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么我们先试试看,如果合作愉快,我们再来签正式合约。为了保障我们双方的权利,这是一份这个周末的短期合约,如果你看了觉得没有问题,请在上面签字,我会依约支付你这个周末的薪水。”
咦!要试用?风衣男果然好严格啊……
纪海蓝接过那纸一式两份的合约,上面同样写了不少工作要求,但他开出的价码实在让她无法拒绝,于是心一横,签下了这份试用的短期合约。
“好。那要麻烦你的第一件工作是,请带我去申请我爷爷的出生证明及户籍誊本。”
浅见时人将一式两份的合约收回一份放进公文包,招来服务生结了她点的咖啡的帐,便领着她走出店外。
虽然这女子看来真的很想要这份工作,但他是个谨慎的人,与其听无谓的空话,他更相信实际表现。
“请带路吧。”他朝她比了个“请”的手势。
“……呃,是。”久未涉职场的纪海蓝花了点时间才适应这种快节奏的应对方式,从他结帐到走出店门后这才第一次开口:“户政事务所是往这边走,浅见先生请跟我来。”
虽然熬夜苦读的历史知识完全没派上用场,但她可是准备齐全,连离这家咖啡店最近、周末有延长办公的户政事务所都查好了,她绝对要让冰块脸风衣男正式录用她!
抱着不服输心态的纪海蓝,领着身后的浅见时人,低跟鞋在人行道上踩出清脆的扣扣声。
浅见时人不得不称赞台湾户政事务所的服务真的很好。
本来他预期申请这些文件应该会很费时,可能要跑到爷爷的原户籍地才能申请也说不定,没想到现在全台湾的户政资料都有联机,再加上他早已备齐爷爷的与自己的身分关系证明,在纪海蓝的翻译协助下,身为爷爷直系亲属的他,并没有花太多时间便在离咖啡店不远的户政事务所申请到原名日野昭一的爷爷当年在台湾的户籍数据,以及日野家所有的户籍誊本,只剩出生证明因为办公时间即将结束来不及搜寻,需要晚几天才能回来拿。
原来爷爷说的都是真的。
当用毛笔写的户籍誊本复印件拿在手上,他才第一次有了真实感。
“这个户籍誊本真的太有纪念价值了……”
站在户政事务所门口,纪海蓝拿着其中一份日野家的户籍誊本仔细看着,眼中散发历史人的光芒喃喃自语着。
“连谁在这个家帮佣过都记载得一清二楚,我改天也来帮我们家申请一份。”
看来这位爱笑的纪小姐没说谎,她是真的对台湾历史很有热忱。
看着她整张脸因兴奋而闪闪发亮的样子,浅见时人却微不可见地皱起眉。
这个台湾女子的笑容……太多又太直率了,这令习惯隐藏真实想法、与人保持一段距离交往的他颇为困扰,不知要如何应对。
“浅见先生,请问我到目前为止的表现还可以吗?”没察觉他一号表情下的心思,纪海蓝将笑脸转向他问着。
浅见时人被问住了。
她到目前为止的表现都很好,既专业又有热忱,也一副有备而来的样子,他实在找不到什么地方能挑剔她的。
总不能说,你的笑容太真诚,让我觉得难以回应很不自在吧?
他讨厌这种无法主导情势的感觉,得想办法夺回主控权。
“你刚刚的表现很好。”他先是称赞了她,接着将话题急转直下:“不过,今天的工作大概是寻人任务中最简单的一次,你适不适合跟着我上山下海寻人,还需要再观察。”
纪海蓝的笑脸差一点就要垮下来。
风衣男的钱果真不好赚啊……
浅见时人随手抽走她手上的那份户籍誊本,收入自己的公文包后淡淡开口:“刚刚辛苦你了。既然今天进行得比预期中顺利,那么我们提早进行下一个行程吧。”
“下一个行程?”纪海蓝眨眨眼,看着面前明明是一号表情,声音听起来却有些坏心眼的浅见时人。
“帮我订今晚到花莲的机票以及住宿,我决定把握时间去那里拜访与爷爷还有联络的故友,明晚结束前回来。”
“欸?”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直冲花莲,风衣男真的好有效率。
“当然,别忘了也要订你的份。”他将她精彩的脸色变化尽收眼底,对事情主控权又回到自己这边感到满意。“如果你不想继续接下来的工作,那就不勉强,我们就照刚刚签的合约走。”
照合约走的话,她只能拿到这几个小时的薪水啊,跟完整两天的薪水落差很大,她傻了才会放弃。
“怎么会呢……我马上就去订。”她连忙扬起笑容。
为什么她觉得风衣男的嘴角似乎上扬了一点点?虽然乍看还是那个一号表情,但她就是感觉他心情似乎变好了,是错觉吗?
纪海蓝努力维持脸上的笑容,在心里对自己不断喊话——
要忍住啊,纪海蓝!你现在已经穷到快被鬼抓走了,再怎样都要撑下去!
“好。那我们几个小时后再见,你也回去收拾简单的行李吧,名片上有我的电话号码,等你订好了就跟我联络出发时间地点。”
浅见时人拿出手机记下她的联络号码,便走到街边拦了出租车先回公司帮他租的小公寓,独留纪海蓝站在正准备关门的户政事务所门口。
浅见时人办事迅速利落,纪海蓝还有些跟不太上他的节奏。
到底要做到怎样的程度才会让这个人满意呢?
唉,风衣男真的好有距离感,到现在她还是有种猜不透这个人的感觉。
“算了,我干嘛要猜透他,还是先来订机票跟旅馆。”
纪海蓝自言自语地打开智能型手机,正要搜寻旅馆时,手机里天气预报App的跑马灯忽然亮起来——
“罕见四月强台,恐于周日晚间登陆台湾东部……”她无意识地低声跟着念出跑马灯上的标题。
咦咦咦?!
纪海蓝抬头看着异常澄澈的天空,烦恼地拉了拉自己的马尾。
那她这周末的工资不就要缩水了吗?
说不定试用期还得延长?
她该跟风衣男说吗?
虽然心里曾天人交战了一下下,最后纪海蓝还是打电话跟浅见时人说了台风可能会来的事。
但浅见时人果然是有拚命三郎气质的大和民族后裔,完全没把台风放在眼里,指示她行程照旧,只是为了安全起见,不搭飞机,改搭火车。
于是她订好了晚上八点多的普悠玛号,还有花莲火车站附近的商务旅馆,再回她的租屋处收拾了简单行李,便来到与浅见时人约定的高档日式料理店前等着与他会合。
好吧,其实风衣男是个不错的雇主,还主动提议要请她吃日本料理,请她推荐台北知名的店家。她重回校园后就没吃过高价位的日本料理了,照以前在日商公司的经验订了知名的日式料理本店,很幸运地订到了位子。
她早到了十分钟,便先在店外的骑楼等待浅见时人到来。
“咦?纪小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好像在哪里曾听过的声音传来,纪海蓝回头,早上为她跟浅见时人引见的陈姓同事朝她走近。
“陈先生,好巧!我跟浅见先生约在这里吃晚餐,你呢?”她笑着打了招呼。
浅见时人不在场,两人便以国语交谈。
“我也是。不过是跟另外一位浅见先生。”陈姓同事笑着指了指身后两公尺处,正和几个等待的台湾客比手划脚聊得开心的浅见晴人。“那位是浅见先生的堂弟晴人先生,之前来台湾出差都要我陪他去吃小笼包,这次他说要回报我,请我吃台北有名的日本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