本意,我不承认!」
这句话一出口,立刻让蓝氏一家脸上变色。
「你这是什么话……」向来把妹妹捧在手心,呵护倍至的七个哥哥,登时都按耐不住地想上去教训教训,这个不识抬举的家伙。
蓝睿的眉头也拧了起来,但还是伸手拦住了摸拳擦掌的儿子们。
「蓝世伯,」萧飒转头抱拳一揖,「小侄才疏学浅,行事鲁莽加之性喜漂泊,实非令千金的良配,万望蓝世伯恕罪!」
蓝睿重重地哼了一声,强抑怒气,沉着脸转头望向萧飞庭:「萧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萧飞庭脸色铁青,跨上一步,顾不得有失身份,张口便骂:「你、你这个混小子,今天我不好好收拾你,你已忘了谁是你老子!」
「正合我意!我早想跟你打一场了——这一次,我决不让步!」
父子两人顿时宛如仇人见面,二话不说,各自拿出看家本领,交上了手,半点不留情。
可说到底,两个人的武功路数原出一脉,最大的分别,也不过是功力的深浅而已。萧飞庭占了内力强的优势,而萧飒则在招式灵活上抢了上风。
这一场激斗下来,谁也压不到谁。唯一的结论便是——萧府又可以重起新居了。
「唉!」李若梅万分憔悴地望著大打出手的一老一小,赶紧亡羊补牢,地向依然面有不悦之色,又搞不清楚状况的蓝家众人歉然地解释:「他们父子俩一般的牛脾气,让他们打去吧。不瞒亲家,我这大儿子从小就是个倔性子,像匹脱缰的野马。可我急著抱孙子,于是他爹就使了些硬手段……以致令他有些不服吧……他一定还没见过玉烟呢!一时年青气胜,才做出这无理之举……」
「梅姐,其实我们也非常舍不得让玉烟出嫁,可女儿终究是女儿,总不能留她一辈子啊!再说两个孩子有婚约在先,我们夫妇这才千里送亲……」——柳暗花明!绝路逢生!天助我也——心里偷笑得快翻天的唐昭然唱作具佳地,一脸玄然欲泣之色将「不舍女儿出嫁的母亲」一角诠释得十足十:「如果飒儿不喜欢我们家玉烟,我们也不会老著脸皮强迫他非娶不可的——」
「妹妹,瞧你说的,飒儿怎么会不喜欢玉烟呢,他不过是跟他爹较上劲儿罢了!能娶到玉烟——那是他的福气!」李若梅强颜笑道,「他年轻不懂事,刚才说的不过是一时气话,当不得真的!」
「无论如何,堂已经拜了!」蓝睿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松过,灼灼的目光直射向激斗中的萧飒身上,仿佛一位资深老练的收藏家,在反覆审度研究著一件稀罕之物,评估著它的价值。
「是啊。两位放心,他要是敢亏待玉烟一丁点儿,我头一个跟他过不去!」
「强扭的瓜不甜呐!」唐昭然轻叹一声,无限忧虑的模样,顺著丈夫的眼光看过去:「依我看他是心里有人了——对不对,梅姐?」
「呃……这、这是从何说起……」好敏锐的直觉,一矢中的呀!
「你也不用瞒我们了,自从他『身染重疾』要推迟婚期时,我便觉得有蹊跷,后来听说,他为了找个人大闹客栈,现在又……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呵呵……照这样下去,用不著出那招「置死地而后生」便能全身而退了!
「当真如此吗?!」蓝睿的眉头一皱。
夫妇两人的锐利目光,登时让李若梅招架不住:「这……飒儿他、他……只是一时兴起……」
「这可不是一时兴起。」摇了摇头,蓝睿本已十分阴沈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三分。蓦地,他气聚丹田,张口一喝:「住手!」
打得难分难解的父子俩,立时被这声晴天霹雳震立当地。
「萧兄,小弟有话要问问令公子。」
「蓝兄何必如此见外?大家都是一家人……」
「只怕大公子不肯认我这个岳丈,」蓝睿打断了萧飞庭的话,精光烁烁的目光,直逼萧飒的双眼:「大公子是否不愿娶小女为妻?」
对上那双似刀般,直透人心的目光,萧飒挺了挺胸膛,坦然无畏地回答:「是。」
「好!爽快——萧兄,且稍安勿躁。」蓝睿反剪著双手走到萧飒跟前:「我再问你一句——你是否心里有了别的女子,故而不愿娶小女为妻?」
虽不中亦不远矣——萧飒顿了顿,继而认真地回望向那炯炯的双眼:「是的。」
「好——」蓝睿的眼中寒光一闪,「你信不信我一掌便可取你的性命?!」
「那也要我肯让你,打才行。」萧飒的眼睛一眨不眨——多了不敢说,躲过一掌这点信心,他还是有的。
「哼!」一声轻嗤,蓝睿刹那间击出一掌,以讯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上了萧飒的右肩。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萧飒只觉一阵疾风直逼过来,对方指尖已碰到了他肩头。情急之下,他只来得及侧身以避。
「啊!」母子连心,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若梅只来得及倒抽一口凉气,身子一软,站立不稳地靠在了小丫环身上。
「大哥小心!」一旁的两个弟弟,也不禁为萧飒捏了一把冷汗。
萧飒身子一侧,虽避开了蓝睿的左手,然而说什么也躲不过紧随其后的右手了。背上的几处要穴顿时都落在对方五指的掌控中。
「怎么样?」扣住了他的要穴,蓝睿冷冷一笑:「只要我掌力一吐,你立时便经脉尽断,神鬼难救!看在我跟你爹八拜之交的份儿上,我可以留你一条性命——我再问你一遍,你是决意不肯娶小女为妻了?」
「我不愿害了她。」萧飒抬起眼,静静地答:「我心中只有一个人。」
「好!事到如今,我决不会把女儿硬塞给你。我蓝睿的掌上明珠多少名动江湖的少年英豪,欲求之而不得!你要悔婚,没问题。不过,我若不对你这个不是好歹的小子,略施薄惩,日后我蓝家无颜在江湖上立足!」说话时,蓝睿终于压制不住脸上的恼怒之色,最后一句话说完,蓦地一声暴喝,力传掌心,登时更要叫他武功全废。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掌力将吐之际,只听一声大喊:「住手!」
请脆响亮的两个字传入呈胶著状态的二人耳中,心下不禁都是一惊。
十多双眼睛顿时全都朝门口看去。
一身火红的绣金嫁裳,宽袍大袖轻松地掩去了身著此装的人儿原本的瘦削与平板。大大的红头巾直至此时依然尽职尽责地守护著那不容亵读的玉容天颜。
在小豆儿的扶持下,「她」姗姗而行地走进这乱成一团的大厅里。
蓝睿见到「女儿」,脸色稍霁,收回了凝于右掌的真力。
「爹,请让女儿先问他几句话。」
萧飒的眼睛霎时瞪得比铜铃还大,蓦地转头盯著缓缓向自己走来的新娘子。
这声音——这、这是……
萧飒那目瞪口呆的模样让蓝睿挑了挑眉,沈呤片刻,他放开扣住萧飒肩头的手,退了两步。
其余众人眼底,均不约而同地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在萧飒面前站定,隔著红头巾看出去,只能依稀可辩地看到他那高大的身影。淡点朱红的嘴角微微上扬——他大概可以猜出,此刻这只呆头鹅脸上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沉默,带著一股难言的张力,充斥著这灯火通明的大厅,让所有的人屏息。
礼案上两支高高的大红烛,此刻已烧得只剩下半截,突静突摇的光影,更衬得对立在厅中的两人间气氛微妙已极。
「你——真的不愿意娶我吗?」终于,凝聚著众人疑惑目光的新娘子缓缓启齿,平缓的语调听不出喜怒哀乐。
红头巾下冒出来的轻轻一句话,立刻让萧飒如遭电击,混身一震。周遭万物霎时在他眼中灰飞烟灭,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自己,如雷般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伴随著相对而立的彼此。
有一个名字不停地在心里回旋盘绕,他想喊,张开口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我就这么让你讨厌——你连掀开头巾看一眼都不愿?」
不带丝毫娇柔却清脆悦耳的嗓音,介于少女与少年之间,轻轻的,透著些动人心旋的韵味。
思念了千万遍呵……
僵硬的身子终于有了知觉,机械般举起的手,几不可见地颤抖著,慢慢地伸向那掩盖著一个不该出现的奇迹的红巾。
两根手指轻轻拈住红巾的一角——
「等等!」盖在红巾下的人儿突然叫停,非常善意地忠告:「你可要想清楚——我们堂已经拜过了,只要你掀开这头巾,从此以后我可就是你的包袱了!你去哪儿,我也要跟到哪儿,一生一世跟你绑在一起。如果你掀开头巾,看到的不是你想要的——后悔,可来不及了!」
「早就来不及了!」连日来,一直盘距于萧飒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那充满了活力与自信的笑容重新回到他脸上,带著三分潇洒,七分宠弱:「从我救下你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是我的包袱了!」
话音落下时,红巾已被他远远地甩在了一旁。
「玉烟……」
多少次梦牵魂萦呵,才换来此刻的凝眸?
「我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狂喜,刹那间从脚尖冲上头顶,萧飒一把把他拥进怀里,狠狠抱住。
狂猛的气息一下子,将蓝玉烟淹没,熟悉的味道让他忍不住泪光凝睫。
早已明了自己一颗心是失陷在了,这个放浪不羁的家伙身上,然而直至此刻,才方知这颗心陷得有多深。
嵌进他怀里的一瞬间,涌进他心底的是一种强烈的归属感。让他多日来焦躁不安的心,终于找回了可以契合的位置——尘埃落定,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哦噢——哦噢——」兴奋过头的萧飒,蓦地便在这七零八落的大厅之中,众目睽睽的厅堂之上,抱著蓝玉烟开心地转起圈来,毫不在意地,将自己的欢愉之情,昭告天下。
「喂!你疯过头了,快停下!放我下来……」被他突如其来的孩子气弄得面红耳赤,蓝玉烟将整张脸都埋进了萧飒的肩窝里,一个劲叫停的小嘴,却偷偷地上扬了一个很小的弧度。
好不容易放下他,萧飒欢欣雀跃地像个小毛头,兴奋不已地,拉著他走到几位高堂面前一跪,连珠炮般地说:「谢谢爹、谢谢娘!谢谢岳父岳母大人把玉烟嫁给我!娘,您果然慧眼独具、大有先见之明!真是世上最好的娘!」说完「咚咚咚」地连磕三个响头。
「那么,恕孩儿跟玉烟先行告退。」磕完头,他便站起身满面春风、刻不容缓地牵著蓝玉烟的手一阵风般地刮了出去。
这、这是演的哪一出啊——急转直下的情景,让后边站成一排看戏的众人,个个丈二和尚莫不著头脑。
****
「这……这是怎么回事?有谁可以帮我解惑吗?」头一个回过神来的是刚「嫁掉」自己一个儿子的唐昭然——为什么?刚才不还是好好的,情节发展就跟她预料的一般顺利,接下去不应该是宣布婚礼无效,她带著儿子走人的吗?怎么会变成了「有情人终成眷属」、「夫妻双双入洞房」的?!
「咳、咳……呵呵,其实飒儿一往情深的对象就是玉烟嘛!世上的事,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啊!呵呵呵,皆大欢喜啊——二位亲家这下可放心了吧,我们家飒儿心里可就只玉烟一个人啊!」
「呵呵,也罢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嘛!总算也了了我一椿心事。」
「这个不肖子,既然喜欢玉烟就早说嘛,偏要给我们找这么多麻烦!」
「等等……」
「呜……小妹还是嫁了——」
「可恶,本来以为可以带小妹回家的!」
「哇——大嫂真美啊——」
「蓝世兄,不知府上可还有其他妹子?」
「等一下……」
「走走走,喜酒还没喝完呢!蓝兄——不,应该是叫亲家公了!呵呵呵呵……咱们到后院再喝两盅去!」
「走!」
「等等啊——」有没有搞错,那是她的儿子啊!儿啊——
「亲——家——母——走吧走吧!咱们到后面聊聊去……呵呵呵,说不定明年就可以抱孙子了!呵呵呵呵……」
为什么——!
「玉烟,别忘了娘交给你的东西啊!玉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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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红烛燎燎的新房,饿了一天的两个人,终于有时间坐下来寻食果腹。
「你不奇怪么?」刚拿起一块栗子糕放进嘴里,立时被萧飒凑上来抢去一口。
「奇怪什么?」咂咂嘴,萧飒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奇怪我为什么会出现啊!」白了他一眼,蓝玉烟干脆放下了筷子。
「我还用得著奇怪么?」萧飒邪邪地扬起嘴角,手指顺著他圆润的颈项滑下去,勾了勾套在他脖子上的颈圈:「我只要知道这个套著的是我老婆就行了。」
「可是,你难道不好奇这个为什么会套在我的脖子上吗?」
「想必此中定然有一个有趣的原因……不过,这件事我们可以留到明天再谈……」
「色鬼!别急著毛手毛脚好不好!」
「玉烟——」
「干嘛啊?叫得这么肉麻!」
「你好美。」
「……」
「今夜的你比平常更加漂亮十倍。」
「……啰嗦,都是她们在我脸上东涂西抹的……」
「别擦!」萧飒拉住他的手,轻轻抽掉他最后一根发钗。顿时,黑爆般顺滑的柔丝泄了一肩,更凸显出他比平时妩媚十倍的风情——「好美!今晚就让我看著这样的你,嗯?」
「你……等等……」
「对了!」萧飒一把捞过桌子上的酒壶仰著脖子灌进一口,跟著托起他的下巴,嘴对著嘴压了下去。
「唔……」
最上等的女儿红,清洌的芳醇从相接的唇瓣中流泄进来,立时染红了玉烟那白玉般的面颊。
「这是我们的交杯酒。」添了添留在唇上的香渍,萧飒的声音变得非比寻常的低沉沙哑,眼中闪动的光芒更毫不掩饰地,传达出他热切的欲望。
蓝玉烟的背脊窜过一阵甜蜜的颤抖,因为不胜酒力,在他那灼人的眼神注视下无措得像个孩子。
美人在抱,萧飒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对准那微启的朱唇便狠狠吻了下去,狂猛得像要将他生吞入腹。
霸道的舌在口中肆意勾缠,含咬吸吮著蓝玉烟的舌头,令他的思想顿然麻痹,全身酥软,体内仿佛有一把火在点燃著。
他羞怯地合上眼,再张开时已是水气氤氲、艳光流转。
萧飒的手也不闲著,急切地扯掉他身上层层包裹的布料——莹白有若初雪般的肌肤,从胸部到腹部纤细柔滑的线条,都随著褪至腰际的衣衫,全部绽露在了他面前。
血脉贲张的感觉,顿时让他口干舌燥,因长期握剑而有些粗糙的大手,来回抚摸著那滑腻的身段,享受著如同珍珠般的触感。
「你可知我有多想你?」萧飒一边品尝著他诱人的甘甜,一边将他拦腰抱起,绕过立于房中的画屏,向绣著戏水鸳鸯的大床走去。
「萧飒……」勾著他的脖子,蓝玉烟睁著那一双湿润的水眸,怯生生地叫出他的名字——头一次呵!
「给你两个选择——叫我的名或者『相公』!」
「……」
「怎么,这么难选?」
「……我会起鸡皮疙瘩。」
「放心,习惯就好了!你喜欢哪一个,叫叫看。」
「……强人所难。」
「这怎么会是强人所难?现在我们可是『夫妻』了!连名带姓的叫不是太生分了吗?!」
「那……那我叫你大哥好不好,我不想一辈子扮女装啊!日后……」
「唉——看来我只有退一步了,先叫一声来听听!」把他放在床上,萧飒立刻马不停蹄地,动手脱掉他剩下的衣裤。
「大……大哥。」
「什么?你说什么?」
「大哥——」
「这还差不多!」
粉红色的绣帐不知何时已垂下,属于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才正要开始。
「啊啊……」
消魂的呻吟中夹著急骤的喘息。
「嗯……唔……」
「舒服吗?」
「啊……啊啊……那里……别……」
「放松,乖……」
「好……好难受……」
「弄痛你了吗?那……这样呢?」
「你……唔!啊……你故意的——啊!」
「我只是想让你更舒服啊!」
「你……我……快、快……」
「快什么?说啊。」
「啊——大、大哥……大哥——我……我受不了了……」
「你想要大哥怎么做呢?」
「我要……嗯……求你!大哥——」
「你想要什么?告诉大哥啊!」
「大……哥……进、进来……快点……」
「知道你哥哥我担惊受怕、朝思暮想了多久吗?这一回,得由你自己来!」
「啊——我、我不会……」
「跨过来!」
「嗯……」
「很好!慢慢地做下来……唔……」
「嗯……大哥……大哥……」
「放松……好!来,动动看……」
「啊,啊啊……」
恼人的呻吟声与喘息声蓦地嘎然而止,两人的嘴就像是已被件什么玩意儿堵住了。
过了很久,又复响起的喘息声更急促了。
「呀……快点……再快点……」
「别急,我的小玉儿……」
「啊!不、不……不要了……放……放开我,让我去……大哥——」
「还没够……耐心一点,小玉儿……」
「求……求求你……大哥、大哥!啊——让我去!让我去!求你……求你……」
「别哭别哭,再等一等……等一等……」
「呜……啊……啊啊……呜……」
「嗯——马上、马上就可以了——」
「大哥!」
「呜!」
****
天已经快亮了。
锦帐中刚刚才安静下来,又过了一会儿,只听蓝玉烟那因激情的余韵,而依然底哑的嗓音小声地响起:「大哥,我有话要对你说。」
「不错,你是该说说——瞒了我这么久,你说,你该当何罪呀?」
「你……你已经罚了一整夜,还想怎么样?」他的脸红得就像是只刚摘下的熟苹果。
「昨夜是咱们的『洞房花烛之夜』,怎能作数?」
「你、你……你耍赖!」
「呵呵,小玉儿,快来补偿哥哥的相思之苦——」
「别又……」
锦帐之中又沉默了很久,仿佛两人的嘴又被什么东西堵住。
又过了很久,蓝玉烟才轻轻地喘息著开口:「别闹了,我真的有正经事要和你说。」
「没有比现在的事更重要的……」
「你——」话音蓦地断了,仿佛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地方,令他的身子触电般猛地弹了一下:「你是人吗?又……」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等……」
又被好好的疼爱了一回之后,蓝玉烟翻过了身子不再理萧飒。
「小玉儿,你不是有话要对哥哥说吗?」从背后搂住他的肩,萧飒贴著他的背脊,勾著一个餍足的笑容凑在他耳边说。
蓝玉烟像是睡著了般睬也不睬他。
「也对,你累了吧?那咱们先睡一觉,养足了精神再说。」在他脸颊上「啾」了一下,萧飒便拉拉被子准备修生养息去了。
「不行!」立刻反过身子,蓝玉烟对准他的肚子就是一拳。
「哎呦——谋杀亲夫啊……」
「你再不正经我——我明天就回云雾山庄去!省得再受你玩弄……」
「好好好,我投降!我现在任你玩弄还不行吗?」
「你说的哦?」
「嗯!来吧!」萧飒立刻规规矩矩地躺好,紧闭双眼,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
「好!」美目半合、唇角斜勾,蓝玉烟邪气十足地轻轻地一笑,早已蠢蠢欲动的十指便毫不客气地向他招呼过去。
「啊……哈哈哈哈……喂喂……哈哈哈……你怎么可以使这种下九流的招数……哈哈哈哈……是谁说有正经事要谈的?哈哈哈哈……」
「对你这种下九流的男人就得用下九流的招数!」
「哈哈哈……停、停……再来我可要还手喽!」
「哼!」为免闹下去,又会一发不可收拾,蓝玉烟只好鸣金收兵:「这次先放你一马。」
「哈哈……咳……多谢公子手下留情——不如明晚我们再好好大战三百回合?」温热的阳刚气息吹拂在他耳际,萧飒脸上那暧昧的表情,令人忍不住想一脚踹上去。
「啪!」一生轻脆的响声之后,萧飒脸上那痕迹宛然的脚印有力地说明了——他真的那样做了。
「走开!」可恶,这个我行我素、死性不改的混蛋,脑袋里净装著那些不干不净有色思想!
「呜……好嘛,我洗耳恭听还不行吗?小玉儿,别生气啦!」
「……」
「放心啦!我天生就是不安于室的命,俗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嫁了我这个无行浪子,当然也只有被打包上路的份儿!反正我后头还有两个弟弟,传宗接代的大任就交给他们去顶著吧。」
「你……」
「不过,过年过节的时候,偶尔也得回来看看,那时就只好再委屈你『淡扫娥眉轻点唇』了!」
「……」
「不用太感动啊,能与你并肩仗剑江湖,可是我求之不得的呢!笑谈天下事,醉卧美人膝——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飒……」
「玉烟……」
「呕——」
「喂,别这么煞风景好不好!」
「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你绝对不适合深情款款的呆样!」
「敢说我呆——小子,看来你是准备好接受惩罚了,嗯?」
「我是实话实说啊……啊!」
很久很久之后——
「不行,任你这么需索无度下去,我只怕会短寿十年!得给你定个规矩——如果你超出限制……那咱们就分道扬镳一个月!」
「啊——」拖长的单音是非常明显的降调,「那……一天两次?」
「两天一次。」
「一天一次?」
「三天两次!」
「……小气。」
天,终于亮了。
****
爹、娘:
萧飒是个好人,虽然有时侯说话毒一点,脾气暴躁一点,思想歪一点……基本上,他真的是个好人。这辈子,孩儿决定永远跟随著他了。请原谅孩儿的不肖!孩儿永远是爹的女儿。娘,努力替我生个妹妹吧!如果,您还愿意让我叫她妹妹的话……
娘,多保重!孩儿会永远将您挂在心上。
还有爹、哥哥弟弟们、小豆儿,保重!
请替我向小豆儿说声对不起,我没能实现对她的承诺,让她对我失望了。
不孝子玉烟拜上
即日
爹、娘:
对不起了,孩儿自知不是承家守业的料,闲云野鹤的生活才是孩儿心之所向。我带玉烟走了,娘若想早日抱孙子,建议您赶快替廷威讨房媳妇儿!
有空时我们会回家来看你们的,保重了!
飒
被誉为「江南第一家」的金陵萧府中,江湖上人称「鬼见愁」的第一号烦人物萧家大少爷萧飒,在他成亲的第二天黄昏时分,带著他那比传说中的「武林第一美人儿」更胜一筹的新婚娇妻消失在了茫茫暮蔼里,从此成为一个传说。
传说,他们夫妻俩行侠仗义,曾为了救一对孤儿寡母荡平了燕山十八座山塞;传说,他们夫妻合创了一套双修剑法——双剑合壁,当者披靡;传说,他们曾揭穿了武林中一桩人神共愤的大阴谋,免去了一场腥风血雨;传说,他们宛如天上的金童玉女下凡,见过他们的人,无不为他们的绝世风采倾倒——只不过为免不便,妻子总是以男装示人;传说,如有谁能将他们抓回金陵萧府或者云雾山庄,便可获赏金千两……
「知道吗,上个月我带著商队出关,走在丝路上,竟让我遇见了那对传说中的『神仙眷侣』!还带著个机灵可爱的孩子。那一家子啊——真是像画一样令人艳羡……名不虚传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