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事儿我们早上好像讨论过了?”绵绵细声提点道。
他并非说谎,只是挑重点讲而已。
雷聿阴沉著脸没有回应,他对绵绵一见锺情归一见锺情,希望将绵绵娶回家是希望,但是现在——
任何人都无法容忍身边有个会欺骗人的家伙.
像是欲将事情快速解决,又似转移两人的注意力般,云史在此时此刻丢下爆炸性的话语:“我知道官印是谁偷的.\"
此语成功的引起两人注意力.
绵绵皱眉,雷聿则面露喜色.抓一个知道名字的贼,绝对比揪出藏在暗处的身影容易得多,有人能帮他们省这道功夫当然好。
“是谁?”雷聿快乐地问。
云史正待开日,绵绵话声先至——
“在听你的话之前,请你先澄清在下几个疑惑。”
绵绵姣好面庞依然勾著笑,可惜原本的温柔已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行走江湖多时的精悍。
“请。”云史好脾气地笑道。
“你不信任我吗?”
绵绵直接点出让他不太爽的事来,口气平和,眸里却仍见得到凌厉。
“我在江湖上或许没有三皇五帝这般有名,总也是有点名气、信用的人,不明白你为什么请了我还要请聿皇。”
紫红黑相间的面庞先是闪过讶异,复换上了然,温文回应道:“雷聿公子并非我所延请,他的出现我不比你知道多少。”
绵绵尚未及做由反应,被晾在一旁的雷聿适时撇清,只是说话时神情依然阴暗,看得出来他还在为绵绵骗他的事生气——
“别问我,我知道的不比你们多。”
他到此地执行任务的原因,一是怕被虎魅恶整,二是不想娶妻生子,除此之外他一概不知情,问他没有用处.
没理会雷聿,绵绵继续诉说疑问:“我听说焰武皇相当倚重三王爷,很多事都是三王爷说了算数。”来焰武国前绵绵有做过功课,该他知道、不该他知道的统统打听了不少。
云史微笑颔首,算是默认。
“既然三王爷相当欣赏你,官印的事他应该不会袖手旁观才对,或许这也是焰武朝廷至今没派人了解此事的原因。
雷聿不知神游到第几重天去了,对两人的谈话恍若未闻.
绵绵微笑著两手一摊,说出重点:“并非我对阁下有所怀疑,但行走江湖总是小心为上,而我……
看不出来你有请人的必要。”
面对他的质问,云史不算好看的脸上浮现柔和神情。
“王爷的善意是王爷的一片好心,我总不能仗者王爷在罔顾国法,焰武律法规定丢失官印是唯一死罪,我只是不想死而已。”很像鬼的面庞上一派清朗,眸里却有著复杂情绪。
一直没进人情况的雷聿,又在此时要了次白痴,竟然笨条地问道:“你为什么不想死?”
世上只有问人为什么想死,有问人为什么不想死的吗?笨蛋!
面对雷聿的蠢问题,云史仍旧好脾气,不愠不火地回应道:“我想见一个人,见过他之后是生是死都无所谓了。”
绵绵神情刹那转黯,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仍什么都没有说。
云史自己的未来该由他自己决定,别人定夺不了什么。
呵,怪啊!片刻之前绵绵才被云史像鬼的容颜吓到,现在却为他著想起来,难怪三王爷对他欣赏备至。
此人果然特殊。
雷聿就没绵绵心思细密,话刚听完,率真询问已至:“谁?”
云史先是讶异于雷聿露骨的问法,旋即笑起来,颜色异常的面庞上漾开花朵般笑靥,恍惚妩媚。
然而他逸出口唇的声音却怀著点点恨意。
仿佛爱一个人爱到蜕变成了恨,恨得欲将他剥皮去骨,二吞人腹中,化成自己的血肉,永、不、分、离——
“烁皇炽。
三更半夜是盗贼与侠客的出没时间,像雷聿与绵绵这种盗贼与侠士的综合体,更视此时为最佳工作时段。
两人趴在当地父母官府邸上方,一左一右的坐法、不考虑地点的话,实在像是情侣月下幽会。
无视暧昧气氛,专心工作的绵绵小心翼翼地移开一片屋瓦,观看厅中动静。
雷聿跟绵绵一样专心,只不过他看得口水直流的对象是个叫绵绵的丽人。
离开云史的地方后,雷聿余怒未消,连走都不跟绵绵走在一块儿。
回了客栈他立刻躲进房间里生闷气.怨恼自个儿怎么会笨到连绵绵出现的时机太巧都没察觉。
可是生气向来是头脑负责的工作,与胃肠无关.
也就是说气归气,肚子饿了一样得爬出来找饭吃。
况且雷聿气闷之余中餐没用,更忘了唤店小二送进房里,到了晚餐时分实在饿得受不住,只得出房跟大家一起吃饭。
绵绵的房门与他相邻,再加上客栈里吃饭的空间就这么丁点大,他再怎么避仍旧碰得上绵绵,既然尴尬的场面免不掉,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坐下吃饭。
坐在雅座点了满桌的莱后,不知是没神经、脸皮厚,或是对自个儿的魅力太有自信,绵绵完全无视上午时分的冲突,大步往雷聿走来。
他动作自然地在雷聿身边落座,朝著雷聿嫣然一笑。
如果女装的绵绵能让雷聿瞧到呆,对生性爱男不好女的雷幸来说,被男装的绵绵迷到六神无主、心花怒放,连自个儿姓什么都忘了实在不希罕。
为了夜晚行动方便,绵绵收起华丽女装,换上一袭剪裁合宜、料子柔韧、做工精美的男装。
因尚未到达工作时间,他使用的发带以金线绣上吉祥花样,腰间系著精致的金链子,更添风华,雷聿为了骂人而微微张开的嘴,啪地一声滴出大颗口水。
之后他便在恍神状态中用过晚餐,换上夜行衣跟著绵绵一起到达此处,再度看绵绵看到魂飞九重天。
发火这件事早忘得一乾二净,仅记得餐后绵绵甜甜笑著在他颊上轻轻一吻。
诱惑、妩媚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美戚、好像他被人下了蛊,怎么都翻不出绵绵的手掌心.
无视雷聿色迷迷的眼神,绵绵专心一志地注意著屋瓦底下的动静。
据云史所述,官印在他到达此处后失踪,过门前还有看见的官印一进门后消失元影踪,用大拇指想也晓得是怎么回事。
云史大致来说是个清官,而且是个努力不变成酷吏的清官。
简单的说,他代焰武帝巡查时贿赂常常出现,他虽分文不取.但若情节微小者秉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的心态,多半私下警告了事,不至于闹上朝廷将其免职:但若情节重大,即便对方刀子架在他脖子上,都无法阻止他状告朝廷。
因著这个原因,当时跟云史相处时间最长的县官有著莫大嫌疑。
只不过……
\"你觉得呢?\"绵绵抬头望著雷聿,询问他的意见。
雷聿往屋顶破洞处看了一眼,嫌恶地别开,好似看到了什么垃圾。
厅中仅有县官一人,偌大厅室中放进他一个人便不觉得太空.他独自坐在桌前自斟自饮,对著一幅画不时发出猪啼似的笑声,笑完了用跟猪没两样的架式大口大口将下酒菜塞进嘴里,继续喝酒。
好吧,换个说法,绵绵的疑惑源自于县官的长相.
关于他的相貌,具体形容用一个字就足够了——
猪!
而且是节庆祭拜用的超级大神猪中的状、元、猪!
走路的时候肥肉摇啊动地好像裙摆,手一伸五指不见骨,脚一蹬肥肉盖过足踝,目测估计做件衣服至少要常人五倍以上的布料。
好,问题来了,有谁会把官印放在外头招摇吗?
就算有.云史也不像那种人。
那么被这么肥的一只手伸进衣袋里偷东西,又不是死了,有谁会没感觉啊?
“云史说在当时只有这家伙碰到过他,所以只有他有嫌疑。”绵绵低头再看了一眼,用耳中密语功夫传送疑问。
雷聿摇头,再摇头,坚决表示没可能。
恩,他绝对不承认他始终没开日的原因在于——他全身上下只有逃跑用的轻功最佳,什么耳中密语、千里传音从没练成功过。
\"喂,快看,奇景啊!他竟然转头了。”绵绵惊奇叫声传人雷聿耳里。
雷聿低头一看,果然够奇!
有看过一个没脖子的人转头吗?就是那种情况,奇啊,竟然转得动耶!
两个人笑到一半瞬间僵化,反射性地各自往后退,远离偷看孔洞。
只因底下那只猪从左看到右,再由右望到左,最后缓缓慢慢但极度准确地往两人所在地抬起头。
肥肉横生的面庞上隐隐浮现杀机,以及唯有杀手才会出现的精悍。
两人心中一凛,相视一眼,正准备跳离原地——
转自惘然ann77.xilubbs.com
怎奈屋子里的人比他俩更快,绵绵身形稍动,一根调羹已破瓦而出,正中绵绵凹凸起伏恰到好处的小屁屁。
见状一直肖想绵绵身体的雷聿心中大急,一个箭步打算抱住心土人,以防他未来\"性福”摔到地上,摔出个万一来。
怎知绵绵失去平衡,一古脑儿的重重坐在屋瓦上。
屋瓦承受不起如此打击应声而裂,绵绵不愧是见多此等场面的角色,倒也不见惊慌,右手往旁边的屋瓦一撑,左手伸向雷聿希望得到救援。
眼见危机即将过去,底下那盏一点也不省油的灯适时掷出两根筷子,一根掷中绵绵手扶的屋瓦,一根击破雷聿立足之地。
雷聿轻功了得,往旁一避立刻躲过。
可惜他来不及回头救援,眼睁睁见著失去依凭的绵绵直直往下落。
雷聿想都没想,跟着跳人厅中。
没办法,谁敦他见了绵绵就像只埕著肉骨头口水流的哈巴狗,狗儿追肉跑,他当然跟随绵绵跳。
绵绵的轻功虽不若雷聿了得,但下盘扎实,落下的同时已重新取得平衡,由腰间抽出武器,神情肃穆。
但当他耳边听见雷聿轻巧落下的声音,表情登时复杂起来。
他是为了利用雷掌才接近他,拉著雷聿一起前来则是怕鼎鼎大名的幸皇在他不知道时进度超前,先行夺得官印。
但危急之际雷聿却未丢下他一人逃跑。
纵使他望著绵绵猛流日水,一张脸大大写著“色魔”二字,不离不弃的情谊依然教人感动。
绵绵眼睛紧盯著前方的猪,唇际却因雷聿微微往上弯,勾出和悦笑靥。
小小的感动之后,绵绵及雷聿快速将注意力放在厅室的主人身上,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以免惨遭杀身大祸。
只见跃人厅中两名男子一个俊秀、一个帅气,秀人儿手持宝剑,帅气男子则摆开架式准备施展拳法。、
而另一头一只猪用两脚站在厅中,左手抓著四个盘子。右手夹住五个酒杯,嘴里犹叼著三根调美!
若非情况危急,雷聿真想狂笑出声,他从没见过技艺如此高超的猪。
云史若要状告朝廷,他建议别把这只猪斩首或发配边疆,应该判他终生进行街头表演以娱大众,毕竟现在没几个人要锅碗瓢盆要得如此精采了。
就在雷聿分神想笑的当儿,一只酒杯凌厉地往绵绵飞去,另一边则抛了个盘子给雷聿应付雷聿仗着轻功绝佳,根本不与之相斗,略略侧开身让它打不中自己就罢。
绵绵则挥剑相格,当地一声,杯碎剑亦折.
望著断成两节的剑身,绵绵微微一怔,有几分不敢相信眼前的猪县官武功高强至此,竞在酒杯上注满真气.\"将平凡无奇之物化为利器。
绵绵呆滞之际,县官见机不可失.立即将两个盘子送予绵绵,剩余的酒杯掷向雷聿,令雷聿元暇分身搭救。
高手过招最忌分神,于是绵绵很可怜的被两个盘子命中要害,一个击中腹部,另一个嘛……
不知是偏了准头或者目标真是那儿,总之绵绵胯间某物很哀怨的被打中了.
跟所有男性相同,要害被击中的痛苦非言语所能形容。
只见绵绵弯下身子,两手分别捂住两个伤处,眼睛瞪得老太,表情十分狰狞,已经痛到叫不出来罗!
见心上人受伤,雷聿焦急心慌之余,立即将编绵拥在怀里护住他,并施展花费毕生心血修炼而成的绝世神功——
逃!
风儿擦过鬓角使耳际有一点点冷,包围住他的怀抱却十分温暖,让人不由得偎紧。
望著死命逃跑的男人,望著这男人下颔点点新生出的胡渣,眼睛眨了又眨,绵绵有一点点想伸手抚摸的冲动。
感觉他的视线,雷聿低头与之相视,露出温柔表情,要他安心似的以长指轻拍数下勺继续……恩,逃命!
绵绵不觉得雷聿的举动可笑,他笑,是因为别的理由。江湖行走多年,他遇过不少坏人,当然也碰到过好人,亦有见过假装成朋友的好诈份子。
但他没遇过像雷聿这样的人,明知道他在利用他,明明也对他的举动生气,仍是救了他……逃得那么理直气壮,说“不知道”时一样气粗得很。
这男人好似身体比理智更快行动一样,忘了带他逃跑速度会变慢,忘了所有应该考虑的问题,像个笨蛋,让人感觉温暖的笨蛋。
唉呀呀,他仿佛可以理解,理解为什么有人会爱上男人。
他好像也喜欢上谁了。
“乖,伤口要敷药才会好嘛!”
倘若说这话的人满脸关切,伤者也会坦然接受他的好意,偏偏雷聿脸上写著“登徒子”三个大字,口水都快流到伤患身上了,谁会安心接受他的帮助啊?
冷冷睇了他一眼,绵绵挪了挪身子,试图离开雷聿势力范围。
“乖嘛,我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