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早,她终于在前任天门宫主的医书上找到一个和她所中蛊毒非常近似的解毒法,因为实在太高兴了,她迫不及待想试验这剂药,所以在天门宫其它人似乎全在忙、没空去为她买独缺一味的药材时,她干脆自己出门。
漫步在晌午过后的街道上,阳光依然炽热得让人心情烦躁,但舒净倒不受影响,因为她一向偏低的体温,只会让她怕冬天的寒冷。
街道上的行人不多,但两侧的店铺都开着。
舒净早在出门之前便衡量过哪里会有她要的玄赡蜍,所以便直接来到最尾端的一家小店家前。正当她要踏进店里时,几个刚与她擦身而过的汉子中忽然有人发出一声惊咦,接着,她的前路便被一个猛跳过来的男人挡住了。
舒净及时停住脚步,心微愕,但仍冷静地抬头看着突然拦下她、并且无礼地朝她猛打量的中年男人。
是个一身草莽江湖味的中年人。
“你……”舒净立即有了警惕。
没想到这鼠目尖脸的中年人突然“哈”地一声,指着她叫了出来;“是你没错!我记得你的长相,你是白圣教圣女!”
这时,和他一伙的三个男人也纷纷围过来了,刚好听到他这一叫。
所有人又惊又好奇地直盯着这一身鹅黄衫、模样清丽纤秀,不过却有着一双勾魂媚眼的女子。
舒净一阵心惊,但她的神色完全不变。
“这位公子,你说什么圣女?我不懂,你认错人了。”她以前也曾遇过这种情况。
中年男人却把脸凑近她,流里流气的小眼睛眯了眯。“我不会认错,你就是白圣教的那个圣女。”斩钉截铁。
其它人忙问;“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去过白圣教?”“可是白圣教不是被灭了?”
他们当然没忘记近一年前,白圣教毁于一场至今仍无人能得知是哪个组织下手的歼灭行动。虽然有传言白圣教教主和某些人都逃过了那一劫,但到目前为止,江湖上还没有人见过他们。
也难怪他们要怀疑他的说法。
中年男人紧盯着眼前的女子,咧嘴笑了笑。“一年前我曾经去过白圣教求仙药治病,那个时候白圣教圣女就在一座祭坛上作法,我清清楚楚看到了她的脸……是这张脸没错。”
其它人总算有些相信了。
“所以白圣教的圣女没死……”
“原来传言是真的,所以……白圣教教主可能也还活着了。”
“白圣教圣女在这里出现!”
四个男人看向她的目光忽然变得惊疑不定,像是有某种程度的畏惧,因为他们想到了白圣教人擅长各种旁门左道之术的传闻了;就连首先认出她来的中年男人也意识到了地头皮一麻,突然跳后一步。其它人被他的举动影响,不约而同地也跟着全退开了。
舒净蹙眉,知道即使她再否认,他们还是不会相信。眸光一沉,为免麻烦,她干脆直接对他们下手——
很快地,四个原本打算跑走、想大声呼叫的男人,几乎在同时乖乖定住,眼神表情平静了下来。
“走开。”舒净对他们轻声下令。
四个人一走,舒净赶紧离开原来的地方,因为她对他们所下的药其药效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
看来今天是买不到她要的东西了。
充满惋惜地转身就走,却一时没留神地意外撞倒了一名拄着拐杖、行动不便的老婆婆。
“哎唷……”被撞的老婆婆跌坐在地上,哀哼一声。
舒净一吓,赶忙弯身将老人家扶起来。“对不住,您没事吧?”
满头花白又驼背的老婆婆似乎还有严重的重听。从地上被扶起、重新拿好拐杖,就一边吃力地手弯到旁边揉着自己跌疼的后腰、一边抬头看着扶着她的舒净大声说;“什么?你说什么?”
舒净发现过往的行人都好奇地往这里看。
“婆婆,对不住,您还好吗?”发觉老人听力不佳,她只好凑到她耳边放大音量再说一次。
老婆婆这才终于听到了,但她马上板起了脸,摇头。“不好……俺的骨头痛死了……你这娃子到底是怎么走路的?你想让俺提早去见阎王啊!”不客气地教训起她。
舒净没生气。
“婆婆,您有没有哪里受伤?要不要我扶您去看大夫?”怕将刚才那四个人再引来,她得尽快解决这件意外。
老婆婆再瞪了她一眼,然后撇头向前,自己拄着拐杖一步步慢慢走着。“哼,俺好得很,别咒俺看大夫,你这没礼貌的娃子!”不高兴地边走边骂人。
舒净注意到她左脚微微拖着走的样子了。她轻吁一口气,上前坚决地扶着她的左侧。
“婆婆,您想去哪里?”
又瞪了她一眼,不过这回老婆婆倒没再拒绝她的帮忙,但也没好气地哼了哼。“俺当然是要回家!”
于是,舒净只好陪着老人回家。
偏离大街,走进弯弯曲曲的巷弄,最后,老婆婆终于在一排低矮简陋房屋的最尾间停了下来。
老婆婆自己开了门,跨进幽暗的窄屋里。
舒净跟着进屋。不过正当她想跟老婆婆告辞时,却见老婆婆慢慢走去将门关上。屋内更暗了。
舒净皱眉,心莫名一跳。正当她感到不对劲的同时,却见走到她面前的老婆婆突地对她露齿诡异一笑,接着出手如电地点住了她身上穴道。
舒净终于明白自己中计了。
她动弹不得地冷冷看着忽然背不再驼、双脚利落,甚至脸也不再皱成一团的老婆婆。
“你是谁?你想做什么?”脑中思绪快转。没想到向来对陌生人很小心提防的她还是被骗了。而她最明显的敌人只有一个——
已经卸下伪装的老婆婆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人称‘勾魂婆婆’就是我。小娃,很可惜我没办法在你身上试试我的勾魂掌,不过要杀你的人倒答应了到时候让我观赏要怎么一吋吋折磨你的手段,我可是很期待唷……”
舒净从脚底发起寒来。会这么恨她的,当然只有那个人——
“白姆。”她吐出低微一声。
“以前那些家伙没用,竟连区区一个小娃都抓不到。哼!我就跟她说有我出马立刻就可以搞定,果然是吧。”勾魂婆婆眼中邪恶的妖光闪动。“小娃,怪只怪你自己自寻死路,做了让白教主很不高兴的事,我看你就乖乖跟我去领罚吧。”话才说完,立即对她点下睡穴。
舒净毫无抵抗力地软软倒下。
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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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摇晃晃,蹄踏声不绝。
舒净又一次从昏沉中张开眼醒来。
晦暗不明的光线从布帘外映照进来,她眨眨眼,试图动动躺在木板上僵直又酸麻的身子。
痛……
只稍稍动了一下,她就觉得像被针刺到。
勉强压下呻吟,她屏住气息,忍着不适继续试着慢慢活动四肢——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她醒了,否则又要被灌迷药……
如果她的记忆没错乱,她记得自己好像醒来两次、又昏了两次。其中一次还被喂了一些食物,然后就一直在这马车上。
她已经被捉来多久了?
外面的天色渐渐明亮,但她除了清楚现在的时间是早晨外,真的无法弄清自己究竟被捉走了一天?或者两天?也许是三天?
深吸一口气,她慢慢伸手在自己身上摸索了几下,之后,她不无意外地发现,她藏着的毒药、小玩意全不见了。
稍稍翻一下身,她的头仍晕沉,不过她努力保持脑子的清醒,想尽快恢复力气。
她必须在有人发现她醒来之前,想办法逃离这辆马车——她绝不能被带到白姆那里。一旦回到那里,她就只有死路一条。而且,会死得很惨。
打了个寒颤,同时想到了易天爵。
他知道她失踪了吧?他会怎么做?派人找她?
虽然她不清楚天门宫的人要多久才能发现她已经被人捉走,但她肯定易天爵会找到她。
她只希望易天爵找到她的时候,她不会只剩下一口气……
突地,一颗冷汗自额际滑落,她的脸色一变——
隐隐的、熟悉的蠢动自腹部升起,她惊骇了。
难道现在已经是吃解药的时间了?!
不!她的解药已经被搜走!
舒净的面色变得苍白,同时逐渐察觉腹部隐约开始闷痛。咬着下唇,她小心坐了起来。想办法!快!快想办法!也许她的解药还在外面的人手上……
就在她体内的疼痛加剧,她决定先将外面的人引进来之际,突然间,原本疾速行驶中的马车猛力颠了一下,接着马儿放声嘶鸣、尖锐的喝咒声出现,马车猛然顿停——连车厢内的舒净都因为没扶稳而跟着往前滚摔。
但剧痛让她无暇顾及外面发生的变化——躺在忽然间停下来的车厢里,舒净冒着冷汗地曲身,双手紧抱着肚子,痛得开始闷吟出声。
药……解药……
咬着牙,她勉强张开眼睛,勉强想爬出去找人,但窜向四肢百骸的噬咬焚痛阻止了她,她只能虚软地缩着身子,任凭那一波波愈来愈强烈的痛将她的意识逐渐淹没。
正当她神智恍惚之时,她依稀感觉到有一双手将她抱起,透过九分痛又沉的意识,她蹙眉凝眼,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俊酷面孔俯向她……
舒净喘着气,分不清那是梦境还是真实,她朝他低喊了一句什么,也不知自己是在推开他或抱紧他,而他只是冷峻着脸……
等到她稍恢复意识,她发觉自己正在吸食着……嘴里的血腥味慢慢刺激着她,她想推开什么,但有人一直逼着她……于是她继续吸吮着,滑腻的液体通过她的喉咙、窜进她的身体,然后,原本折磨她的痛减轻了一点又一点,直到那痛转成了麻木……
她摇着头,挣脱那一直压在她嘴上的物体。
闭眸、喘息,她感到自己仿佛在半空中飘荡,不过先前那折磨人的痛却消失了。
她又被抱进一具宽阔厚实的胸膛里。她知道他是谁,可这时,她却只能像个破布娃娃似地任人摆布,她完全失去了力气。不过,至少她对外界发生的事已渐渐恢复知觉了。
“走!”抱着她的男人低喝一声,似在下达命令。四周立刻响起一阵轻俏的脚步声,接着是马儿的嘶鸣声,甚至,她还听到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慢慢地,她睁开眼睛。首先,她看到一抹晴空,接着,是男人坚毅的
她被抱进另一辆马车内,安置在柔软舒适的垫子上。
男人发现她张大的眼睛了,稍顿了一下,却仍将帘子放下。
马车开始向前奔驰。
易天爵凝看了她一眼,然后开始动手替自己手腕上的伤口上药。
“没事了。”他轻描淡写地开口。
舒净知道,是他将她自勾魂婆婆手里救下。但她仍不明白……
“你的手受伤了?”恍惚瞥见他手腕上被刀划伤似的伤口,她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轻吸了口气,她将自己半撑起身——尽管还有些头昏,但她还是坐起来了。
她伸手接下替他绑布巾的工作。
易天爵没阻止。
舒净的手指还没完全恢复灵活,所以只能慢慢来,但也因此从他那道奇特的伤口莫名联想到了什么……
一圈一圈将他的伤口缠上布巾,她的眉头同时一点一点纠起,脸色逐渐变得深沉诡异。
最后将布巾打上一个结,舒净放下他的手,但仍低头看着他缠上布巾的手腕,好一会儿没动。
“……刚才……我喝下的……”手指不自觉压在自己唇上,此刻,她嘴里仿佛仍残存淡淡的血腥味。“难道是……你的血?”努力从方才紊乱纷杂的记忆中回想那一段,终于隐约捕捉到了一个画面——她的一颗心,几乎就要跃出胸口——那个画面,是易天爵正把划出一道口子的手腕凑到她嘴前的画面……
倒抽了一口凉气,她倏地抬头看向他。“是你?!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那个时候她……
她怎么了?
乍然想起此刻她身体的状况,她愣住,不敢置信。
没错!她的毒发……但当时她并没有吃下解药,只有他的血……
易天爵的血?!
易天爵从她毫不掩饰的表情看出她所想的,他气定神闲地往靠垫一歪、一只掌背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仍苍白的脸。
“没想到我的血对你身体里的蛊毒真的有用。”他沉吟。
那时情况实在太过紧急,他在从她身上找解药或毒乐、与他的血之间,选择了后者,而其结果,可说并没有太出乎他的意料。
舒净总算回过神。但她摇了摇头,思绪仍处在混乱中。“我不懂……”
“我也不懂。不过也许你可以把它当作是我吃下那颗万世神丹的另一个作用。”他喜欢这个美妙的作用。
舒净经他一提,总算想通了。“万世神丹……”那颗她当初从白姆那里偷来与他交换条件的神丹。她重新以奇异的眼光打量着他,突然有了联想。“难道那时你从化骨毒中死里逃生,就是因为这样?”
当时她并没有问他,也没有想太多,现在答案揭晓了。
挑起一道浓眉,易天爵突然伸指扣住她的下巴,阒黑深邃的眸直盯进她的眼里。
舒净的气息微颤,但没避开。
“我不喜欢你莫名其妙从我眼前消失。”声音柔和但隐含恶意。
她静默了一下。“我没有莫名其妙——”话未说完,他食指按压上她唇瓣的动作,让她猛地住口。
“你是我的人,敢动你的,我绝不会手下留情,就像那个带你走的老太婆。至于你……”勾揽下她,他让她伏卧在他的胸膛上,手指在她的纤背上柔抚游移,视线一直没离开她。“在我厌倦你之前,除了我身边,你哪里也去不得,你最好牢记这一点。”
他的体温熨着她的肌肤,但,她一点也不觉得暖。
“厌倦吗……”几不可闻的低语,她悄悄垂下眼睫。
“看着我。”男人忽地强势命令。
眉轻颤了下,她没反抗地抬眼看向他。
易天爵盯视住她的黑瞳进射出极具侵略性的烈焰,接着,他用极邪恶的吻完全瘫痪她的思考后,突然在最后一刻问她;“告诉我……为什么你的心不能给?如果我连你的心也要呢?”
“……不……”热昏的脑子仍保有一丝理智,舒净张开迷蒙的双眸,胸口仍因急促的心跳而起伏不已。她看着眼前恶魔般的男人,摇头,用尽力量挣脱开他。“这不是我们当初的约定……”
易天爵轻易便将她压制在自己庞大魁伟的身体下。
“我不管什么约定,我要你的心。”他有蛮横霸道的条件。
这下,舒净已经完全清醒,也突然意识到他要吻晕她的企图。几番挣扎还是无法甩开背上的男人,最后,她干脆放弃地任他沉重的庞然身躯继续箍着她。
“好,你要就拿走吧。”她继续无波地回应他。
微愣,易天爵接着淡淡一哼,头颅从她肩后压下,眼睛看着她的眼睛。
“我收下了,舒净……”凝视着她,他的眼神仿佛在对她施行催眠术,就连他瞬间低缓的声音也是。“我收下你的心了,舒净,再也没有其它人可以得到你的心,它已经是我的……”
舒净不明白自己的胸口为什么会鼓动得这么厉害,原本她只是在敷衍这男人,但……恍惚中她真的以为自己把心交给了他……
她倏地闭眸匀息,顺势躲开他魔性般的眼。
“我……累了……”不愿给自己和他有任何机会探究真假,她选择先当鸵鸟。
她清晰地感觉到,易天爵灼热的视线依然停留在她脸上,她的心跳微快,但还是继续闭着眼。
没多久,易天爵忽然默不做声地放开她,接着一条毯子盖上她身体。
原本一直注意着他动静的舒净,在他放开她后,紧绷的身子总算慢慢放松下来。
易天爵的气息仍在她周身可闻的地方,甚至他的一只手就在她头上懒懒地轻抚着,但她早就习惯了他的存在,倦意在这时悄悄袭上她。
“易……”在沉进安稳的睡梦前,她忽然想到地低声唤他。
“嗯?”男人抚着她发心的动作一顿。
“我还没谢谢你救了我……”唇角隐约有一抹笑。
男人沉默。
女人很快陷入梦乡。
良久,安恬静谧的车厢内响起男人的邪佻醇嗓——
“有你的心当谢礼,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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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救回易府的舒净,只约略休息了半天,便又一头栽进制造解药和那一箱箱的书籍里。
她很清楚易天爵的血就跟她的解药一样,只是暂时压下了蛊毒;虽然她还不知道他的血能支撑多久,不过,她研究解毒方法的脚步绝对不能停下。而在她被勾魂婆婆抓走之前,她原本就已经从书册里找到了一剂可以一试的药方,所以接下来,她忙的便是把那一剂药制作出来。
当然,她找药材的事从此完全放手给季小雪去做。经过这次的教训,她更不敢轻忽白姆的力量,更何况她的耳目竟已扩及到京城来了。
她足不出户,更加废寝忘食。但她的过于认真,竟让哑婆、季总管看不下去了。好几回,她们非要看着她把饭吃完才离开,甚至晚上还会把灯烛收起来赶她上床休息。
舒净自然明白她们的好意,不过她们怎能懂她内心的焦急!
没有解药,她就会没命。而且上回毒发时的痛苦,她绝不想再经历一次,所以她才会比之前更迫切的要找到解药,并且是一劳永逸的解药。
她不愿这一生都活在那种随时担心没有解药的阴影中。
至于杀白姆的事,她已经把它交给了易天爵,她暂时无法再分神想报仇的事。她相信他做得到答应她的事,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半个月过去,舒净刚好被易天爵拖去共浴时,体内的毒再次蠢蠢欲动。
她一发觉不对劲,立刻就要去抓放在衣服里的药,但易天爵却阻止了她——他眼眨也不眨地在半个月前同样的位置划下一刀,在她的震骇中,再次将自己的血送进她的身体里。
他让自己的血当她的解药。
这回,舒净是在意识清醒的状况下看着易天爵划下伤口、喝下他的血——她根本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可当她看见他在做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
她退开,不愿再以他的血当解药,不过他却没让她有拒绝的机会。
他点了她的穴,令她无力抵抗地喝下足够的血后才放开她。
一被放开,舒净随即痛苦地咳了又咳,但已经送进她身体里的血液,却不会因此而重回易天爵身上——无力地在浴池边勉强地撑身坐起,她瞪着已在伤口上点穴止血的易天爵,一时厘不清此时心中各种复杂又难以说明的情绪。
一开口,她的声音有些艰涩干哑;“你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鬼……”得靠吸血才能活命的鬼。
易天爵倏地抬眸看她,眸心有抹异光闪动。丢开拭血的巾子,他微勾的唇角更添几分邪韵。“我的血很有用,不是吗?”
他的笑,却让她感到事情不单纯。“你应该让我试药。”从前任天门宫主册子里得到的药,她一直等待着去试验它的成效,却被他破坏了。
“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可以尽管试。”他转身,开始动手卸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他的意思是……
见他自在的动作,舒净仍有些不自在地微移开视线。“你可以不用这么做。”闷恼。这男人,想让她养成依赖他的习惯吗?
水声轻响,男人从喉咙逸出一声舒服的呻吟。
舒净不觉转眸向他,正好瞥见他水面下赤裸精壮的身躯。面微热,她有些心跳促快地忙将视线上移,然后,与他邪气带笑的目光骤然相对。
他朝她勾勾指头;“下来。”
“我已经洗好了。”摇头,她早跟他说过了。
“你要我抱你下来,还是自己下来?”没让她有拒绝的理由。
咬了咬牙,最后,她终于还是一言不发地褪下衣,在他毫不掩饰炽热侵略的专注凝眸中步下浴池。
接下来一段好长的时间,男人让她再也没有机会和他讨论解药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