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蕾满身大汗的看着他。「听你说得好象很容易,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做得到!」
「注意灯号!换一波!踩油门松离合器。」他的话犹在耳,车子已经很不争气的熄火了。幼蕾满脸通红的望着他,在她车后大排长龙的司机们已经非常不耐烦的大按喇
叭,这教幼蕾更是紧张得不知所措。
「怎么办,怎么办?」幼蕾根本已经没有了主张,只能连声的问着他。
「下车,换我来开。妳的经验还不够,容易紧张。」小管说完即要幼蕾跟他对调位子。
幼蕾如获大赦似的钻进惊驶座旁的位子,只见小管很轻易的就将车子发动,而且顺利的上路。
「妳开车时不要太紧张.别管别人怎么按喇叭或是用大灯闪妳,妳只要慢慢的开在自己的车道上就好了。」小管见她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忍不住的想安慰她。
幼蕾想起那些故意靠得很近的大货车及泥头车,她心有余悸的摇摇头。「那些大车子好恐怖!靠得那么近,一开过去就有很大的风,我的车子都会晃,好象都快被它们卷起的风吹走了似的。」
「放心,他们也不敢撞妳的。只是妳最好离他们远一点,有时那些大货车的司机都长途开车,可能会精神不济,容易有疏忽的时候。」
「还有摩托车,它们都很会钻,我实在很怕会去擦撞到它们。」幼蕾指着路旁那些如在表演特技而在车阵中穿梭的骑士们。
「妳会不会骑摩托车?」
「不会,我连自行车都不会骑。」
小管诧异的看她一眼。「这就难怪了,因为妳不会骑摩托车,所以妳也不会知道摩托车司机的心态。他们会很注意路上车况的,妳放心好了。只是偶尔还是有些人会比较不小心,像是老人啦、小孩啦!妳还是要多留意一下,因为他们比较易生意外。」
幼蕾连连的眨着眼睛。「我以前为什么从来没发现连开个车都有这么多的学问,这样不行,那样不可以,好象跟电视广告所表现出来的情况有很大的出人!」
小管闻言发出一阵大笑。「妳想我们去哪里找那种既宽敞又辽阔,且没有人迹的地方呢?那些广告只是提供出一种意境,好让人有想象的空间而已。」
「是啊,感觉很棒。可是自己一上路才发现根本都不是那么一回事,路上到处都是车子,开个车回家就像打了场仗似的。」幼蕾不知不觉的被他勾起说话的欲望,她盯着前方那辆车的尾灯缓缓的说着。
「我真是不明白,妳大可以不用开车的啊!妳住的地方,离车站不到一百公尺。」
「是离车站很近,当初我们会选择在那里买房子,也是着眼于交通的便利。」
「那么,妳就没有必要买车子,不是吗?况且在那么热闹的地方车位也不好找,妳买车根本就失去它的便利性了。」小管直视前方的灯号,目不转睛的说。
幼蕾缓缓的转过头去看看他,很奇怪,她竟然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感。若是其它人告诉她这些话,她必然非常不以为然的与之激辩,但是,对于他,她……车子停在幼蕾家的楼下,小管将引擎熄掉坐在那里看着她。「好啦,到了。」
幼蕾连忙将心思拉回来。「谢谢你。」
「别客气。」小管说着将钥匙抽了出来。「妳住几楼?」他仰起头的往上看。
「三楼。」幼蕾说完,便想将钥匙自他手中抽回来。
小管却将手掌合了起来,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讶异的表情。「幼蕾,可不可以请我喝杯咖啡?或者一杯水就好了。」
幼蕾抬起头抿紧了唇,眼神中布满了警戒。但是小管仍不为所动的挑挑眉毛,她过了一会儿才耸耸肩。
「好吧,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咖啡室的咖啡不错。」她转身就往右边的小巷子走。
「等等,幼蕾。」小管忍不住伸手去拉住她的手臂。「何必到外头的咖啡厅,呢?
我们可以自己煮嘛!」
「我不会煮咖啡。」幼蕾不带表情的说。
「没关系,我会。我们可以到妳那边,我煮我最拿手的小管咖啡给妳喝。」小管笑着拉她往回走。
幼蕾摇摇头,转身径自又往那条巷子走去。「很抱歉,我平常不喝咖啡,所以我住的地方没有咖啡壶,也没有咖啡豆,甚至连即溶咖啡都没有。」
小管哑口无言的看着她半晌,但马上又恢复开朗的笑容。「好吧,我们今天就将就些到咖啡室去喝吧!改天我再表演我的拿手好戏让妳品尝。」
幼蕾不置可否的带头往前走。他想干什么?对这种暗示她不是不明白,但是,她实在已经没有心情再次涉足感情世界了。
小管跟在她后头默默的盯着她的背影。她在逃避,他知道,他们彼此心知肚明。她很紧张!这可以由她那僵得直挺挺的肩及背部线条轻易的看出来,但他不想放弃,她深深的吸引着他,她的冷淡跟刻意的保持距离,使他根本没法子将目光自她身上拉开。
那是家小小的咖啡室,站在门外即可嗅到浓郁的咖啡香气;里面灯光昏黄,不很多人的室内充满了慵懒的爵士乐。幼蕾推开门,领着他朝角落的一张桌子走进去。
「欢迎光临。」有个像是老板模样的女人微笑的递来两本菜单。「咦!麦小姐,妳似乎很久没来了。大概有两、三年了吧?」
幼蕾轻轻的点个头。「嗯,三年多了。」
「妳跟李先生结婚了吧?几个孩子?我记得你们还送了喜饼给我的,可是我一直没收到喜帖。」老板的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色。
幼蕾的脸霎时苍白了起来。「我们没有结婚,德宇出车祸过世了。」她说着,眼眶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喔,真是抱歉,我不知道……」老板非常歉然的从柜台拎来一盒面纸。「很抱歉。麦小姐,我……」
幼蕾吸吸鼻子,用面纸揩揩眼角。「没关系的。」
小管清清喉咙的看着手中的菜单。「我要一杯CAPUCCINO,另外再给我一份蜜糖蛋糕。」
「呃,好,CAPUCCINO,蜜糖蛋糕。麦小姐呢?照旧吗?」老板很快的在单子上写着。
「嗯,照旧吧!」幼蕾只能低声的回答她,因为她的泪水忍不住的溢了出来。「对不起,我去洗手间一下。对不起!」
看着她以急促的脚步向洗手间方向走去,老板懊恼的叹着气。「老天,我真是乌鸦嘴!」
「没关系的,不知者无罪嘛!我想幼蕾不会怪妳的。」小管赶紧的安慰她。「妳跟幼蕾认识很久了?」
老板坐在幼蕾的位置,她似乎到此时才能有时间正眼看小管。「嗯,以前麦小姐跟她未婚夫是我店里的常客。李先生很喜欢喝咖啡,麦小姐是不喝咖啡的,只是她为了要陪李先生,所以都喝红茶。我从没看过那么天造地设的一对,唉,谁想得到……」
「是啊,谁想得到。」想起幼蕾那落寞的神情。小管发现自己的心竟然不断的抽痛着。
老板拿起笔跟单子很快的站起身子。「你等一下,我马上送过来。」
小管礼貌的欠欠身。「谢谢你。」
看着桌上那盏昏黄的复古式抬灯,他的思绪不由得越飒越远,围绕着一袭哀怨的大眼,还有她冷漠的微笑……******
吸吸鼻子,幼蕾勉强自己多做几个深呼吸。她怎么这样失态!望着镜中红着眼睛的自己,她赶紧捧起清水冲着脸。
他会怎么想?她是不是太过于情绪化了?她心不在焉的用纸巾拭着脸上的泪滴,甩甩头,专注的看着镜中的人。她何必在乎他怎么想呢?他毕竟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干嘛想这么多!她将纸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临出门前如此的告诉自己。
******
「秋蕾,我想我踢到个大铁板了。」小管拎着一袋东西晃进秋蕾家,一进门即开口
大叫。
「又怎么啦?」秋蕾动作迅速的把可人将要塞进嘴里的玩具拿走。「是不是业绩不好?」
小管脱下鞋子换上了室内拖鞋,朝怡人和可人晃晃手中的袋子。「谁要吃乖乖跟紫菜的?」
「叔叔,叔叔!」怡人跟可人马上一拥而上,争先恐后的举高着手。
「嗯,来,妳们自己去分,叔叔跟妈妈有事情要商量。」小管将整袋零食都交给两姊妹,自己则是皱着眉头的朝秋蕾坐的沙发走过去。
「妈妈,打开。」怡人将乖乖拿出来,递到秋蕾面前。可人虽然讲话还不如怡人般流利,但她也撞得依样画葫觉的捧着那捅紫菜到秋蕾面前。
秋蕾一一的打开包装。「有没有谢谢叔叔?」
「谢谢叔叔。」两个娃娃马上异口同声的大叫,然后捧着乖乖和紫菜到一边去看卡通录像带,吃零食。
「你刚才说你踢到什么铁板来着?」秋蕾这时才有空问他。「谁那么大的胆子,敢给你钉子碰?」
小管两手一摆。「还会是谁,令妹。」
「幼蕾?」这下子秋蕾的兴致完全被挑起来了。「你跟幼蕾之间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事儿正在发生吗?」
抿着唇看了秋蕾一会儿,小管这才摇了下头。「秋蕾,我发现想要瞒妳任何事似乎都是不可能的。」
秋蕾得意洋洋的看着他。「好啦,有什么问题可以告诉秋蕾阿姨,阿姨可以帮你想想法子。」
「去妳的,秋蕾阿姨!」小管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喂,说句真的,妳老妹真是冷淡疏离得可以。」
「怎么说?幼蕾可从小就是我家最守规矩、最听话的乖实贝,长得漂亮,嘴巴又甜。」
「是吗?妳还漏了一点——她给人家碰钉子的手段也非常高明。」
「咦?有经验似的喔!说说看,她让妳碰了什么钉子?我倒是很好奇。」
小管搔搔头考虑着要怎么说。「呃……嗯,秋蕾,当初妳老公追妳的时候,妳会不会老是想摆脱他?」
「摆脱他?」秋蕾的声音高了八度。「拜托,我恨不得整天都跟他腻在一起,谁会想摆脱他?」
小管整张脸马上就黯了下来。「喔!那我看我八成是没望了。我每次跟她在一起时,都觉得她似乎随时都在找机会,准备拔腿就跑的样子。」
「有这么明显吗?」秋蕾同情地说。
「就是这么明显。」小管叹了口气的回答。「有时我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毛病,没事净找钉子碰!」
秋蕾拍拍他的手。「小管,也许你误解幼蕾了。她并不是像她外表所显现的那么理智、冷静。其实,她是个很热情活泼的女孩子。」
「哦?」小管怎么也不能将那个一派冷静,脸上总是挂着甜美笑容的女孩,跟热情活泼这些字眼扯在一块儿。
「幼蕾以前并不是这样的,应该是说在德宇死之前。自从德宇撞车过世之后,她整个人都变了。连我父母都感觉得出来,她似乎把自己封闭起来了。」秋蕾用手支着下
颚,专注的盯着小管说。」「为什么?」这是马上跃进小管脑袋中的念头。
秋蕾有些不安的看着他。「小管,幼蕾跟德宇之间的事你知道多少?」
「不很多。就是妳以前常说的,德宇撞车过世,那时候他们订婚还不满三天,然后幼蕾为了他还自杀过。就这些而已。」小管不由得感染到秋蕾的凝重,他很快的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一些皮毛。
秋蕾咬着下唇,思索了半天才开口。「小管,我想我应该多告诉你一些幼蕾跟德宇的事。也许这样一来,你就能比较明白幼蕾的心情了。」
「嗯,妳说吧,我洗耳恭听。」
「幼蕾跟德宇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秋蕾直视着小管的眼睛说道。「德宇从小就住在我家。」
小管诧异的瞪着她。「妳是说……」
「德宇的父母过世得早,那时候德宇一个人孤零零的,他的亲戚们都只想要财产,没有人愿意养育他。因为他父亲跟我爸爸是很好的朋友,我爸妈的意思是,反正家里多他一个人,也不过是多双筷子、一个碗的,所以就把他接到家里住下来了。」
「刚到我家的德宇孤僻极了,大概是因为他的那些亲戚虐待过他吧?总而言之,他非常的不好接近。」秋蕾似乎是陷人往日时光般。「我家有三个孩子,我大哥自强,再下来是我,然后是最小的幼蕾。德宇比我小两岁,比幼蕾大三岁,所以在我们家他排行老三。」
「他怎么会跟幼蕾……」小管不解地问。
「因为德宇那种别扭的脾气,所以我跟我大哥根本就懒得去理他,但是幼蕾跟我们不一样,她很关心德宇。因为她是老幺,所以有时候我们分零食或零用钱时,爸妈都会给她比较多,我跟大哥还抗议过很多次。」秋蕾说着说着,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小管没有催促她快说下去,只是沉默的看着她。
「但是不管幼蕾怎么讨好德宇,他都是一副冷冷不理人的样子。有时候我跟大哥看不过去,会说德宇几句,但是那家伙根本就不理我们。所以有时候我们也会劝幼蕾,不要理他算了,但幼蕾也是听不进去。直到发生了一件事以后,德宇才比较正常了……」
「什么事?」小管把全副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话上,不禁坐正了身子。
「我也不太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好象是德宇要出去跟人家打架,被幼蕾知道了,她死命的抱住德宇不让他去。德宇可能不是故意的,他大概是想推开幼蕾,但是用力过猛,结果幼蕾摔倒了,头上还破了个洞。那时候我跟大哥刚回到家,两人见到那场面都快吓死了,结果我们要送幼蕾去医院时,她还紧紧的拉住德宇的手。
「我爸妈就问幼蕾到底出了什么事,幼蕾死也不肯说,后来是德宇自己说出来的。
我爸妈很生气说了他几句,幼蕾却大哭大闹的,要我爸妈别骂德宇。我记得她拉着德宇大叫:「你们不要骂德宇哥哥。是我自己不好,你们要是把他骂走了,我就再也不跟你们说话!」那时候的幼蕾大概才念国中吧!
「那是我第一次看德宇哭,他到我家住了快六年,那是他第一次哭出来。在那次以前,即使是到他父母墓前上香,他也不曾掉下一滴眼泪。不过,从那次以后,德宇就变得比较好接近,跟我们也比较亲近了。
「至于他跟幼蕾之间的事,我们也没很注意。好象是幼蕾刚考上大学时,他就宣布以后幼蕾就由他接送上课放学的。反正就是一直很自然的,他们就成了一对儿。」
秋蕾说完停下来看着小管。「小管,你懂吗?他们之间已经相处二十几年,要幼蕾轻易的忘记德宇,似乎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可是我记得德宇不是已经死了三年多?难道她要这样一直把自己封闭起来?这是什么年代了,难道幼蕾真的想得一座贞节牌坊?」小管也解释不上来是为了什么,但是他一想到幼蕾竟为了个死去的人如此槽蹋自己的人生,他就满肚子火。
秋蕾的反应是瞪大了眼睛。「小管,你干嘛这么激动?我不是说过了,幼蕾跟德宇之间的情况有些特殊,所以幼蕾的表现是比较怪异了些,但你也没必要那么激动!真是的。」
「可是,」小管往前探去,上半身直挺挺的坐在秋蕾面前。「因为她割舍不下跟德宇的过去,妳说我跟她怎么会有未来呢?」
「你是说……」秋蕾诧异的张大嘴瞪着他看。「小管,你是当真的吗?我可要先警告你,我妹妹可不是那种可以玩玩就算了的人。你要是存心玩弄她的话,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唉,妳扯到哪里去了,妳看我是那种人吗?」小管哭笑不得的为自己辩白。
「喂,我可是先小人后君子,丑话说在前头。」秋蕾拉了两张面纸帮两个女儿擦擦
嘴。「幼蕾是我妹妹,我当然不希望她就这样一个人过下去,但是我也不能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了。」
小管叹口气看着她。「伤害?哈,秋蕾,她连理都不太想理我,我哪伤害得了她呢?」
秋蕾扬起细致而浓密的眉毛看着他。「小管,我记得你一向不是个容易认输的人嘛!」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可是我以前从没碰到过任何一个像幼蕾那么冷漠的冰山美人。」
「努力吧!我有预感你们会是很成功的一对儿。」秋蕾乐观的说。
「但愿如此。」小管喃喃的说着,盯着电视萤光幕,卡通片正演到王子和公主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所以我们要不要叫小管帮我们推销一下?反正他只要把我们的名片摆在会场就好了。」秋蕾帮惊幼蕾把花都浸人水桶中。
「姊,人家要办计算机展,他有时间帮我们?」幼蕾不以为然的插着花,这几盆花是小管订的,因为现在正是计算机展开始之际,所以她们也想多招揽一些生意。
「反正只是一盒名片嘛,跟我们的花摆在一起,有人询问的话再说就好了。」秋蕾仍不为所动的构思着。「而且妳想想看,有那么多的贸易公司参展,如果一家跟我们订一盆,整个计算机展就有多少啦?然后我们的名气也打响了,他们平常也……」
幼蕾停下手边的动作。「姊,妳是怎么了?以前妳不是说过只要钱够用即可,什么时候开始,妳变得这么爱赚钱了?」
秋蕾伸手拍拍自己的小腹。「不努力赚钱不行呵,妳第三个外甥的奶粉钱跟尿布钱都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惊喜得放下手中的棕榈叶,幼蕾近乎崇拜的伸手去摸姊姊的小腹。「妳怀孕了?多久啦?」
「大概两个月,我早上去检查确定了。」秋蕾的脸上带着梦幻般的微笑。「我想再生个孩子。是儿子最好,不然女儿也不错!」
「告诉姊夫了吗?」幼蕾赶紧拉了张椅子给秋蕾坐。「你快坐下来,别太劳累了。」
秋蕾啼笑皆非的看着她。「幼蕾,妳别像妈妈那么紧张好不好?我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了,我自己清楚该怎么注意的。」
「多注意点总是好的,姊夫怎么说?」
「我还没告诉他。他最近怪怪的,我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就是有点奇怪。」
「妳没问他?我最近很少看到姊夫。」幼蕾动手将玫瑰的刺及叶剪去,再插在花插上。
「没有,他最近常加班。我想可能是工作太累了,所以想花店若能多赚点钱,他就不用上班上得那么辛苦,况且老三也要出世了,不多赚点钱是不行的。」
幼蕾点着头。「那倒是真的。好吧,就像妳所说的,拿名片去会场放好了。」
「这个小管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很久没到我那里吃饭了,妳也是一样。」秋蕾到冷藏柜又拿了几束玫瑰跟康乃馨出来。
「我最近比较忙嘛!冬天到了,订毛衣的人也就多了起来,所以我都待在家里织毛衣。」幼蕾笑着从她的大袋子里拉出一件快完工的毛衣。「这是秘鲁的骆马毛,日本现在很流行的,妳喜欢什么颜色的,我织一件背心或是披肩给妳。」
秋蕾轻轻的摸摸毛绒绒的衣服。「不必了,妳辛辛苦苦织的衣服,还是拿到公司去寄卖吧!」
「姊,卖也没卖几个钱。这样吧,妳喜欢紫色的,我织条紫色的披肩给妳。」幼蕾指着色样卡说。
「好吧,但是毛线的本钱我自己出!我坚持。」
「再说吧!」幼蕾说完径自的插着花,没去注意到秋蕾若有所思的表情。
「幼蕾,其实我常跟妳姊夫说,妳是个适合待在家里的女人。从小我们两个就不一样,我成天往外跑,野得跟男孩子似的,妳却能静下心来跟着妈妈学打毛衣、打理家务。」
「我不喜欢动嘛!」幼蕾在花盆里做着最后的修饰。「而且,那时候有德宇在家里陪我,不出去玩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见到她主动的提起德宇,秋蕾认为机不可失的决定探个究竟。「幼蕾,姊问妳一件
事。」
「什么事?」幼蕾把那盆花端到一旁,动手插另一益的主枝。「妳问吧!」
秋蕾的话在舌尖犹豫了很久,却不知该如何启齿。
「姊,到底是什么事?」幼蕾等半天没听到下文,她诧异的转过头去。「妳不是要问我事情?」
「呃,我想问妳,妳难道就准备这样过下去?」秋蕾想了很久才想到比较婉转的话开头。
「姊……」幼蕾似乎已经料到她接下去要说的话。「姊,妳别又来了。这个问题我们不是已经说过几十万遍了,何必要提呢?」
秋蕾放下剪刀。「幼蕾,妳还年轻。妳有没有想过,也许妳会再碰到另一个更好的男人?」
「不可能的。」幼蕾斩钉截铁的说。
「为什么不可能?世事难预料,说不定……」
幼蕾不待她说完即很快的挥着手。「没什么好说不定的。姊,德宇为了我甚至牺牲了他的性命,我……」她说到后头,已经是泫然的哽咽了起来。
「幼蕾,我跟妳说了多少次了?那是件意外,不要总是把过错往妳自己身上揽。德宇会碰上那件事,是谁也说不准的。倒是妳,也该为自己以后的日子打算了。」
「我觉得我已经把生活都安排好了。我有积蓄,房子、车子,我边买了保险。我在花店有一半股份,我还会织毛衣到公司去寄卖。姊,你们其实可以放心了,我就算一个人也可以好好活下去的。」幼蕾强迫自己装出轻快的语气很快的说道,但是在心里却有着丝丝的苦涩渗出来。
秋蕾以怀疑的眼光看着她。「幼蕾,就物质的层面而言,妳是安排得很好。但是精神呢?难道妳不觉得空虚,难道妳不希望也能有自己的孩子?」
「世事并非都能十全十美的。」幼蕾避重就轻的说。
秋蕾用力的放下剪刀。「幼蕾,妳又开始在逃避问题了。妳并非不能而是不为!妳也可以有家庭、有丈夫孩子的,为什么不试试看呢?」
幼蕾仍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我觉得我现在一个人过日子也不错啊,而且结婚也未必一定幸福,即使……」
「即使个鬼!谁不知道妳喜欢小孩是出了名的,光看你宠怡人跟可人的德行就明白了。幼蕾,妳不要自欺欺人,妳为什么就是不能放开心胸再去接纳另一个男人呢?这些年来对妳有意思的人也不算少啊!」
像是被说中心底事似的,幼蕾僵住的看着手中的花似落叶般的往下掉。「我……」
「幼蕾,妳怎么了?」秋蕾吓了一跳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幼蕾!」
幼蕾好半晌才抬起头,眼眶中蓄满泪水。「姊,你教我怎么能放得下德宇呢?从小到大我都只有他,没有了他,我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我放不下他啊!」
「唉!幼蕾,妳有没有想过,妳跟德宇之间到底是男女之间的爱情,还是……还是妳只是很习惯他陪在妳身边,习惯成自然?」秋蕾小心翼翼的提出自己的观感。
幼蕾浑身一震的看着自行捡起那些花的秋蕾。「妳是说……」
秋蕾平视着她。「幼蕾,我觉得妳跟德宇在一起时是很自然、很快乐;但是,那似乎是种介乎兄弟姊妹之间的感情。那时我常在想,也许你们可以就这样的过一辈子,因为你们从小一块儿长大,这样的婚姻虽然有些乎淡无奇,但是会很安稳。」
「我不知道,」幼蕾舔舔唇的看着姊姊。「我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想也是。那么妳为什么不静下心来,好好的想一想呢?妳这样孤孤单单的过下去,德宇如果地下有如,他会安心吗?」秋蕾打铁趁热的说下去,希望能敲醒幼蕾顽固的死脑筋,好让她放开心胸去接纳别的男人。
「我不知道,我真要好好的想想了……」幼蕾喃喃的自言自语。
秋蕾看着她那茫然的表情,心里也为她感到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