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将军死后,战君泽被轩辕家带走,一去多年,再听闻他的名姓时,他已立下显赫战功。她替他欣喜之余,没想过能有再相见之日,甚至还有这等缘分。
“原来是战少爷。”程氏倏地红了眼眶,就要行礼,“这都多少年了……你都长这么大了。”
战君泽伸出手扶住了激动的程氏,“师母莫要多礼。”
“少爷怎么可以叫师母,我不过是战家的奴才。”
战君摇摇头,“师母切莫妄自菲薄,韩老是战家倚重的大夫,从来都不是奴才。”
程氏激动之余,还不忘瞪向自家丈夫,气恼的骂道:“你个死老头,这么大的事儿竟敢也瞒着我。”
韩柏川百口莫辩,只能将所有委屈往肚子里吞。
张沁玥呆若木鸡的在一旁听着,战君泽之前提及自己是由程氏接生,她没有多想,现在才知原来他是将门之后。细细一想,他这些年战功无数,名声显赫,却鲜少有人提及他的出身,此人就如同从天而降的勇将,但年纪轻轻就能官拜从三品武将,除了自身强悍,又怎会出身平凡?
战楚,一个备受争议的叛国降将,当年冲冠一怒为红颜,投降大周,此人一生比起战君泽更为传奇。
“想什么?”看她呆愣着,战君泽说道,“我肖我爹,就是个狂人,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张沁玥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真是魔怔了,竟觉得他一本正经说着流里流气的话真吸引人。
“管你是战大人还是战少爷,狂人还是好人,现在去摆桌子。”她轻推了推他,瞪了他一眼,“大爷家该来了。”
明明是瞪人,但看在战君泽眼中却是流转的勾引眼波。
在一旁的程氏见了,就算不承认小俩口彼此有情都不行,都不顾有旁人在场,打情骂俏了,不过既然她知道了战君泽的身分,连忙将人给推到一旁,说什么也不再让他动手。
“卿子,你还要我给少爷检查身子吗?”韩柏川故意问道。
“你老糊涂了!”程氏骂了他一声,“你瞧瞧咱们少爷这体格,万中都无一,别人有毛病,他都不会有。我现在只担心我们玥姊儿吃不消,改日可得给她多补补才成。”
韩柏川听着程氏咕哝,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这前后落差之大,让他都为自己的老妻觉得脸红。
张秀才一家来时,屋子正一片热闹。
田忻将手里拿来当礼的二十颗鸡蛋交到了张沁玥的手中。
张沁玥原想推辞,毕竟她家养的几只母鸡下的蛋不单够她吃,还有余裕,但她知道若不收,这顿饭张秀才一家都会吃得不自在,只好收下,不过心中兀自琢磨着明日再给田忻家送些东西。
这里民风纯朴,礼尚往来,像李春花那般不要脸皮的人不多。
男女本不该同席,但在张家屯向来没这么多规矩,平时男女同席共食不算是个事儿,但如今张玥家多了战君泽,张业抱着自家小子和田忻站在张秀才身旁显得拘束。
相比两个小夫妻,张秀才与韩柏川拱手寒暄,显得淡定许多。
战君泽开口,请人坐下。
两人虽为长辈,但顾及战君泽身分,硬是要让战君泽先落坐。
战君泽看了张沁玥一眼。
张沁玥意会,立刻开口,“师父、张大爷,你们别拘束,阿泽自夸幼在军营长大,对繁文缛节不在意,都是自家人,不过是吃顿忽,就别讲究规矩了。”
张秀才与韩柏川对视一眼,最终只能在张沁玥的安排下双双落坐。
张业见了,也才抱着自家小子挨着田忻坐下。
第九章 确定婚期(2)
今日桌上不单有鱼香肉丝、麻婆豆腐和辣椒炒蛋,还有烤排骨、蒜香肉末、竹笋烧肉,张家屯的人家,就算过年也未必能吃得如此丰盛,更别提这一桌还是出自战君泽之手,越发让众人惊讶得连连赞叹。
韩柏川来前,特地上酒楼打了几斤酒,热络的拿出来后,一伙人开开心心的动了筷。
战君泽替张秀才和韩氏夫妻空了的酒杯添上酒,席间话不多,但态度看得出尊重。几杯黄汤下肚,众人也没了一开始的拘束。
张业看着自己的爹已喝得一脸通红,出声劝道:“爹,够了。”
张秀才挥了挥手,表示无碍,今日开心难免多喝了几杯,但酒足饭饱也得说说正事,他与韩柏川对视一眼后,说道:“今日正好韩大夫和韩夫人也在,我就倚个老,说句话。”
张沁玥正逗着田忻怀中的小宝,听到张秀才的话抬起头,难掩好奇。
张秀才问道:“你们俩盘算着什么时候成亲?”
战君泽没说话,只是扫了张玥一眼。
张沁玥一愣,这是要她来解释?见战君泽一如过往一派自若的拿着酒杯喝了口酒,忒会装模作样,她无奈之余,老实说道:“我盘算着来年开春成亲。”
张秀才又问道:“这是阿泽的意思,还是你的?”
“我的。”
“胡闹!”张秀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中秋才过,还有大半年的光阴才要成亲,你便将人给带进屋,与他共处一室,名声还要不要?”
张沁玥知道张秀才是个读书人,向来知礼重仪,所以面对他的指责也只能低头放软,“不过是大半年的时间,我们又有婚约,旁人说三道四,我不放在心上。”
“这可不成。”张秀才摇头,“韩大夫,玥儿称你一声师父,你也该出声说说,这事儿是否妥当?”
韩柏川立刻附和,“自然是不妥。”
张沁玥闻言,不由得有些傻眼,怎么师父也这样?
田忻见情况有些严肃,忙将手上的孩子抱紧些,不让小宝爬去张礼玥那。
张秀才摸了摸胡子,语重心长的说道:“在边疆,尤其是些贫瘠山村,能吃饱穿暖都得用尽心力,对礼教也无法有太多要求,有些人没钱讨媳妇,随意从外头买个女人,也没拜堂,就这么过日子的也不是没有,但战副将毕竟年轻,是做大事的人,你对此事不放在心上,却不能不顾大人名声。”
战君泽在张沁玥耳朵边说的最多的就是最不耐烦繁文褥节、旁人目光,所以与他谈名声,他压根不会在乎。
她水亮的眸子看向战君泽,纵使他对外人向来少言,此时也到了他出马来回应老人家的时候了。
战君泽对她颔首,自然不会让她失望,他严肃着一张脸说道:“大爷言之有理,名声高于一切。”
此话一出,张沁玥差点被口水呛到,怀疑自己听错了,呆愣的望着他。
战君泽看到她傻乎乎的模样,嘴角不由得上扬。
这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让张业心中又升起被算计的感觉。
“有大人一句话,今日我便托个大,”张秀才笑道:“趁今日韩大夫和夫人都在,给你们作个主,当个见证。毕竟你俩年纪也不小了,就七日后拜堂成亲吧。”
张沁玥倒抽了口气?这未免也太快了……
“可是……”
“大爷果然睿智,”战君泽直接打断了张沁玥的话,“流言足以杀人,不能不慎。”
张沁玥眼角一抽,这话出自口口声声说最不在乎流言的人嘴里,实在可笑,现在她再愚蠢也知道自己着了道。
她没好气的瞋他一眼,偷偷伸出手,在他的腰上一拧。
战君泽不痛不痒,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轻声说道:“我只是担心你。”
她的身子微僵了下,心中的不满因为这简单的几个字而消去,手一松,抬头对上他深邃专注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