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俊结束白露园的丧事回来,进办公室第一眼就看见一个邮包,形状像是本厚厚的大字典。
“这是二老爷,叫人快递过来的。”
会是什么?梁家俊和齐锐对望了一眼,梁家俊开始动手,齐锐开玩笑地说:“该不会是炭疽热病毒吧。”
“啊!”刚说完,梁家俊就叫了起来,差点把他吓趴在地上。
梁家俊欣喜若狂地大笑起来,激动地说:“老狐狸,居然坐不住了,连这东西都抖出来了。”齐锐探头看,一本帐本。
梁家俊抑制不住声音的颤抖,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什么?”齐锐被他问得一愣愣,说:“不就是一本帐,俊,你没事吧。”
梁家俊推开他的手,站起来大笑说:“不就是一本帐,这可不是普通帐本,这是韵声的暗帐,梁家声能不能活命就看我们的手段了。”
“他送你这个干吗?”
“老家伙想丢卒保车。”梁家俊仰面靠在椅子上,左脚急促地拍打地面,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那你……现在是不是改主意了。”
“他这么有诚意,我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梁家俊从意识里清醒过来,说:“如果我们放弃世博,从其他地方下手,只不过是饶了点弯路,应该没有大关系。世博算是顺水人情。”
“没有关系是不错,关键是你能不能从高更的暴力下活过来,她已经把总效果图做好了。”
梁家俊根本没有顾及他的冷笑话,持续激动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这一天他都心神不宁,意识恍惚。
晚上回家,整间房子空荡荡的,卫灵从葬礼上回来就钻到英雄继续工作,虽然他一向很勤快,这次也没什么奇怪的。但不知为什么,梁家俊总觉得他是在故意疏远自己。
闲来无事,他慢慢走到走廊深处的一个小房间,点亮小灯,满屋子的杂物堆。这间一直落锁的房子已经很久没有打开了,迎面而来的潮湿气味掺杂着回忆如潮水一样连绵不绝。到处是熟悉的东西,墙角边是以前小羽的照片,柜子里锁的,是以前自己和小羽一起买的画架花瓶以及瓷器。放了多年的物件,这几个月来,不知不觉都落上一道厚厚的灰尘。那边堆得一人高的纸箱里,都是小羽爱看的书,不能剧烈运动的他,只能用看书打发时间。
环视周围熟悉的一切,心头感慨万千,这段时间,他几乎已经忘了这里。
忽然脑海里似乎有个声音在提醒他,眼睛下意识地在寻找什么。
应该是这个,梁家俊喃喃说着,把最下面的纸箱抽出来,从里面拿出一小铁皮盒,一本保存完好的帐本静静地躺在里面,无论是封皮还是内页,都和今天梁雄裔送来的一模一样。
梁家俊捧着它,默默地坐在地上,开始一页一页慢慢地翻看,常年不见阳光的书页有点发黄,散发着一阵淡淡的霉味。小小的数字密密麻麻爬满整本册子,井然有序,滴水不漏。纵然是最精明的会计师也很难发现其间的漏洞,无疑,这是早上那本帐的赝品。
忽然,整面血迹斑斑的书页跳入眼帘,点点滴滴,撒下无数,枯黄的颜色一如早已逝去的生命没有一点光泽。
又一页,血迹透过纸背,又流到下一页。梁家俊默默地用手画这些圆点。
啪,一滴水重重打在纸面上,四溅成数颗小点。
等梁家俊回过神来,面前已经泪眼朦胧,什么都看不真切,抹了一手的泪,心里却堵得更难受。
小羽,你知道吗,我终于见到那本帐本了。
当年你用命去换的帐本,我终于看见它了。
不知过了多久,梁家俊才动了动。心里面闪过念头无数,望着手里的帐本,提起电话拨号码。
“喂,二叔吗……您的礼物我看见了,真是谢谢您这么费心啊……对,世博那项目我退出……多谢您这份大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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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漂亮的雕花桃木大门被踹得四分五裂。高更扬着飘飘长发,气势汹汹闯进来。
梁家俊只是在响声之后抬了抬头,两秒钟后继续埋首看报表。意料中的客人,意料中的强劲啊,这女人当梅超风不错。
“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你决定退出世博项目。”高更咬牙切齿地说。
梁家俊好心挥挥手,浑身发抖的助理小姐如释大赦退出去。
“公司有公司的计划,我们打算集中资金购置地产,把重心放在商务楼建设上,所以……”
“别到我这里哭穷。”高更拍案打断他:“你骗三岁小孩,有齐毛栗那个钱袋在,你会没有资金?找这样个借口打发我,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梁家俊只是笑,并不接话头。
“我原以为国内没几个人有魄力,你算地产界顶尖的,这次专程和我谈,似乎能轰轰烈烈干一场,怎么,你看见我的报价怕了,一亿美元对立天来说,不会是撑不住了吧。”
“资金不是问题,关键是看效果,你的风格并不适合秦山,你的作品里充满了可口可乐和炸鸡翅的味道,只是超级贵的垃圾食品。”梁家俊笑着说。
高更一愣,既而双手抱胸,饶有兴趣地说:“这句话是你的观点?”
“不是。”梁家俊摇头,看了看桌案上的相框。
高更顺着他眼神看,心头不禁火起,说:“哼,只会说风凉话的人有什么真本事。梁先生,您还真是痴情啊,放着大好的生意不做,讨好一个男人,我看立天也没什么前途可言。”
“你怎么知道他没本事,他的构思不比你差。”梁家俊变了脸,高更语气中的鄙夷和不屑让他气结。
“是吗,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期待这位……‘先生’的大作。”
“决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你说什么,就他。”高更被激得声音提高八度:“我绝对不退出,我们有和约的,你请我来就得让我放手做,你没有权利让我中途停止。”
“我也没有撤消你的工作组,我只是不再准备第一期建设资金,你大可以继续拿着你的作品去参加竞标。”
“那以你的意思,我输定了。”
梁家俊只是坐在真皮椅上,玩着手里的钢笔。
“好,我们走着瞧。”
真是一个火山美人啊,梁家俊看她气冲冲地走人,摇头叹了口气。提起电话拨给梁家勇。卫灵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不知道他那头搞得怎么样了。
铃声大概叫了十七八遍,他的好耐心足足让那头人抓狂,终于接通了。
“如果你不是美女,我就杀了你。”梁家勇以梦游一样的声音威胁。
“你要谋杀亲大哥吗?”
“靠,老大,你干什么给我打电话,要打也不要现在打,我两天没睡觉了,好不好,哈……啊~~5点就要开工,我只能睡两个小时啊、。”
“卫灵呢,他有没有睡?”
“不要跟我提那个超人,他自己不睡,要别人也陪着,八成现在还在算数据。”
“那你还睡什么,给我起来做事。”梁家俊虎着脸骂道:“这事都是你推给他的,还好意思睡觉,马上把他换下来。”
“是,是。”梁家勇一边打瞌睡一边虚应。
“你进办公室前,先把你们那边的数据图纸都拷一份,用邮箱发给我。快去!”
一声大吼倒把电话这头的瞌睡虫全吓跑了,梁家勇认命起床开电脑。
不到十分钟,邮件发到,梁家俊打开文件一个个仔细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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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草图上画完最后一个管道,卫灵站起来,舒展了下双臂,落地窗外边已经一片光明,都什么时候了,他摸了摸头,时间过得真快,又一个晚上过去了。
这是第几个晚上,天知道,也不知道做了多少讨论,算了多少个数据,不管怎样,他的任务终于完成了,把图版推得远点看,自己脑子里的东西终于完完整整地落到了纸上,不论成功与否,他尽力了。
看着图纸上那些灵动的线条,规整却别有韵味的大小圆圈,就好像是把自己全部的精神力都圈在里面,这将会是他永生难忘的作品。
打开办公室的门,迎面而来一阵掌声。起先是负责效果的小陈,然后是助手小李,制图的江小姐……很多很多的人,掌声越来越响亮,甚至有人欢呼。
连最年长的张建筑师,拍着他布满皱纹的手,激动不已地说:“好样的,年轻人,今后是你们的世界。”
梁家勇笑着说:“老爸来电话,他们那些老古董们刚刚看过草图,觉得非常满意,还叫我们赶快做出总方案送上去,我们成功了。”众人一片欢呼。
“这都是大家通力协作的成果。”卫灵笑着说。
“没错,所以我们每个人都要干一杯。”梁家勇不知道什么地方摸来一瓶香槟,没有酒杯,办公室的人就拿出咖啡杯、马克杯、甚至饭盒,哄抢之下也只是分到一点点,但每个人都乐翻了天。
“你先回去吧,后续工作有我们,大哥每天都打电话催我,要是再扣着你不放,我就留不了全尸了。”梁家勇悄悄对他说。
一想到家,那张舒服的床,还有温暖舒适的怀抱,卫灵忽然觉得肩膀松了,全身累得快散架一样,他拍拍梁家勇的肩,跟众人告假。
阳光穿过林立的高楼大厦照射着街道,路上的行人来去匆匆,只有卫灵一个仿佛置身世外,仰头看四周这些高大的商务中心,华银大楼,以及时代广场。从前他都是以瞻仰的角度,来捕捉那些大师的足迹,而现在,他有一种和他们对话的感觉。
他太兴奋了,满脸都洋溢着微笑,如果说这种喜悦可以分享的话,他第一个就想到梁家俊,因此,他回家的脚步变得轻快而急速。
忽然,手机响,是梁利海的保姆:“卫先生,出大事了,您看这是,啊!”电话里头传来东西摔碎,小孩哭闹以及大人叫嚷的声音。
“究竟怎么了,伯母?”卫灵急了。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家里来了一大群人,说是法院的人,来查封房子,那怎么成啊,夫人给我留的银行卡也停了,现在他们要赶我们出去啊。”
“梁先生呢,他怎么说?”
“卫先生您不知道吗,梁先生吃了官司,现在正被人追昵。我该怎么办,这个月的工钱也算了,生活费可不能少,小少爷要吃饭呢,现在又要被赶出来。夫人去世前嘱咐我,出什么事就找您帮忙,您可一定要来啊。”
卫灵赶紧答应,在路边报亭买了几份报纸,坐出租车上看。
晚报,日报,商报,几乎各家报纸都竞相报道:
“与去年陷入经济案后,梁家声又被告蓄意融资。”
“富豪梁家声涉嫌走私一案,昨日拘捕潜逃。”
“韵声疑案重重,幕后黑帐披露。”
没想到自己修行才几天,梁家就出这样的大事,卫灵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立天,是不是受牵连。认真研究了这些报道,上面连立天这个字都没有出现,至于“英雄”,也是只字未提,韵声目前第二股东的梁雄裔撇得干干净净,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吊起的心总算放下点。
到了梁连珠的别墅门口,卫灵下车,只见漂亮的小花园被踩得一团乱,值钱的花木盆景都被贴上红色的标签。大门已经上了封条,保姆提着布包裹急得团团转,看见卫灵才舒了口气,小海死死抱着她的腿,显然被吓坏了,小小的脸蛋上挂着泪花,瞅着他上使劲喊:“我的金鱼,我的金鱼。”
地上湿了一滩,好几条金鱼被踩扁了,卫灵叹了口气,抱起小海,连声哄:“乖,不哭,叔叔以后给你买好多金鱼。”只见他白白的小脸上高高肿起来一块,乌青乌青的。
“这些人都是强盗,冲到房子里就抢东西。小少爷就是被他们撞的,真是作孽。”保姆气得捶胸顿足。
“法院的人怎么这样。”
“法院的人只是来封房子,前面几批说是梁先生的债主,看我们身上没有钱,就把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这是夫人最喜欢的房子,里面的东西都是她的宝贝,就这么被糟蹋了。”保姆边说边抹眼泪:“卫先生您来了,我就放心了,我侍候夫人这么多年,原想把小少爷托给夫人安排的人家再走,现在闹成这样,我只好提早回去了。”
卫灵无奈点点头,看着眼前满地狼籍,一片凄凉,真正是树倒猢狲散的惨状。最可怜的莫过于自己肩上抽泣的孩子。
闹成这样,都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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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俊打开门,卫灵一手抱着小海,一手拎着一大书包东西站在门外。
“你怎么把小海接来了。”梁家俊一脸不愉快,但还是伸手接过小海,小娃娃睡得迷迷糊糊的,不吵也不闹。
卫灵边换鞋,边说:“他保姆打电话给我的,说要走人,梁夫人联系的领养人还在国外,一个月以后能过来,我是他财产监护人,不管还有谁管。他爸爸都……”他顿了顿,正色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梁家声怎么会被卷到官司里去。”
“韵声内部有一些非法生意,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估计有谁去告发,怪就怪他跑了,反而把事情闹得更大。”
“你老实告诉我,你们是一家人,这件事你有没有干系,立天清白吗?”
“你放心,立天是正当经营的,我们不会受牵连的。”梁家俊笑着说,看见卫灵明显松了口气,心里不禁一热,伸出一只手宽慰地拢着他,小孩的面色很难看,连续熬夜在他眉宇间留下大片阴影,显得疲惫不堪。自从白露园回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好面对面说话了。卫灵也觉得别扭,不禁轻轻掉转开头。梁家俊清了清嗓子,问:“你要不要去睡一觉,看你都快倒了。那边的工作都完成了吗?”
卫灵微微一笑,说:“你不是最清楚的,听说你每天都打电话给家勇,那家伙真混,居然把我们的方案统统交给你这个竞争对手。”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顺手把小海放在沙发上,这小家伙扭了扭头,继续睡,梁家俊皱着眉头说:“你看让他睡在哪,还要收拾房间,我这里都没有儿童房。我们两个大男人要怎么对付一个小孩。”
“他最多住一个月,事出突然我没想太多,反正现在我空下来了,顺便带他几天。”
梁家俊把自己的大衣给孩子披上,说:“你来带,你以前带过小孩吗。别说我没提醒你,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小恶魔。”
“应该可以吧,每天接送他上幼儿园,晚上按时睡觉,保姆都告诉我了,连他吃的东西我都记下来了。”
梁家俊接过笔记念起来:“早上6点半起床,中午要睡一个小时,难怪现在睡得跟小猪一样,三点吃小点心,要准备吗?”养小孩这么麻烦吗。
“我看看。”卫灵往书包里掏,拿出一个饼干盒,说:“大概是这个吧,保姆给我的。”
“不是。”不知什么时候,小海已经醒了,翻身跳下沙发,甜甜地说:“卫叔叔好,大伯伯好,小动物饼干是海海星期三吃的,今天是星期二应该是塔塔蛋糕。”接着,他又把一个星期的点心清单报了一遍,布丁,松饼,奶昔一大通,听得两个大人晕头转向。
“看来我们还得去趟超市。”卫灵最后总结,小孩子要吃这么多花色点心吗?梁家俊低头仔细看了笔记之后,瞪着眼睛说:“坏小子,你专门挑喜欢的骗叔叔吗?你怎么不说每天下午要喝牛奶的。”
卫灵凑过去看,果然上面有说每天喝一瓶牛奶。
小海被抓到狐狸尾巴,低下头商量:“那个,牛奶是看完哆拉A梦以后喝的。”
梁家俊完全不妥协:“不行,看哆拉A梦之前,你得先喝牛奶,画画,做珠心算,这里没钢琴,所以改读拼音。”
“海海讨厌珠心算,讨厌读拼音。”小海大声抗议,看梁家俊虎着脸,没有商量的余地,不禁嘴一歪,惊天动地地哭起来。“我要爸爸,我要奶奶,哇……”
卫灵看不下去了,小声说:“那个,今天出了很多事,家俊,就依他的,不要这么严格。”
“这小子根本是装蒜,是男子汉,就给我闭起嘴巴,否则哆拉A梦都不准看。”在梁家俊严格命令下,海海总算克制住自己,声音渐渐小了。
梁家俊摸摸他的头,说:“很好,看你今天这么听话,珠心算和读拼音就算了,现在开始画画,喝完牛奶看哆拉A梦,怎么样?”
小海立刻点头,眼泪就好像关了龙头的自来水,连一滴影子都看不见。
卫灵跟着梁家俊进厨房热牛奶,看见小海认认真真地趴在茶几上画画,不禁咋舌:“没想到你对管孩子都有一套。”
“那算什么,我从十岁开始就管小孩了,那时候,小羽也就跟他一样大……”梁家俊顿了顿,说:“咳,现在的小孩都鬼得很,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的。”
卫灵也显得尴尬,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只有沉默。没过多久,牛奶开始冒热气了,卫灵把牛奶端出去,客厅里又响起小孩讨价还价的声音,然后哆拉A梦的歌传过来,估计小孩以喝牛奶为条件,争取到了看动画片的权利。梁家俊摇摇头,把中午做的菜热了,原来是给卫灵回家庆祝用的,等他回来都凉了。
端着热泡饭到客厅,小海正坐在沙发上手舞足蹈,卫灵枕着靠垫睡着了。这几天一定把他累坏了,身边有那么大动静都没醒。梁家俊轻手轻脚抱起来他进卧室,把他放在床上,盖了被子,小孩优美的脸庞线条引诱着他附上身,深深吻下去。
“伯伯,你在干什么?”
梁家俊猛地抬头,看见小海正踮起脚,趴在床尾好奇地说。
——哥哥,你在干什么。我们一块画画好吗?
记忆里面有个影子重叠起来了。
“你在和叔叔亲亲吗?海海也要。”
梁家俊笑着抱起他,小声说:“叔叔累了,要休息,我们不要吵他。”海海立刻瞪大眼睛,竖起胖胖的小手指放在嘴边。
影象又重叠了,他们真像,尤其是现在鼓着圆圆眼睛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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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来,卫灵过得很清闲,世博方案递上去了,还没有回音,手头上一个工作都没有,全然放松的休息,梁家俊似乎也很空,韵声的事完全没有影响到他,依然每天交差一样去趟立天,很早就回家陪着他。
如果说他们的感情世界还有一点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就是他们之间多了一个小麻烦。顾及到海海,一切明目张胆的事情自然就少了,连做爱做的事都要看时间地点场合。
不过,从最开始的麻烦不耐到后来,梁家俊和小海的相处变得很融洽,叔侄两打打闹闹的,经常玩得兴起。卫灵惊讶地发现,在孩子面前,梁家俊显得放松、简单,甚至可以说天真,这是他以往从来没有表现出来的一面。
这个男人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地方,卫灵有点纳闷,还有些不快,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嫉妒一个孩子,不禁一笑而过。
可是这么轻松的日子很快就结束了,先是海海被他的领养人接走了,定居英国,梁连珠故意选择了这样一户外籍人家,这个孩子可以在只有养父母的关爱下没有外界打扰地幸福成长。
然后,世博大楼设计竞赛正式启动。
经过三轮筛选,英雄和立天的方案从15个竞选方案里脱颖而出,进入最后评审,为了征求公众意见,这三个设计方案又在秦山国际会议中心向市民公开展出。展出历时6天,时间在一天一天过去。
卫灵觉得自己越来越坐不住,有时候甚至不能好好定下来吃一顿饭。每到这个时候,梁家俊就会整个把他抱起来,按在床上使劲吻,在做爱之后扳着他的手指聊些无关紧要的笑话。
这6天里面,他利用卫灵的失神得到了大大的补偿,
终于,最后一天结果公式,主办方特地安排了一个发布会,各大媒体的记者把会场堵得水泄不通。三方代表都坐在会场最前排,等待结果的出现。
大会主席出现了,先是亢长的前言,介绍评审团成员。大家都耐心地听着……
评审委员会对英雄“圆柱立面”方案的评价是:蕴涵中国传统“圆”的理念,中国传统文化中镂空的手法、陶瓷的纹路、红色的灿烂与热烈,与现代最先进的流体结构设计完美地相融在一起。在观众投票中以获票3506张,确定为秦山世界博览会大楼及亚细亚金融中心的最终方案。
闪光灯不断地在头上闪烁,梁家勇第一个跳起来欢呼,在被他激动拥抱时,卫灵才意识到自己的胜利。
居然成功了,不,他对自己有信心,可当真的得到肯定时又是另一种心情。
迎面而来的记者无以计数,各种问题应接不暇。直到公关部的职员把他们救出来时,卫灵已经糊涂了,身边梁家勇正兴奋地打电话给那个姑娘,他们分开两个月,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瞧这家伙说得眉飞色舞,恨不得立刻钻到电话里那头去。
那么自己的激动要向谁倾诉呢,看见会场另一头大门边站着那个熟悉的人,他不禁笑着跑过去。
“我刚刚被一个美女甩了。肯不肯赏脸陪我喝咖啡。”
“因为输了,你就炒她鱿鱼。”
“输了就退出,她自己说的。”
“那你呢,感觉怎么样?”
“大概是看见自己怀里的小鸟渐渐飞远的母鸟的感觉吧。”
“听不懂。”
“是啊,很复杂的。”
梁家俊笑着揽过他的肩膀,说:“走,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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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梁雄裔府上召开了盛大的舞会,这是英雄连续三年低迷后首度出现转机,梁老爷子实在是太高兴了,请来秦山上下各界名流,着实扬眉吐气了一番。
梁家俊闲闲地站在阳台上,轻轻摇着水晶杯。醇香的味道浓郁,一闻就知道这是上好的法国红酒,食物区里菜肴丰富,餐具精美绝伦,二叔这次真是下了大本钱啊。
透过落地玻璃看大厅中的客人,一看就是非富既贵,如今英雄崭露头角,又站在地产前沿,自然对此地主人大加恭维,前呼后拥,希望在不景气时段抓住些商机。而梁家俊今天却备受冷落,站在角落里,都没人来搭理。他也落得清闲,反而能饶有兴趣地观察会场中的两个年轻主角。
舞会开始,梁家勇驾轻就熟在一群香艳女人中来去自如,谈笑风生。另一个中心人物当然是卫灵,虽然这身行头都是自己亲手搭配起来的,可现在看来还是有一种惊艳的感觉。一向休闲打扮的他,着一身修长的黑色西服,平时散乱的刘海服帖地后梳,露出坚毅的前额,屋子里的空气太闷了,他的脸染上一层健康的红色,明亮的灯光下,比会场里的任何一个都要光彩照人。
好像感觉到这股炙热的视线,卫灵朝这个方向转过脸,投来一个浅浅的又显得无奈的微笑,这小孩一直都喜欢运动,在这样的场合里交际应酬实在是为难他了,看他露鬼脸的样子,哪里像一个出社会的成功人士。
真的越看越可爱,越来越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大少爷,大少爷……”一个佣人走过来轻轻说:“老爷请您去书房。”
梁雄裔舒舒服服地坐在太师椅上抽雪茄,看来心情很不错。晚会前的记者招待会,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下大放声势,风光无限,除了有一记者提到韵声让他稍微尴尬了一点,派人暗中赶出去教训了一顿就算了。一点瑕疵无伤大雅。
“家俊,你看我都忙得顾不上你了,不要见怪啊,你们年轻人自己照顾自己,去跳舞去玩,随意尽兴啊。”
梁家俊恭敬地说:“二叔您忙嘛,是我不对,做小辈的还没跟您说句恭喜。”
“那都是你给我面子,一家人就是不一样,叔侄俩和和气气的,生意才好做,来来来,我们一块干一杯。”梁雄裔叼着雪茄,拿起手边的红酒倒了满满两杯。
梁家俊接了杯子,不忙着喝,说道:“二叔高兴,我也高兴,不过我还是要提点败兴的话,家声到现在还拒捕在外,对他自己,对我们家名声都不好,如今是法制社会,若是念及旧情,窝藏或者包庇什么的……”
“诶,家俊,你怎么这么说,这些难道二叔不知道吗?”梁雄裔连忙说:“老二现在的处境也是他自己作孽,前阵子我就发现他越来越不正常,居然连亲生母亲都不放过,我看见他都怕,早点摆脱也是件好事。”
“我们能达成共识,那是再好不过了,合作愉快。”梁家俊拿起酒杯,一干而尽。
卫灵总算推掉最后一位大小姐,跑到阳台上透气。让他跳舞,简直是开玩笑,穿成这样变成衣架在那儿傻笑就够他受的,真是肩累脸累心更累。
看看四周,刚刚梁家俊还站在这里的,怎么现在没影了,卫灵心里不免有点失望。
“啊,真是太闷了,我都口渴,根本没力气跳舞了。”华意集团大小姐沈云边推门边抱怨。今晚她一身粉色晚装打扮,看起来十分清纯。三位男士在她身边献殷勤,为下一个舞伴的位子暗中较劲,你一句我一句夹枪带棒十分好笑。
因为他们的对话太没营养,太古典了,卫灵躲在角落里,忍不住笑了出来。立刻成为众矢之的。
说是旧识,其实卫灵和沈云正面交谈也不过是第三次,前两次他是实习打杂微不足道的大学生,她是公主,集团的大小姐。这一次,他们之间的距离倒有些微变化。
沈云变了变脸,立刻摆出那副趾高气扬的表情,说:“这不是卫先生,三年不见,真是大变样啊。”
卫灵淡淡地说:“没想到沈小姐还记得我,当初多亏您照顾。”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尤其是理亏的沈云听来异常刺耳,冲着他转身的背,尖锐地说:“看看你这身打扮,靠皮相吃饭的就是不一样,一定是下了大本钱吧,一个男人能抛了脸面爬到今天这地步,不容易啊。”
她身边的应声虫夸张地笑起来,连落地门里面的客人都回过头来。
“我以为是谁呢,这么热闹。原来是沈小姐沈学妹啊。”高更袭一身黑色晚礼服裙,款款而来,沈云立刻低下头。
“你还是一点没变,在学校的时候就打扮得像花枝一样,不过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没听见华意大小姐的好消息啊,我劝你一句眼光不要太高,钓不到梁大少那样的钻石王老五,不妨迁就一下,毕竟你也是快三十的人了。”
沈云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回嘴,高更特地走到她身边,伏在她耳朵边却用周围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还穿粉红色,装纯情吗?”
沈云大声尖叫,掩面奔走的样子让卫灵发笑,这不是演古装剧吧。
“认识一下,高更。”
卫灵立刻和她握手,说:“久仰您的大名。”
高更给自己点了枝烟,示意他也来一根,卫灵连忙摇摇头,高更斜靠在栏杆上,说:“是不是觉得抽烟的女人不正经。”
“当然不会,有些女人抽烟很有魅力,就是对身体不好。”卫灵笑着回答。
“能说话实在,我喜欢。至于久仰我就不必了,大家是同行,就是竞争对手,这次我输得心服口服。”高更随手掸掸烟灰,说:“看你这样子,也不会把沈云那女人的话放在心上,一次成功有人会说侥幸,两次说成关系,其实都是妒忌的话,要想堵住他们的嘴,就出更好作品吧,我期待你的新作。”
“谢谢。”卫灵不着痕迹地送上杯子,做烟灰缸。
高更一愣,笑着说:“你这人还真是有趣,难怪梁家俊看中你。”她把烟头丢在地上,用高跟鞋捻灭。
“我这人太随兴,都没什么修养,这里显然不适合我,先走了。”她挥挥手,笑着说:“对了,可口可乐和炸鸡翅是我的最爱。”
来去都像风一样的女人,卫灵笑着看她走远,一回头大厅还是热闹非凡,虽然满眼皆荣华,但这些也同样不适合他。放下手里的水晶杯,打算找梁家俊一块回家。
忽然发现花园里黑影闪过,再定睛一看,昏暗的小树丛什么都没有,可能是自己眼花。
书房里,梁家俊走后,梁雄裔又一个人独处了一会,心情却同慢慢熄灭的雪茄一样急转直下。听家俊的说法,他一定是得到什么消息,虽然靠世博扳回一成,综观全局自己还是处于下风,这个大侄子咄咄逼人,他也不得不让步。
哼,古有勾践卧薪尝胆,比耐性,难道还输给你这毛头小子不成。
刚想拿电话,电话自己先响了,给他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你说什么,让他溜出来了,你立刻给我把他找出来。”梁雄裔气急败坏地喊。
“不用找了,二叔,我在这。”梁家声慢吞吞地从窗子里爬出来。现在的他胡子拉扎,穿着一件发黑的衬衫,就像一个刚从监狱里逃出来的现刑犯。
“是不是觉得特别麻烦,你把我骗到乡下,派些蠢货糊弄我,我只好自己跑过来找你,要怎么着,您说个话吧。”
“你看你这是怎么说的。”梁雄裔一边说话,一边站起来挨桌子:“我不是说让你等机会的嘛,你看你这么跑出来多危险,今天这房子上下都是外人……这……”
“我来的时候听说了,庆功宴会是吧,大哥把世博让给您,你们两个一定暗中有交易,是不是?”梁家声掏出手枪,狞笑着说:“别这么紧张,把手放在桌子上,我知道那里有个按扭。我现在心情不好,说不定在保镖来之前,就对您下手。”
梁雄裔只得作罢,低声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梁家声给自己倒了杯酒,抿了一口,说:“啊,好味道,是上百年的葡萄酒吧,您看您多幸福,我可再也享受不到了。让我猜猜,你和老大约了什么,那本帐,然后是不是准备把我交出去。”
“我怎么可能把你送出去……”
话说一半,梁家声就伸出一根手指,说:“别,我虽然傻,有些道理还是懂的,您当然不会亲自把我交出去。您从来都不会亲手弄脏自己的名声,什么坏事都是我帮您做的,不是吗?您不觉得您的算盘打得太精了。我还没傻到乖乖等人来抓我。”
梁家声一口喝光酒,又猛地倒了一杯,说:“二叔,您这么精明,难道就没有想过,除掉我之后,老大反过来会对付你,小羽的事你也有份。”他拿起杯子,对着灯光喃喃说:“这颜色真好看,红的像血一样,二叔,我给您倒一杯……”
咣铛,他颤悠悠地把酒杯递上去,连打翻酒瓶都不顾,梁雄裔当然没有接,只是用眼神紧紧盯着他,梁家声嘻嘻一笑,说:“您怎么不接,呵,是不是怕了,别担心,这酒里没毒,我只下过两次药,我不是杀人狂,要不是您唆使,我会对小羽下手吗?”
他忽然歇斯底里地喊:“小羽是我亲弟弟,我怎么会对他下手,我根本没打算杀他,我只是想拿回帐本,警告他一下,谁让他不听的,他居然就那么死了,就在我面前,吐出来的血就跟这酒差不多红。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我完了,我觉得他每天都在看着我,在白露园角角落落里看着我,还有现在,您看,他现在就跟在我背后,是不是?”
梁雄裔慢慢从他眼睛里察觉出涣散的味道,只见他越说越迷离,举止也越来越奇怪。
“既然我注定要被盯上了,再多一个也不怕,谁让你不把钱给我,老太太,你瞪着我没用,有本事你就来杀我啊。”梁家声仰头看着天花板,手指着虚无的空气,大声叫骂,连手里的枪掉在地上都没有发现。
梁雄裔第一个反应就是捡起手枪,拿在手里,试探地问:“小声,你没事吧,你看看我,认识我是谁吗?”
梁家声回过头,呆立半晌,忽然着急地说:“二叔,你看见小羽了吗,我好好地跟他捉迷藏,居然把他丢了,妈妈回来一定会骂我的。”在他成人化的脸上居然出现孩子般的纯真表情,说不出的诡异。梁雄裔一时惊吓得说不出话来,梁家声猛地转过头,冲出书房:“我得赶快把他找回来,他还在感冒呢。”
梁雄裔看见他跑远,惊讶得甚至没有阻拦,电话里的消息居然是真的,这个侄子已经神经不正常了,赶紧拿起电话,他可不能在这里被发现。
卫灵走过走廊,一个人猛得冲上来,差点和他撞了个满怀,揉着胸口站起来,发现来人居然是在逃的梁家声,看他呆呆的样子,不会是摔伤了吧。
“梁先生,您没事吧。”
梁家声猛得抬起头,像看仇人一样死死盯着他,说:“我认识你,你是卫灵?”
“我是卫灵,梁先生您……”
梁家声像野兽一样,猛得扑在他身上,双手死死地掐着他的脖子,狞笑着说:“是你,就是你把我的钱都拿走了,你去死。”
卫灵觉得脖子上的手越来越紧,呼吸越来越困难,窒息让他的脸发白,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难道他就这么完了,心里只有一个恐怖的念头,再也看不见梁家俊了吗?
“二哥。”
“家声。”
两个声音从走廊两头响起,脖子上的手总算松了下来,凭着一口气,卫灵猛地拉开梁家声的手,用手肘狠狠瞧他的前胸,趁他吃疼畏缩,推开他身体滚到一边。梁家勇也同时飞奔过来,使劲制住梁家声,大声喊:“二哥,你疯了。”
梁家俊一把扶起卫灵,抱在自己怀里,苍白的神色和多年前的回忆重叠在一起,又一次,他差点又一次失去了心爱的宝贝。
卫灵摸着喉头,猛烈的咳嗽之后才恢复呼吸。看见梁家俊吓得失色,只能断断续续地安慰他说:“没事……我……没事……”
怎么能说没事,梁家俊小心地捧起他的脸,脖子上有数道深深的淤痕,怒火中烧,拎起梁家声的脖子,使劲揍下去,直到梁家勇拼尽全力把他拉开才罢休。
梁家声抬起脸,茫然地问:“干什么大哥,你怎么打人?”
梁家俊还待再打,梁家勇急着喊:“大哥,别这样,你没发现二哥不正常吗?”
“不正常?他好得很,这人最会演戏了,你能信他?
“不管怎么说,我们是亲兄弟,有话好好说啊。”
“好好说是吧,好,我们等他进监狱再说。来人,来人呢。”梁家俊搂着卫灵大声喊。
“大哥,你别这样,你要害二哥坐牢吗?”梁家勇扶起他二哥,梁家声忽然对他呵呵一笑,说:“小勇,你怎么在这,你后天有马球比赛吧,放心,二哥到时候一定给你加油,绝对不会忘的。”
梁家勇一愣,皱眉说:“二哥真的不对,大哥,我们最好送他去医院。”
“他好着呢,哪里都不能去,等他的只有坐牢一条路。”梁家俊阴冷地说。
“大哥……”
“小勇,你什么都不知道,最好靠边站,否则我连你都不放过。”
梁家勇觉得脊梁骨发冷,他从没见过大哥这副样子,看他的眼神,就像一匹饿极的狼,充满噬血的味道。
“家勇,不许和你大哥顶嘴。”梁雄裔匆匆赶过来,身后跟着一大群手下:“我已经报警了,家俊,如果你信得过我,就把家声交给我来处理。”
“老爸,二哥他……”
“你闭嘴,这里没你的事。”梁雄裔狠狠地骂,又回头对梁家俊说:“这点面子还是得给二叔的吧。”
梁家俊点点头,说:“就听您的,卫灵有点不舒服,我们先告辞了。”
大厅的气氛依然欢畅无比,享受快乐舞曲的人们完全没有想到此时此地所发生的突变。梁家俊搂着卫灵走出大门,脚步稳健扎实,脸上依然是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
只有卫灵明白,他的手在轻微的颤抖,十个手指紧紧地镶嵌在自己的手腕上。坐上汽车,梁家俊把他整个抱在自己怀里,贴着他的额头深深地吻着,不肯放开。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只能不断地重复这句话,卫灵反握他的手,轻轻地安慰他。像饥渴到极点的旅人终于感受到水源,梁家俊死死抓着他的手,不住地亲吻他的额头。卫灵忽然觉得心凉,他在害怕什么,难道是勾起他什么不好的回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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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灵拖着酸疼的脚往浴室里跑,冲着温热的水,身心俱疲的感觉才能减淡一点,这次的性爱全然没有平时的甜蜜,梁家俊像是要把他完全控制在手心的疯狂,不断夺取他的意识。
难以让人沉迷,梁家俊反常的原因他最清楚不过,过程中,他很怕看他的眼睛,因为下意识里能感觉他是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再热情的拥抱也是对着另一个人,另一原因是自己,每每在高潮处,总会出现小羽绝望苍白的脸,他在墓地苦苦寻找的背影,如此难以跨越的鸿沟,让他怎么沉浸在欢娱里。
“卫灵,你在干什么?我能进来吗?”梁家俊还没说完就拉开玻璃门。
“靠,你你你,你进来干什么,变态,你给我出去。”
梁家俊躲过飞来的毛巾,沐浴露瓶,慌忙逃窜,边跑边说:“你害什么臊啊,该看的我都看了,我出去还不成吗?”
卫灵满脸通红,不知道是被热水闷的,还是急的。看看自己胸口上斑斑点点,慌忙卷起身子,半蹲在水里,怔怔出神。身为一个男人,居然心甘情愿像女人一样被人压。他不是疯了,就是爱傻了。
“卫灵,我就想问一下,你那边有没有一枚戒指,就是我挂脖子上那个,可能刚才洗澡的时候掉了,你帮我看看。”
梁家俊话打断他思绪,卫灵坐起来,四处看了看,说:“没有啊,你会不会掉其他地方了。”
“你再仔细看看。”梁家俊听口气好像挺急的,说:“我也去找找其他地方。你一定要仔细看啊。”
卫灵又看了看四周,盥洗台上,浴缸台上都没有,擦干身体穿上衣服,忽然看见角落里一个闪光的东西,拿起一看,就是那枚戒指。
这枚戒指一直都挂在梁家俊脖子上,每次睡在他胸口见过,但没有仔细看,一个很普通的白金男戒,尺码很小,自己也只能带在小手指上,内圈好像有刻字。
LJJ&LJY
什么意思?揣摩了下,恍然大悟之余的冰冷,LJY不就是梁家羽的拼音缩写。
拉开玻璃门,看见卧室一片狼籍,梁家俊把所有的东西都翻了个遍,连笨重的桌子都搬动过,整床的被子抖在地上,他们刚刚还在那上面做爱。
为什么你要这么紧张?只是为了一个戒指吗?卫灵默默地站着,鬼使神差地把戒指放在身后。
“我想我一定是拉在里面的,你让一让。”卫灵出神没听见,一霎那就被梁家俊推到一边,自己冲进去找。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看他心急火燎的样子,卫灵喃喃说:“你找什么,不过就是一枚戒指,再买一个不就成了。”
“你懂什么,那不一样。”梁家俊没好气地冲他大吼,从来没有过的强硬态度让卫灵也上火,大声说:“还找什么,要真丢在这里,早就冲到下水道去了,有本事你就撬开水管子再找。”
梁家俊一愣,低头又开始找起来。
“别找了,家俊,我很累,先睡觉好不好?”卫灵几乎哀求地说。可梁家俊根本没有抬头。
去死吧,你就给我找,找到死也别想找到。卫灵咬咬牙,猛得转身跑到自己的小房间。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的,有多久没有回来睡过了呢。
即使打开满屋子的灯,一个人裹在被子里还是觉得冷,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怕黑怕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