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好看的手将最后一个螺丝旋上,手长脚长的体格坐在电脑椅上只有说不出的潇洒,任楚徇重新开机,小小的雅房因他而蓬荜生辉。他的手指快速地在键盘上敲下指令,工作的时候他喜欢安静,所以丝毫不觉房中过分的沉默静谧,只有宋祖沂才知道要喳呼长舌的简雪谊有片刻安静是多么困难,也因此她愈来愈忍不住笑意,如果她此刻手边有照相机,她一定要将她这表情拍下来。“好了。”好半晌,任楚徇宣布道。“这是你还没完成的档案吧?我先帮你备分下来,免得又发生问题。”他真不懂女人怎么会把好好的一台电脑搞得这么错乱。
“啊?喔,好,谢谢。”简雪谊此刻的反应正如她电脑挂掉时的状态,迟钝。宋祖沂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简雪谊立刻满脸通红,瞪了好友一眼,任楚徇这才注意到她脸上的尴尬,与他在电话中对她的感觉差了很多,他以为简雪谊应该更活泼些才是,然而此刻他只是为宋祖沂开朗的笑容着了迷。
“真的非常非常谢谢你,像我这种笨女人恐怕一辈子也搞不懂电脑这种冷冰冰又无情的怪兽。”简雪谊万分感激地对任楚徇说,目的其实是要分散宋祖沂笑声所引发的联想和尴尬,她也实在没想到自己光是见到任楚徇近在咫尺坐在那里,她居然就突然变成了花痴。以至于嘴巴张开太久,现在觉得好干。
他的薄唇微勾,露出了潇洒的笑容,简雪谊又呆了。
“不用客气,要不是托了你的福,我还没机会参观祖儿的闺房呢。”他喜欢叫她祖儿,因为特殊关系就应该有特殊称谓,这是他专属的。这下换宋祖沂脸红了。“我有说要让你参观吗?”她学他挑眉,见到他的时候她才突然后悔自己没换下这身睡衣,但刻意去换又很怪,只好将就。
“你该不是打算等我一修好电脑,连杯水也不请我喝就把我轰回家吧?”低醇悦耳的声音逗着她,要不是有简雪谊在旁边,他实在很想做今晚第一眼见到她就苦苦压抑的事——抱她、亲她。
他都这么说了,宋祖沂自然不可能做出这么失礼的事。“那我就等你喝完水再轰你回去好了。”她眼珠子一转笑道。
简雪谊差点被口水噎到,这女人居然这样跟任楚徇说话?!但偏偏任楚徇不但丝毫不以为意,还低低地笑出愉悦、好听的声音。她实在太过惊愕,所以当两个人跟她道别走出房门时,她只有下意识地挥手目送。走进她有点乱又不会太乱的房间,宋祖沂真的倒了杯白开水给他,这倒不是她有意作弄,而是因为她连茶包都没有。平常她只喝白开水,一来省钱,二来健康,所以当她把杯子递给他时,心中不免微感歉然,还好他神色平常地接过,除了道谢其它什么也没说,眼睛还在忙着扫描她的房间摆饰。
“夏天到了,你只吹电风扇会不会太热啊?”他边喝水边问,小小的房间只剩两人,她身上清新的肥皂香,跟刚洗过的秀发上洗发精香味,不时地朝他漫来,身体不禁有了反应,好想将脸埋进她颈窝汲取那诱人的香甜。但这么做只怕会把她吓死,他是有能力在三个小时之内让女人在床上躺平的人,却花了三个月只能牵到她的小手,这种事要被人知道,他肯定会被笑死。
“我习惯了,也就不怎么觉得热。”但他在这里倒真的会让温度升高。有些不知所措,她借由收拾着画桌上散乱的书籍、图纸来掩饰略微的慌乱。
任楚徇拉住了她的手臂阻止,笑道:“你别把我当客人行不行?别收了。”大部分的时候,宋祖沂对他还是太过于客气,客气得不像情侣。她的脸微红,突觉自己笨手笨脚的。“我没预料你会来,什么都没准备,真是抱歉。”她娇憨地抓抓头。
这个时候的她看起来真可爱,任楚徇轻轻地笑了,心里的天使和恶魔于是再度开打。“放轻松一点,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不对我那么客气?”他玩笑地手指在她额头弹了一下,宋祖沂笑了起来,僵硬的肩膀下放,果然放松多了。
“还好你今天没回家,不然雪谊就惨了。”她跪坐在地,将手中的东西放回桌上,想起自己不用整夜受她荼毒,对任楚徇还是很感激的。
“就算我今天有回家,我还是会来啊!反正宿舍就在附近。”
电风扇一吹,图纸飞扬,宋祖沂苦笑一下,不假思索便倾身去捡飘落他脚旁的草图。发香盈鼻,她白嫩的脸蛋就在眼前,他奔窜的血流瞬间加速,来不及阻止自己,他的头微微下倾,亲上那粉嫩的脸颊。她的身躯重重一震,轰的一声,像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瞬间爆开,吓得她身子急往后仰。任楚徇怕她撞到身后的桌子,眼明手快地拉住了她一只手,不料她蹲起身子打算站起,被他这么一拉,立刻重心不稳,脚一滑,往后仰倒,他吓了一跳,本能地去护她的头,下一秒,他的一手托在她脑后,另一手前臂撑着地面,身子压着她的。
突然间变成这种局面,两颗心都不由自主怦怦急跳起来,任楚徇对着相距不到两公分的俏脸关心问道:“你没事吧?”同时为突如其来的状况笑了起来。
“没……没事。”她俏脸火红,开始严重结巴,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才发觉他实在长得该死的好看,温热的气息漫上她的
脸,他不急着起身,她好像也不太介意。
然后,他的眼神变得专注,清楚地传递他的意图,宋祖沂还来不及考虑拒绝的问题,他们的鼻尖已然相触,瞬间她的心脏揪紧得让她四肢无力,任楚徇的唇舌轻探她微张的樱唇。宋祖沂全身僵硬,睁着大眼睛感觉到敏感的唇上传来湿湿的、软软的舔吻,感觉……很奇怪,可是不讨厌,然后仿佛他的耐性用完,也仿佛他的自制力崩溃,他低吟一声,唇全然地覆盖了她,舌尖紧跟着探入挑逗她的。当他的专注变成了火热需索,宋祖沂脑袋晕眩,闭上了眼睛,用心感觉这惑人的亲昵,这是她的男朋友,是她的情人……她想她喜欢这感觉,也喜欢这想法。
肺中一丝氧气都不剩时,宋祖沂推开他,剧烈地喘息,而他也没比她好到哪去。晶亮的眼瞳专注又火热,望着她被吻肿的红唇,似乎在考虑、挣扎是否还要再继续,他想,可是紧绷的身体清楚地告诉他,他随时可能会失控,而她绝对还没有准备好。
像是突然恢复了理智,宋祖沂红透了俏脸,抵着他胸膛的手用力推开他,身子一缩,得回了自由,这下任楚徇不用再挣扎了。看她尴尬得手足无措,转过身似乎打算出去,他的胸口突然一紧,涌上丝丝慌乱,忍不住双臂一横从身后抱住了她。
“你生气了?”他的唇几乎贴上她耳朵,轻声地问,满溢的情感在胸口翻腾,他爱她,这一刻这个事实清清楚楚地浮现脑海。所以三个月来他小心翼翼地怕吓跑了她,担心她对自己反感,关心她生活的每一件小事,这样牵肠挂肚不是爱又会是什么引在她面前,他不是风云人物,只是个爱上她的平凡男人,渴盼着她也爱他。她的心跳声大得像打鼓。“……没有。”声音细如蚊蚋,任楚徇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然后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将脸埋进她的颈窝,带着笑,唇羽毛般轻轻拂过她敏感细嫩的颈侧。
“祖儿……”“嗯?”她闭上眼,心在沉醉。
任楚徇将她身子扳转过来面对他,额头相抵,一手揉抚她脑后的柔软青丝,另一手滑过她耳朵、下颚。“再来一次好不好?”他笑意盎然的声音中含着渴求。
宋祖沂羞窘却又想笑,双手按着他的脸颊、夹着他的耳朵。“不……嗯。”“好”字进了他的口,这一次她的身体不再僵硬,被他紧拥着贴依他强健的体魄,她的双臂环上他的颈项,手指滑入他自然卷的头发中,终于证明那凉爽的触感。
令令令
“楚徇——”身后传来何民英气喘吁吁的叫唤,任楚徇只好停下脚步等他小跑步追上来。
本来何民英是绝对不需要如此辛苦的,因为任楚徇走在校园中,别人只需要花五分钟的路程,他只怕花半个小时都走不完,这就是身为风云人物的痛苦之一,每两步就会遇到熟人,然后就是谈不完的事情。但是最近他变了,不管是什么样天塌下来的大事,只要是碍着他的时间,他都一概敷衍,以致于别人看到他严肃着一张写着不要烦我的芭乐脸,就没人敢拦他的路,就这样让他一路畅行无阻。
“什么事?”如果何民英不是他的死党,他实在懒得理他,因为要是再晚个几分钟,宋祖沂就会坐上公车,不可能等他这个随时会有突发状况而迟到的大忙人。
“什么事引”这家伙居然还问他什么事?!何民英夸张地大叫。“宇宙超级无敌霹雳大帅哥任公子楚徇大爷,你最近粉反常喔!你那个有责任感的脑袋该不会忘记你是期末舞会招集小组的头吧?今天要开会耶,你现在还要匆匆忙忙地上哪儿去?”
“我没忘,只是会晚一点到,你们先讨论就是了。”他唇畔勾起优雅的淡淡笑容,再度迈开长腿。
何民英只好跟上他快速的步伐。“那你总该交代一下你会迟到的理由吧?”
“送女朋友去打工,这理由够充分了吧?”
刷!何民英脚下一滑,差点跌倒,而身旁这超级损友实在有够狠,非但手没有伸出来意思意思要扶他,甚至连脚步都没有迟疑半分。“喂!”他只好忍着几乎拉伤的脚筋再度追上去,这重色轻友的家伙!“我听到一个谣言说你在追美术系的冰山美人宋祖沂,这该不会是真的吧?”
“我女朋友就是美术系的,刚好名字就叫宋祖沂,如果不会太巧的话,那就是真的了。”因为不想节外生枝,所以他连死党也没说,现在感情渐渐稳定,最近他的心情很好,让别人分享一点也不错。
听到这么笃定的回答,何民英反而呆了,脚虽然还机械地走着,灵魂却没有跟上。他……是认真的?!那张神采飞扬的俊脸上一副幸福满足的模样,老天爷!这家伙这次是非常认真的了。
何民英数度欲言又止,那句“为什么”始终问不出来。他这种框金镶钻的白马王子为什么要把自己绑死?他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女孩子要打工,就不辞辛劳巴巴地送她去打工,然后再回来学校开会?他的行为难以理解,真是难以理解。直走到了艺术学院,他的头还在摇,然后他就看到任楚徇传闻中的女友跟一个性格小生并肩坐在教室内,专注地在讨论着,再转头看死党,俊美的脸庞拉得又臭又长,危险的眼睛微眯,看神色似乎正准备把那家伙丢到太平洋,远远拉开这两个人的距离。
“那个一定就是美术系的大才子骆风了。”何民英管不住自己不知死活的舌头,所以立刻接收到任楚徇恶狠狠的“关爱眼神”,他赶紧捂住自己的大嘴巴,免得那力道两百磅的拳头往他脸上招呼,不过……唉,任楚徇铁青着脸居然还是那么帅,没天理,没天理啊!
“祖儿!”
隐隐约约听到任楚徇的声音,宋祖沂这才恋恋不舍地将眼光从桌上的图画上调开,然后露出笑容。何民英一怔,这甜美清秀的美女怎么会被形容是冰山?
几个跨步,任楚徇已经从门口来到她身边,心里气得要命!这女人只要一看到优秀的绘画作品,就连恐龙站在她旁边她都不会知道了,他敢说骆风的嘴离她的脸绝对少于五公分,就差没亲下去了。“你不是赶时间吗?”
他当然知道这个人是谁,宋祖沂的每一件事他都关心,自然不会漏掉追求者。“噢,对。”她这才回过神。“骆风,我先走了,没讨论完的我们明天再说。”
“等一等。”骆风卷起图纸。“这个你今天就先带回去好了。”
闻言,她秀丽的脸庞因高兴而飞扬。“那就谢啦。”毫没注意任楚徇的脸已经由青转黑,宋祖沂接过图纸。
两个男人没有说话,只是交换了一眼,然后任楚徇将手揽上她的纤腰离开,人前的亲昵让她微感尴尬,这才注意到他的神色不对劲,正想问,就遇上了等在门外的何民英,只好让她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
“他就是何民英。”任楚徇介绍道。
“你好。”宋祖沂点头打了个招呼,她听他提过。
这个笑容就显然疏远多了,不过还是不太冰啊!“你好、你好,你们赶时间,那我就先走了。楚徇,早点回来,别让大家等太久了。改天带……呃,祖沂,一起出来玩嘛!”
他到底哕嗦完了没?“你不是跟人家有约吗?”任楚徇挑着眉问他。何民英立刻识相地有如大梦初醒般道:“没错,我也赶时间,先走了,拜拜。”
“你这朋友好像挺喜欢耍宝。”看着一边挥手,一边频频回顾的何民英,宋祖沂忍不住好笑。
“那是他的专长,其它的就很难拿出来跟人家竞争了。”
宋祖沂笑了出来,哪有人这样损自己的好朋友的?“他叫你别让大家等太久,你等一下学校还有事?”
“有个会要开。”他说得轻描淡写,那家伙就会泄他底牌。
“那我自己坐公车去就行了,你不用特地送我的。”
他预料她会这么说,可是真的听她说出来还是让他生气,别的女孩子是恨不得男朋友为了她奋不顾身,只有她仿佛有他没他都无所谓一样。“我就是喜欢送你去打工,我就是喜欢让别人说我大牌、让人等,不行吗?”
好浓的火药味!谁得罪他了?“行,当然行,你就算要用火气炸掉学校,也没人敢说一句话。”宋祖沂笑道。
被她的嫣然笑语给笑消了大半气,任楚徇也觉得自己是小题大作了。这些日子来,他发现宋祖沂绝不迷糊,相反的,她聪明、独立,什么事都看在眼里,只是很少表示意见,凡事淡然,更不会无理取闹。她对化妆品、名牌衣服一窍不通,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认真听着,跟上他的思路,就算她不懂,也很快能抓到重点,可以说反应敏捷,愈相处,他就愈觉得自己挖到了宝。
坐上车,宋祖沂忍不住又拿出骆风给她的画,顿时变得“目中无人”,不舒服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那是什么?”他问。
“骆风仿石涛的山水画,真是太了不起了。”她摇头赞叹道。
剑眉一轩。“是吗?”
没察觉他的情绪,宋祖沂沉浸在画中世界。“嗯,他的侧锋用得真漂亮。中国画跟西洋画就像黑白相片跟彩色照片一样,我总觉得中国画多了一种朦胧的美感,又重写意,我最近才在想这个问题,没想到他居然能够画到这种程度,真是深藏不露啊!说不定骆风会成为第二个张大千。”方才她正是在跟他请教画技。
任楚徇猛然踩煞车,宋祖沂不由自主往前倾,下意识地还护住了手中的画,但一回过神来就立刻转身关心他。“你没事吧?”
猛烈的醋意撕扯他,突然恨起自己是个全然的美术白痴,半点艺术才华都没有。那个骆风是个劲敌,懂得投她所好,而且还有他最缺乏的天分!“没事。”
后面的车喇叭狂响,任楚徇缓缓催加油门,想起方才他们两人在教室中,宋祖沂专注地看着画,而骆风则专注地看着她,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到泛白,胸口翻腾着酸怒和慌乱。
“你真的没事吗?你的脸色很难看。”她柔软的手探向他的额头和脸颊。“你关心你的画就好了,你还关心我吗?”气话没经大脑就出笼,就算有些后悔,可说出口后不免觉得更加委屈,他一向骄傲,在别人心中一向被摆在第一位,宋祖沂为了学业、为了工作冷落他,他没话说,但就是不能为了骆风的画冷落他。
她瑟缩了下,被那突如其来的怒气,咬着唇,她低着头卷起画,车内一时沉默。在一起这么久,任楚徇不曾对她大声说话,当沉默持续成尴尬,宋祖沂不安地挪动身子,反应一向灵敏的脑袋在这种重要时刻居然当掉了。
她为什么不说话?他的口气太重了,她是不是生气了?任楚徇抿紧唇,后悔开始侵蚀他,但他不记得自己有道歉的经验,所以几次话到嘴边,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几番挣扎,还是沉默。祖儿,说句话吧!说什么都好。他心里祈祷,但她始终没开口,就这样默然近二十分钟,然后目的地到了。
宋祖沂手握门把,看了他紧绷的俊脸一眼,胸口倏然揪紧,推开门她下了车,低声道:“谢谢。”“祖儿!”在她关上门之前,他叫住她,她美丽的眼眸带着询问,但他没用的舌头还是连句对不起都说不出来。三秒钟后,她露出不自然的笑容。“你还要开会,赶快回去吧,拜拜。”关上车门,她转身朝餐厅走,步伐因沉重而缓慢,直到身后传来引擎渐远的声音,她才忍不住转头,看着那远去的车身。
她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让他这般生气,或许只因她实在不懂得当别人的女朋友,她一向有超高的挫折忍耐力,但这难言的愁绪却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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冗长的会议因任楚徇的心不在焉而更加拖延,当九点一过,他就不停地看表,可是会议不能中途离开,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不是他的作风,但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好不容易捱到结束,他立刻以跑百米的速度冲出去。他要去接宋祖沂下班,他要去跟她道歉。
尽管他一路狂飙,他还是迟了,宋祖沂早已自行搭公车回去,任楚徇挫折地捶了下方向盘,油门一踩,往她宿舍驶去。
宋祖沂踽踽从公车站走回宿舍,手指的烫伤传来刺痛感,撞痛的手臂只怕已经瘀青了,但最惨的还是她打破了好几个盘子,送错好几次菜,被经理狠狠地骂了一顿。她心不在焉,脑子里盘旋着任楚徇的怒气,或许就像简雪谊说的,任楚徇的女朋友通常都交不久,她应该早日做好分手的心理准备,现在她只希望他们分手之后还能是朋友,别的情侣分手通常会交恶,但她不希望他们的收场是那样。路灯照着那辆炫丽的跑车,和任楚徇帅气的脸、完美的体格,蓦然撞进她的眼瞳,宋祖沂盯着他,脚步渐缓。他开车还是比她搭公车早到。
他迈开长腿迎来,在她身前站定,英俊的脸上瞧不出表情,她的心脏开始紧缩。“对不起。”他劈头第一句话就是道歉,宋祖沂微微一笑。“开会的时间本来就很难掌控,不需要道歉,更何况你也没有义务非要去接我。”
“我不是说这个!”他蓦地显得烦躁,握住了她的双肩。“下午,我说话的口气太重了,对不起。”
不期然地,她的眼前泛起湿气,喉咙也哽起硬块,分不清是高兴还是委屈,但她没有哭,更没有流眼泪。“你为什么生气?我想了整晚,实在想不出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你就当我发神经、无聊!把它全忘了吧!”任楚徇拧着眉,气自己。“一定有原因的。”她显得十分严肃,但蓦地变得很消极,叹了口气,略显艰困地开口:“如果你觉得我们不适合,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可以接受……”
“我没有这样想过!”他暴躁地打断她的话,妈的!她到底想到哪里去了?!蓦地瞥见她包着绷带的手指,他抓起了她的手,变了脸色。“怎么回事?”下午还好好的,怎么上完班回来就受了伤?!那家餐厅的经理不想混了!
“小意外,没什么。”她抽回手,很想赶快弄清他们之间究竟该怎么样,想问他是不是要分手了,却又问不出口。
被她的拒绝给搅得手足无措,他又急又慌,拧眉道:“我已经道过歉了,难道你就不能原谅我吗?”他或许是情场老手,但一向是别人讨好他,愈是在乎,他就处理得愈糟,要是换了别的女生听到他说“对不起”这三个字,只怕当场就流下感动又激动的泪水,抱着他融化在他怀中了,但宋祖沂不是其他女生。
“没头没尾地,我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她已不觉大声道。“你不能发一发脾气,然后什么解释也没有,就要我当作没发生过,那只会让我更困扰!”他的下颚紧缩,要一个骄傲的男人承认自己吃醋,还因此干下蠢事,实在是件严重践踏尊严的事,但面对那水亮、等待的美眸,他只有闷哼一声,咬牙道:“原因……就是……我在吃醋。”他等着她笑,他活该被她笑。
但宋祖沂没有笑,反而呆愣住,只有万般的不解。“吃谁的醋?”“当然是吃骆风的醋!还能有谁?”现在想起来他还是满心酸溜溜的滋味。
她更加不解。“为什么要吃他的醋?”骆风哪一点值得他嫉妒?“因为他喜欢你,因为你欣赏他!”废话!这还用问吗?!他气呼呼地,如果不是怕招她反感,他实在很想要求她跟那家伙保持距离。
所以连对他的画都吃醋?!笑意先是跃上她的眼瞳,然后染上她的唇畔,下一秒她已经爆笑出来,而且愈笑愈大声,连眼泪都笑出来了还止不住,他愈来愈难看的脸色让她竭力收敛,但效果只勉强持续了两秒钟,任楚徇只有抱住她,将她的脸埋进他怀中企图减低音量,以免整条巷子的人被她的笑声而引出来看热闹。
宋祖沂抓着他的衣服,笑到没力,她这辈子没这样笑过。
“你笑好了,我现在心里还是酸的,你每夸赞他一句,我就更酸一分,因为你从来没赞美过我,对他却毫不吝啬。”也不知她是笑累了,还是被他的话感动,她安静下来,双手环上他的腰。
她以为任楚徇永远是让人嫉妒的对象,他想要的永远都能轻易掌握,何须不安?但这一刻,她终于能够将他当作一个平凡人,而且重视他。
“我欣赏他有我所不及的才华,但如果我会喜欢他,就不可能跟你在一起,这样的选择还不够清楚吗?”或许她在第一眼看见他就被他的光彩夺目给摄去了魂魄,才会莫名其妙地投入他所编织的情网,可她并没有一丝后悔。
“祖儿……”他在她唇上吻了片刻,然后说出了让她晕头转向的话:“我爱你。”
她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