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过时家千金我在宫中见过几回,过去倒不曾有这样的感觉,算了算,我也有一年多未见她了。”他说得坦白,眉宇间也有着担心。
靳成熙明白皇弟心中所思,卓兰也死了一年多,如果有心人要将时月纱的神韵气质雕琢得像少女时期的卓兰,一年时间已是绰绰有余。
“朕不是那么容易被迷惑,皇弟放心。”他示意这个话题结束,“言归正传,皇弟掌强大兵力替为兄把关边疆,此次又得带兵前去打仗,要小心自己的安危。”
“北边那些大小番国虽称不上敌邦,但也不愿屈服,老是蠢蠢欲动,老实说,他们成不了气候,我也没放在眼里,只是不去降服也不成。”靳成麟摇摇头,“我反而比较担心皇兄,皇弟无法长伴左右,皇兄自己才要多多小心。”认真说来,看似风平浪静的皇宫,情势比厮杀对阵的战场还要脆谲多变,更要步步为营。
他再为兄长斟一杯茶,举杯对饮,关切之情尽在不言中。
第2章(2)
午膳过后,靳成熙处理国事不久,即前往干峨宫探望玉贵人,毕竟人是他选进来的,再加上对方体弱多病,听说进宫前就在勇毅侯府中天天熬补汤药,卧床时间多,因此他早有打算,不会跟她有肌肤之亲。
“皇上驾到!”
寝宫内,门外才传来宫女的声音,靳成熙已经阔步来到寝卧,两名随侍太监则留在门外。但出乎意料的,急急迎上前来的竟然是时月纱。
她笑容满面的屈膝行礼,“皇上吉祥。”
他蹙眉点头,目光越过她,看到躺卧在床上的李凤玉急忙要撑着病体起身,不禁大步走上前,“不必了,玉贵人躺着即可。”李凤玉一脸惊惶,忐忑的道:“那、那怎么成?”时月纱跟着走过来,“行的,皇上的话就是圣旨,你不听就是抗旨,那要砍头的呀。”含笑俏皮的嗓音,让靳成熙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回到她脸上,相对于李凤玉病恹恹的苍白虚弱,她是一副健康红润的气色,眉眼含笑、樱唇微扬,笑得很可爱。时月纱对上他的眼眸,“纱儿跟皇上心有灵犀,全往玉贵人这儿来了。”
“是吧。”他回得淡然。
目光再度回到李凤玉脸上,随侍的秦公公已搬来座椅放在床缘,他撩袍坐下“身子还好吗?”李凤玉诚惶诚恐的回应,“臣妾谢谢皇上关心,臣妾还好,只是诚贵妃好意带我们逛了皇宫半圈,臣妾身子就不济,说来实在愧对皇上的厚爱,选进后宫,却不能……”说得内疚,她挣扎的又要起身行礼致歉。
靳成熙伸手按住她,“无妨,玉贵人不必多想,把身子养好再说。”
“是嘛、是嘛,皇上仁慈得很。”
他眯起黑眸,目光又移到时月纱笑眯眯的脸上,一张俊脸神色可臭了。
“皇上现在是在瞪纱儿吗?”她皱起柳眉,一根手指比着自己的脸,那表情说有多无辜就有多无辜,让装病的李凤玉差点破功笑了出来。
靳成熙只是注视着她,黑眸里蕴藏的冷峻实在很吓人。
时月纱咬着下唇瞅着他看,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末了她头一垂,欠身说道:“那好吧,皇上陪玉贵人,纱儿先行退下。”
“不用了,还是兰妃陪着吧,朕只是来看看,这就走了。”他随即起身,视线投注在李凤玉身上,“若有任何不适,就传太医过来。”
“谢谢皇上。”李凤玉姿态柔弱的点头。
“纱儿送皇上。”时月纱笑眯眯的在他身后道。
他徐徐回身,“不必了。”
“一定要。”
望着她娇俏的笑脸,靳成熙莫名的竟然有些没辙,但他都步出殿外了,她还继续跟着,秦公公及两名随侍太监也只能跟在她身后。
他陡地停下脚步,没想到她跟得太紧了,差那么一点点就直接撞上他……事实上,是他侧身拉住她,不然她应该跌个狗吃屎了。
“谢皇上拉我一把。”她抚胸吐了口气。
“兰妃也送够了吧?”他口气里颇有不耐。
意思是她可以滚了?她赶忙再问:“皇上要去哪里?”
“见见孙太妃,但那不干兰妃的事。”冷冷的丢下这句话,他继续往前走,本以为她还会厚着脸皮继续跟,没想到她竟然很干脆的行了礼,一转身就回宫内。
他蹙眉,停顿了脚步,身后的秦公公及两名太监跟着停步,互看一眼,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
靳成熙抿了抿唇,这才再次阔步往母妃所住的诚心殿去。
干峨宫的寝卧内,李凤玉一见到去而复返的时月纱,松了口气,“皇上走了,真庆幸他不是贪纵情欲的君王,没要留下来。”
“他是个仁民爱物的好君王,还是个会在乎生母的好儿子,我也要跟他去看孙太妃。”她回来就是说这件事的,说完咚咚咚的就要跑了。
但此刻躺卧在床榻上的李凤玉身影倏地一移,轻而易举拉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你想要跟去看孙太妃?不好吧。皇上即位后,她便深居简出,也不爱与妃嫔们往来。”时月纱笑着拉开她的手,回说:“我知道,孙太妃深居诚心殿,因为她深得先皇宠爱,更懂得藏其锋芒,在众多嫔妃想尽办法争宠时,她的自得反而得到先皇更多的关注。”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是了,一定是侯爷告诉你的,宫里所有重要人物,他都二交代了,就怕单纯的你出乱子。”李凤玉忍不住轻叹,“侯爷是矛盾的吧,不放心把你送进宫来,又不得不把你送进来,就怕自己与另两位首辅大臣在朝中的权势失衡,哪日被对付会来不及回应。”
“是,所以皇上在乎的人,我也要在乎。”时月纱眨眨眼,笑眯眯的跑了。李凤玉一愣,看着她拉着裙摆咚咚咚跑走的背影,不免傻眼。要不要那么迫不及待啊?
其实,时月纱去看孙太妃,不只是因为皇上在乎,而是当初卓兰被靳成熙捧在手掌心时,即与孙太妃相当投缘。
在卓兰重病卧床时,也只有孙太妃多次探望她,这份恩情,她一直是放在心上的。
诚心殿外,冷风呼啸地吹,殿内则置了几个小暖炉,暖呼呼的。
靳成熙与孙太妃坐在正殿聊些体己话,儿子的无奈、宫中的尔虞我诈,孙太妃殷殷叮嘱,除了“忍”字外,还是“忍”。
“启禀皇上,兰妃娘娘在外求见。”宫女进门通报。
“不见,叫她走。”他想也没想的拒绝接见,再拿起茶杯啜一口香茶。
孙太妃虽然在皇宫内不问世事,但有些该知道的消息,她也都清楚,“等等,她是新进的妃子,日后总要打照面的,让她进来吧。”靳成熙抿抿唇,这才朝宫女点个头。
一会儿,孙太妃就见到一个娇俏美人笑盈盈的走进来。
“呼!这里面温暖多了,外头好冷喔。”时月纱搓搓冰凉的手,上前屈膝行礼道:“纱儿给太妃娘娘请安,皇上吉祥。”她露出一抹纯真无辜的笑容。
“好、好。”孙太妃没想到勇毅侯的闺女如此清丽动人。而且,这笑容怎么那么像卓兰?那一双澄净明眸更让她在瞬间有种错觉,感觉好像见着了当年刚入宫的卓时月纱直视着孙太妃,心里也好激动。端庄贤淑、高雅柔和的孙太妃几乎没变呢,她好开心能再看到孙太妃。
“坐。”孙太妃一边膜坐一边看向皇上,想知道他是否有同感,但看他表情紧绷,黑眸里还有压抑的隐隐怒火,显然跟她想的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