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已经愈合了,下来就等待完全的复原。”黑发的青年对少年说。
“请原谅我这样做,因为如果不这样限制你行动的话,恐怕你会伤害到自己。”
到底是…谁伤害谁?身体四肢被以布条给绑在床上的他正以愤怒眼光敌视。
先前他们间发生了争执,因为他回想起了一切,然后意识到导致自己的现在处境和这个曾经最为信任的人脱不了关系,所以激动了起来……
“这里是森林深处,附近没有什么人烟。”
意思是,就算他大声地喊叫也不会有人听见的吧?
亏得这几年的相处,两人之间已经不需要太多解释的赘词便能了解对方的语意。
“吃点东西吧,你昏迷好几天了。”
对此建议,少年不屑地别过头。紧闭的眼角微微湿润了。
“你真的……是艾克吗?为什么……”
男子的眉际间闪过痛楚。原本对此他也不期望一定能够得到对方的原谅,只是……
“我会告诉你,所有事情的一切。”过程…还有……我的心情。
***
“哗哗……哗……”观众群鼓噪着。
太阳才刚下山,竞技场四周围燃起了照明的大火。里面一场未决定胜负的比赛正进行着。这是场决定最后优胜者的决赛。
体型微胖但动作稳健的中年人,他的对手是扎着深绿色头巾的金发少年。
这两位都是经历过初、复赛一路排升上来的实力者。群众给予两位的预测不相上下,而赌客下注的奖金数目也机率对半;两人的实力优缺各在伯仲之间。少年动作敏捷俐落,而中年者应变的定力也不容忽视。最后,年长者赢了……比赛结束。
和对手互握过手之后,少年拖着疲累的步伐下台走向观众席。在那里,有一个自开赛起就观望着全场的人,他一直站在那里,跟两旁不时流露出激动高喊的人比起来,他的观看态度非常地冷静专注,不论哪一方有输赢,似乎对他的情绪都不造成影响的样子。只有他那蓝色的眼眸里的炽热是不容易为人所察觉到的。
“欢迎回来。”他一边张开手臂边说道。少年也自然地伸手抱住他的颈脖,对方把手收放在少年的肩膀及背部。在旁人看来会觉得他们是关系良好的朋友。
“啊啊…输了。”把身体的一半重量瘫在别人的怀抱中,少年慵懒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后悔吗?”
“不会。我很满足。”很累,可是痛快。修的脸庞带着微笑。想在竞技场比试,这个心愿终于实现了。
“你已经尽力了。”艾克安慰地。
“算是吧。有点可恨的是我的体力不足的样子。”身体的力气挥发到某个限度,动作逐渐变得迟缓……
“不愧是夏鲁克男爵,动作的收放总是那么游刃有余,不轻易现出实力的底限。除非必要,否则他也不会吧使尽全力吧。”
修惊讶地抬头:“你认识他?”
“是的。”
他们所谈论的是修决赛时的对手。
“见过,算不上认识吧。夏鲁克男爵算是竞技场的常客。”
“那你怎么事前没跟我说啊?”
“怕影响到您的赛前情绪。”
“…那么,那个夏什么的男爵…依你看,他在这场比赛当中有使出全力吗?”
“您让他快招架不住了。”
“真的真的?”没骗我?修露出像孩子一样单纯认真的表情。
“真的。”艾克回以让人放心的笑容。
两人在逐渐散场的人群中往门口移动,刚走出大门,刚才的夏鲁克男爵拿着两只木杯笑盈盈地走来对修说道:“小伙子,请等一下,来喝个一杯吧。”
“哦,这是?”
“红葡萄酒,上好的喔。”
可以吧?修看了一下艾克。艾克点了点头。
“谢谢……好苦。”还有涩涩的葡萄渣…修咂舌。
“这就是酒啊。对了,以前从没看过你,你是住在首都的人吗?”
“不是。只是偶尔上来这边玩玩罢。”避免暴露身分。也许不再有下一次像这样的了。
“剑术很不错哪。”
就在修跟夏鲁克对话的时候,艾克眼光扫到某处,然后定下来。那个人是……
在人群缓缓流动之中,有个人,正往这边看。那是莱依。他的身旁搂着一个身材丰满的红发女郎,穿着看来像是个交际花。跟艾克面无表情的目光对上一会儿,莱依露出不明的笑容之后离去。
隔天,王子修被国王找了去,因为偷偷参加竞技场的比赛的事而挨了一顿骂。
在一段与父亲无法沟通的对话后,修负气地跑出去。
当晚,连晚餐也没出席。
“王子呢?”餐桌上,皇后问着。
“别管他了。真是,都几岁了还老像个幼稚的孩子—样……”国王不耐烦地。
“啊…那么我就是小小孩子啰?”同桌的小女孩说道。
她叫做希拉娜娜,是国王的第三子,也是修同父异母的妹妹,跟其母的雪薇夫人一同受到宠爱。希拉娜娜……国王微笑。仿佛只要看到这可爱的小女儿,他什么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似。
***
黑暗中,修孤独地环住自己的身体坐着。他目前身处在一个位于皇宫后山的洞穴之中。这洞,不知道是前人开凿的还是自然生成,在一次追寻着从笼里逃跑的小白兔而发现到它的存在。目前似乎只有修及艾克知道这种隐密地。
铿…铿……
修抬头。
铿…铿…金属摩擦的声音。是艾克,他来了。修知道的。在两人经常练剑的草地附近有棵高大茂密的马粟树,树底下放置有几块大石头,艾克有时候会把剑抵在石头上擦着,或是经过荒废的石墙时用剑尖轻抵着划过……那是他的习惯动作。
“殿下?”艾克手提着灯火走来。
“…不要过来!”
“修殿下……”
“我现在……很难看。”哭过的眼睛红红的,修不想要让人看到,不过哽咽的声音已经泄底了…理解情况的艾克贴心地将灯火放置在地上。他走向暗处的修,立在修的身旁:“您还没吃晚餐呢,中午也是,现在一定饿了吧。”
艾克的手抚上修的头发,修则是说着你不用管我地将对方的手挥打开。
“我怎么能不管?我是你的贴身护卫啊。”
“……”
“如果您不吃饭,那么,我也就不能出现在餐桌上了。”
“……哼,笨蛋,谁叫你跟着饿肚子啦。”
“殿下,回去吧。提斯(厨师)有帮我们留面包喔。”
艾克拉起修的手臂。修忽然抱住艾克。
“殿下?”
“不能沟通……不能沟通……为什么……明明有着血缘的亲人却……呜…”
“…”艾克知道,修指的是跟国王之间的亲子关系。他也回抱住这个像孩子般哭泣的少年。
哭吧,想发泄就尽情地……
“呜呜呜……”
拥抱的手臂注入力道,深深地,将纤细颤抖的背全数收进自己的怀抱中。
***
这天,禁卫军做完例行的练习之后…
一只手套丢到桌面上来。坐在桌前的莱依抬头。
“决斗!”
眼前,艾克全身散发着凛冽的气息这样说道。
什么啊?莱依皱了皱眉。
“你心理面有数!怎么?有胆子打小报告,却没胆子接受挑战?”
“……!”
“喂喂?发生了什么事?先别动气,有话好好地说呀。”周围的队员们察觉到异常的气氛早已识趣地退开,唯有年长的队长出面调解。
艾克轻蔑地看着眼前有点心虚的人:“想要我把那件事情公开吗?”
在同侪之间,打小报告是人际关系里惹人嫌的行径,姑且不论事件的大小。平常总是保持低调的艾克现在如此动怒,队员们都会认定十之八九是莱依的问题。
“哼!比就比!”莱依抓起剑接受挑战。这一次,他仍然惨败。自此,艾克就不时地向莱依挑战,并有意无意似地找他的麻烦。不久,莱依便自动请辞,从禁卫队离开了。
***
春天到来。
“好漂亮……”皇后对着眼前正展示的珠宝饰物赞叹。珍珠项…玛瑙耳饰。黄水晶手炼…心型的红宝石链坠……
“请您慢慢鉴赏。”珠宝商人堆满笑容。
“真难决定,每个都很漂亮呢。”
“那么,您觉得这个怎么样?”商人从箱子里的红丝绒袋子里掏出一条黄金与钻石搭配制成的颈饰:“搭配您那雪白优美的颈子刚刚好。”
“一定很贵吧?”皇后爱不释手。
“您喜欢的话就赠送您吧。”
“咦?这怎么好意思…”
“就当作是您即将到来的生日的礼物吧。”
基本上皇后不是个喜好奢华的人,自己的生日也没打算大肆公开地庆祝。而这次的这个商人则是主动前来要求晋见。皇后想说也几年没添新衣新饰了,看看也好。没想到在与这位远方而来的商人一番畅谈之下,竟然发现他们之间有着远亲的关系。
“那么,那位小姐就是令千金吗?”皇后所询问的,是跟着商人一起进来之后就保持沉默站立在一旁的女子。
“是的。请容我介绍,这位是小女。”
商人一挥手,立于后方穿着银白色套轻纱礼服的少女走上前来优雅地行礼。
“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露丝…”商人向女儿示意,要她亲自回答皇后的询问。少女抬起戴着白手套的手,将原本复盖在脸上半透明的蕾丝黑纱缓慢掀开来。抬起头,以清甜柔嫩的嗓音答道:“您好。我的名字叫做露丝·席维尔坦,今年十五岁。”
皇后以及周围的侍女在看到她的容貌之后不禁发出叹息声。
这个少女的美貌就像钻石般的耀眼夺目。
***
露丝成了舞会上最耀眼的明星。
“好标致的小美人啊,从哪里来的呀?”人们谈论她。
外表像个精致洋娃娃的露丝,拥有丝缎般地纯金黄色头发,海蓝宝石般的眼眸,白乳色无暇的完美肌肤,她身形不高,体态娇小玲珑。十五岁而已,日后还有待成长的空间。
露丝的父亲巴伯·席维尔坦,他将女儿带入会场之后就一个人低调的退居到角落去。
受到众人瞩目,露丝一副理当接受注目般地怡然,似乎一点也不为此感觉害羞生涩的样子。如果不去探究的话,实在很难相信她不是出身于贵族。
事实上,巴伯并不是露丝的亲生父亲。他从贫穷的夫妇那里收养这个养女,给予她贵族应有的礼仪教育,无论吃、穿都是上好的,就像在琢磨一颗宝石一样。巴伯是善于做生意的商人,偶尔回到久违了的家乡,从自己的族谱里面发现到,在同辈之中有位未曾见过面的女子,向近百岁的老人家提问,听到她到皇宫里面当侍女当到最后竟然变成了皇后的传言。
带着半信半疑,巴伯来到了这个国家。如果这是真的的话……他盘算着。
所有拥有头衔的贵族,不一定代表家里很富有的意思。四处推销贩卖珠宝的巴伯就有见到过空有土地而衣着陈旧褴褛的贵族。然而,头衔似乎是个很有用的东西,只要在名字后面加个爵位名称,别人的眼光就变得不太一样了。因为是贵族,出入场台总是抬头昂然地,因为是贵族,巴伯得用需多金币外加卑躬屈膝才能贯通的入境许可,贵族不花一毛便可轻易通行,因为是贵族,所以即使穷酸得得依靠借债度日也不会被加扣利息,缴许多的税金。
贾族的头衔等于是信用的保证书……有钱可以买到很多东西,有爵位不一定得要有钱,可是有钱却不一定买得到头衔。
是的,巴伯想要个头衔。这是个小而富有的国家。好好打点关系,名利双收应该是指日可待的了。
看着被许多男人给包围着的女儿,这位做父亲的却一点也不担心。这是他预料中的事。而被多人邀舞着的露丝至今未曾点头接受邀请,因为她记得父亲的叮咛,要跟有身价的男人共舞以彰显出己身的价值。
‘露丝……你是美丽的宝石。宝石要搭配在可以相互辉映的人的身上才更彰显出价值。如果没有那样子的人出现,宁可回到天鹅绒的布袋里,静待下一个买主的出现。’
‘是的,父亲。’她很了解。
皇后移动到巴伯的身边:“你的女儿可真受欢迎,有那么多的男士在身旁奉承;她似乎都不为所动。有订婚的对象吗?或者是论及婚嫁了?”
“没有。露丝是完美无瑕的花苞,只要她看不上眼的,连心也像磐石一样不为丝毫牵动。”
“真是教养良好的姑娘。”
“您过奖。”
这时,女人堆里一阵骚动。有两个年轻人进来了,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前方的金发少年眼光轻轻扫视过全场,然后朝皇后的方向走过来。
“母后。”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皇后语气责备,表情则没丝毫不悦的样子。
“很抱歉,母亲。我有点事……”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席维尔坦先生,跟我的娘家有点远亲关系。”
哦…“您好。”修向巴伯打招呼。
“这位仪貌出众的公子是……?”巴伯主动询问。
如果拿宝石种类来形容比喻的话,修给他的感觉,像是折射着七彩光芒的透明水晶。
“原来是王子殿下。”知道眼前的人是王储,巴伯的态度变得恭敬得不能再恭敬过来……巴伯朝女儿使眼色。
“很抱歉,各位。我先失陪了。”露丝从包围的人群中走出。
“容我介绍,这是小女露丝。露丝,快向王子殿下打声招呼。”
“殿下你好。我是露丝。”
“呃,小姐你好。”好漂亮的少女……修不禁多瞧几眼。
他转头看着一同陪来的艾克。对吧?艾克,她很美吧?
“非常美丽的小姐。”艾克点头。
露丝微笑地接受赞美。
“修,何不邀请席维尔坦小姐去跳支舞呢?”皇后提议,巴伯也跟着顺水推舟地点头。
未等修本人提出邀请,露丝已经主动提起自己的手,自然地,修也不好拒绝的接受了。他朝一旁艾克吩咐:“你也尽情地去玩吧。”
修与露丝手牵着手走入场中,周围人群识趣地退让开来。
“唉……果然还是漂亮的人比较吃香呢。”几个贵族小姐在场边唉声叹息。
“那位小姐真的很美。看来今晚是碰触不到可爱的王子殿下了。”
“咦?你觉得王子是可爱型的?”
“我觉得他长得很可爱。不觉得吗?”
“算是体型修长的……美少年吧。”
“形容的话,脸蛋算是俊秀……嗯,要说是英俊,那位艾克先生还比较有味道。”
“艾克?”
“就是经常如影随形地跟随着王子殿下的那一位嘛。”
“原来他叫艾克啊。”
“可看的男人又增加一位了。”
“不过,他不是贵族呦。如果要当对象的话……”
“有什么关系。能决定男人价值的又不一定要有头衔。”
“那么……玩玩也许不错吧。”
“凯普小姐?怎么这么说呢?你不是有未婚夫了吗?”
“是啊。那是双亲早早为我决定好的。反正迟早都要嫁人了,何不在还是自由之身时痛痛快快地玩。要不然你们敢保证以后嫁的一定会是自己最爱的人吗?”
乐师换上轻快的舞曲。
“你跳得真好。”修对舞伴称赞道。
“谢谢殿下。”露丝甜笑地。这个少女一反刚才静态的矜持状,加快的舞曲节奏让她浑身散发着这个年龄该有的青春气息,她本身确实也很喜欢跳舞。而修虽然不常待在人群当中,但是他挺喜欢热闹的,无论是一旁看人热闹或自己有参与。
说到跳舞……私下教授的舞蹈老师一旁指导之余,修的练习对象自然由就近的护卫来充当。
“咦!艾克也会跳?”
“稍微。”
一直对舞蹈抱持着属于女性运动的想法的修,对这门课的学习向来欲振乏力。但,某天以艾克为练习的对象时,意外地发现这位好像很避俗的青年居然精通此道。
“其实只要看着看着,多多少少也学会一点了吧。”这是艾克的说法。
“艾克先生比起现在的殿下还要有绅士的样子喔。”似乎是为给学生激将法的舞蹈老师这么说着。
“哼!既然连艾克都会了,那我一定也可以的!”
连…当时的艾克苫笑一下。他不会觉得那是失言,反而觉得快言快语的修是很可爱的。虽然修老说着除了艾克以外没有什么可分享许多事情的朋友,可是他大概没发觉到,自己所拥有的直率真情会不如不觉地吸引与之相接触的人,包括艾克自己。艾克觉得修就像明亮的小太阳一曲终了。
“再跳一首怎么样?”额头已渗出汗水的修似乎意犹未尽。而露丝虽然脸额红热喘息着,却也开心地点头答应。这两个人已经玩出默契了,双方对彼此都颇具好感。
“年轻人的体力真好。”巴伯说道。“不晓得王子殿下今年几岁了?”
“他十五岁。”皇后答。
“咦,那么跟露丝同年纪嘛。”
“说得也是呢…”
参加这场晚宴的人不算太多,主要是跟皇后有交情的客人,算单纯的族群。艾克审视着全场,将来宾大致浏览过,判断出对修而言是没好担心的环境之后,他准备要闪人了。从刚才就有女人来频频向他示好,艾克本身是不会讨厌女人,只是要看当时有没有心情去应付,像现在他就没那份被包围的兴致。艾克悄然移步到落地窗前,打开一人能进出的空间之后溜了出去。人来到外面的阳台。
…啊,看来这个阳台已经有人捷足登先了。那是个深褐色头发的女人,听到些微响声,她回过头来。
“…哎呀?艾克先生?”
“…波丽维雅夫人。”
是的。他们见过几次面,在几场宴会当中。这位夫人年约三卡岁上下,是个年轻的寡妇。稍后,艾克护送这位有点醉意回到皇宫所设置的客房休息去。
“啊啊……啊…啊……”波丽维雅夫人发出欢愉地叫声。覆盖在她上面的黑发男人正热烈地往她的湿润地里抽送欲望。
从进到这个房间里,夫人便毫不掩饰地送上身体。这是个美女,而自己是个正常男人,面对这难以拒绝的诱惑自然就演变到这种情况。这是第二次了。这位夫人平常在外面表现得像百合花般地高雅,谁能想象在床上会有这样热情的一面。其实说穿了,这也不过是个难耐寂寞的女人。
跟女人完事后,艾克拖着有点倦顿的身体直接回到住处。到房门前望了眼隔壁房,他想殿下大概还没回来吧。这一点不用去敲房门来确认,象往常一样,两人就算短暂分开,到早上的餐桌前就能相见互道早安了。
艾克在床旁的小桌子上点燃一盏睡前油灯,将衣服脱了便直接爬上床。他在床上翻复了好一会儿,大概是精神还不错,一时间尚无法顺利入眠。
时间过了大约快一个钟头了吧,眼皮逐渐沉重睡意涌现的艾克,在朦胧中听见些许声音。
……咯……咚……不足以惊动人的声音,但突然间,艾克发觉身后有物体的重量加诸到床上来。啪咚!
艾克张大眼睛,赶忙起身。
眼前的人,是……修!
“殿下……殿下……”
他摇了摇半睡的修:“您走错房间了。”
“唔唔…”
修文唔着弯曲起身体继续睡眠。从他身上清楚闻到酒味,八成喝醉了。怎么办?要把他抱回他自己的房间吗?
这个时候,艾克发觉倒,修的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里衬上衣而已,也就是说,其他什么都没……
放眼下望,其余的衣物脱放在地上。他平常就有裸睡的习惯吗?
半敞开的衣襟露出光滑的胸口……视线不觉地往下移动,稍长的上衣遮住臀部跟上半一点点的大腿,其余修长的部分无保留地裸露。无疑的,这是个跟自己一样特徵的身体。但是……
咚…咚…心脏的声音变得沉重而清晰,视线无法离开。
…怎么办!结识至今,两个人的肢体接触不下几十余次。以友情为媒介,相拥、拍肩、偎靠…习惯成自然的举动,纵使身分上有别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的裸体,不是第一次目睹,有时练完剑术,满头汗的两人便一道在附近无他人水池边清洗,在那个时候也不觉得有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可是现在……
艾克无法动弹。除了凝视的眼球,他的喉咙微乾,体内深处有着悸动,腰际间……光是看就这样子了,更不用说碰触或抱他回房了。难道说是力才情欲的余韵吗?
……唉,早知道,就在跟女人一起时痛痛快快地发泄完毕。
强迫地,把目光定在修那端正的脸庞。艾克发觉,自己竟然有想要看到修情欲时的表情的念头。
我到底、到底在想什么呀!!
此刻,仿佛是为制止超出常轨的念头似地所剩不多的灯油燃烧完毕了;室内的火光消失……
黑暗中,艾克征了征。好一会儿,自暗处传出长长犹如叹气的声音。
把被子分一半给修,艾克重新躺回位置。唉…
床的大小要容纳两个人不是问题,枕边人的呼吸声也不是问题。
只是,今晚恐怕难以入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