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那一晚久候杨恕不来,又发现他和佟朗青在一起,翌日就递了辞呈,大家心知肚明她的委屈,明明和杨恕之间的交往已有了眉目,偏偏杀进佟朗青这个程咬金,她又能如何?感情这种事本来就变幻莫测,她也不强求,索性辞职断了情丝,去意甚坚,公司因慰留不成,也只好让她离开。
佟朗青顿时成了许多女人怒骂的对象,大家对她的放浪事迹早有耳闻,这次亲眼目睹她硬是插进杨恕与秦玲玲之间,心中总是忿忿难平。这也难怪,女人对第三者几乎都是同仇敌慨,绝不宽贷,她们总认为感情有所谓“先来后到”,殊不知,男人对这种“次序”压根儿不放在心上。
所以,女性同胞们看她不顺眼是一回事,在男性主管面前她照样拥有无与伦比的影响力,因为那几张她不按牌理出牌帮杨恕拍出来的片子,完全抓住了厂商所要的感觉,她把杨恕性格中的某些沉暗特质全都拍了出来,连杨恕自己都有点诧异她能捕捉到他不常流露的神态,对她的能力不得不另眼相看。
尤其那张他从楼梯上跃下的瞬间照片,充满了都会人身处在进退得失之间的抉择与压力,骄傲的背后隐藏着无措的脆弱,以及对孤注一掷的不安。
这张照片理所当然通过所有人的认同,将被制成大型看板,高挂在市区中的每一个明显的地方当成主打形象。
佟朗青的声名更噪了!
连带地,杨恕也成为最新的广告明星,他在得知这项决定时只是很无奈地要求不能对外公开他的个人资料,省得日后在街上走动遭人指指点点。
相对于他的气闷,佟朗青却对整个事态的转变相当满意,挤掉了秦玲玲,杨恕和她俨然成了倩侣,加上作品得到赞美,爱情事业她都双赢,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高兴!
可是,这一次她并不想太早甩开杨恕,主要是因为他在秦玲玲离去后对她依然忽冷忽热,若即若离,虽说两人已经有了进一步的关系,她对他的心思仍有掌握不住的疑虑。
这样的“胜利”似乎不够漂亮,她要的是全盘的赢,像之前的每个男人都臣服在她脚底下,要求她施舍一点点爱情的卑微,她要杨恕也对她如痴如狂,到那时,再一脚将他踢开,看着他为爱心碎、痛苦。
那样的结果,才不会有损她“爱情杀手”的外号!
所以,在秦玲玲消失后,她不仅没有和杨恕分开,反而更加使尽浑身解数地与他缠斗。她一点都不在乎众人的眼光,在公司的电梯公然和他拥吻,下了班主动和他一起回他的住处,如胶似漆地跟在他身边,她要每个人都习惯他们的相恋,这么一来,当她弃他而去时,单单那些同情的眼光就能让他发狂。
唉!人性本恶啊!不是吗?那位荀子先生的“性恶说”或许就是在影射像她这种人吧。
佟朗青啜着酒,微微一笑。
“什么事这么开心?”杨恕走到她身边,低头望着她诡谲的笑脸。今晚,他们一起出席那家名牌服饰厂商所举办的发表会,杨恕一到达就成了瞩目的焦点,而她一个人悄悄地返到角落,边啜着酒边遥望着他面对众人的潇洒仪表与姿态。
他是个生活在亮光中的人,而她,则属于黑暗。到最后,会是光照亮了黑暗,还是黑暗掩盖了光芒?
“没什么,看你被记者抓着问话,很有趣。”她笑了笑,递给他一杯酒。
“有趣?那都拜你所赐,不是吗?”他瞟她一眼,接过酒杯。
“别这样,很多人都想出名耶,你还嫌!”她嗔怨地依进他的臂膀。
“我可不想!”他的肩在杯沿冷笑。
“如果不想,为什么又和我扯在一起?别忘了,我早就是众矢之的了,想图个清静就不该惹我……”她仰起艳美无双的脸,挑衅地盯着他。
“是你惹我的吧……”他冲动地轻啄一下那粉嫩柔软的唇。之后,又对自己的行为猛皱眉头。
近来,他愈来愈无法抗拒她的魅力了,虽然白天在公司他能维持着平静的面具与她谈论公事,可是一到夜晚,他会疯狂地与她做爱,在她身上留下他的气息与吻痕,直到她在他的怀里吶喊求饶才放过她。这实在有违他的计划,因为,他太清楚在强烈的欲望和报复之后,他的心已有一小部分开始叛变了。
似是看出他的挣扎,她高高挑起一道细眉,笑说:“是你给我机会惹你的啊!”
“所以我是罪有应得?你是不是想这么说?”他轻拧她的左颊,抿了抿嘴。
“难道不是……”她开心地侧靠在他肩上,一手把玩着他的领带,对他身上熟悉的烟草味有种说不出的喜欢。
蓦地,一个身影匆促地走向他们,她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怒意逼近,抬眼一看,眼前赫然是她的“上一任”猎物李世杰。
“杨恕,听说你现在和朗青在一起。”李世杰满眼恨火地瞪着他们,一点都不顾虑此刻的场合并不适合翻旧帐。
自从被佟朗青甩了之后,他就没有快乐过,一是对她无法忘情,二是恨她将他玩弄于股掌,两相煎迫之下,他更没心情好好上班,整个人颓瘦一圈,整日就想着要查清佟朗青的底细,搞清楚她的来历好报复她。
将近两个月的查访,他终于发现了佟朗青的秘密,他因得到这些足以威胁她回到他身边的消息而兴奋,怎料,就在他准备向她展示他的成果时,就听闻她又有了新男人了,而那位最新男主角不是别人,还是他的死党杨恕!
竟然是杨恕!
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呢?是他介绍他们俩认识的,没想到反而促成了他们。
嫉妒的火打心眼里窜烧,他发誓,他一定要狠狠地报这个仇!
“世杰……”杨恕见老友一脸妒恨,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是啊,怎么,我爱和谁在一起还得经过你同意吗?你凭什么发问?”佟朗青勾住杨恕的手,冷言冷语地反问。
“你……”李世杰的怒气在面对美得夺魂的佟朗青时又险些涣散,多日不见,她更漂亮了。
“抱歉,世杰,我们因为工作的关系,常在一起,所以……”杨恕并不希望被扣上横刀夺爱的罪名。
“工作的关系……”李世杰咬牙切齿。
“李少爷,我和你之间早无瓜葛,你拿出点风度行不行?”佟朗青不屑地睇他一眼,嘴角始终挂着冷笑。
“你这个狐狸精!这样耍着每个男人你很高兴是不是?”李世杰的火气终于爆发,破口大骂。
在场的每个人都被这角落里的紧绷气氛震慑住了。
“世杰,冷静点!”杨恕眉锋聚拢,伸手要拍他的肩。
“冷静个屁!”李世杰挡掉他的手,指着佟朗青缓续大声斥道:“她是个疯子!杨恕,你最好张大眼睛,这女人在十四岁时住过精神病院,她父亲是个风流酒鬼,母亲是个精神病患,我查到她的病历,她因为亲眼看见母亲杀了父亲后自杀,脑筋因此秀逗掉了,从那时起,她就常常破坏别人的恋情,见不得别人相爱,她泡上每个有女友的男人只为了逞一时之快,她的精神根本有问题,才会拿每个人的爱情当玩具,只要得逞,她就像烟一样溜掉,让每个爱上她的男人痛苦,她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全场的人士为之哗然。
佟朗青的脸霎时刷白,李世杰的这段话就像拿刀挑开她内心那道伤口,痛得她不停发颤。
杨恕的脸色也很难看,有关佟朗青的事他才刚着手要查,总觉得她一定有过什么深大的恐惧,才会造成如今的乖戾。但李世杰的话还是教他吃骛,佟朗青竟然有过那样的过去……
“别说了,世杰。”看见她苍白无血色的脸,他忽然心有不忍,制止了老友的发难。
“我看你也被她迷得团团转了吧?杨恕,清醒点,她是个神经病!和这种女人在一起只会伤心收场,别看她长得美就死心塌地的保护她,当心她反咬你一口!”李世杰骂得痛快,得意地看着佟朗青僵在一旁,心中的积怨在此时才稍微宣泄一些。
众人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那些细小的声音对佟朗青而言忽然像股巨大的潮浪涌向她的耳际,嗡嗡的声响摧毁了她向来的冷漠,她的背脊与手心冒着冷汗,呼吸紊乱,眼前有许多人影叠叠层层,隐约中,她又回到十四岁的那一天,警车尖锐的警铃声夹杂着救护车的刺耳音量,她的眼前到处是穿着警察制服和白衣的救护人员,四周沾满了许多颜色,红的,黑的,白的。
杨恕发现她摇摇欲坠,立刻搀住她,微愠地朝李世杰说:“别因为输不起就用这种方式给她难堪,世杰,你以为公开她的隐私就能挽回她的心吗?”
李世杰的得意骤降,笑容在嘴边凝结。
“谁说我要挽回她了?我还怕她的变态会传染给我呢!”他恼羞成怒地大吼。
“那就别再接近她!”杨恕怒斥,扶着佟朗青穿过看着好戏的人群,走出会场。
“你等着吧!下一个被踢开的人就是你!杨恕!我等着看你被她玩死……”李世杰愤然地在他们背后补上一句。
杨恕没有理会,他匆匆带佟朗青上车,驶回他的住处,将处在失神状态的她按进客厅的沙发中,轻拍她的脸,唤她。
“朗青!”
他的声音听来好远,她抖了一下,思绪从十四岁的那个令她惊骇的画面荡回来,眨眨眼,看着近在眼前的杨恕。
她的苍白让他的心揪得好紧,不该有的怜惜再次违反他对自己下的命令,倾巢而出。
“李世杰说的都是真的?”他仔细地端详她。
“真的假的很重要吗?”她嘎声反问。
“回答我。”他沉声道。
“怎么?你怕我真的是个神经病?”她忽然笑了,但那笑容空冷得比哭还教人心酸。
“我怕你像耍李世杰那样耍着我玩。”他双手抓住她的上臂,刻意阴鸷地说。
“如果是呢?”她看着他,胃正不明原因地一阵阵抽疼,忽然不愿他走出她的生命,此时,她需要他的光热来照亮她内心的暗冷。
“如果是,我绝不会轻易放了你!”他正经的脸上表现出他这句话绝非虚张声势。
“那就不要放了我……”她踉跄地跪下地毯,趴在他宽厚的胸膛上,手摸向他的裤腰。
“我不像世杰,发个脾气就算的,朗青……”他抓住她的下巴,将她拉近,冷冷警告。
“我知道……”她捧住他的脸,半瞇着眼,轻呢:“吻我……现在……”
杨恕环住她,将她压下地毯,低头看着她沉茫的眼瞳,带着怒气封住她的红唇。
他看不下她的无所谓,李世杰的话明显地掏空了她的意识,顷刻间,他只觉得她飘得好遥远,彷佛就要消失。
佟朗青的心破了个大洞,用十年补起来的伤口原以为已慢慢愈合,揭开后才发现不仅没有复原,脓疮反而烂得更大。
她觉得好空虚,空得发慌、发冷,她需要杨恕来温暖她、包围她,她想找个安全的地方避寒,将自己藏起来。
杨恕吻得她双唇发疼,她知道他是在惩罚,或是在警告她别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他,她没有因此而退缩,反而大胆地响应他,两人的牙齿在舌尖交缠的同时轻轻撞击着。
久久,她从他的气息中活了过来,以一种半开玩笑却又教人鼻酸的口吻问:“这样吻我,不怕染上了我的‘神经病’?”
“神经病如果会传染,全世界早就没有正常人了。”他以拇指刷过她胀红的唇,悸动不已。
“是吗?”她凄然一笑,“那我可以要求你再吻我吗?”
杨恕深深看她一眼,倏地伸手解开她的衣物,在她无瑕的肌肤上落下细吻,他不知道在心里升扬起的那抹心疼是为何而来,一反平时的狂野,莫名变得温柔,不再是掠夺,倒像在抚慰,但他意外的轻柔却引出了佟朗青的眼泪。
当她咸涩的泪水沾湿了他的唇时,他听见了自己心中那面围墙倒塌的声音!
“朗青……”这比看见她争强使坏还要令他惊讶。
“我不需要同情。”她扬声道,并用力拭去那不争气的液体。
“你……”他在短瞬间恍然看穿了她刚强的武装下那颗接近崩溃的心。
“让我忘记一切吧!”她说着拉下他的头,狂吻住他,像要用最炙烈的火把自己烧尽。
他低哼一声,双手一拢,紧紧将她压贴向自己,用激情编织的网将她捆绑,撩逗得她娇喘连连,没有一丝丝的空隙去思考问题。
很快的,他们在彼此的高潮中忘却了一切,但可悲的是,在这一刻,她却无助地发现,她竟有点贪恋他的体温了。
※※※
佟朗青有三天没出门了,她躲在自己的卧室里,连客厅也没去过,就这样窝在她的大床上,瞪着纯净的白床单发呆。
那天从杨恕那里回来,她的心一直持续痛着,主要的原因不是李世杰的挖疮疤,而是离开了杨恕的怀抱。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病了,竟会对他生出不该有的依恋,才不过两个月的光景,她就忘了要对付他的事,迷上他怀抱中的那份安全感,甚至想永远靠着他,不愿走开。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太投入了?还是“性”这个东西在作怪?
难道,把自己的身体当筹码是个错误的决定?
闭起眼,她满脑子都是他抚摸她的感觉,他的挑逗,拥吻,气息,还有他全身的热力,他就像幽灵般铿绕着她,无时无刻不在她周遭出现,魅惑着她,要她一起和他沉溺在爱欲交错的漩涡。
她的心更痛了,有如刀割般,这场和杨恕的交手早就变了质,或许,在她有些嫉妒秦玲玲时,她的心就背叛了自己,悄悄向杨恕投降了。
该死!
她早该知道,女人的心和肉体是连着的,身体被征服了,心又怎能不沦陷?
双手掩着脸,她无助地低下头,终于向自己承认她爱上了杨恕!
她爱上了她的对手!
可是,爱这个早该从她身上绝迹的情绪,为何会出现呢?
为什么面对杨恕,她的爱又能从死灰里复燃?
多讽刺啊!爱情杀手被爱反扑,而且一败涂地,这种心情谁能领略?
在震惊中她只有选择逃开,躲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细细沉淀那忽然涌现的情感,等到她扼杀了对他的爱,她才能继续面对他再战。
然而,三天下来,她对他的爱不仅扼杀不了,反而更加炽烈,他的眼神不停地在她心中闪烁,像蛊毒的呼唤,要她回到他身边。
嘟!嘟!嘟!
她的手机又响了,这三天,每天的这个时候手机都会响,她揣测着会是谁打来的,杨恕吗?
他在找她吗?
他……会想她吗?
出于好奇,她蓦地拿起手机接听,还没开口,对方就传来杨恕深沉低哑的声音。
“朗青?”
她的心抽了一下,忽然不痛了。
可怕啊!他的声音竟治好了她的痛。
“我是。”她轻声回答,任思念翻江倒海而来。
“你在干什么?三天不来上班也该请个假,你的任性怎么老是改不掉?”杨恕沉声埋怨着。
“我想休息几天……”她享受着他在她耳边说话的感觉,感到他的温暖从手机流泄过来,和绚如酒……几时,她对他的感情已这么深了?
“你没事吧?”他迟疑地问,李世杰的闹场似乎给她不小的打击。
“没事,我很好,现在正在阳明山上赏景,夕阳要下山了,那种在黑暗来临前最后的绚烂很华丽呢,你知道吗?这种时候最适合死亡……”瞪着白色的窗帘。她冷漠地笑着。
“你……我去看看你。”他心一凛,脱口而出。
“你要来?你又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她轻笑,心里扬起了期待。
“我有你的地址。”
“我家很难找,而且很丑……”
“我会找到的。”他坚持地道。
“那……我只等三十分钟哦!”她半开着玩笑。
“好,等着。”杨恕说完就挂上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嗡嗡声,她微愕,他当真吗?
担心她,所以赶来吗?
怀着复杂的心,想见他和想躲他的矛盾在此刻交互折磨着,就像天际半暗半明的红霞,愁喜全都兜上心头。
楼上的人心思混乱,楼下的人可也没多好过,在客厅来回踱步了一下午的易侠君看见刚下课回家段葳,终于忍不住嘀咕道:“咱们家杀手怎么了?她是打算断食减肥,还是羽化登仙?三天没看她出过房门,我可从没看她这样过。”
“不放心就进去看看,反正那些门锁对你来说都是废物。”段葳一进门,看见易侠君在家也挺讶异的,她们三个女人的作息是从下午开始的,易侠君适常在这时候已经出门,不到凌晨不会回来,但今天她特地留下来,该不会是真的在担心她们的房东大姊佟朗青吧?
“就算是废物,也不能就这么贸然闯进去,万一惹火她,我搞不好会被撵出去……”“怪盗”是易侠君在道上的名号,不是她爱吹牛,她连美国五角大厦都进得去,更遑论佟朗青那薄薄的一片……门板了。
“既然这样,那就由她吧。”段葳漠然地想进房上网。
“喂!喂喂喂,我说段小妹,你别这么冷血行吗?想想,要是杀手不想活了,杀了自已,陈尸在她房里,我们这做房客的三天后才发现,那不是太差劲了吗?”易侠君是直人快语,个性豪爽,做事说话从不扭扭捏捏,尤其不喜欢探人隐私,她话虽然说得不客气,可是浓浓的关怀还是呼之欲出。
“那就进去看看。”段葳还是那句老话,娃娃般的学生头,娟秀的小脸几乎被黑框眼镜遮去大半,未满二十岁的她看来清纯,可是心思机灵,最擅长逻辑分析,整日与计算机为伍,易侠君就常说她的脑袋里只存在“1”与“0”,其它什么都不剩。
“喂喂,你在敷衍我吗?”听出她的漫不经心,易侠君漂亮俐落的眉毛几乎变形。
“是你专说些废话吧!游侠。想看看杀手,就进去;怕打扰她,就别进去,这么简单的选择你也要啰唆一堆。”段葳转过身,非常不解她几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
“你这个计算机叛客,什么事对你都非黑即白,这种只认得二分法的人早该被世界淘汰掉,这世界有许多事是介于对与错,是与不是之间的,懂吗?”易侠君端起姊姊的架势宣称。
“哦?这些事也包括爱情吗?”段葳突然问。
“嗯……”易侠君不禁佩服她的反应。“你该不会是说……”
“会让女人走样的,除了爱情,就是肥胖。”推推眼镜,段葳瞄了瞄楼上佟朗青的房间,语带玄机。
“可是怎么可能呢?杀手是个专杀爱情的人,她骨子里痛恨爱情这玩意见已经好多年了,哪还会有爱?”易侠君奇道。
“痛恨归痛恨,并不表示爱人的本能消失,八成她的天敌出现了,所以她才要闭关痛思……”段葳精辟地分析。
易侠君这下下得重新打量这位比自己小两岁的女孩了,才说她脑子灌了浆,她就马上露一手让她瞧瞧,果真不是省油的灯。
“可是,会是什么样的家伙能制得了她呢?”易侠君托着下巴皱眉。
“大概是哪一个‘爱情高手吧’!”看来“杀手”遇上“高手”,战况可能相当激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杠着,门铃赫然在这时响起,惊得她们同时瞪向大门发傻。
那道锈门还有门铃?天!住了这么久,这是头一次听见。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咱们这间鬼屋几时有访客了?”易侠君冲到窗边掀开窗帘窥探。
暮色中,一个高姚的男人站在一辆白色轿车前,往屋里望着。
“我去开门。”段葳从窗缝瞥了一眼就往外走。
“喂喂,别随便开门,万一来者不善……”易侠君的警觉是习惯性的了。
“来者不善就交给你对付了,这里只有你有两下,你是我们的安全股长。”段葳揶揄地笑了笑。
“啐!安全股长只防恶人,防不了‘爱情高手’……”她直觉那个人是冲着佟朗青来的。
没多久,段葳带着杨恕进来,同易侠君道:“他要找房东。”
“你是朗青的……”易侠君双手环胸,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好个清磊俊朗的男人!斯文中有着霸气,尤其那双盛满心事的眼睛十分迷人,以她见识过的千百种人,她可以立刻肯定这个男人并不像外表那么好惹。
“我叫杨恕,是佟小姐的同事。”杨恕客气有礼地说。
“同事?”易侠君愣了愣,想起佟朗青提过她正在上标准班。
“青姊她……”段葳一抬头,就看见满脸惊愕的佟朗青站在楼梯口的栏杆往下望。
“杨恕……”佟朗青觉得喉咙好紧。
杨恕的视线紧紧地锁住她,好不容易按捺住的焦灼又往胸口攻入。
三天!
三天没见到佟朗青,他的心居然无法平静,打了好几次行动电话一直没人接听,天晓得他耗尽多少心力才阻止自己来找她,并且勉强自己正常地上班,别太想她。
可是,到了今天,听见她微弱回音中死亡的预告,他最后的一丝冷静瓦解了,想起她那夜在他怀中苍白的脸蛋和剔透如冰的眼泪,他就迫不及待想见她。
于是,几乎是用冲的,他以最快的速度来到这老屋,他相信,内心的焦虑在看见她后就会自动消失,他只是担心她太轻易死去,担心他的计划会无疾而终。
是的,他只是不想让她再一次从他手中逃脱,如此而已。
她的罪孽,不是一死就能了之。
佟朗青的惊讶是因为她没想到杨恕真会找来,正好三十分钟,她怀疑他是否超速驾车狂驰上山。
“杨恕……”除了念着他的名,她想不出该说什么。
“我没迟到吧?”他扬了扬眉,勾起一边唇角,没让内心的情绪走漏半分。
“你怎么找到的?”这里处在僻道,很多人都不知道仰德大道上还有这间破宅。
“用头脑。”笑意在脸上扩大,他一步步走上阶梯,走向她。
易侠君向段葳遮了个眼色,大声说:“哎,我该走了,今天迟了。”
“我也是,晚上有聚餐。”段葳紧接着说。
两人识相地先后出门,留下佟朗青和杨恕彼此凝望,空气中彷佛有着思念与倾慕的火花,在日光燃尽的一瞬间闪逝。
天很快地暗了,楼梯墙上微弱的灯光映照着两张迟疑的脸孔。
“一起去吃饭吧!”他朝她伸出手。她杵在黑暗中,犹豫着。这一步跨出去,可能再也不能回头了。
杨恕静静地等待,眼神坚定地看着她。
她闭起眼,快步地冲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干,决定不再挣扎。
如果上天怜悯她,给了她爱的机会,那她还顾虑什么?
她爱他呵!
他能把她从自困的泥沼里救出,那她何必拒绝重新走入阳光?何必硬要斩掉等了十年才出现的爱情?
杨恕在拥住她的同时,根本忘了他接近她的真正目的,他被她脸上不同以往的光辉吸住了,那充满信任与爱的女人,会是原来的佟朗青吗?
墙上两具相贴的身影拉得特别的长,有那么一刻,爱神悄悄出现,笑看着这两位爱情国度里的叛徒。
……也该是让他们尝尝爱情魔力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