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唠唠叨叨地说道:“小婶子,你可别让大嫂给骗了,拆掉墙,大房可就登堂入室了。你没听说过请神容易送神难吗?咬上你家这块大肥肉,要是不吃干抹净,大房哪里舍得松口,拆墙这回事你千万别应。”
“多谢二嫂,我也知道此事不妥,但养两只猪,家里确实可以节省许多开销,我再考虑考虑吧!”
卢氏拿起杯子,喝一口茶水,王氏见状,忍不住笑了出来。
傻了她,担心什么啊,今晚事成,马上就让水木住进来,大房想占便宜还得过水木那关呢,卢氏性子软,挡不了大房,水木可不是好欺负的,到时三房成了自家的囊中物,说啥、做啥不全是她说了算。
想着想着,心里乐开花,方才在大房那里争得面红耳赤,连口清水都没喝上,可不像三房这里,还有好茶叶呢。
人人都知道钟家老三善于营生,当初回乡,分家的田地、屋宅全让大房、二房给占去,但短短几年时间,屋子盖起来,田也买下了,连儿子都能读上书,可见得卢氏手里不知攒着多少身家,怎么说,肥水都不能往别人家田里流。
想到这里,她把杯子里的茶全喝光了,又端起茶壶倒茶,都来这一趟了,不把满壶好茶全填进自己肚子里,多浪费。
她拉拉杂杂说一堆话,等着卢氏昏倒,却没想到卢氏精神看起来一直都不错,自己却有些头昏眼花,看着卢氏的身子在自己眼前摇来晃去,她还不知道自己着了道,以为是迷药生效,卢氏快晕了呢。
她得意地笑出满口黄板牙,想张口说话,却不料“咕咚”一声,一颗头往桌面上撞去。
卢氏见王氏晕倒,一惊,推着她的手臂,想把她给摇醒,“二嫂,你怎么了?”
成事了,钟凌面上一喜,走进厅堂里,对母亲说道:“娘,您别担心,二伯母这是吃了自己的迷药了。”
“你说什么?”卢氏没听懂意思。
“娘,我方才进门,就觉得二伯母好奇怪,时不时瞄你手上那杯茶,难不成她疑心娘把好茶留给自己?二伯母跟着娘去大房后,我把两杯茶拿来细对一下,发觉……”
钟凌把事情经过讲一遍,卢氏这才觉得心惊胆颤。
可二嫂为什么要迷昏自己?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卢氏百思不得其解。
钟凌见状,轻叹,经过那些事,娘还是相信人性本善?还是认定亲戚血缘不可断?善良是好品性,但对敌人善良就是对自己残忍啊。
“今日李大户请了戏班子来村里演大戏,平日里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定会心疼阿芳和弟弟,让我们随伯母堂兄出去看热闹,如果娘一个人在家,昏迷不醒,如果二伯母那个吃喝嫖赌样样会的堂弟上门……”说到这里,她便抿唇不语了。
卢氏性情柔弱,却不是个傻子,看着昏迷的王氏还有什么不懂的?她面上一片凛然,说道:“阿芳,你去请大伯母过来。”
钟凌反对,“娘,事情还没发生,讲再多都只是咱们的猜测,谁会相信二伯母存着坏心眼?怎么说咱们都是亲戚啊,何况堵住这回,谁晓得有没有下次?”
“可这件事不能这样算了。”同样的事怎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她顾虑亲戚情分,但人家是不是也这样想?
“当然不能!才多久前,二伯母到咱们家闹过一场,现在又上门……娘总想着那是爹的亲戚,不好拒于门外,可现在连迷药都用上了,下回还会有什么更狠毒的招真是不得而知,咱们总不能千日防贼吧。
“娘,不如将错就错,咱们把二伯母扶到娘的屋子里,晚上娘就带我和阿静去看戏,如果什么事都没发生,就当阿芳是小人肚肠、防人过度,如果有事……我还真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卢氏想了想,点头允了。
两人合力把王氏扶到床上,又细细讨论了接下来的事,待钟子静回家,三人就往大房走去。
钟凌多了个心眼,她顺手把家里的蜡烛全收进自己屋里,再拉过被子,把王氏全身裹紧。
临出门前,她淡淡一哂,对好人好、对恶人恶,天底下没有那么多的谅解,可以无限制使用,没道理做坏事的人永远得不到坏报应。
戏开场,剧情有点老套,但乡下人没看过什么好戏,还是乐津津地一面看、一面说笑。
梆子声响起,戏台上的五娘以袖掩面,哭得正精彩,再过一会儿,五娘就要收拾包袱,送丈夫远行。
前世的记忆在脑海里翻腾,再三幕!钟凌心中细数着。
前世,再过不久就会有人匆匆跑过来,喊大伯父、大伯母回去,然后发现母亲和王水木的奸情。上辈子的卢氏百口莫辩,二房极力替三房说话,说是为两个子女的未来,卢氏不能沉塘,于是王水木成为钟家赘婿,所有悲剧从此展开。
这一世,她不会放任同样的事发生。
钟凌扯了扯坐在身边的张氏,低声在她耳边说:“大伯母,我那糖果也不知道好不好卖,不如趁今天晚上大家都在这里,四哥哥和我回家,拿一些来试卖看看。今晚,我就不给四哥哥工钱了,卖多少全算哥哥的,你说好不?”
卖多少全算阿文的?有这种好事当然好啊!
“行,咱们今儿个晚上就开张。”
张氏乐歪嘴,拉了钟子文一把,让他和小侄女回去拿糖,可是想了想,阿文这小子脸皮薄,肯定不好意思拿太多,这可不是客气的时候。
见小儿子和小侄女走了几步,张氏急急忙忙追上前去,拉起钟凌的手说:“大伯母和你们一起回去,也尝尝阿芳做的糖味道好不好。”
钟凌笑着满口应了,她就知道这话肯定能把大伯母给钓上。
大房、二房长久以来都不和,二房不满意大房耕三房的地,大房不满意二房偷走三房的地契,祖父祖母过世,两房中间就筑起一道墙,谁也不见谁,若是今天让大房发现二房的龌龊心思,二房能有好果子吃?
三人一路往钟家三房走去,钟凌装模作样指点钟子文怎么卖糖,一份糖卖多少钱、怎么吆喝,说得张氏心头发痒。
可听着听着,钟子文忽地拧眉,指着前头低声说:“三叔家里怎么有灯火?不是没人在家吗?”
顺着儿子的手望去,张氏惊道:“不会是小偷吧?阿文,你脚程快,跑回去找人过来帮忙。阿芳,咱们悄点声,看看是不是真有小偷。”
“好。”
钟子文加快速度往回跑,张氏和钟凌放轻脚步,悄悄回到三房家里。
这时,贼人才刚走进厅堂,两三盏灯笼摇摇晃晃地照着厅里摆设,一行人准确无误地往卢氏的房间走去。
钟凌站在厅外,等待里头的动静,张氏手脚俐落,转进厨房里寻了两根粗木柴过来,递了钟凌一根。
不久,她们听见屋里传来钟理的声音。
他大声斥喝,生怕旁人不知道似的,拉大嗓门怒吼,“好个卢氏,我弟弟才死去多久,你就与人苟合?你把钟家人的脸往哪里放?钟家容不得你这等贱妇。来,把这对奸夫淫妇给我绑起来!”
钟凌轻蹙柳眉,不一样,和记忆里不太一样,前世的钟理没绑人,他让人去找来钟家大房,一屋子围的全是钟家人。大伯父知道此事,虽然心痛,却为了顾全钟家颜面,决定以大化小,让王水木入赘进三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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