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又何必这样宽慰我?”颜开无奈地苦笑,“无形酒既出自无形堂,你刚才说无形堂主也不能解此毒,那么姑娘又有什么办法?”
“哈!你和我无亲无故,我为什么宽慰你?真是好笑。”来客冷冷地说,“你也不要用话激我,我来这里就是要解此毒。你若再这么疑神疑鬼地试探,小心我恼了,不再管你。”
颜开心中一凛。
那个女子又说:“现在你也没有其他办法,倒不如信了我,也许你的小柔还有一线生机,你赶快决定吧!”说完她紧紧盯住颜开,只见颜开脸上神色又是几经变化,最后成为一抹坚毅,她知道颜开已经决定赌上一把,遂又说,“不过要我医治也不是那么容易,你须答应我的要求才行。”
颜开正色道:“有什么要求,姑娘尽管吩咐,只要颜某能做到,定然万死不辞!”
“哎呀……”来客听了,右手一挥,扭头有些矫情地掩口而笑,这是她出现之后第一次笑,虽然驱散了从她身上不断散发出来的阴森凌厉,但是却让她的面容更加恐怖,不过颜开并不在意。
只听来客说道:“我哪会让你这美男子去做冒险的事情呢,我的要求可是很简单的。”
“什么要求?”颜开迟疑地问。
那来客又笑,道:“好啦,我也先不用你应承什么,你先看看我用了药之后,病人是否好转再说……”说到这里,她说话的语调变得轻浮,更是轻佻地瞟了颜开一眼,“免得你这个疑心鬼又怀疑东怀疑西的。”
颜开不自在地别开脸,同时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她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说如此的话,有这样的举动?而她的要求又会是什么?
来客看出颜开的怀疑,目光一冷,不过她还是从怀中掏出一个玲珑剔透的玉瓶,拔开塞子,顿时一股恶臭之味充盈鼻端,令闻者欲呕。来客从床上扶起桑柔,就要将瓶中的东西给她灌下去……
颜开本来对这个行事古怪的女子能救人并非深信不疑,现在那玉瓶中传来的恶臭味道,立刻将他好不容易建立的信心驱散,他伸手拦下了丑丫头的动作。
来客挑起了一边几乎被丑陋疤痕掩盖住的稀疏眉毛,说道:“怎么?还是信我不过?就算我什么也不做她也活不久了吧!我要害她何必多此一举?你实在太多虑了。”说完拨开颜开的手。
颜开迟疑地退在一旁,不过依旧紧盯着这个神秘来客,手上也悄悄蓄上内劲,如果她有一丝妄动,就先结果了她!
来客嘿嘿冷笑两声,“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要我救她,却不信我。好!你既不放心,我也不愿多管。”没想到颜开这个人如此优柔寡断,真是不足以与他谋大事,如果他不是与十方堂关系密切,她绝不会看他一眼,和他多说一句……想归想,她还是将玉瓶丢给颜开,自己走到桌边坐下,“用不用这药随便你。反正要死的不是我。”
颜开接瓶在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扶起了床上的美人,将药喂了。就在桑柔勉强将药吞下之后,门外忠伯却又焦急地招呼:“少主人,您快出来一下,快呀!”
颜开将桑柔放好,看了一眼喝完茶,正在把玩茶盏的女子,不禁担忧起来。
而把玩茶盏的女子半眯着眼,似劝慰,又似自语:“你不用担心,还是出去看看吧。那位老人家如此焦急,定是有极大的事情。放心,我不会走的。”
颜开踌躇片刻,低声吩咐丫环:“你们好好伺候着。”
伺候?说得好听,其实是监视吧?女子嘲讽地勾起嘴角,真要杀她,起码有一百种方法,用得着来这里浪费珍贵的药材?笨蛋!
一出门,颜开就见忠伯满脸惶急之色。
“少主人,刚才门口的小子禀告说:又来了一个送东西的黑汉子,自称赵十三。”
“什么?”颜开大吃一惊。忽又觉得不妥,忙压低声音说,“你将门外的人悄悄地引进来,”微一沉吟忽然又道,“不!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忠伯你在这里好好守着,别让人出去。”
“是!”
忠伯话音未落,颜开已如离弦之箭一样射了出去。片刻之后,颜开又急急忙忙地折了回来,身后带着一个黑黝黝的汉子。
来不及多说,颜开急忙闯进了屋里,他此时才知道,刚才这个竟是不知打哪里的陌生人。万一她对小柔不利……颜开不敢想象,只能暗恨自己的疏忽。
进屋之后,颜开立刻发现来客还在,甚至姿势都没有大的变化,一见他进来,便笑了笑,不过那笑还是让人觉得狰狞恐怖,打从心底里泛出寒意。
“你是谁?!”颜开沉声喝道。
“我?”那女子依旧用狰狞的笑容笑着,边笑边说,“你这么快就想知道啦!其实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不过你不用先看看你的妻子吗?”
颜开心中一震,朝床上看去,这时只见床上的人儿脸色红润了许多,正微笑着半卧在床上注视着他……
“这……”颜开惊呆了。
“你们先说,”那女子站了起来,边向外走边说,“我在外边待会儿。”话落人也走了出去。
一出门,就见门外剑拔弩张,一群人正虎视眈眈地瞪着门口,看到她出来而屋里动静全无,那些人不禁纷纷拔出武器。
来客并无丝毫惧怕,她微嗔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可是救命来的,你们小心拿好了兵刃,碰到我一丝半毫,后悔的可是你们!”说罢又高声叫道,“颜开!你家是拿着剑对待客人吗?你再不让他们住手,可休怪我不管了!”
话音未落,颜开已经从屋里出来,他挥手让家丁们退下,自己更是满脸赔笑地向着来客致谢。
可是那来客却说:“我救你夫人,可不是为了让你说句谢谢的,你也别客气,我可没安着什么好心的。”说完,她甩着手,轻快地向外走去,同时留下话,“现在无形酒之毒暂时解了,我三十天之后自会回来,趁着这几天你和你的小柔好好团聚吧!呵呵……”笑着,这个女子一步一步慢慢地离去,在她要转出园门的时候,忽然转身,对着依旧呆立的众人说,“对了,我叫风舞,风花雪月之风,凤舞九天的舞,颜开你可记好了……”说完龇牙咧嘴一笑……
赵十三只是目瞪口呆、失魂落魄地看着风舞消失,久久不能回神,远远的,传来风舞幽幽的歌声,“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于我归处。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于我归息。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于我归说……”与风舞的形貌不同,那歌声极为动听,有如天籁之音。
赵十三听着那歌声,心中不觉生出一阵无所依凭的凄凉之意。
他不懂,自己一个刀口上混日子的人,什么样古怪丑陋的面貌没看过,可是看着这个女子却觉得心惊胆战、头皮发麻;而听到她的歌声,心中竟又充满了一种无所依归的寂寞,这真是太让人奇怪了。
不过比起这些,她丢来的大麻烦才更是问题……
无形堂能成为今天杀人组织的魁首,无形酒可是起了极其重大的作用,它不但毒性奇特,能令中毒的人痛苦不堪,饱受折磨,同时也是号称无药可解。可以说死在无形酒下的人不胜枚举,尤其妙手医仙与毒王这两位用药用毒的奇人惨死在无形酒下后,江湖人对无形酒已经是闻之变色!
现在身中无形酒之毒的枕霞庄少夫人居然奇迹般地好了,这个消息从府里下人口中一经传出,立刻轰动了江湖,江湖上各式各样的人纷纷汇集而来,有的想要看热闹,有的想要得解药……想法也许不同,可是目的一致,纷纷想要找到这个奇丑无比的丫头,可是她却消失不见,好像是水消失于空气中一样……最终,大批的武林人在将苏州搅了一个天翻地覆之后,只能无奈地等待丑丫头自己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