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了夜静而凝重的皇家庭院突然响起雷般的喝斥声:‘有刺客埃’然后整个院落像炸开锅似的喧闹起来。
纷乱的足音声,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道:‘快一点!捉住刺杀皇帝的刺客,当场格杀勿论!’训练有素的御林军快速集结一起捕捉刺客。
‘快,刺客向东逃去了。’暗夜月光下,众人果真见到一抹黑影在皇宫琉璃瓦铺就的屋脊上跳跃逃逸,方向却是翔风东宫。
翔风东宫。皇公主寝室。
背上背了方形的包裹,床上又摊着一块黄绸绢布,满床的珍珠宝石,金石玉器,不知该拿哪些放进绸布中打包带走。
李亚宁说得对,此地不宜久留。李宇叹了口气,只往怀中塞了一些易兑换的金器。
她决定夜晚偷偷出宫,李宇已同守门的侍卫打好招呼。凭她皇公主的身份,什么时候不能出去?如今却要偷偷摸摸的行事。
‘啪!’一声巨响,寝室的门被撞开,惊醒了在床前看着珍宝发愁的少女。少女‘唰’地掀开以珠玉窜成的帘子,薄怒道:‘是谁不经通报就闯进来的,尚蓝、尚蓝!’
少女高叫近身带刀侍卫的名字,却没人回应。
‘救……救我,皇公主。’一个浑身黑衣的男子摇晃着跑来,似要拉住少女的身子。
少女向后闪了一闪,男子扑倒在地,少女这才看清黑衣男子浑身是血,不由惊呼一声。
突听外面嘈杂纷乱,一男子高叫:‘快包围住翔凤宫,不要让刺客跑了。’话语腔调好像在哪里听过,待细想时,扑倒在地的男子手却向少女足下抓来道:‘皇……皇公主,救我呀。’
少女吓得又往后退,讶然道:‘刺……刺客……你刺杀谁?’
‘是幽武王。皇公主,你不是让我杀了幽兰国国君吗……’刺客焦急地道。
‘谁……谁……让你……’少女话音未落,寝室八扇雕花木门全被撞开,气流涌进,卷起漫天轻纱,数十名手持长矛的锦衣御林军冲进来。
带头人高叫:‘刺客呢……咦?宇皇公主,快离开那刺客……’‘啊,护国将军?’
少女见到黑衣黑甲的青年只觉惊异,‘这里为皇宫内院,为何你会出现?’
‘末将在封楼大典前后负责皇宫外围安全,前两日又被皇上钦点进宫保护皇上。’
黑衣黑甲的青年毕恭毕敬的抱拳答道。
‘哦。’皇公主脸上露出不豫之色:‘效率太差了吧,竟让刺客跑进我的寝宫……’
‘皇公主……’刺客却悲叫着,‘不要丢下我,明明是你让我刺杀皇上的……’
‘咦?……’少女呆祝原本冲过去要捉拿刺客的一群人停住了脚步,朱元城手一挥,数十名御林军散成半圆型包围住刺客和皇公主。
‘宇皇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不关我的事埃’看到朱元城不信任的眼神,少女后退着急切地辩解道,‘真的不关我的事情,我又不认识他。’却不小心撞翻了灯架,上面的蜡烛跌落在地,竟燃着了及地的床幔轻纱,‘呼’的一下火苗窜起。
李宇却没法分心去扑灭火苗,她的额角出现细密的水珠,呼吸也急促起来。
护国将军大步走近,看向明显露出紧张神色的少女道:‘难道皇公主是主谋者?’
‘不是!’少女大声叫道,‘我干吗……’突看到趴在地上的刺客望向她的眼神充满无情之色,那是死士的眼睛,心中猛一动,道:‘有人陷害我。’
‘陷害你?皇姊,你就招供吧。你到了宫中,见到父皇不理睬你,怕继承权被剥夺而先下杀机,对不对。’随着轻佻的笑声,从门外走进锦衣华冠的男子,正是二皇子李哲。
少女看看李哲又看向朱元城,喃喃道:‘怪不得……’面容突然一整,逼出尊贵之气怒斥朱元城,‘朱将军,你可知谤诽、对王族不敬是重罪,你不怕因你一人而诛连九族吗?’
气势一低,朱元城竟不自觉退了一步。
‘还有,我本想把周姬许配与你……’
听到周姬的名字,两名男子神色都一变,那是搀和了渴望欲望又压抑着的表情。
‘朱将军,你……’李哲充满嫉意地看向朱元城,这小于竟敢挖他墙角。
‘不,末将不敢。’朱元城连忙解释。
少女冷笑:‘李哲曾问我要过周姬,我没有答允你知为了什么?还不是因周姬倾心的是你!’
‘可她在路上总对我冷冷的。’朱元城惊喜而不置信急切地说道,一句话把他的心意表露无疑。
‘朱元城!’
‘二皇子,那没办法了,周姬和我两情相悦。’周姬倾国红颜魅力实在太大,除了权力外,朱元城最想得到的女人就是她。
‘你!’李哲暗吞下一口怒气,现在情况还需要朱元城协助,但若等除去第一继承人之后,哼……急风涌进,吹得室内烛火忽时忽暗,李宇身后火红一片火势渐大,火苗乱舞。
‘皇公主李宇意图谋反,派刺客行刺幽武王,奉幽武王口谕,’李哲泄恨般的高叫道,‘把主谋和刺客当场拿下,如有抵抗,当场格杀!’
两名锦衣御林军手持长矛要押解李宇,少女挺直腰身厉声道:‘我看谁敢动我幽兰第一皇公主一根手指。’御林军迟疑一下,停住了脚步。
耳边突然响起极细微的‘喀喀喀’绷紧丝线的断裂声,少女忽然以奇诡的角度往下一扑,不忘威胁:‘那样会受天诛哦。’
‘二皇子,小心。’朱元城才发觉不对劲,扯着李哲衣袖疾往后退,而小卒们就没那么幸运了,床纱中、柱纱帘后隐藏的弓弩射出的近百支箭射中而死伤了大半。
朱元城携着二皇子狼狈地退出门外,不忘以脚踢门,‘啪啪啪啪’八扇雕花木门又全被关上,‘驽驽驽驽’是数十枝箭钉在关上的木门内侧的声音。
放下二皇子,朱元城才发现竟有一箭穿透了他的衣衫,险些射伤了他。
‘护国将军,让我为你解答第一个问题吧。’屋内少女的笑声传来,‘那些弩弓的扣板全用鱼丝线缠绕住,你不觉奇怪吗?我打翻的蜡烛为何只烧着了床纬纱帘,而木床却未烧着,因为那只是烧掉丝线的小火种埃不知我戏演得如何,两位公子满意吗?’
朱元城沉着脸做个手势,寝宫周围房间的屋背上露出五十个弓弩手,箭全搭满弓,箭尖对准寝室大门、窗棂、屋顶,不论李宇从哪个角度出来,只会成为刺猬。
屏息间,从大门低窜出一道身影,数十只箭全向那身影上招呼,而众人都移开注意力的屋顶却又‘轰’的穿出一道影子。
朱元城凝神才发现射成刺猬的是原本就在屋内被射死的御林军尸体。
西房屋脊处的两名弓弩手快速地搭箭要疾射第二道身影,而两道灼亮的白光却从眼前划过,他们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位笑吟吟的少女的脸,而后两人咽喉才喷血,跌落下地。五十个训练有素的弓箭手竟没看清少女是从哪里冲出来的。
那从屋顶中穿出的又是谁?
‘人证还给你们了。’少女轻笑道,一瞬间跃出弓弩手的包围圈,第二个变成刺猬的是假扮刺客诬陷李宇的黑衣人。
‘漂亮吧,大火种烧起来了。’少女背手站在西面宫銮殿金黄琉璃瓦屋脊上,身后映着银色圆盘似的大月亮,飘渺如天上仙子,完全不在意全身还在弓箭的射程之内。少女话音刚落,翔风东宫皇公主寝室‘轰’的一声,从内燃烧起雄雄大火。
朱元城一瞬间忘了发令,宇皇公主会武功吗?而且毫不在意地在皇宫内放火。
李哲在下面嘶喊:‘李宇,你束手就擒吧,翔凤宫外还有两百名御林军,你跑不掉的。’他也曾有一些可称为高手的武学师傅,但他不肯吃苦,因此只学了些花拳绣腿。
‘两百名?太少了吧,我帮你叫多些来好不好。’似回应少女的话,翔凤宫外围空然响起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巨大的热浪在上空翻滚,城墙坍塌,足下所踏的大地剧烈地震动着,百十人的哀号声从宫外传来,而李哲早已吓得脸色惨白的跌坐在地。
少女朗笑一声,大声道:‘解答第二个问题。我在翔风东宫外围死角处埋置了数十颗炸弹,炸弹引信就在我的寝室哦。’
朱元城在少女身后疾追。‘李宇,在皇宫中你插翅难逃。’
从高处就可望见宫内的走廊、空地、密林中穿插行军的许多锦衣侍卫,向出事地点疾施而来。
少女一边跳跃着躲避迫上来的御林军的刺射,一边从方型背包里掏出鸡蛋大小的黑色椭圆形珠子,见人多处就随手一扔,随后‘轰’然一声巨响,炸裂的威力可伤数十人。
还有一种淡黄色珠子扔下后不伤人却使更多人痛哭流涕,丧失战力。
‘德克罗克国家里原来有这种好东西。’做为教授幽兰国语的报酬,在船上的德克罗克人送了她一些稀奇古怪的礼物,这些小炸弹就是其中之一。她曾按讲述的方法做了几次,成功率却很低。
被阻挡时慢了一慢,朱元城长剑刺来,李宇一滑步,剑划破她的衣袖,渗出鲜红的血。
‘你不觉得奇怪吗?’受了伤的李宇看都不看伤口一眼,而是掀开黄金色外衫,掏出塞着布条的酒瓶,燃着火随手往下一扔,酒瓶暴裂开,溅开的液体遇着火,‘哗’的一下火势迅速蔓延开。
不知谁大叫:‘是西宫娘娘的朱风宫,快拨些人手去灭火。’
‘奇怪什么?’朱元城终于忍不住问。
‘我的左侍右侍近身侍卫在哪里?我被迫得几乎走投无路,而他们怎还不现身相救。’
朱元城心中一凛,脚步缓了缓。
‘皇宫中御林军的人数是一定的,这么多人来追我,一定就有某处的防护变薄弱了。’
如果有人手中也有这些小炸弹的话……’‘诬陷的事情变成事实并不好笑哦……’
朱元城倒抽口冷气道:‘皇上的天阳宫!’
‘第三个问题,刺杀皇上真是个不错的主意呢。’少女大笑着,逐渐拉开和心乱如麻的朱元城的距离。
而这时几道箭矢从暗处射来,贯穿少女躲之不及的小腿处及肩胛处。
剧烈的痛疼让李宇长气一泄,从屋脊上跌落下来。不远处,手持长矛的御林军看见她跌落之处,冲击而来。
幽兰国,平津城。
在皇宫中发生爆炸的同时,四大宫门玄武、朱雀、白虎、青龙以及平津东、南、北三大城门陆续都被炸弹袭击。
四大宫门爆炸现场除了值班士兵外,周遭并无任何人的身影。而守卫城门的百名士兵下去察看,却分别被毒、迷香及烟雾弹迷住眼睛及神智,等清醒过来时,周围却全是想逃出城避难的民众。
爆炸的巨响让平津城的居民以为战争来临,从床上爬起来,涌入街头,哭喊声奔跑声、及小型暴乱的械斗声,让王都那一夜乱上加乱。
远离了平津的某处地方,有三道人影向不同的方向飞驰着。
‘近身侍卫尚蓝,你从南城门出去,走陆路到梅兰,同时以千只飞鸽传至海兰,宣布海兰独立的消息。二十四郡全体军民成一级戒备状态,休耕制改成战时制。防止间谍渗透。’
‘左侍卫李亚宁,你从东城门出去,飞骑行至秦林港,由海路进入海兰。你的任务是集结属于海兰的客商渔战船进入战时状态。海兰宣布独立时,立刻封锁一切海上航”
线。’
‘右侍周姬,你从北城门出去,潜入威成王封地,到四仙郡风云马场,只要马场主人愿意出售千匹战马,就速回海兰。’
‘这是三个封蜡竹筒,你们三人回海兰城相聚后才可打开。梅兰独立的成败全系与你们三人身上,沿途你们可调动一切人手,在海兰四年的修身养性,就看这一步棋走得如何了。’
‘不要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你们一定要活着回到海兰,等我回去。’
‘还有,临走时帮我个忙,送给皇室及全国人民一个大礼吧。’
知道李哲与朱家的圈套后,李宇在睁开眼时,已回到往日冷静的梁陵王,她快速而凌厉地分派了他们的任务。
宫中的爆炸声就是他们出城的信号。玄武、青龙、白虎、朱雀四宫门的爆炸是在死角处放置伪装成岩石一角的炸弹,由城内海兰探子点燃长引信。而东、北南三城门的爆炸是周姬、李亚宁和尚蓝三人直接投掷。这几处爆炸并没伤人,只是警告而已。三人怀着任务和希望走向不同旅程,同时祈求梁陵王平安无事。
平津。皇宫内院。
原本应是全国防守最严密的地方,此时却响起爆裂声和燃起冲天大火,嫔妃的哭声、宫女的尖叫声、士兵的哀叫声充斥其中。原本只用于追击刺客的御林军,此刻还必须灭火和保护那些吓坏的妃子皇子皇女。
朱元城发令调来了只用于在宫城外防卫的亲信兵,调出三百名御林军到天阳宫保护皇上,发现可疑暗影,如是女子活捉,男子当场格杀。
黑衣黑甲的亲信兵随着朱元城的军令渗入皇宫的每个角落,誓言捕杀李宇。
咬着贝齿,少女反手一刀,削断露在肌肉之外的箭矢头尾。异物在肉里摩擦疼痛难忍,但至少不会向外喷溅血液,造成失血。
少女才从地上站起身,十几个士兵已杀到,前面持矛的三四个人几乎同时刺向她,恨不得在她身上刺几个透明窟窿出来。
‘第四个问题。’少女没有发觉自己变得多话了,被血染红的金黄色华服宽大袍袖甩出,一柄轻薄的月牙状物飞出去,在月光下耀出迷人心魄的夺目亮光,轻轻吻上四名士兵的脖子,‘没有左侍右侍守护,小时的我怎么会躲过无数的暗杀呢?’
月牙状薄刃收回,士兵脖子上的血才喷射出来,‘那是因为我是武学天才呀。’少女说道,因疼痛步履蹒踞一下,没有躲过下一波的袭击,幸未伤着筋骨,只伤了皮肉。
而索取的代价是他们的命。
真感谢皇宫内有这么多假山奇石、回廊亭榭、花草树木埃少女心中一边想着,一边在如迷宫中的庭院中穿行着。
‘妈妈,啊,妈妈,求你保护我。’少女如此祈祷着。
整个皇宫亮如白昼,几千个风灯被挂在树上、屋檐上,照亮皇宫院内每一个阴暗的角落,而此时,李宇仿佛消失了。
‘朱元城,还未找到皇姊……不,李宇那逆贼吗?’李哲狼狈地跟在朱元城身后,小心地看着四周,怕不知从哪里又会掷过来一枚炸弹。
‘不要着急,她逃不掉的。’朱元城内心焦急的无法像平常那样恭敬地对二皇子说话了。
他不相信三千御林军、五百名他的亲信兵团连一个人都捉不到。
平津城。皇宫内院。离鹤宫。
‘这就是传说中冷僻的宫门,皇上不再临幸的妃子和失宠皇子所住的地方吗?’曲折回转的走廊,不知通向哪个宫殿,周围的景色比前几个宫都荒凉,周围也挂有灯笼,但明显少很多。军人大致分布在天阳宫、翔凤宫、朱凤宫、罡阳宫等八大宫中,几乎要掀开地皮来找人,而离鹤宫四周分散人数还不到一百人。
少女轻轻靠近前面一名锦衣御林军,手一扬悄悄拧断他的脖子,再轻托住,扔进大片大片的野蔷薇丛中,掩没尸身。
‘第五个问题,为何我会消失不见了呢?’李宇自言自语,‘朱元城,从你把亲信骑兵引进皇宫中,就注定会失败埃’天上明月,地上灯火,把皇宫内院映亮如白昼。
‘朱将军,有人发现了疑是皇公主穿的金黄色华服。’
黑衣黑甲的朱家军捧了一团带血的衣物来到朱元城面前报告。
‘糟了。’朱元城的脸色突然发白,‘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必定穿了御林军或朱家军的军服混在其中。如果是单一的御林军或朱家军,即使换了军服也必可看到和知道陌生面孔,但李宇若穿了御林军的锦衣护甲混在朱家军中,必定不引人怀疑了。’
‘不急,不急啊,朱元城,她永远无法出去,只能呆在这皇城中步步为营,她才人皇宫,并不熟悉宫中的内部分布,终会暴露的。’
朱元城手心冒汗地站在庭院中,却仿佛站在空旷的悬崖之上,一不小心就会栽下去,尸骨全无。
‘糟了。’少女暗叹一声,左腿一拐,差点跌坐在地上。她手扶廊柱勉强站立着,左脚由于激烈跑跳的关系,由开始的疼痛难忍,变成麻木无感。左脚废了吗?废了也无所谓,只要能活着出去便是赢了。
‘盔甲很重埃’少女身上穿着不知从哪个尸身上剥下来的黑衣黑甲,正是朱家军的服装。
这时一个持剑穿同样盔甲的人走近道:‘发现皇公主行迹吗?’见对方斜站着没答话,他走上去。对方却一旋身,同时一团如炽阳般的光亮在眼前炸开,他本能的拿剑去挡,‘卡’的一声,那团光亮却没被挡回,反而转了一转,以奇诡的角度击穿他铁甲的连接点,钻进他第二和第三根肋骨之间。
听见重物坠地声,又引来一人问道:‘出了什么事,咦?你为什么杀……’‘我……我不知道,他突然拿剑砍来。’少女模仿男子惊恐的声音。
‘难道是……皇公主……的同伙吗?’男子手持长矛踏在及膝深的杂草朝回廊走来,少女突一甩手,一道光朝四米外的锦衣御林军投去,御林军连退几步,月牙刀没刺中他,向他身后飞去,他以为避过,持矛冲来,刀刃却以本身的弧度飞回来,在他脖子处绕了两圈,少女往后一扯,男子临死前才发现勒死他的凶器是月牙刀尾部极细的合金链子。
‘我已没力气再把他俩的尸体隐藏起来了,发现便发现吧。’少女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对路线的熟悉如走在自家后院。
‘母亲,保佑我埃’
用力推开紧团的大门,里面‘呀呀’几声尖叫,少女没心情管那几个吓得发抖的宫女,直直穿过三层院落到达最后一排左首第七个房间。
‘放……放肆,你竟……敢乱闯十四皇子的房间。’正在变声期的男性嗓音,粗嘎难听。
少女恍惚了一下,十四……皇子,她有那么多兄弟吗?
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高瘦的少年,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巴,还未脱稚气的脸,全身发抖还故作坚强地瞪着她。
他身后有一老一小两个宫女,把他身子当挡箭牌,抖得更为厉害。
‘很可怕吗?’少女虚弱地笑了一下:‘虽然骗过了十几个御林军……朱家军的身份真是好用……但盔甲实在太重了,我便脱了它,我宁愿战死,也不愿压死埃’由于谈了话,似乎无刺骨的杀意,十四皇子壮大胆子,谨慎地打量着李宇。
少女如丝的黑发凌乱的披散下来,血污、泥水擦了一脸,左手臂上缠着银色的细炼,炼上坠着月牙状的薄刃,刀身正向下滴着血。全身白衣血若火焰,美若修罗。
少女一拐一拐地走向卧床方向,右臂以不自然地角度垂下,露出一点箭头。‘你……你是谁?’十四皇子忍不住问。
皇宫的爆炸声和哭喊声他都听见了,吓得爬了起来,嬷嬷和宫女小妹也跑来,三人抱成一团互相打气,因知道不会有人前来保护他们。
‘我是谁!嗯,应该说是你皇姊吧!’
‘皇……皇姊?’
‘今天以前还是幽兰国的第一继承人皇公主,今天以后能活着就该偷笑了。’
十四皇子不知不觉接近了李宇一些,有点兴奋的说:‘皇姊?你就是那传说中的未来女皇,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真单纯呢。’李宇没想到他会相信她说的话,毕竟她现在全身血污,狼狈不堪的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如果她身着华服,全身干净清爽,右手完好时,一定会摸摸他的头赞许地夸一句:‘好乖。’而现在却没时间了。
因失宠反而保持纯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你叫什么名字。’李宇转过头问他,血在白皙而柔和的脸上形成强烈的反差,美得让人侧目。
心‘怦怦’剧烈地跳动着道:‘李乐。’
‘李乐,扶我一下好不好,我很累了。’
李乐不加怀疑地走近她,低下头伸手要搀扶李宇,李宇左手一扬,切在李乐后颈上,把他击昏。
‘杀……杀人啦!’原本发抖的两人,小宫女吓得拔腿而逃跑去叫人,老宫女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找到东边朝里的雕花床柱,左旋两下,右旋三下,‘咯咯咯’几声,床面和床下石板向外共同移开约一米左右,露出洞和往下延伸不知多深的石梯。
‘为避战乱而修建的皇家秘道果然有,妈妈,谢谢你所写的手记。’李宇露出惊喜之色,把屋内床周围她活动过的痕迹消除干净。少女跳跃进洞中,扯动伤口,痛得几乎晕死过去。李宇咬了咬牙,重新从里面旋动开关,床面和石板回归原位,像从未移动过似的,要不是地上还躺有晕倒的两人和滴满血迹,几乎让人怀疑并没有人来过。
从此以后,李宇像从未在这世上似的消失不见了,皇宫中翻遍每一个可藏人的角落,查问了每一个人,都找不到她的身影,封锁出缄的各个通道和城门,却无她出城的痕迹,即使幽兰的海兰独立后,也不见她出现过。
只凭一人就把皇权象征的皇宫搞得天翻地覆,皇公主李宇几乎成为传说,深植在全国民众的脑中。同时他们也对皇室的权威和不可动摇的地位产生了怀疑。
暗道的石梯突上突下,可以感到暗道并非全建在地底之下,有一段路她还似乎可听到朱元城的叫骂声,是在房屋的夹壁之中吗?李宇不敢点火,怕暗道在地面上筑造的石块衔接不严,而让人发现有光透出。
跌了不知多少跤和撞了多少次头,李宇在心中祈祷这个暗道的出口绝对要在皇宫之外。‘听说有人走暗道像走迷宫似的一辈子都走出来呢。’李宇一边走一边想,‘也有暗道的出口被堵住,而在暗道里被活活饿死的事。’
过了不知多久,李宇找到了出口,一个废置的小宅院中废弃的水井,幸运的是出口
没被堵祝李宇从井口爬出来,犹如从地狱里转了一转似的。少女靠在井口边喘着气,抬头看天,天已微亮。周围似乎还有住家户,倾耳听还可听见隔壁起身打水的声音。李宇苦笑了一下,头脑晕晕沉沉的,全身无力,再不起身的话,她大概就永远起不来了,会不会就这样倚着井口鲜血流尽而死呢。
破旧的门早已没锁了,李宇托着左腿,打开一条门缝左看右看,外面似乎是个小巷口,多是小宅院的小门小道。大概天还早,没有人出来走动。
李宇连忙从门内闪出来,谨慎地贴着墙壁慢慢走着,大概有十几步,对面的后门突然拉开。
李宇避之不及地和对方双眼对上。‘鬼……鬼啊!’对方吓得跌坐在地,帽子也跌落一旁,身体向门内缩去。而李宇紧贴在墙上,左手本能的握紧了月牙刀。
但……但那……那种头发……体形好像一个人,还有惊吓时所说出的语言,明显的不是幽兰国语。
‘尤……尤利安吗?’李宇不确定地问道。
突然听自己的名字,声音又有些熟悉,受惊吓的少年睁开眼睛从带有断箭的血腿、身上的血衣,到脸上的血污及那张令人……憎恶得平凡的脸。
‘李……李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