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人家说烈女怕缠郎,这句话果然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至理名言啊。余旸看到通过验证的信息,对着屏幕得意傻笑。
“余旸,一会儿就要打复赛了,你还要去哪儿?”上完下午前两节课,系队队长喊住连书包都不收就往外冲的队友。
“我马上回来!”余旸往后摆摆手,也不回头。
“哎你——”队长还想再叮嘱几句,哪里还见得到他的影子。
队员甲拿了颗球在手里,吊儿郎当地转动。
“啊呃,他小子这回是动真格的了。”
队长不解地看向他:“什么动真格?”
队员乙走上来痛心地控诉队长:“老大,虽然大家考研的考研,找工作的找工作,但是咱们队的王牌后卫春情萌动,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那
也太过分了吧?”
“春情萌动?”队长咀嚼了半天才领会到这四个字底下的深刻含义,然后一下子跳到了桌子上,“你说余旸谈恋爱了?”
众人敬畏地瞻仰他那高人一等的弹跳力,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准确地说,是他单方面坠人爱河。”队员甲是男生堆里出了名的八卦新闻传播者,班里系上同学老师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个知道的总是他。不过
也只有男生们才知道他的恶劣本质,顶张斯文的脸的好处就是女生们都把他当无害动物处理,还能赚到几颗芳心,令四年下来都孤家寡人的等爱男子们
郁闷不已。
“是吗是吗?快说说快说说!”队长纵身跳下课桌,兴奋不已。因为长得比较严肃,所有人就一厢情愿地认为他是那种不苟言笑刚毅木讷的典型,会跑
来和他聊八卦的人寥寥可数,因此也就造成了他珍惜每一条八卦的“节俭”性格。
“他呢,上次跟着实习单位的大牌DJ到咱们学校来办讲座,”余旸实习的地方是本地的电台,偶尔替请假的DJ主持一下节目之外,干得最多的事情
就是端茶倒水接电话外加跑龙套念广告。“结果就那么巧地被坐在第一排的女生电到,从此就陷入—了单相思的无尽苦恼之中。”
“啊?余旸大学期间不谈恋爱的完美记录就这样终结了?”队长觉得有点虎头蛇尾,三年多来多少女生明恋暗恋余旸,无奈郎心如铁,做朋友,可以考
虑;谈恋爱,谢谢再见。一个个失魂落魄地铩羽而归。谁知道他小子竟然这么没操守的晚节不保,可耻啊可耻。
“那女生是美女吧?”队员丙凑过来问道,原来消息不灵通的人还不止一个。
“废话!”队员甲白了他一眼,“不是美女余旸能看上?”
“哪一种?可爱型的?”一听到“美女”两个字,众家青蛙纷纷靠上来幻想,垂涎三尺。
“美艳型的?”
摇头。
“成熟的?”
摇头。
“清新的?”
摇头。
“麻辣的?”
再摇头。
“嗲声嗲气的?”
又摇头。
“豪放不羁的?”
还是摇头;
有人眼睛一亮:“……女相男身的?”
一声“群呕”之后,某个异想天开的白痴被围起来群殴。
队员甲看上任情敌被打得差不多了,才得意地公布谜底,“错错错!全部错!是非常典型的古典型。”
他相信自己的结论绝对正确,除了古典飘逸之类的词以外,冉也没有更合适形容那个女生的了,不过余旸这么外向的一个人会喜欢上这类女生,倒
是有点出乎意料。
“哦——”众男生先是一呆,接着集体露出全身酥软的梦幻表情,之后才缓过来追问:“哪个系的?哪一级的?”
多么令人神往。没准学校里有个系专出这种古典美人,趁着离毕业还有段时间,能追到一个够本,追两个就净赚啦。
“比我们小两届,大二艺术系的。”队员甲都忍不住佩服自己包打听的能力,简直是古今中外,无所不知;天文地理,无一不晓啊。
“艺术系?”男生们的脸色开始有点僵。
不是吧?搞艺术的人十有八九有怪癖耶,像是那个谁谁谁喜欢把耳朵割下来玩,另一个谁谁谁又自己毁容说是行为艺术,还有很多人有精神疾病—
—就算不是每个艺术家都那么夸张,至少到处招风引蝶风流债一大堆的比比皆是,有人还概括说“从一个女人到另一个女人,从一张床到另一张床”呢。
“对了,你刚才说余旸……单恋?”依余阳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如果喜欢了十成十会追上去的,而按照他不错的条件,怎么会还处在单恋阶段?
“是啊,他都追了快三个月了,那女生还是没有半点反应。”真是可怜哦。
果然。众男生相视点头——艺术系的人都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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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专业的学生三三两两从画室出来。
“喂,宣琦,你们家余黑马又来了哦。”走古典美人旁边的女生撞撞她的胳膊肘,暧暧昧昧地直笑。
“什么黑马?你少乱说。”宣琦皱着眉看余肠一步步走近,殊无喜色:
“他是运动型的,长得虽然比较黑但是还算有气质,理所当然是黑马王子嘛。”女生用同情的眼神注视余畅渐渐趋近的身影。
没有意外的话,这次肯定又是吃憋的,也难为这看起来就很率性的男孩子如此有耐性。
“你有事吗?”宣琦不太高兴地发问。所谓阴魂不散说的便是此君,两个月冷脸看下来他还不死心,不知道要坚持到什么时候.
“待会儿有我们系队的球赛,你有时间去看吗?”余旸热切地看她,心底希望能够用念力把她意料中的拒绝变成同意。
宣琦耸耸肩,遗憾的表情也懒得给一个,硬邦邦地说:“我一会儿有事。”
谁都听得出是借口啦。余旸立刻迅速地变脸成哀求:“这是我大学里最后一场球赛了,你能不能就抽个空去看一下?五分钟十分钟也好的——”
他以为他是要不到糖的小孩子吗?宣琦很想翻个白眼,可是颐及气质美女的封号不能付诸行动。
“抱歉,我真的有事。”说完她背着画夹闪身离开。
独留余旸一个人在当场第一百零三次拒绝失望的滋味。
“哥们儿,加油!”艺术系的男生都已经认识这号痴情男了,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以资鼓励。
“谢了。”余旸苦笑,“我真是不明白,她怎么就那么难说话。”
“宣琦可是出了名的冰山美人,你要追她当然得铆足劲,有志者事竟成啦,”留长发戴耳环的棕发男生给他打气。
“你不是要比赛吗?还不快走?”刚刚他的邀请大声到所有人都听了去。
“对哦,差点忘了。我这就过去。”余旸拔腿转身。跑了三步,疑惑地回过头。
“咦?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给你捧场啊,师兄!”男生们每人背上背个画夹,一溜小跑,看起来就像是行军打仗般整齐。
“够意思!完了请你们吃东西!”
身后如愿传来一阵欢呼。
唉,如果他在艺术系的女生缘有男生缘的一半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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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倒霉,最后一场球就差三分输给了人家。输了球就算了,反正也不是没输过,胜败乃兵家常事嘛,除了在被他叫来充Fans的熟人面前有点丢脸之
外,其他倒也还好。
输了球还要请师弟们吃东西,这也还好,反正十来个人下个馆子大不了也就花个几百大洋,还在他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人多,热闹,挺好的。
不像在家里冷冷清清,不管是所有人在一块儿,还是一对一的单独相处,总会觉得彼此间像是隔了点什么,无法自然融洽,再热络的话题、再热闹
的声音都掩饰不住每个人表情里深沉的空洞。
走在回家的路上,望着不远处那在这种黄金地段堪称奢华的大房子,余旸苦苦地笑了。今时不同往日,那个家,早已是出了名的有钱有地位。他也
常常被知情者以羡慕的口吻提及——背靠大树好乘凉,前面的路也早就被家里的大人铺得平平坦坦,在别人需要为找工作精疲力竭的的时候,他则只要
在家人的蔽荫下,随便找个不低的位置窝进去,然后一辈子衣食无忧,什么都不必担心。
如果今天易地而处,他也会羡慕有这样得天独厚的幸运儿。世道艰辛,能够借助外力,在社会上混得容易一些,总是好的。
可是有谁知道,他常常希望能够回到很小的时候,在爸爸妈妈离开之前,在那个秘密没有被揭穿之前,吃着不太丰富的食物,巴着亲昵知心的兄姐
,做一个很单纯很单纯的小孩。
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所谓围城,也就大抵如此吧。
他也早就知道除却梦中的那一点牵挂,回到从前是决无可能了。惟一能做的,也就是好好把握现在。所以他努力让自己过得开心快活些,既然家里
没有人知道他听到了那天的话,索性假装不知道。每个人都很辛苦,就不要再去增加大家的负担吧。
简单说他把对于亲情的企盼都转移到了友情上,绕开了家庭,倾注所有精力去经营外界的人际关系,所以会有一帮很好的朋友,以当做对家庭感到
失落的补偿。
或许简单是对的。他其实已经不喜欢回家很久很久,因为家里的余旸总不是真正的余旸,纵使看起来一样的“开心快活”。
但是那毕竟是惟一的家啊。也许某一天推门进去,他会惊喜地发现,大哥回来了,二哥开心大笑,三哥神清气爽,姐和Bill有了一生的依靠……甩
甩头,他打开门,堆积起一脸笑容,迎向依然如故的家人——
“大家大家请注意,我余旸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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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人吃饭当然要物有所值,所以余旸也就好好地探听了一些军情。这才知道原来同时追宣琦的猪头零零总总加起来竟然有一大堆,条件好的有,一
般的有,差的也有。其中还有某些居心叵测的社会人士来掺一脚,所以现在看来,他简直是腹背受敌十面埋伏。
还有师弟酒足饭饱之后,翻脸不认人地快人快语,“老兄,不要以为你长得不错,学校里也吃得开,就一定能抱得美人归,其实在咱们宣大美人的
追求者里,你最多也就排个中等,而且人家追求的戏码可是花样百出,哪像你一块木头似的请人看球赛,又土又没品,要我是她我也懒得理你!所以,革
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说完还很有领袖风范地替他整了整衣领。
他当时听得狂郁闷。
不就追个女孩子嘛,本来以为简单得很,只要一说“我喜欢你”就能手到擒来的,哪知会有那么多麻烦?
他以前从来没跟谁表示过什么,背后还不照样有一大堆女生巴巴跟着,早知道在她们里面挑一个来交往算了,能省不少心呢。
不过说起来近段时间好像都没有女生来跟他告白,或者请他吃饭了,是因为实习的缘故在学校里出镜率不是很高以至于没有培养起新的暗恋群,还
是他的魅力衰退?
嗯,如果是后者,就比较能解释为什么苦迫宣琦两个月都没有结果这种糗事了。
余旸心中升起一种危机感,如果他的魅力这么快就用完了,那以后的日子里,他还怎么混?
不行!一定要改善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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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深夜,余旸在从电台回家的路上苦苦思索,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自认为最完美的方案——在网路上“钓”MM。
没见过面的人都能被他吸引,那是多么伟大的成就感啊!
决定了,如果他能在一个晚上拿到三个以上女生的电话号码,就说明他远远还没有沦落到“残花败柳”的地步,人生将仍然充满希望,这个世界依然
美好……
主意既定,他三步两步冲进家里,连灯也懒得开就摸黑爬到自己的房间,开电脑,连线上网,打开交友区网页,开始搜索。
希望建立的关系——不限,这样比较神秘,范围也宽一点。
性别——女士,虽然难保有人没事冒充女网民逗你玩儿,不过这种危险分子基本上来说还是很少见的。
年龄不限——三岁到八十岁,仿照某本杂志的读者群。其实会在交友中心注册的也就那么个年龄段的人,不用太担心出现诱拐心智不健全小女生或
者和奶奶辈情投意合的状况。
婚否——这个,还是选未婚吧,万一莫名其妙成了第三者被人家老公爆打就不妙了。
体型——哇,那些描述都很奇怪的,什么健壮略胖肥硕,反正又看不到人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会有人填资料的时候选择“肥硕”吗?又不是唐朝来客。
不限!
所在省——咦?怎么会没有不限的?那好,本省吧,没准还能唠上几句家乡话。
收入无所谓,照片不要,身高两米以下,搜索结果不限……
把一连串的高级搜索项填好,出来了整整六百五十个结果,随便在前几页加了十五个。发了请求过去。
在之后的二十分钟里,余阳就坐在电脑前面等着这十多位女士的回复,什么也不干,就怕游戏的声音盖过了那些珍贵的喇叭声。
二十分钟后。什么反应都没有?
哇!他至于这么失败吗?不行,再来。可能人家一时没发现,再接再厉,愈挫愈勇是他今天的口号!
余旸又给同一拨人发出了请求,一次又一次。
就让他犯*一回吧!在这种漫漫长夜里,被口水淹死也比没人理来得舒坦——
咦?长夜?余畅下意识看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钟——三点十分。
哇靠,难怪没人回,原来今晚被电台那帮倚老卖老的家伙操到这么晚,他们上晚班白天可以休息,他可是十一点以前要赶去做孝子的,真是#S%&
%……
好了,看来今天是连棵草都钓不到了,已经这么晚,索性收工睡觉去吧。
意兴阑珊地关掉某个长混的BBS,准备再去关QQ的时候,那个喇叭却突然响了起来,
大概又是广告吧,真烦,他按下快捷键,跳出来的不是广告,而是一条系统消息:“用户容与拒绝了你的验证请求。附加消息:请先在这里输入拒
绝理由,然后再次点击‘拒绝请求’按钮。”
哈哈,原来这个时候还是有人在的!看样子这个人之前一直在按“返回”,只是这回不小心点到了“拒绝”,所以才会连理由都不写就直接把原文发了过
来。
他漫不经心地按下设定为一只熊猫的头像,查看对方的详细资料,然后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年龄:六十五!!!
骗人!交友中心的资料上明明是十八岁的!怎么一眨眼见就变得这么老了?
MyGod,现在的剧情是家有杰克,还是天山童姥?
又或者……余畅打了个寒颤,会是《午夜凶铃》中国版?
后脑勺感觉有一阵凉风袭来,他飞快地扯过床上的被子,挡在胸前,一双眼睛警觉四顾。
门窗紧闭,除了主机发出的轻微运作声外,什么也没有。
余旸提起的心放了下去,随即觉得颇失面子。他是堂堂男子汉耶,又不是只有一颗鼠胆的女孩子,怎么能怕这种无稽的事情?要是让人知道还不笑
掉大牙?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才是他这样的“大好男儿”应该有的作风!
想到这里,余旸放下被头,来到电脑前,战战兢兢地打了几个字进请求信息栏:“请问,你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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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新手的就是可怜。简直被当成小妈生的孩子来挑剔。
一会儿是黄色不够黄,一会儿又是绿色太绿,一会儿是表情不够生动,再一会儿是花草倾斜的角度不对——编辑的眼光简直就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太黄不会有不良导向吗?绿一点不正好缓解视疲劳?表情不生动代表主人公心情忧郁,花草倾斜角度你就不能当成是乱流来袭造成的啊?真是麻烦,投
了五幅画出去,除了有一幅据说没问题以外,其他的竟然都被要求修改!索性直接退稿让她去另找东家也就罢了,偏偏人家的态度好得没话说,先送上好
几顶你很有灵气很有潜力,我们很看好你,能与你合作万分荣幸之类的高帽子,让她飘飘欲仙,然后才急转直下说但是如何如何如何,如果能够对上述
缺陷进行修改,那每一幅就都是完美的作品了,我们期待着你的修改稿云云,让她觉得离拿到垂涎已久的稿费就只差临门一脚,不修改了再投过去,就
会辜负人家的殷切希望,并且也使自己丧失一个成为新生代超人气画家的宝贵机会,果真如此,那就实在是罪恶昭章天理难容了!
所以咯,为了某种成就感的需要,为了赚到完全靠自己努力得来的报酬,容与在凌晨三点万籁俱寂的时候,伏案修饰画稿。
不幸中的大幸就是有电脑这东西帮忙,让她可以不必拿着颜料盘到处乱捣鼓,落下去一笔后悔了又得推倒重来,虽然这样感觉少了很多拿着画笔实
地操练的乐趣……唉,这种少女漫画的风格跟她还是不怎么对盘,不过反正是“副业”而已,就不用计较太多了。
“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她看向房门,眼昏昏视茫茫。
她那恶心的房东儿子不至于变态到这种地步吧?三更半夜不睡觉到处乱敲?
还是哪个笨小偷不但找准了她徒余四壁的房间下手,还非常不敬业地先行上演一段预告片?
“咚咚咚”,又来了。并且这回呈不可断绝的趋势一直一直敲。
好像不是门那,她又把头转到屏幕上,看到QQ的喇叭状图际闪个不停,终于恍然大悟。刚刚和在英国的高中同学聊QQ,他那边是下午时间,所以
就一直有一句没一句地说到刚才,QQ也忘了下。
广告不可能一下子发那么多条的,她一向习惯隐身,难不成还是会有人发请求过来?
用鼠标点开来看,果然都是希望通过验证的申请,并且由同一个号码发出。干什么发那么多?烦不烦啊?并且信息栏里显示的都是干篇一律的“可以
聊聊吗”这种标准陌生人用语。
虽然巨没创意,但是作为用在不认识人身上的开场白,这句话发一遍也算是正常的,但发两遍就有点无聊了,发上三遍的,恐怕应该归入神经系统
异常之类,而现在这位连发八次的“彼得潘”,简直让人怀疑是从两条街外那家医院里跑出来的病患!
她一次又一次地点着返回,这样的话对方就会认为她不在线而停止骚扰了吧。
谁知道她还没全部点完,那闷闷的敲门声又传了过来,喇叭状图标继续闪动。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人!还让不让人做事情了?
她忿忿地点开图标,按下“拒绝”钮,拒绝理由——拒绝无聊分子骚扰还需要讲理由吗?不如直接保留原文以表示轻蔑。
这下那人总会知趣了吧。她重新回到画图界面,选定涂层修改颜色。
恢复安静,真好。她至少得把手头的这幅搞定再去睡觉,虽然明天早上后两节有课……
一分钟后。“咚咚咚!”
要死了!容与停下手边的工作,死死地盯住那只又在一闪一闪的喇叭,恨不得一脚把它踹到外太空去。
半晌,她下决心似的将文件存档、关闭,狠狠地按键,通过申请。
不死心是不是?很好!她就跟那什么彼得潘杠上了!看最后谁输谁赢!
容与正襟危坐,枕戈待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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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人家说烈女怕缠郎,这句话果然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至理名言啊。余阳看到通过验证的信息,对着屏幕得意傻笑。
既然这招有效,那就说明坚持不懈就算不是成功之母,也一定是成功的爸爸爷爷叔叔哥哥之类的,在以后追求女孩子的漫长征途上,务必要谨记这
一条,才能够达到无坚不摧无往不胜登峰造极的境界……
那边全身戒备的容与简直气炸了。
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她忍气吞声地通过验证,就等那人自动送上门来让她骂个狗血淋头出一口窝囊气,谁知道五分钟过去,对方还是不吭一声,不
会缠到别人通过他的验证就是他今晚的丑陋计划吧?不要告诉她此人已经挥挥衣袖走得毫无踪影,要真是这样的话她明天就把哥哥从国外叫回来,追查
地址然后把他的电脑黑到永世不得翻身!
自我陶醉了整整七分钟的余畅终于想起QQ的另一端有人等着他“钓”。开始回过神来打字。
“你好。”
终于来了!容与从鼻子里喷出口气,简短地回复:“嗯。”
哇哦,酷。感觉像是慈禧在应付李莲英的请安。
“你……真的六十五岁了?”他问出方才最大的疑惑。
容与一愣。这是什么问题?他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你在说什么?”如果真认错人,就当是今天的气白生,人家毕竟不是故意的。
“你的个人资料上写的是六十五岁啊。”她不会不知道吧?
容与不敢置信地去查看自己的个人资料,隐形眼镜差点就此惊飞了出去。
大多数资料比如说性别所在地之类没错,年龄那一栏则赫然写着6、5两个阿拉伯数字,既然两个数字中间没有加减乘除任何符号,就说明她的年龄
确确实实被篡改成了六十五岁高龄。
“该死的金鱼!”她只在前几天把QQ借给大一时的室友用过,据说是自己的被盗了又急于和新男友培养感情,谁知道她发了什么疯竟然把资料改成这
个样子,更吐血的是,她本来保持空白的QQ秀图案,也被很好心地加入了内容——一个仰天大笑明显智障的暴露女!
一个穿着暴露衣裳的六十五岁的老太婆——很好,估计这就是她之所以“吸引”人的理由,如果换作是她,她也会觉得很好奇的。
好了,现在人民内部矛盾代替敌我外部矛盾成为主要矛盾,明天杀去找金鱼算账是正经。当然至于眼前这个……也不能轻易放过。
“就算是吧。”
等了许久不见回复,余旸还以为她下线了,正在扼腕没有先声夺人的当儿,收到了她的回复。而且是很敷衍的那种。
但愿后声夺人还来得及。他踌躇满志地敲下一行字:“你的昵称是取自容与韶光共憔悴吗?”
嘿嘿,这年头,在QQ上混的文学青年不多了,相信那位“老太太”就算不崇拜也会赞赏他一下。
容与韶光共憔悴?
她失笑:“我怎么记得原句应该叫做‘还’与韶光共憔悴呢?看来先生你的修养还不够到家。”顺便再贴个鄙视的表情给他。
余旸脸热了热,掩饰性地咳嗽一声,才想起来对方看不见他的表情。
“原来是才女啊,pfpf!”说好话总没错的吧?
容与嗤笑一声:“就是因为满大街的女人都被叫作才女,这两个字才越来越掉价。”
啊?她这句话是不是在嘲讽?“高见啊高见,果然精辟。”泡网手则第一条:打蛇随棍上,MM说是,你千万别说不是。
“你都这样捧别人的吗?你不觉得这样很虚伪吗?”这种行为就跟他一搜索就有满满两大页的昵称一样俗毙了。
“冤枉啊,我是真心这么说的!”泡网手则第二条:MM谦虚时,千万要帮她树立自信,就算死的也要说成活的。
“哦。”她想不出有什么话好说,随便打个字了事。如果是金鱼那种网虫大概可以在这种情况下尔虞我诈打打闹闹地相谈甚欢,至于她,则实在不觉
得这种毫无意义的对话会有这么多人热衷。
哦?就这样?叫她怎么回?
“介意说说你的昵称是怎么来的吗?”泡网手则第三条:GG必须负责制造话题与惊喜。
“没什么好说,这是我的名字。”到高中才知道是老妈从楚辞里翻出来硬安到她头上的。就知道她自己取不出这么抽象的名字来,之前还一口咬定是
自家原创,可耻。
余旸只道她不愿讲才这样说,继续追问:“你说啦,我洗耳恭听。”然后打上一个垂涎的表情。
“说什么?”
“你昵称的由来啊。”
“我不是说了吗?是网络不好还是你头脑不好才没收到?”莫名其妙。
她有说吗?余畅翻了翻之前的聊天纪录,还是没找出什么答案来。“哦,不好意思,我没注意。”泡网手册第四条:穷寇莫追,无限度包容MM的任性
与坏脾气。
“你为什么这么晚还在网上?明天没事吗?”在网上“拉客”的事情,他也不是没碰到过。
“早就退休了,还有什么事情要做?”
余旸刚到喉头的可乐瞬间哽住,接着剧烈咳嗽了起来。
“你你你——真的是?”“我是。”容与打给他一个得意的笑脸。
“我不信。”怎么可能?
“你不信就算了。”稀罕。
“除非你让我听到你的声音。”
“我没耳麦。”刚坏了,就算好也不会跟他语聊。
“那把你电话给我吧。我听听。”就算真是个苍老的声音,今晚的目标也算达成了一些。
“先生,你以为你是谁?人口普查?FBI?CIA?我凭什么要把电话给你?”好笑。
“我只是好奇嘛。真的很想确定下你是不是真的六十五岁,我从来没有和超过四十岁女性聊QQ的经验,觉得很新鲜。”
“那你把我当成六十五岁慢慢享受所谓的新鲜感就好了,干吗质疑来质疑去的,不累啊?”
那边有一阵子没说话,她以为他就此放弃灰溜溜走掉,直到图标再次闪动的时候才知道高估了自己的说服能力。
“好吧,不说也没关系。你平常的爱好是什么啊?”
“平常的爱好?这是什么搭配?爱好还分平常和不平常吗?如果真是这样,你为什么只问我平常的爱好而不问不平常的爱好?难道你不觉得不平常的爱
好更有意思吗?”
老天,不过就说话有点歧义,她至于这么步步进逼吗?“老”人家,你是不是有雄辩症?”
“雄辩症?如果我雄辩症你以为你还能好好地在那边打电吗?早跟那两个妖怪一样上吊了!”
余旸会心一笑:“你是说人他妈是人他妈,妖它妈是妖它妈吗?”
“说对了,年轻人。”
“既然知道这本片子,你的年龄一定不大。”《大话西游》可是他们这辈人的经典,六十五岁的老太比较合适的是红灯记沙家浜或者锁麟囊霸王别姬
之类。
“谁说的。我孙子喜欢看这部电影,从头到尾研究了不下十遍,我就算耳朵再背眼再花,多少也听进去了。”
“是吗?那也是有可能的。令孙儿今年多大了?”
嗯,六十五岁的老太太,孙子应该几岁呢?容与正在盘算一个经得起推敲的年龄,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搞什么?西雅图夜未眠吗?怎么天都快亮了还有这么多人没睡,睁大眼等着骚扰别人。
看也没看地接起。“喂?”没好气的口气。
那边呆了呆。“容与?”
“我是。什么事?”这个声音很好听,如果是朋友的话肯定能一下就辨出来的,但是现在只觉得有点耳熟而已,是谁呢?
“哈哈,你还骗我你六十五岁了?明明是个小姑娘的声音!”爽朗的笑声在那头泛开。而且好像她真的叫容与呢。
容与用力眨眼,再眨眼。确定现在自己处在房间里,而不是被吸进了QQ的异次元空间,怎么那个彼得潘的声音会从她手机里冒出来?
“你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吧,哈哈”她的声音还挺不错的,不过泡网手则第五条温馨提示:越是声音好听的MM,越不宜对她的容貌抱太大信心。
“你一是一怎一么一知一道一我一的一号一码一的?”容与一字一顿的提问方式颇具威慑力。
“问你自己咯。”他无视罗刹女淫威,吊吊地答道。
“你说不说?不说我保证你这个电话号码明天就会出现在全球所有色情网站上,然后你就等着被全世界的男男女女骚扰到死吧”反正她的储值卡里快
没钱了,这个号码不要就不要,把电话停了可没这么容易,如果他家里还有别人的话,那就更……哼哼。
余旸志得意满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他的房间电话和姑姑他们房间是串在一起的,万一真有什么骚扰电话过来,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算她狠!
“你详细资料里就有,我本来还不相信有人会公布自己的手机号码,随便试试竟然真的通了——”他无奈地老实交代,本来还想保持一点神秘感的,
真扫兴。
“你少骗人,我的资料里明明什么都不填的,怎么可能——”说到一半想起金鱼在她年龄和QQ秀上做的手脚,赶忙用另一只手打开详细资料的页面。
死金鱼烂金鱼臭金鱼,看我明天不掐死你!
“怎么样?”余旸懒懒地问,心里自然知道结果。她恐怕是被人设计了才会有完全不搭的年龄和QQ秀,没准交友中心的资料也不是她自己填的——看
她刚才的反应,实在不像是那种喜欢在网络上广交朋友的人。
容与七窍生烟了许久,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还没挂断:“我警告你,你以后不准打电话给我,也不准在QQ上骚扰我!”
哇!好一口恶声恶气!余旸惊叹:“怎么能这样呢?我们阴差阳错地认识,也算是有缘,这么特别的情谊哪能说割断就割断?”
“谁跟你有缘有情谊!”恶心死了,“我今晚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撞上你这个瘟神,如果你以后再出现,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瘟神?余旸这辈子还没被人说过是瘟神,保持到现在的好脾气终于不能善始善终。“说话客气一点!对人基本的尊重你懂不懂?女孩子家干吗骂人这么
难听,我听了都替你惭愧!”
“你还有脸跟我谈什么基本的尊重?如果不是你吃饱了没事干骚扰我,我至于放下好好的正事不做跟你耗到大天亮?这么掉价的事情我从来没做过!”
“我也从来没掉价地和你这种有理说不清的番婆子浪费这么多口舌!如果不是三更半夜只有你寂寞到还挂在网上寻找慰藉,我干吗非找你不可?你以
为你绝世大美女啊?可笑!”
“是不是绝世大美女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好好地跟朋友聊天你一只青蛙来搅什么局?如果不是一时好心,看你一连发了十五个请求过来一直被拒绝太
过可怜,才勉为其难通过验证,你会有资格在这里和姑奶奶我叫嚣吗?”
“你——”余旸还待再还口,却听到外边传来敲门声。
“旸旸,你天都亮了还不睡,一个人大吼大叫干什么呀?”
是姑姑,老人家起得早,被她知道自己不睡觉和人吵架的话,肯定念个没完没了。
“我刚刚是起来上厕所啦,马上就睡。”他捂住通话孔朝外边喊完,压低声音撂话:“不跟你说了。不是我吵不过你,而是不屑和你一个女流之辈作
口舌之争,这么不符合经济效益的事情也只有你会干!”
容与冷笑:“吵不过就吵不过,你打肿脸充胖子没人会信的。
“你!好,你绐我记住了!下次不叫你输得心服口服大爷我誓不为人!
“哼,我等着!”不等他再说,容与首先挂机。
吵完了架,心情大好,正好去睡觉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