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正厅之内,惠王爷吸了口烟斗,眯眼笑道。
「毕竟是堂姊妹,应当的。」祺申沈声道,深邃的眸藏着一抹不耐。
他上当了。
说什么只是小住几天?从七夕到中元节,整整八天了,淳临仍待在惠王府。
璟月再使性子,他就真的要动手把人给抢回来了。
「易中那小子好吗?」吐了口烟,惠王爷又问:「打算娶妻了吗?」
「还没那个打算吧。」祺申如实答道,发现惠王爷挺关切方易中的,每回见着他都会问上一、两句。
惠王爷继续喷云吐雾,想起了从前方易中在府内当书僮的日子。
「奴才恭请王爷金安、贝勒金安。」
「人呢?」放下烟斗,惠王爷询问来人。
「回禀王爷,五格格出外去了。」侍从答道。
祺申眉头一紧,不待惠王爷开口,率先抢问:「公主也跟着出外了?」
她曾答应过他,绝不跟着璟月乱跑。
「回禀贝勒,公主仍在府中。」
稍缓了紧绷的脸色,他转向惠王爷,道:「五爷,能否让我造访牵兰楼?我想亲自接公主回府。」
「成。」惠王爷颔首,并向侍从吩咐道:「巴索,为贝勒引路。」
「喳!」
「失礼了。」向惠王爷拱了拱手,祺申甩袍,迅速离开正厅。
到达牵兰楼后,他遣退了巴索,推门而进,却发现里头空无一人,他皱起剑眉,随即步上楼阁,终于在二楼寻到了淳临。
和衣侧卧的她,睡得正沈。
他走到炕前,恬然无忧的姣美睡容立时映入眼底,他心念一动,顽长的身躯随即压上床沿,纵然已非首次咫尺凝视,可她那近乎无瑕的纯净五官,仍旧惊艳了他双眸。
搁下急欲把她带离此地的浮躁心情,他贪恋起她酣睡的侧颜,不舍扰她清梦,他一瞬也不瞬地瞅视着她。
别忘了咱们是夫妻——
想起她冲口而出的话语,忆起她蓦然嫣红的小脸,他眸中的温柔,渐转深浓。
「我没忘。」俯首往她耳畔低哺,他吻上了她白玉似的耳珠,辗转情丝皆是他予她的万般宠爱。
感到耳边一阵搔痒,她在梦里嘤咛了声,下意识地抓紧了捏在手心的料子。
瞥见她那细微的动静,他这才发现自己压住了她手上的衣料子,正当他试图把料子抽出,不料这举动却惊动了她。
缓缓醒来,她睡眼惺忪,意识混沌,看到祺申,还以为自己在作梦。
「把你吵醒了。」勾起唇,他笑望她眼中蒙胧的憨气,厚实的大掌随即抚上她的粉颊,并宠溺地磨蹭属于她的柔嫩。
真实的触碰教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微瞠了美眸,她在他专注的视线下,不自禁红透了脸蛋。
「申哥哥。」坐直了身子,淳临满脸尴尬之色。「你……你怎么来了?」举起手,她摸了摸凌乱的旗头,难以想像现在的自己有多鬓乱钗横。
又被他瞧着自己睡死的样子了……真是的,干么不叫醒她?他到底来多久了?
懊恼着自己邋遢的难看模样,殊不知她这模样看在他眼里有多媚。
「你都习惯把东西这么放着?」他瞄了瞄一片凌乱的梨木桌,带点促狭的问话间,溢满了笑意。
瞧她平日都先把画具摆个整齐后才开始作画,怎么操起女红来,却把桌子弄得一团糟?
不过,他倒乐见她藏在闺房里,不为外人所知的另一面。
「呃……那个、那个你等等我……」忙于整理旗头,她顾不了面前那丢人的残局。
「要我帮忙吗?」瞧她手忙脚乱的,他觉得好笑,需要慌成这样吗?
「你帮我去找枫依回来啦……」呜,好狼狈,为什么枫依不在?
「你先下来,我帮你。」站起了身,他牵着她下炕,领她来到妆台前。
「你会喔?」睁着一双讶然的眸,她从镜中看到他当真执起了象栉。
「简单的会。」
「打哪儿学的?」她好奇不已。
「你忘了?」看了看镜里一脸疑惑的人儿,他俊美的嘴角扬起了笑。「小时候不也曾这么帮你梳理过?」
每年万寿节都是玩个疯癫才甘休,小小的她,每回头发乱了就一副瘪唇欲泣的样子,回府之后,他开始特意选在额娘梳妆时进房请安,戏着侍女梳头的手势,从中偷师,看了整整半年才弄懂法子,而后再聚时,他都能马上帮她整理好仪容。
「有吗?」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当真忘了?没良心。」笑着低斥了句,他继续细心梳理,柔顺细软的乌亮青丝绕逼掌心,他暗暗期许日后将要为她梳上一辈子的旗头。
而后不再言语,一室谧静间只剩他抚发弄丝的细碎声响,隽永得醉人的情愫流窜于他们之间,让一切,尽在不言中。
梳好了后,她站起来,对他盈盈一笑。
「你帮我梳头,我给你回个礼。」说着,她走到炕前,拿起方才捏在手上的料子。「你喜欢这个颜色吗?」抖开未完成的棉袄,她往他身上比了比。
「不错。」花青色的,正合他意。
她笑得更灿烂了,收起料子,她开始收拾桌子。
「这几天,都在忙这个?」他轻问,忆起赫穆素来与惠王府来往甚密,他不觉绷冽了脸色。她在这儿会有多大的机会跟赫穆碰头?
没注意他倏然凝起冷峻的深眸,她不经心地答道:「嗯,还有额娘和皇阿玛的,前天才做好他们的分呢。」呼,五天内赶好两件棉袄,好累喔。
她的答案,教他的心一沈。
「为何不回去?」又不是非得留在惠王府才能做好的事,他想知道她留下来的真正原因。
这不像她,似是忘了自己的夫家,没点分寸得像个乐不思蜀的娃儿。
「我得陪月儿……」她低声道,假装忙着整理针线,回答得好心虚。
不是璟月不肯放人,而是她不想走,只要想起七夕那晚的失言,她就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她不确定的事还很多,总怕彻底表明了心迹却遭他拒绝的局面。
长居深宫让她养成了行事谨慎的习惯,却忘了某些时候,放手一搏是必须的。
「她还没哭够?」他炯亮的眸子凝着质疑。「她那蛮性子,容得下你边做女红边听她诉苦?」会出外蹓跶就表示璟月心情已然无恙,她根本没必要继续留下来。
「你很讨厌月儿吗?」
「什么?」他拢眉,不解她怎地突然谈上这个了?
「她是率直了些,可心眼儿还是好的。」她微微一笑,又道:「她没你想像的那般横蛮,她只是想有个人陪着,这几天我赶活儿,她也不吵我——」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他打断她的话,没耐性听璟月的事。
「我不想看见你皱眉。」看着他纠结的眉宇,她难掩在乎他的心情。「不想……看到你不开心的样子。」
关垂的字句,将他心胸里的不悦瞬间驱散,让他确知了她也怀着同己如出一辙的眷注。
「我表现得那么明显?」他逸出浅笑,瞬间柔化愠色的眼眸透出了无尽宠溺。
「当然。」被他温煦如阳的笑容所戚染,她娇美的朱唇溢满了甜笑。「你可以答应我不再皱眉吗?你可以安心让我和月儿腻在一块儿了吗?」
软绵绵的嗓音,像极了向他讨糖吃的娃儿。
可以的话,他会满足她一切的要求,但他心中有刺未除——
随手挪过妆台上的一朵秋菊,他垂目端详着,淡道:「在前天,我就想接你回去了,但璟月不允,把你的青绫遣了回来,你可知她当时给我带来了什么口信?」
她面露诧异。「我不晓得有这么一回事儿……」
看进她乌亮的大眼,他勾起微笑。「她说,小别胜新婚,要我得熬着点。」
含蓄地,揭示着也提醒着他们原来的婚姻关系。
「月儿……真会说笑……」她干笑了声,有点不知所措。
「说笑?我倒不觉得。」捻下花冠,他将之簪在她素雅的鬓云上,淡黄菊瓣映得她更为清丽可人,他勾唇,赞叹道:「真美。」
她怔愣住,心跳骤急的那刻,又听见他开口了——
「认识璟月这么久,这是她唯一说对了的话,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
简单几句,就让她忘却了他尚未许诺的要求,发烫的心窝,只剩下他最后说的那句——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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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露至时,百草凋零,天气变得越来越冷了。
淳临向来怕冷,尚未立冬,便已在房里添置火炉,到了霜降,她几乎是足不出户了。
不再跑到锦园去作画,她镇日待在闺房里,看看书、抚抚琴、做女红,似是又回到了从前在宫里的日子,她自得其乐,每天都过得好充实。
祺申总于酉时来到临安居,让她在忙碌之中,也不失期待。
「好喝吗?」
晚膳后,淳临双手捧着瓷杯,向身旁不断倒酒的男人,投以狐疑的目光。
「不错。」他嘴角抿出了笑意,微醺的俊眸佣懒地睨视她。「你也该喝点,能暖身。」
「我不要。」她不敢领教,酒嗅起来是很香,但嗅久了就会觉得刺鼻,更别说喝了有多呛。
「喝了,我保你出外跑个几圈也不觉冷。」
「我又不是马儿,干么出外跑圈子?」
听罢,祺申大笑起来,她真是太可爱了。
爽朗的笑声教她也跟着开怀,挪开他指问的酒杯,她为他换上了新杯子。
「你来尝尝我的花蜜香茶,好好喝的。」酒能伤身,还是不宜让他多喝呢。
当她正想为他倒茶,他却一把抢过了她的杯子,将她杯中香茶一饮而尽。
霸气的举动,挟带着理所当然的亲昵,这样的「不分彼此」,他近来是变本加厉了,可她不觉被冒犯,反而觉得甜蜜。
她一直所期盼的,终于泛现了些曙光,对于这份感情,她总算有点把握了。
「你让我想起了一个做法。」
「嗯?」
他挑眉一笑。「听过蜜酿吗?」
她摇首,对酒毫无一点认知。
「那就瞧我的。」掀开盛装花蜜的小瓷盒,他把花蜜倒在杯里,再以酒混合成他口中的「蜜酿」。
「先闻闻看。」他把杯子递到她面前,含笑的黑眸诚意连连。
她依言执起了杯子,细闻之下,不禁讶道:「好香喔……」
「喝起来还很甜,花蜜把酒的那股涩味儿都盖住了,你要不要尝尝看?」
被他这么一怂恿,她不疑有诈,立刻灌进了一大口。
「呃——」脸色骤变间,她瞬即发现了不对劲。
骗人!苦的咧!
看她瞪大双眼,捣住嘴巴的模样,他忍住笑意,关切询问:「怎么了?」
不晓得他在明知故问,更不知道真正的蜜酿并非如此难以下咽,她皱紧眉,满眸怨怼,哑巴吃黄连,眼下她吞也不是、吐也不是,进退两难。
「有那么难喝?」他一脸无辜,又取定她手上的杯子干了。
目睹他当真把「蜜酿」喝了,她又再讶异瞠目。
那是能吞的东西吗?
噍他毫无一点异样的脸庞,她暗自咬牙,不可能在他面前吐出来,那太失仪了,唯有认命,用力给它吞下去。
喉间滑过一阵辛辣,她皱眉忍耐,松开手,连忙把他递来的香茶喝个精光。
「好难喝,不仅苦,还带着些甜味儿,味道好怪。」苦着脸,她不忘抱怨。
「喝习惯了就好。」他笑笑道,又动手为她添茶。
「我才不要喝习惯哩……」她扁唇嘀咕,干么自讨苦吃呢?
此时,青绫走进来报时,他们这才知道已快到初更了。
淳临向青绫吩咐道:「快去准备解酒茶送到额驸那儿。」
「不必麻烦了。」他又没醉。
「不行,你明儿个会头疼的。」转头看了他一眼,她坚持道,之后又向青绫吩咐了些别的事儿。
听着她的唠叨,他不禁失笑,感觉像变成了她的孩子,要她为自己打点一切。
「申哥哥,你快回去歇下,别忘了喝解酒茶喔。」向他甜笑道,她今天过得好愉快喔。
「下逐客令了。」他扬起眉,半开玩笑。
「很晚了,明儿个还得那么早起,你不怕没精神?」她反问道,小脸泛起忧色,他刚才还喝了酒呢。
他不怕早朝没精神,只怕她不懂他对她所做的,存着怎样的心意。
起身踱至她身前,祺申拉住了她正要推门的一双玉手,将之紧握掌心内,深邃的黑眸紧扣她娇美的玉容,他心头炽热,暗自克制着欲一亲芳泽的轻浮念头。
「你的手怎地还是这么冰?」
「这是老毛病,月儿说是因为气虚。」纵然并非首次被他紧握双手,可兴许他喝过酒的关系,他厚实的大掌异常火烫,烘暖了她双手,也燥红了她双颊。
「可有进参?」
她摇首。
知道她怕苦,他说服道,「那股涩味儿,久了就会化成甘甜。」
她还是摇首。
他莞尔。「你该明白『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的道理。」
「我不明白。」拒绝接受他的劝言,她索性装傻。
「我解释一遍好了——」
「申哥哥!你快回去休息啦!」听他当真开腔解诗了,她差点没笑岔了气。
她那是故意的好不好?他真的好罗唆……可她的心,却有泉涌般的甜蜜。
「你真的很不听话。」他皱起眉。
唉,拿她没办法,唯有去请教老孙可有什么甜的补气方子可供她服用。
「你也没听话到哪儿去,都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扬眉回敬他,她是真的担心他明早起不来。
她又在赶人了。
但祺申恍若充耳不闻,仍待在原地跟她闲聊。
「方才的蜜酿,可知个中涵义?」他凝视着她,温润的嗓音透出深长意味。
他专注而认真的眼神教她慎重深思起来,片刻,疑惑的脸容旋即转至欣喜——
「是在比喻『兼爱』吗?」她星眸灿亮,问得好兴奋。
听罢,他差点僵掉了和煦的脸色。
「花蜜和烈酒是风马牛不相及之物,把它们混在一起,也就等于在发挥兼爱精神,贯彻无亲疏厚薄之不同的思想,说明万物皆能融洽相处之道,你是这个意思吗?」她猜测着,晚膳前才跟他讨论过墨学,她自然就往这方面去思考他的话了。
该说她太好学还是太有想像力?怎么……居然能把事全扯上了墨家理论去?
「居然让你想到了这个……」瞧她一脸天真,他微笑得很僵硬。
到底是她太单纯,还是他太邪恶?他们的想法,怎地可以相差这么多多多……
「还有别的有趣比喻吗?你有『非攻』的例子吗?」询问间,她的小脑袋仍忙个不停。没办法,最近正研读墨家,她满脑子都是那些思想和理论在转呀转。
瞧她兴致勃勃地问个不停,他暗叹口气,即时敛起了想跟她解释清楚的念头。
「下回吧,让我再想想看。」他承诺道,没看过比她更爱读书的女子。
「申哥哥,你真好,是个好夫子呢。」她由衷道,滢澄的瞳眸写满了崇拜。
他真的好好喔,对她这么用心讲授,哪像以前那个元师傅,翻开书就只会叫她背,一点儿都不像他那样懂得把学问融会贯通,让题目变得浅易有趣。
突来的感言教他挑起了眉,戏谵道:「看来以后老了,我可以去当夫子了。」
「你一定可以的。」她对他信心满满。
他勾唇一笑。「我走了,你也早些歇下。」
「回去别忘了喝解酒茶。」她细心叮嘱。
临别时,他跨出门槛的步履忽地折返,转头看着她,他目光闪烁,像有话要对她说。
眨了眨美眸,她无声等待他开口。
「你……」举手捏了捏她娇嫩的香腮,他嘴角的笑意掠过一抹无奈。「真不开窍。」
淳临愣住,凝睇他的眼神困惑不已。
她什么事不开窍了?
他但笑不语,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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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做棉袄喔?」
百忙中的纤指略一停顿,淳临抬首望向青绫,甜笑道:「这是最后一件了。」
「要是让皇上知道了,龙颜不悦喽!」青绫开玩笑。
「皇阿玛不会知道的。」
「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瞧她一口气做了三件棉袄给额驸,手工及数量都比做给皇上的来得细、来得多就知道啦。
「这话是对的呀。」她直言不讳,对那句带着贬意的谚语表示认同,承认自己的心思的确全盘付予了祺申。
谈起皇阿玛,自然就想起长辈,想起长辈,也就自然想起了——
「今儿个是初十吗?」停止了手上的活儿,她有些紧张地望向青绫。
「对呀,是初十没错。」青绫点点头。
「今天哪是初十?十一啦!」刚进房里便听见她们对话的枫依,不禁出声纠正。
淳临和青绫同时惊叫。
「我忘了去请安!」
「糟了……你干么不提醒我?」
「咋儿个我进宫领俸银去了呀,我以为你会知道日子……」
「好了,先帮我打点事。」放下针线,淳临连忙吩咐:「青绫先去准备补汤,什么材料都可以,请灶房的嬷嬷决定,枫依待在这儿等额驸,他快回来了——咦?我的白玉耳坠子呢?跑哪儿去了?」她翻箱倒箧地寻着,急得要死了。
真是的,她太大意了,竟然忘了向福晋请安的日子!
「是皇上赐的那对吗?不是遗留在额驸那处了?」青绫提醒道。
「是啊……」她想起来了,有回待在隆怡轩内作画,她忘了把礼物带走。
「格格,挑别的东西送吧。」看出她欲先取回玉耳坠再去请安,枫依建议道。
淳临立即摇首。福晋酷爱白玉,她不得不把手上唯一的白玉首饰送出去,何况那本来就是要准备送福晋的。
「可惜了……」枫依不禁低叹,不舍那么漂亮的耳坠落在别人手上。
随后,她们各自忙去,淳临独自出门,赶着去请安兼赔礼。
今晨下了第一道大风雪,枝橙屋檐上仍凝着雪块,刺骨的寒冷乍临,让府中所有人都躲到屋里头去了,一片白茫茫中,只见把守各园门的侍卫,以及那道穿梭于彼园问的娇小身影。
踩着雪地,她不停往手心呵气,步伐越来越急,实在受不了寒冷,她当下选择抄小路,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踏进屋里取暖。
到达隆恰轩,她从后门步入正厅,却发现祺申和福晋正在里头谈话。
她吓了一大跳,不好意思从帘后轻率露面,当下便决定绕回正路,从正门敲门而进。
莲足正转,福晋的声音却飘进耳中——
「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纳侧室?」
心房倏紧的瞬间,她的脑袋轰然空白,双足像扎了根似的,再也无法挪开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