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罗茜告诉过她程家很有钱,可她绝没想到面前这位程誉大少爷会阔绰到这种地步;光看看菜单就令她咋舌了:随随便便一份餐前开胃菜都抵得上她一个礼拜的花销!天啊,这餐厅所有的食物都经过镀金处理吗?
“想吃什么?”坐在对面的程誉笑容可掬地问着她,无视于她脸上快要被吓昏过去的表情。
“我——”若璃才要开口,便被他接过话头:
“这里的芝士烤明虾烧得不错;我偏爱黑鱼子酱配沙拉;唔……再来一瓶红酒好了。”然后,他极为自然地向侍者示意:“就这些,菜要双份。谢谢。”
他们程家人从来不懂什么叫做征求别人的意见吗?若璃低叫:“程誉!”
“哦,好女孩不该喝酒。”他立刻善解人意地接收到她的讯息,“请给这位小姐一杯BELLINI。”
“BELLINI是什么?”她忍不住问。
“一种加了桃子汁的汽水,相信你会爱上它。”他说得自信满满。
若璃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程誉是怎样一个男人?表面上温和有礼,实际上却是霸气强悍,习惯于主导一切。自从遇上他的那一刻起,她就似乎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
趁着上菜的空隙,她终于找到机会向他发问:“程誉,为什么要这样做?”
“什么为什么?”他挑眉表示不解。
“我是说,我们并不熟悉——不,今天以前,我们甚至不认识对方。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并且把我拐到这儿来?这个问题当然不能问出口,搞不好他大少爷打心底里认为这种行为是邀请呢。
程誉仔细地看着面前表情相当严肃的女孩。程葳说过她很漂亮,现在在明亮的水晶灯下望过去,果然不假。她是那种不分国籍的标致型美人,明眸皓齿,肌肤白皙雪嫩得挑不出一点瑕疵。五官明明是可以迷死人的成熟媚态,神情却有着天真孩童般的无邪娇憨。以他一个稍有经历的男人的眼光而言,这种女孩,根本就是珍贵了。
程葳为他挑选的女孩,果然够格成为他程誉的人。虽然身为女人,她显然生涩了些,不过,他喜欢。
是的,他喜欢。这个念头令程誉不禁笑了出来,笑声低沉地从喉间滚出来,隆隆地很是好听。
“你笑什么?”若璃有些尴尬地瞪了他一眼。在他的笑容面前,她觉得浑身不自在极了。
“我在想,该怎么跟你解释才能不吓着你。”
“在亲眼目睹了刚才你的一系列行径之后,再怎么劲爆的事都不会吓着我了。”她没好气地答道。
“那可不一定哦。”他笑得别有深意,然后侧过身子,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深蓝色天鹅绒的小盒子,推到她面前。
若璃惊诧地瞪大了眼,“这是什么?”不知怎的,她心中浮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打开看看。”他示意。若璃半是疑惑半是警戒地瞅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
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黑丝绒的底座上,正扣着一枚闪烁晶璨的钻戒!成色极佳的硕大钻石被切割成浑圆的水滴状,加上简洁独到的设计,完美得令人不忍移开目光。她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颗被切割成水滴状的钻石!程誉是怎么做到的?
从她着迷的眼神来看,程誉就知道她一定是喜欢得很了。感受到她的兴奋,不知为何他的心情也随之飞扬起来。他没有去深思这股情绪从何而来,只是说:“喜欢就戴上它。”
这句话就像兜头一盆冷水顿时把若璃浇了个清醒万分。她立刻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在开玩笑?”
他表情无辜地摊开双手:“我发誓我没有。”
“可是你为什么——”
“到今年秋天,你就满20岁了吧?我希望你在那个时候嫁给我。”他表情诚恳地道。
程誉的话,无疑是一枚重磅炸弹,在整个餐厅内掀起了不小的骚动。由于他说得清楚又响亮,以至于其他用餐的客人都纷纷转过了头,观看这一场千载难逢的现场求婚秀。
而身为当事人的若璃,则是呆若木鸡地愣在了当场。他是在向她求婚吗?向一个才认识不到一天——不,甚至不足一个小时的女人提出结婚的要求?上帝啊,这一定是她十九年的人生旅途中所遇过最不可思议的事了!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道:“程、程誉,你、你一定是……疯了!”
“怎么?你不开心?”程誉假装意外地挑起眉。这个时候,侍者端着银盘过来布菜。程誉小声命令道:“笑,作出惊喜的表情。很多人在看我们。”
他施施然的态度激怒了一向好脾气的若璃。她怒极反而平静下来,充满讽刺地道:“接下来你是不是需要我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并且感激涕零地接受你的求婚?”
“你不用那么快接受,我们可以先用一段时间互相了解,培养感情。”没想到他接得顺口。
“哦?”她挑高眉,“然后呢?”
“等到你彻底爱上我,迷恋我到非君不嫁的地步时,我们就结婚。”
“你!”若璃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程誉微微一笑,仿佛很享受她的怒气似的,“萧若璃,你会爱上我的。”说这话时他乌黑的眸子转瞬不眨地盯着她气红(抑或是羞红)的脸蛋,温润的嗓音如春风拂柳,令她一时怔忪在他的笑容里,竟然忘了生气。
这男人的眼睛怎么可以那么迷人?刚才的那一瞬间,她几乎要忘记他就是那个一秒钟之前把她气得半死的疯子程誉,而深深地陷进了他的注视中!
然而程誉却似完全没发现她的失措,“好了,我们开动吧。”他手势优雅地执起酒杯,朝她一举,“敬今天晚上最美丽的女士。”
若璃刚想说什么,一个小提琴手来到他们的桌边,彬彬有礼地问程誉,“先生,需要服务吗?”
程誉微笑颔首,问她:“你想听什么?”
若璃别开头,她讨厌他的表情,好像了然一切似的。除了惊诧和羞恼,心中更有一股莫名的感觉,令她坐立难安。
说出去谁会相信?她居然被人求婚了!面前这个名叫程誉的疯狂男子,究竟意欲何为?
见她不答,程誉很习惯性地自作主张:“结婚进行曲好了。”
这下若璃惊得只差没跳起来,低声叫道:“程誉!别闹了!”
然而悠扬的琴声已然在餐厅内响起。有不少刚才看戏的客人都露出了暧昧的笑容,更有甚者小声起哄要若璃戴上戒指。
此刻若璃很想杀了面前这个面带悠然微笑的男人。不管他究竟在搞什么,他都成功地让自己陷入骑虎难下的窘境了。所有人都在看她,天啊,让她死了算了。
然而程誉却适时站了起来,提高声音说:“各位,请原谅我的小新娘比较害羞,事实上,刚才我们已经就结婚问题达成了共识。以下的时间希望大家能尽情享受这愉快的夜晚,今天各位的账可以全部记在我的名下。”
餐厅里顿时有人欢呼起来,艳羡和祝福声此起彼落。
“程誉!”若璃又羞又恼地抬头瞪他,想不到下一秒钟,他一把拉住她纤臂,就把她往门外拖:“我们走!”
“等一下!程……你要带我去哪里?”若璃被他拖着,完全挣不开他强悍的势式,只得哀哀地叫。
他回头,冲她调皮地眨一眨眼:
“去一个能安心吃饭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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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带她来到小吃街夜市。
“来,张嘴。”
此刻,他正高举着一串烧章鱼送到她的嘴边,神情温柔地轻哄着。
若璃避不过,只得咬了一小口。他脸上满意的微笑又令她羞红了脸。
吞下食物,她连忙问道:“程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今晚我已经回答过同样的问题了。”他表情委屈道。见她又要怒瞪他,只好乖乖地说:“好吧。我只能说,我是很有诚意地向你求婚的。”
“可是,这太荒谬了!我们甚至不认识对方。”
“我们有的是时间认识。”他回答得理所当然,又细心地为她盛来一碗鱼丸汤。
若璃无法克制自己心头涌起的暖意。他不发疯的时候,十足十是一个迷人的绅士;此刻自己被他如此周全地照顾着,感觉竟然出奇地好。
“问题不在这里,程誉。我是说,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她望着他,眼底满是迷惑。
“因为我喜欢你啊。”他自然地将汤匙送到她嘴边,“来,喝一口。小心烫。”
“你……你说什么?”听到这个答案,她竟然心跳急如擂鼓。那是一种从来未有过的感觉,无法遏止的甜蜜涌上来,教她慌乱,却又莫名地屏息想要听得更清楚一点。
“我说我喜欢你。我第一眼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若璃。”他放下汤碗,神情极是温柔地凝望着她,大手抚上她柔软的鬓发。他的身子越来越靠近她的,两个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
这一刻,若璃以为自己会停止呼吸。
生平第一次,她容许一个男人对她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而她竟然没有任何排斥的感觉,反而默许它的发生。
是今晚的月色太美好了吗?为什么她会有些醉了?
“再给我一份炒面,谢谢。”
程誉蓦然冒出的话语打破了她的所有迷梦幻境。她回过神,见程誉正笑咪咪地从摊主手中接过炒面,顺势吸了一条咬在嘴里,含糊不清地道:“说实话,我还真有些饿了。”
若璃顿时懊恼不已。刚才的那一瞬间,她几乎要以为程誉会吻她!事实证明,她完全是多心了;人家可是君子得很,反倒是她,像被下了蛊似的。
见她呆愣,程誉抬起头问:“你也要一份吗?”
“不了。”她摇摇头,拒绝承认心中涌起的那股情绪叫做失望。“我想要回去了。”她站起身。黑暗隐藏了她的羞怯。
“我送你。”程誉也随之站起来要走,却被摊主一把拉住袖子,“喂,先生,你还没付钱!”
“哦。”程誉应着,低下头去翻找皮夹。在他的皮夹里,若璃只看到一叠的信用卡和数张百元大钞。
“十七元整,谢谢。”
程誉懊恼地望着自己的皮夹。他没有带零钱的习惯。
见状,若璃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大少爷怕是极少来这种地方消费的。“我来付吧。”她自告奋勇地掏出钱包,心里竟有一点得意,真好,总算看到程誉出丑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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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然而若璃还是觉得时间过得快极了。一转眼,他们已在学校的门口。
“好了,快进去吧。美女要睡眠充足,才会容光焕发。”程誉温柔地轻拍她的脊背。
她点了下头,道过了晚安后就往里走,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今天的这场闹剧过后,他们便再也没有瓜葛了吧?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他的所谓“求婚”,也许只是一时兴起的举动,他没理由认真的!
这样想着,她竟然觉得有些难受,脚步也迟缓起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程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若璃。”
她停下脚步,回头。夜色下,他晶亮的眸子似乎会说话,他想说什么?
程誉大步走向她,脸上漾着孩子般淘气的笑容,“我说——可以给我一个晚安吻吗?这样我回去开车会更有动力。”
“你……”她的脸颊顿时轰然着火。窘迫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程誉……程誉要吻她?天啊,她一定会当场昏倒的。
程誉慢慢凑近她的脸,温柔地以双手扶住;若璃吓得闭上了眼,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大叫:天啊,他要吻她了,他真的要吻她了!
谁来救救她——
“叭”的一声,一个响亮的吻印在她的额头上,然后传来程誉邪恶的哈哈大笑声:“哈哈,真是羞涩。”
若璃猛然睁开眼,正对上他肆无忌惮的笑脸。可恶,她又被他耍了!她又羞又恼,忙转身要逃开他的视线。脚步急急地跑进校门,却听得他在身后朗声叫道:
“明天晚上六点我在这里等你,你不来的话,我就冲进学校去找!”
她回过头,见他倚在校门的栏杆上,正姿势潇洒地冲她抛出个飞吻。她大窘,怒瞪他一眼,他大笑,露出一口白牙。
看来,他是打定主意要追求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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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璃!小璃?”
罗茜的手在她眼前挥了N个来回,萧若璃终于回过神来。望着面前已经冷掉的炒面,这才想起她们这是在学生餐厅里。
“你怎么了?”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罗茜不禁皱起眉头,“昨晚出去跟人打架了吗?黑眼圈都快垂到下巴上了。”
若璃嗔怪地瞪她一眼,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没睡好,有些累。”
这话倒不假。昨夜她生平第一次失眠了。整夜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快天亮才勉强闭了会儿眼。可是浅浅的梦中,每一刻都是程誉的影子。他邪恶的笑容,别有深意的眼神,强行掳她上车时的蛮不讲理,在她额头印下亲吻时的柔情无边……萧若璃,你一定是疯了!才会一直想着那个讨厌又自大的坏家伙!
若璃把脸埋入手掌之中,低低哀叫了一声。对于爱情,她有想法,却没有经验;活了十九岁,她甚至不知道心动的滋味为何。然而昨天,程誉毫无预兆地闯入她的生活,挟着强蛮霸气,硬生生搅乱她一池春水。现在,她已经满心满脑都是他了!天啊,难道……她爱上程誉了吗?
这时,昨晚程誉自信满满的宣言又在她耳边响起:“萧若璃,你会爱上我的。”
这家伙当真是对自己的魅力十分自负了;然而,若是他真有心追求,青涩单纯如她,又是否逃得开他的柔情陷阱?他是如此令人着迷的男人呵。
“唉……”若璃虚软地叹了口气,殊不知自己此刻脸红心跳、眼波流转的小模样,已经尽收对坐罗茜的眼底。
“我说小璃——”罗茜扯了个嘲讽的笑,狡黠地道,“你现在这副春心大动的花痴表情,我想不会是为了那个宋大呆子吧?”
她猛然回神,不禁怒瞪她一眼,“罗茜,拜托你讲话留点口德。我哪有春心大动?”
“不是吗?”罗茜挑眉,“那我换个说法好了。你在恋爱了吗?是哪个幸运儿这么有福气,能赢得我们公主的芳心?”
“没有……没有什么幸运儿。”她不自觉地逃避罗茜的目光。她和程誉……并没有在谈恋爱吧?除了那场夸张的求婚闹剧,程誉并没有向她表示过任何可以被称之为“爱恋”的说辞;虽然看他的诸多举动,像是在追求她的样子,然而,他是真的有心要追求她吗?
若璃知道自己是美丽的,但并没有美丽到教男人一见就想娶回家去的那种国色天香。而且,看程誉的一举手一投足,绝对不是那种初涉情场的毛头小子,他应该早过了那种会随便为一个女人疯狂的年龄。他……真如他所说,是在第一眼见她的时候就喜欢上她了吗?
他也许是随口说说的一句话,却已经叫她困扰了呵。她再度叹了口气,问着对面的帅气少女:“罗茜,你很聪明吧?”
罗茜翻翻白眼,仿佛她问了个很侮辱她的问题:“‘据说’,我是这所学校里最聪明的学生。怎么,你有异议吗?”
“那我问你……”她咬着下唇,想了想,终于还是问出心中的疑惑,“喜欢上一个人的前兆是什么?是不是觉得浑身不对劲?”
一听到这句话,罗茜立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她鼻子大叫:“啊哈,你果然在谈恋爱!快说,那个人是谁?!”
“罗茜!”若璃大窘,连忙一把拉下她的身子,着急地低叫:“你疯了吗?叫那么大声!”昨天和程誉在餐厅里已经够难堪了,她可不想再尝一次万人注目的滋味。她心虚地环顾四周,希望没人发现她这一角的骚动,然而此时,却有比她更引人注目的人物在学生餐厅里现身了——
“宋、明、骋!你给我站住!”
餐厅门口传来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吼,紧接着,一白一红两条身影一前一后冲了进来。立刻有眼尖的同学认出,来人是医学院的高才生宋明骋和经济系的系花程葳。
俊男美女,似乎是很般配的一对璧人;然而此刻的情景却更像是俊男在被美女追杀。程葳散乱着一头红发,两条玉臂没形象地勾挂在帅哥身上,一面嘴里还嘟囔着什么;而宋明骋则是一脸踩到狗屎的表情,奋力地拉扯着身上被程葳撕拉得快变形的白大褂。
若璃看得目瞪口呆,这两人什么时候扯在一起了?还“扯”得这么难舍难离?
宋明骋看到若璃,先是眼睛一亮,然后表情更形尴尬:“若璃,我……”
“你不用解释。”发话的是罗茜,她饶富兴味地看着宋明骋与程葳以奇特的“造型”来到她们身边,竭力忍住笑:“我理解你的苦衷。被这种女人缠上,也算你命不好。”
“罗茜!”若璃连忙拉拉她袖子。眼见程葳大小姐的双目就要喷出火来了,她还在火上浇油。
想不到程葳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一脸得意地回道:“我就是喜欢缠他,怎样?他可是我的男人;我发过誓,这辈子我如果不嫁给他,我就不姓程!改姓牛姓马姓猪都可以!”一面说,一面还不忘将宋明骋捉得更紧些。
“程葳,你真是……”宋明骋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但天生的好修养又不允许他对女性恶言相向。而程葳也许就是吃定他这一点,才会这样缠住他不放。他看向萧若璃,急急解释:“若璃,你不要误会,我跟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他可不想让心仪的女生误会自己跟别的女人有什么瓜葛。
若璃微微点头,“我明白——”
“谁说没有关系!”程葳蓦然打断她的话,“萧若璃,我们可是有过君子协定哎,你不准抢我的男人!”
“我没有抢你的男人——”
“我不是你的男人——”
萧若璃和宋明骋同时开口,又同时收了声;原因无他,只因程葳突然一跃而起,双手抱住宋明骋的颈项,就用力吻了下去。他被堵住了嘴,当然说不出话来;而若璃则是吓得呆了,樱桃小嘴张成O字形,半天都合不拢。
“呜呼——”罗茜有趣地打个呼哨,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表演激情吻戏呢!
大约五秒钟以后,宋明骋奋力一把挣开程葳,后退几步,指着她面红耳赤地叫道:“你……你怎么可以……”天!他居然被一个女人强吻了!
“我怎么样?”程葳双手环胸,笑得像只偷到了腥的猫,“别告诉我你不喜欢,你刚才明明就有反应!”
“我没有!”他羞愧欲死地大叫。
“反应也有假的吗?”
罗茜没啥想法地朝天翻了个白眼,这种对话会出现在刚刚分享过热吻的男女之间吗?这所大学果然白痴特别多。生平第一次,她开始觉得面前这两人简直是珠联璧合的一对。
“小璃,我觉得他们其实还蛮相配——”罗茜边说边回头征求若璃的意见,然而下一秒钟,她却愣住了——
“小璃。”
“呃?”若璃猛然回过神来,看向罗茜,“你刚刚说什么?”
却见罗茜鄙夷地扯起嘴角,似笑非笑地道:
“小璃,你流鼻血了。”
“你没事吧?你的脸好红。”
程誉有些奇怪地看着坐在副驾驶座的若璃。她中暑了吗?他忍不住将手探向她的额头,却不料被她一避而闪开,面红耳赤地道:“我、我没事!”
“怎么了?”他先是一愣,随即绽开有些邪恶的笑容,“是因为太想我了才脸红的吧?”
若璃闻言双颊更是烧了起来。她羞恼地别过头,脑中又浮现出白天程葳和宋明骋在学生餐厅热吻的画面。罗茜说对了,她的确是在发花痴!在大庭广众之下流鼻血不算,现在见到了程誉,她更是一刻也无法忘记白天那火辣的镜头;她甚至开始幻想,不知道程誉的唇尝起来是什么感觉……停!萧若璃,不准再往下想了!你不能把自己变成一个女花痴!
见她脸转向车窗,身子更是恨不得缩到车门外头去,程誉忍不住好笑地叹了口气,“若璃,你不用离我这么远,我不会吃了你。”话虽如此,看她脸蛋红扑扑的可爱模样,他还真想一口吃了她。
他就不能放弃使用那些暧昧的字眼吗?若璃的脸更红了,她挣扎着去推车门,“我要下车!”
他一把按住她的手,“刚才见到我时,你明明一脸期待。”他半点不害臊地陈述事实。
“我才没有!”她更羞窘地奋力挣扎,想要脱离他的钳制,心中却无法否认程誉说对了!她是期待再见到他,不管他这人有多么自大可恶,她都无法克制自己被他所吸引。也许有句老话说得对,“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她知道自己应该离他远点,可她就是办不到!像程誉这样的男人,只要一个眼神,一干纯情小女生便即昏死过去,她又该如何抵御他的魅力?她根本抵御不了,也甚至不想去抵御!
这个认知让她不得不慌乱,不得不害怕!她怕自己再不逃开他,就永远都逃不开了!
她拼命要挣开他握住她的手,低叫道:“程誉,让我下车!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想再和你见面——唔!”
话音未落,程誉的唇迅速地堵了上来;他为人作风强悍,若璃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便已被他攻陷了去。
程誉在吻她!这个她一直防备着、也一直幻想着的亲吻,竟然这样猝不及防地发生了!若璃的大脑像一片星云轰然炸开,她甚至无力去思索程誉为什么要突然吻她,他滚烫的唇舌便已让她失了魂了。
她很生涩,与过去所有他吻过的女人都不同。程誉在沾上她唇瓣的那一刻起便即明了了这个事实;然而,他却不愿轻易地放开她。在他怀中的她,娇小脆弱有如一尊玻璃娃娃,让他舍不得粗暴以待,而想捧在手心好好地怜惜一番。
“怜惜”——这个陌生的字眼蓦然跳入他的脑海,使他自己都惊了一跳。他交过不少女友,但鲜少有过“怜惜”一个女人的心情。也许是因为她太小、太纯,她的眼神太干净,她身上的某种特质恰巧正是他所缺乏的,因此他受到了迷惑。并且——他发觉自己竟然不讨厌这种受迷惑的感觉。
既然如此,就吻她到天昏地暗吧。除此之外,程誉想不出别的什么方法来逃遁心中的小小无力感。他想逗她,却失策地发现受到挑动的那个竟然是自己;这项事实令他有些措手不及,只有把全副心思投入与她的唇舌交缠中,企图借着火热的激情来掩饰自己心中大作的警铃。
当程誉最终离开她的唇时,若璃已经失去了一切气力,娇软地瘫入他怀中了。
“程……你怎么可以?”
若璃瞠圆了杏眼,娇喘吁吁地瞪着他。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蹦了出来。
就在刚才,程誉吻了她。她从来不知道接吻的感觉是那么好,或者,正因为是他,才令得她非但不排斥、反而失去立场地沉醉其中?
面对她的怒瞪,程誉以手耙过黑发,笑了一下,“下次不敢了,除非你主动吻我,否则我绝对不会强迫你。这么说你满意吗?”他尽量使自己的口气听上去潇洒如常,他可不希望自己被一个生涩的小女人弄得方寸大乱。
然而,就在方才那个长长的亲吻中,有好几次他都危险地感觉到,若璃就要碰触到他的心了。心里越虚,越油嘴滑舌,这是他化解尴尬的一贯做法;可是这样也将尴尬转嫁到了若璃身上。
“你!”他不正经的话语令她气结,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厚脸皮的男人了!“不管怎样,我还是要下车。”她说着去开车门。
“坐好。”这回程誉的声音多了几分威胁的意味,“你再乱动,我就把你拖到马路中央去亲!”
他强势的语气让她不得不相信他说的是真的。这无耻的男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她在气恼的同时,也无可避免地羞红了脸。不可否认,她喜欢他的吻,她已经无法抗拒他了不是吗?
程誉开始发动引擎;他没有再跟若璃说话,但光是他那严肃的表情,就让她乖乖地闭了嘴,不敢再有异动。
车子驶上一条高速公路,程誉的表情越发严厉,甚至有些凶凶地吓人。
若璃觉得奇怪,他是在生她的气吗?可是,被强吻的明明是她啊,为何他要生气呢?这真是太没天理了。终于,她忍不住问道:
“我们要去哪里?”
注意到她用了“我们”,程誉转头,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笑容,然而,他没有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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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以后,车子在一家医院的门口停了下来。
若璃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带你去见一个人。”程誉利落地推门下车,又绕到另一边扶她出来,道:“他就是我必须尽快结婚的原因。”
他语意不明的话更使她一头雾水,然而她还是被他引领着,顺从地步入医院。看起来程誉心情沉重,连带着她也被传染了,不自觉地肃穆起来。
两人来到一间加护病房。程誉表情凝重地推开房门;若璃看到病床上躺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鼻子里插着导管,正阖眼沉睡。他的侧面轮廓像极了程誉。
这一定是他的父亲,若璃这样认定。她跟着程誉来到病床前;程誉半蹲了下来,望着老人熟睡中的脸庞,表情凝重。
“我父亲中风了,医生说他活不过今年年尾。”
若璃讶异地微微张嘴,想说什么,却终是无言了。这一刻的程誉,看起来竟然脆弱得……让她心疼。
“我是个不孝的儿子。从小到大,我似乎一直在惹他生气。他希望我能继承他的事业,然而我总是搞砸一切。他希望我找个好女孩家正正经经地谈个恋爱,结婚生子,可是我总和他认为的那种‘坏女人’搞在一起,败坏他的名誉。我们经常吵架,最近的这次尤其严重,所以他进了医院。”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声音里充满悔恨,“是我害他躺在这里的。”
听了他的诉说,若璃感到胸口微微抽紧。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如此的笨嘴拙舌,竟然想不出一句话来安慰面前自责万分的男子。良久,她只低叹道:“我很抱歉。”
“觉得抱歉的话就嫁给我。”程誉的语气蓦然转为戏谑的轻松,好像方才那个深深自责的男人根本不是他。
若璃愣了一下:他情绪怎么可以转变得这么快?她刚想说什么,程誉却对她打起手势,示意两人到门外谈。
出了门,他立刻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蓝丝绒盒子,再次交到她手上。
“我并不奢望你立刻就答应我。但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让我跟你交往。”
若璃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此刻她终于确信程誉是真心要跟她结婚的,然而,却不是为了爱情。那所谓的“一见钟情”,毕竟只是个美丽的谎言。
只是为什么,心里会有些微的失望呢?难道她希望程誉是真心爱她的吗?别傻了,以程誉这样一个阅历无数的男人,又怎会独爱青涩单纯的她?
她没有接受那个盒子,然而,也没有拒绝,只是让它就这么摆在手心,像块烧红的炭,浅浅灼痛着她。
“只是,为什么是我?”他应该有不少别的选择吧?
听到这话,程誉自嘲地笑了,“除你之外,我并不认识任何良家妇女。程葳告诉我你是个理想的结婚对象。人长得漂亮,而且清纯善良。我想你应该就是我父亲希望看到的儿媳。”
原来呵……他选她,只因为她是“合适”的。若璃低垂下头,失望得说不出话来。
见她逃避的神情,程誉又道:“我知道自己不是个理想的结婚人选。我太多情,又不够温柔体贴;另外,我花钱如流水,从不懂得开源节流。对于你这样的好女孩而言,嫁给我会是一件很惨的事。你放心,我不会勉强你和我结婚。我只要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一个月以后你还是不能接受我的话,我就去找别人。”
最后一句话令若璃的身子猛然一震。他说他要去找别人?不知为何,这个事实如潮水一般击倒了她所有的理智。她不能让程誉去娶别的女人!只要一想到他会和别的女人结婚,她就连一秒钟也无法忍受!
然而……她抬起头,怔怔地望着程誉;他的表情是认真的。他的眼神告诉她,他一定要得到一个婚姻,不管那个新娘是谁,他都不在乎。
可是,她在乎!她……也许她真的爱上程誉了,或者,这只是一时的盲目迷恋也好,反正,她被他迷住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别的女人结婚!
在自己可能改变主意之前,若璃飞快地打开那个盒子,推至程誉面前,“替我戴上它。”
“你?”这下轮到程誉惊讶了,他实在没料到她会这样做。
“再过两个月我就满20岁了。到那个时候,我们结婚吧。”她声音颤抖却坚定地说出这句话,将自己纤细的左手放入程誉的掌心。不知道是怎样的一股冲动促使她做了这个决定;这一刻,她努力地不使自己感到害怕。
这是一个怎生冒险的决定啊!因为程誉的一句话,她竟然赌上了一生。
她爱程誉吗?程誉会爱她吗?他们会幸福吗?会长久吗?这一切问题的答案,都是无解呵。
然而,她已经跨出了这一步,就不准备再回头了。她要嫁给他,嫁给这个才认识两天的男子;从今以后,一切的未知变数,一切可能会有的欢乐或伤心,全都由她一力承担。
程誉沉默了。若璃眼中的坚决竟使他感到有几分心虚。她澄澈的眸子是那么坚定而信任地望着他;这一刻,她把她的幸福交付在了他的手上。然而,他可以吗?他配吗?配拥有她的纯洁无暇和天真美好吗?
思索良久,他终于开口:
“在这一个月当中,你随时可以反悔;然而,一个月之后你若还是想嫁我的话,就必须做我的女人。我不能再多等了。”他把盒子推回她面前,“先收起来吧,等你真正决定了再戴。”
下一秒钟,若璃“啪”的打开盒盖,取出钻戒戴在了左手的无名指上。温凉的触感提醒着她,这是一个盟誓的建立。她深吸了口气,抬起眼坚定地望进他的双眸,“我已经决定了。”
程誉没有阻止她的冲动,他只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回避了她的目光,别过脸,所有表情没入厚重的背光阴影之中。
就这样,在萧若璃认识程誉的第二天晚上,她许了他一个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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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若——璃!你疯了吗?!”
罗茜声嘶力竭地大吼,双手张开挡着门,说什么也不让若璃离开这间屋子。
“昨天,你跟我讨论什么喜欢上一个人的前兆是不是浑身不对劲之类的鬼问题;今天,你却告诉我你已经决定结婚了!并且打算退学!小璃,这太离谱了!你到底在发哪门子的疯?!”
“我没有发疯。”若璃声音平静地回答,“我已经决定要嫁给程誉了。”
“程誉?程誉是哪里冒出来的鬼东西?”罗茜再度爆出发狂的怒吼,“我不记得你认识任何一个姓程的男人……等等,程葳?!”不愧是天才少女,罗茜很快反应过来:“告诉我,程誉跟程葳是什么关系?!”
“他是程葳的堂哥。”她据实回答,不料又引来罗茜第三波的吼叫。
“哈,果然是程葳!她威胁你了对不对?她为了得到宋明骋所以叫她堂哥来勾引你对不对?小璃,你不要怕,告诉我他们对你做了什么,我去找他们算账!”
“罗茜,他们没有——”
“你吃了什么亏?酒后乱性了?你怀孕了吗?天啊,小璃,你怎么可以?!”罗茜已经自动自发地编派好了之后的所有情节,并开始激动地揪着自己的一头刺猬短发,在房间里急得直跳脚。
“罗茜,放弃你那满脑子的肮脏想法。”若璃有些受不了地翻个白眼,柔声道:“我和程誉才认识两天,还来不及做出你所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好!你说到重点了!”罗茜猛地一击掌,“你们才认识两天,你为什么会想要嫁给他?这太不可思议了不是吗?所以我说你疯了,失去理智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总之——”她上前一把夺过若璃手中的学生证和退学申请书,再猛力掼到桌子上,“我是不会让你去办退学手续的。小璃,你不能退学,更不能和那个见鬼的叫什么程誉的男人结婚!现在你只是一时冲动昏了头,如果你真的嫁给他,我敢说你会后悔一辈子!”
若璃没有反驳。她不得不承认罗茜说得都对。她是疯了,自打遇上程誉的那一刻,她就没有一刻冷静地思考过;她只知道,自己迷恋他,狂热且不可自拔地恋上了这个可恶的坏男人。她无法解释自己的冲动疯狂,然而,她知道自己离不开程誉了!
“罗茜,记得我对你说过,我一直在等待一个男人吗?”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美丽娇俏的小脸上浮起几许柔波,更显得明媚动人,教罗茜一时看得呆了。
“我说过,我在等待一个男人,当我第一眼见他的时候,就会有一个声音在心里对我说:‘就是他了,他就是你要嫁的人。’我知道这种想法太过浪漫得不切实际,可是,我真的碰上了——”她转过头,温柔却坚定地看着好友,“程誉就是那个男人。这一辈子,我想我再也遇不到有谁会像他那样令我着迷了。”
罗茜呆呆地望着她,竟然半晌说不出话来。她看到若璃眼波之中异彩流转,那闪烁耀亮得令她眩目的光芒,分明就是爱情呵;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说辞在若璃坚定的神色面前是那样的苍白无力。罗茜嘴唇微张了张,好半晌才挤出一句:“那……那你们也不用急着结婚啊,至少等你把大学念完——”
“程誉必须尽快结婚。”若璃出声打断她,“父亲生了重病,程誉希望能尽早结婚以安慰老人的心。”
“什么?!”一听这话,罗茜又激动起来,巴巴地叫道:“你是说……你是说程誉并不是因为爱你所以才想娶你?那……那……他爱你吗?”
若璃闻言眼神一黯,柔弱地轻摇螓首:“我不知道。但是,我爱他。”她语音坚决地吐出这句话,换来罗茜不可置信的哀号:
“天啊,小璃,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嫁给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呢?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不,后悔的是我,我后悔了,如果早知道你会这么傻,我当初一定劝你接受宋明骋,至少他是个老实的好男人,可是那个什么程誉……噢,看程葳那副德行,就知道她堂哥不会是什么省油的灯,你怎么会爱上他呢?这真是太……太……”她简直要当场吐血身亡了,双手抓挠着短发,在屋内跳过来蹦过去,怎么也想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劝阻若璃的执拗。
若璃看着好友一脸快疯掉的神情,不由得泛起浅浅的苦笑:是啊,她为什么会爱上程誉呢?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他是那么危险的男人呵。
但也许,爱情是从来没有理由的吧。她爱程誉,深深地爱他,这就是她必须嫁给程誉的全部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