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威不自然地牵动嘴角。“你居然没顶嘴?!”不讽刺地两句,心里不爽。
“我乐于从命。”纪淑芬整个人不仅充满勤奋的干劲,还有神采飞扬的快乐。
白云威一副阴沉不乐的样子,突然灵机一动。“小洪,你过来。”
“有什么事?”小洪来到他身边,脸上挂著「莫宰羊”的表情。
白云威手一伸,往他的手臂拧了一图。“痛不痛?”
“痛到快死了!”小洪胀红了脸。“你干么捏我?”
“证明你不是在作梦。”白云威指出。
“你不会捏你自己吗?”受到无妄之灾的小洪气不过地咬牙切齿。
“我是老板,代我受罪,是做下属的义务。”白云威心安理得地强调。
他是中了哪门子的邪?怎么会视线一直跟著她迷人的体态,尤其是臀部移动?!
看著她那被深蓝色牛仔裤紧紧包裹的曲线,对他鼠蹊部造成的刺激,远比他愿意承认的还多;光是注视她就让他身体的那个部位变得敏感起来,一股致命的炽热穿身而过,令他的心骇然一窒!
去他的!他无声的诅咒。
他不晓得该气谁?是气她引发他的遐思,还是气他管不住自己的大脑?
不可否认地,他的自制力越来越薄弱,他渴望她,甚至已经不只一次幻想在床上跟她缠绵……他好想扒光她,抚摸她傲人的双峰,他的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如果他还有一丝理智的话,他应该尽快开除她,永除后患。
望著她擦好玻璃,深邃灵活的眸子饱含笑意地向他烧灼过来,害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立刻捉住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叫小洪跟他一起跳上车,迅速地逃到看不见她的地方,是他唯一能隐藏自己那个部位受到她影响而挺立的方法。
时间慢慢地流逝,她没有因为他不在而有丝毫怠情,照常勤奋工作。
时至黄昏,明亮的玻璃映照著橘红色的夕阳余晖,小伍和老张同时回来。
“嗨!大美女,我们回来了。”现在只有老板不在时,小伍才敢耍嘴皮子。
纪淑芬面带高深莫测地微笑,“小伍,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公司变干净了。”小伍打量著四周,很机车地直接反应。
“我是问你有没有感觉到——春天快来了?”纪淑芬朝他眨了眨眼。
“外面冷得半死,谁像你躲在屋里用暖暖包,那么好命!”小伍抱怨。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有了……”纪淑芬话还没说完就被硬生生地打断。
“你有了干么对我说?你应该对搞大你肚子的男人说!”小伍大惊失色地纠正。
纪淑芬压低嗓音。“小声一点!我是说我有了你心上人的下落。”
“快给我——”小伍一脸悻悻然。“不,给我也没用。”
不管怎么说,小荚目前的身分还是有妇之夫,就算她婚姻不幸福,他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去追求她,这是他的难处。
他能如此恪守不破坏别人家庭的道德,令她大为激赏!好吧,坏人由她来当,雷公要劈就劈她。
小英对她向来唯命是从,她有把握说服她离开黑暗的漩涡。
为了不让老张偷听,两人交头接耳了一阵子,商量最适当的时机。
假期有十六天,除夕到初一,孝顺的小伍要回老家陪父母,至于不孝的纪淑芬,打算以越洋电话报平安了事: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他已经有一年没见到出嫁的姊姊,但打铁要趁热,这种事不能一延再延。
“初三,你觉得如何?”纪淑芬下最后通牒似地命令道。
“就算用走的,我也会拼命赶回台北。”小伍欣然地点头。
纪淑芬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咱们动物园见。”
“等一下,初三花店可能没开,我总不能两手空空……”小伍愁眉不展,
“我们是不期而遇,你只要在口袋里放两包压岁钱就行了。”纪淑芬提醒。
小伍喜上眉梢地说:“大恩大德,等事成之后再请你吃饭。”
“万一事不成,我就喝西北风?!”纪淑芬佯装不满地噘嘴。
“不会的,我还是会请你吃路边摊。”小伍拍胸保证。
纪淑芬担忧地问:“对了,你家人会不会反对?”
“坦白说,我也不是我爸的亲生儿子。”小伍透露道。
他是在当兵前,才知道疼爱他的爸爸不是他生父,他和姊姊也不是同一个爸爸所生。
他妈妈是原住民,年轻的时候因为家里穷,不得已嫁给老芋头,生下姊姊后就撒手人寰,留下微薄的遗产,但妈妈却被他那可恶的生父骗财骗色;所幸天无绝人之路,妈妈带著他们姊弟到南投的山上采茶,认识了种兰花的继父。
继父比妈妈还小三岁,两人突破万难地结成连理枝,继父的兰花事业蒸蒸日上,现在扩充成了南投有名的花园民宿。
妈妈和继父不只一次暗示他,希望他早日找到另一半,一起来学习经营民宿,如果情事进展顺利,小英又不怕吃苦,他打算带著小英和她两个女儿,早日回到南投,让妈妈和继父安享晚年。
“看不出来你妈是豪放女,你继父是捡破烂的!”纪淑芬嘲笑道。
小伍求饶地双手合十。“我又不是老板,对我说话别那么苛刻!”
纪淑芬难为情地吐舌。“对不起。”损人的坏毛病一时之间改不过来。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其实我谢谢你都来不及了。”小伍恭敬地一鞠躬。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这时,老张突然插嘴进来。
“没事。”两人异口同声,脸上同时有藏不住的快乐。
“小英!”纪淑芬走进便利商店,嗫嚅地轻呼。
“约瑟芬!怎么会是你?”白云英惊讶地睁大眼睛。
纪淑芬面带微笑。“好久不见,你居然还能一眼认出我来!”
白云英打量地说:“你变漂亮了,但眼神没变,还是那么犀利!”
“变漂亮的是你,前凸后翘的,害我看了好嫉妒!”纪淑芬投桃报李。
“你真是无情,也不留美国地址给我,你怕我纠缠你不成?”白云英埋怨。
“当然不怕,是我刚出生的弟弟,谁哄他都哭,整天黏著我。”纪淑芬赶紧澄清。
原本她以为她讨厌害她离家出走的小婴儿,但是一回到美国,情形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除了吃奶的时间,小婴儿几乎都躺在她怀里,让她沉浸在当姊姊的喜悦中,直到她想到要打电话给她,她已经搬了家,从此两人失去联络。
碍于现在是小英的上班时间,两人只能闲聊到此,她就转往隔壁的泡沫红茶店等她下班。
便利商店的大夜班都是由男工读生看店,等了一个多小时,她再跟著她步行到不远处的五层楼国宅。
在骑楼下,一辆辆摩托车排列整齐,虽然是栋屋龄至少有二十年、又没有电梯的老国宅,楼梯间的把手有些铁锈,不过一阶阶的楼梯都有打扫过,更难得的是,没有一家人乱放臭鞋子,住户的品质比想像的好。
入门之后,屋里留了一盏小灯,小英的两个女儿早就已经打理好自己,并且上床睡觉了,就像小英他们兄妹小时候一样独立。
“请你将就一下。”白云英从门边的鞋柜拿出洗到快脱皮的拖鞋。
省去虚伪的客套,纪淑芬直截了当地说:“很抱歉,我找人打探你的遭遇。”
“我是扫把星,希望不会把衰运传染给你。”白云英脸上挂著凄凉的苦笑。
“放心,我是福星,上帝派我来把幸运分一半给你。”这个幸运就是条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