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听见钟理的声音,直觉想往屋里冲,这原本是钟凌的计划,但这会儿不确定了,她性子谨慎,一点点的不对劲便让她却步。
她再三忖度,钟理这么做肯定是想把事情闹大,可闹大的话王水木定要遭殃,那可是二房的自己人呀。
匆忙间,钟凌拉住张氏的手,在她耳边轻道:“再等会儿,等四哥哥把人招来。”
张氏想了想,同意,里面都是大男人,她们可别在这里吃了亏。
第七章害人不成反害己(2)
钟凌没想到,钟子文做事俐落,竟召来将近二十个人,他们一进到院子里,钟凌就和张氏连袂出现,引着他们进屋,一下子,人全挤进卢氏的屋子里。
钟凌没跟着,她跑回到自己房里,把所有的蜡烛全数取出点亮,她抓起一大把烛火走进屋子里,逢人就发。
原本只有两个小灯笼,看什么都模模糊糊。
钟理只见被子里裹着一个女人,长长的头发露在被子外头,便认定躺在床上的是卢氏,她的药力还没退,李大户才刚爽过一回,两人脸上肯定含春,只要几句话工夫,就能唬得李大户拿钱遮羞,要是条件谈得拢,就是要把卢氏送过去当小妾又何妨?反正三房没大人,阿芳、阿静两个小孩能顶什么用,还不是任他想搓圆就搓圆、揉扁就揉扁。
这才是一石二鸟的完美计划,哪像王氏这个蠢的,一心想把王水木给弄进三房,也不想想她那个堂弟是什么货色,银子吞进去还肯吐出来?要不是上回她和三房闹过,他还不晓得她那份笨心思呢。
可……怎么突然进来这么多人?亮晃晃的烛光照得他的头有点昏。
他心里烦得厉害,想不出怎么回事,是谁找来这么多人?这会儿他想私底下和李大户谈条件也不能了。
懊恼!钟理转头望去,发现大哥也在时,恨恨咬牙,这下子可好,谋划老半天,这个俏生生的嫩弟媳还是卖不成,他顶多能向李大户要点遮羞费。
算了,既然状况不同,做法自然得变,先讹一笔银子再说,等钱落进三房口袋,再让婆娘用言语逼得卢氏上吊,钱还不是一样拿得到手。
打定主意,他狰狞起脸色,望向李大户。
烛光照在李大户圆滚滚的身子上,他拚命往床里缩,看见来了那么多人,吓得扯起棉被盖住自己的下体,却把女人的大腿给露在外头。
他满肚子懊悔,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听自己那随身小厮的话,趁今儿个热闹,村里人都聚在戏棚子底下,暗暗跑到钟家三房来偷香,这会儿可怎么收场?
“好个李大户,竟趁着四下无人,跑到这里行逼奸之事,要是不把你抓进官府,怎对得起我那个苦命的弟弟。”说着说着,钟理唱作俱佳,大哭起来。
一旁的乡亲也是各个义愤填膺,张口就骂——
“欺负孤儿寡母,良心被狗啃了吗?”
“谁不知道他老早就对卢氏有肮脏心思,真是下流、无耻!”
“难怪纳七、八个小妾还下不了半个崽,肯定是坏事做尽,断子绝孙。”
“这厮不能轻饶,否则咱们秀水村里头脚稍整齐的媳妇姑娘都不敢在外头行走了。”
挞伐声此起彼落,吓得李大户手足无措。
“别!千万别,我只是喝醉酒,一时胡涂……钟理,你帮帮我,你欠赌坊的一百两银子我替你还了!”
目光转一圈,李大户觉得满屋子只有钟理可以说动,便把视线投在他身上。
“鬼话!我是那种为钱出卖亲人的不义之徒吗?你可别污蔑我。”他嘴上这样说,可表情却透出一丝喜意。
李大户发现了。
他会发财可不是没原因,奸商做那么多年,怎么瞧不出自己踩进别人的陷阱里?他是想偷香,可没想到会这么顺利,钟家三房没半个人,卢氏躺在床上动也不动,一朵好花任由他蹂躏,这不是套儿还能是什么?
可没事别人干么给他下套?他有什么值得别人贪的,说来说去,不就是图他的财,只要是能花银子解决的就是小事,他李大户别的不多就是钱多!
想通这一点,他心头大定。
“各位乡亲,我也不知道自个儿是犯了什么邪,胡里胡涂地走到这里,一阵头昏,就、就……做出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我也是无辜的呀,你们饶过我这一次吧,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犯。”
“我们饶你天不饶!”沉默的钟达开口,重重的一声敲在李大户心头,他猛然抬眼,对上钟达严肃的五官,心头一阵抖。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肯定是被人下了药,我上有老父老母,下有妻子,我死了,他们怎么办?何况这件事发生得蹊跷,定是有想害我和钟三嫂子,冤枉我不打紧,钟三嫂子还有子女要照顾呢。要不,我出钱,村里各家各户都发二十两,至于钟家三房我出一千两,让钟明的儿女以后有好日子过?”
这是公然贿赂了。
事情发展到这里,钟凌还看不清楚就有鬼了。
原来是觉得三房家底不够厚,得再拖个李大户进来才赚得饱,足足一千两呐。确实,高价卖掉三房所有地也不过是八十几两,娘、阿静和自己全数卖掉也凑不到二百两,瞧,李大户多富,不诓他要诓谁呢?
钟凌朝钟理瞧去,冷冷一笑,李大户有没有被人设计不知道,但这个结果绝对是钟理想要的。长进了嘛,前世还没这么聪明呢,这一世他已经懂得两边赚,要了李大户的,再夺三房财产,难怪他不喊钟家人来。
但是不管怎样,李大户这条件确实激起涟漪。
人穷志短,一个村子上百户,能存下银两的只是少数,能存上二十两更是稀有动物,此话一出,再加上给三房的一千两,别说旁人,怕是连张氏都动了心思。
撒钱政策果然是好政策,有事没事钱说话,出了事金钱站出来围事,保证大家都平安无事。
满屋子人不说话,但嘴上沉默,心里大概都答应了,只不过谁都不想应上第一声。
这时钟达开口,怒道:“不行!谁都别想欺负钟家人,就算三弟走了,三房还有我这个大哥。”
听见此话,钟理急忙说道:“大哥,事情已经发生,就算扭他送官也没办法挽回,何况衙府大门朝南开,有理无银莫进来,李大户有得是银子,进了衙门也不过是几板子的事。与其把钱送到县太爷口袋里,不如留在咱们秀水村,何况有那一千两,以后弟妹和阿芳、阿静的日子不是能够好过些?”
钟凌微笑,轮到她出场了,她把手上的蜡烛交给钟子文,大步走到钟理跟前,轻声问道:“二伯父这是答应了?”
直到此刻,钟理才发现侄女也在屋里,他讨好地拉起钟凌的手,劝说道:“阿芳,你可别误会,二伯父全是为三房着想,就算不提银钱,今晚的事要是传出去,你娘丢了名声,日后你想说亲事恐怕没有人敢上门,咱们掩下此事,对你和阿静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钟凌乖巧地点点头,转身对钟达说:“既然二伯父同意,大伯父何必反对,这是二房的事,自然该由二伯父作主。”
“你说什么?”钟理一时没法理解她的话。
“躺在床上的是二伯母啊,阿芳不明白,二伯父干么口口声声提我娘,我娘和阿静在看戏呢!”钟凌故作天真地道。
张氏闻言一巴掌打上自己的头。可不是吗?怎么忘记这一荏,小婶子明明就在戏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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