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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 第二章 作者:卫风
    韩仰玉在杨家的“痴态”,自第二天起便在整个长安传了开来,平添大唐一段才子红颜的佳话。

    在场的一些文人发挥了十成十的文采,将韩仰玉如何对舞伎一见倾心、情不自禁、饿虎扑羊的景象描写得栩栩如生。

    诗文传颂,妙笔生珠,甚至连春宫画也趁机大发利市,一时间长安纸贵。

    韩仰玉哪会去管那些闲言闲语,他承袭父亲不畏人言的精神,与传说中的舞伎同榻而眠,双宿双飞。

    “从信,起来了!”韩仰玉摇着身旁的挚友。

    过去几个月来住在杨家,习惯累了就睡、睡够再醒的骆从信,哪有这么容易就范,他翻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喂!喂!日上三竿了。”

    外头的阳光耀眼,韩仰玉将窗户打开,让光线洒在好友身上,但这一点也无助于他的清醒,眼见他不为所动的蜷曲成个蛹状,仿如进入冬眠。

    摇不醒他,只好跟着倒下去。

    韩仰玉趴在好友身边看他。两年不见,从信长大了。

    他不再是那个缩在他身后的孩子,现在的地,有一张充满英气的脸,细长而闪亮的双眼,还有那仰首时直爽与豪迈的笑。

    他的身材还没有自己高,不过假以时日,他会成为一个高大壮硕的青年。

    韩仰玉已经可以预见那一天。

    那狐狸般的眼睛微睁了一条缝,看了韩仰玉一眼随即又闭了回去,紧绷了半年的心在遇到韩仰玉之后瞬间松弛下来,骆从信这几天格外渴眠,疲乏松软的融化在韩仰玉的友情当中,有种死而无憾的快乐。

    每天笑着睡,笑着醒,已经好多年没过过这种日子。

    过去几天,他们携手共游了长安几个著名的胜景;入夜后,则在房内秉烛夜谈,虽然没有外人所想的春色融融,但也相去不远了。

    幸好当天在场的文人正忙着在家里振笔疾书,以飨当天错失佳话的群众,也幸好春宫图只是平空描绘,没将两人的相貌公诸于世,让韩家多两个遗臭万年的不肖子弟。

    所以他们得以在这春日之下快意畅游,互诉别后的种种。

    “少爷,我们要去哪?”骆从信半边脸闷在被里,含糊催问。

    考虑良久,韩仰玉面对现实的说:“从信,我们回家去吧。”

    坏事传千里,洛阳那儿已经听闻了长安这一场闹剧,急着把韩仰玉找回去,一纸长书,尽是责备。

    韩仰玉可以想像准丈人在洛阳辗转反侧、苦思如何掩盖这个丑闻。

    未来的日子不好过啊!韩仰玉温柔一叹,还好从信来了,否则这度日如年的日子可真苦。

    那一方的人儿因为这句话惊醒。

    韩家早就家破人亡了,哪来的家?

    迷茫的眼睛终于在想到答案后恢复清醒;骆从信猛地坐起,靠在床头瞄着韩仰玉,他的眼神似愁、似怨,有超乎年龄的成熟。

    从信在想些什么?

    虽是至交,但毕竟已经分别了两年,一些细微的心思韩仰玉没有摸透,只能任他那扑朔迷离的眼神上下扫视自己。

    不知为什么,接触到他的目光,竟让韩仰玉的心忐忑。

    正想开口唤从信,却被他抢了先。韩仰玉听到他低低喃道:“喔,对了,是洛阳李家。”

    “你不喜欢吗?”

    “当然喜欢。我本来也是要去找你的,只是静姐留我多住一阵子,才耽搁了。”抬起头来,骆从信神色平静,仿佛那一刹那间的犹豫不曾存在。

    那,方才他愁郁的眼神到底代表什么?韩仰玉更狐疑了。

    发现了韩仰玉的视线,骆从信开朗一笑,“既然要去,就早点出发吧。”

    看他恢复了平日的笑颜,韩仰玉放下心来,也跟着笑了。

    ☆☆☆

    韩仰玉交代客栈雇来马车,收拾行囊去洛阳;他随口吩咐得轻松,但却得面对卫静的泪眼。

    “你真的要走?”卫静未语泪先流。

    骆从信点点头。

    “你不想留在姐姐身边吗?”哽咽着,卫静咬住双唇,痛苦万分。

    卫静真的把他当作弟弟看待了,骆从信内疚得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相较起卫宁的内敛,卫静的喜怒哀乐鲜明得教人难以消受。

    但骆从信是真心真意喜欢这个姐姐,他的眼泪被卫静的哀伤给逼了出来。

    “对不起!我想跟少爷在一起,静姐。”

    辞行的地点不对,卫静身后是一群年轻的舞伎,一听到骆从信要离开杨家,纷纷围上前来。

    “从信,你不要走啦!”

    “长安这里比洛阳好玩多了,你去了一定会后悔!”

    “你舍得抛下静姑娘吗?她这么疼你……”

    不舍、挽留、指责、哀伤,各式各样的话语包围着他,骆从信心中的愧疚逐渐加深。

    静姐待他这么好,说走就走岂不太不近人情。

    卫静与众舞伎的眼泪几乎流成了海,骆从信也难免愧疚万分,呆呆地任他们搓扁揉圆,外加几个临别赠礼的拥抱与亲吻。

    这些女人真不是一般的大胆呢!摸着脸上的湿润与身上残留的甜香,骆从信有点晕飘飘的。软玉温香,色不迷人人自述,多少英雄拜倒在美人裙下,也不能怪年幼的他毫无抵抗力。

    眯着的眼在投向窗外时瞬间睁大,发现韩仰玉正站在那儿看他。

    “少爷……”情不自禁低呼出来。

    你会跟我走吧?韩仰玉焦急的眼神无声询问,坚定了骆从信曾在某瞬间动摇的意志。

    即使会伤了静姐,他也非走不可;为了陪在少爷,他愿意抛弃所拥有的一切。

    过了两天,所有行装收拾妥当,外加卫静添购的衣帽鞋袜,份量之多,简直像是将之后十年的行头一并买齐般。

    “如果洛阳那儿待不下去,记得回来找我。”卫静万分舍不得,偷偷又塞了好些值钱的首饰进骆从信的行囊。

    “静姐,我会回来看你的。”

    “一定要回来啊!”卫静站在杨家大门前挥着手绢目送。

    今天,从信是跟着爱护他的主人离开,但自己的心为什么会如此不安?

    从信不可能跟哥哥一样,一去就生死两隔……回想着当年她默默躲在屋檐下看哥哥被押上车,卖到遥远的南方,卫静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为什么她最亲最爱的人总是离她而去呢?

    卫静压下生死别离的不祥之感,却终于崩溃地哭倒在石阶上。

    ☆☆☆

    回到洛阳之后,果不其然便,便是一阵劈头臭骂。

    不顾韩仰玉的尊严,李成书以准岳父的身分,在大庭广众下数落他。从充场造势的护院,到端水倒茶的丫环,每个人都竖起了耳朵,偶有经过的小厮,也不忘从雕花窗外窥探,脸上有着幸灾乐祸。

    直到一个粉妆玉琢的女孩扑上来,拉住李成书的手。

    “爹,您不要骂仰玉哥哥好不好?”

    “闹了这么大的笑话,不骂怎么行!”李成书有张瘦削的脸,一点也没有这年代所崇尚的福态。

    “爹……”女孩拉长了声音,不依地扭着身子,一脸甜笑,教人不忍苛责。

    “好吧好吧!就不骂你的仰玉哥哥了。女生外向,尽是帮外人说话,我这作爹的又能说什么!”

    “爹,您说这什么话嘛!仰玉哥哥会高中状元,帮我们李家争一口气的。”

    “我瞧喔……唉……”

    李成书带着微愠离开,看着父亲离去的女孩回过头对韩仰玉眨眨眼睛,精灵的眸光灿若流星,纯真无邪地打着暗号:我又帮了你一次喔。

    韩仰玉也眨了单眼回应,对她温柔一笑,目送李氏父女走远。

    有李家的千金撑腰,一场风波归于平静。

    “没事了,别担心。”

    韩仰玉转身向后,没注意到骆从信脸上一闪而过的黯然。

    他豪爽一笑,“少爷,今后我住哪?”

    “你,当然跟我住!”

    ☆☆☆

    韩仰玉带着他来到自己居住的东厢房,卧榻只有一个,摆明要骆从信与他同榻而眠。

    骆从信坐在卧榻上,笑开了脸。

    “你今儿个怎么了?笑个没完!”终于让韩仰玉起了疑窦,他微笑着问。

    “没什么。”嘴边收敛了笑容,心里还是笑。

    骆从信手里只有一个小包袱而已,被他拎在手上,显得十分寒怆。

    “你的行李只有这么一些?静姑娘送的那些呢?”

    骆从信指着廊下一排包裹。

    “静姐给我的东西,我暂时不想动。先留着,等手边的衣服穿旧了再换。”

    “别小里小气,一些衣服鞋袜也省。你进京来,就带这些东西?”

    “本来带了一堆东西,路上不安宁,被抢得没剩多少。忘了跟少爷说,有一次我被强盗绑在树上,几天几夜没东西吃,要不是刚巧有人路过,早就死了。”骆从信耸耸肩。

    这孩子真是的,说着这些悲惨的遭遇,脸上却是满满的笑容。韩仰玉皱眉。

    他知道从信从小就很坚强,遇着挫折也只会咬牙苦撑,现在年纪大了些,越发勇敢了,但危险的事情遇多了,难保哪一天无法全身而退。

    “以后别往危险的地方去,尤其是荒山野岭盗贼多。东西能值多少钱?保命比较要紧。”

    “是,少爷!”露齿笑了笑,骆从信开始动手整理行李。

    东西不多,三两下就收拾妥当;至于卫静送他的那些,则原封不动的装入橱中。接下来又连忙拆卸韩仰玉的行囊,在他的提点下,将东西分门别类放好。

    熟悉了韩仰玉的住处,他们用过晚膳,坐在廊下闲话家常。

    李家的楼宇固然华美,但房舍紧密,层层叠叠,与韩家宽阔简约的感觉大不相同。

    韩家的屋舍依着景物建造,一切力求与自然融合,小桥、流水、荷塘、竹林,房舍与景致相辅相成。

    依着荷塘观景的亭子、几间僻静的小屋,更深处有青翠的竹林,竹林边缘隐着香草芬芳的小筑,各院遥遥相望,互不干涉,有点类似韩家几个主子间紧张对峙的关系。

    骆从信怀念着韩家的自然风光,李家的富贵之气哪能与韩家天然的风流雅致相比。

    “老爷现在不知道在哪儿哦?少爷。”

    如果可以,他真想回到从前。

    韩家的主人韩仲熙因为触犯朝廷税法,被官府严办,抄了家,流放至边疆。

    洛阳的李家一无所知,直到韩仰玉带回这些消息后,才托人打探消息。

    “李家已经派人去边疆打探消息了,一有消息我们就会送些钱去打通关节,将爹救回未。”韩仰玉心中也是担心不已,“你离开的时候,爹还好吧?”

    “有卫大哥在老爷身旁,老爷的心情一直很平静。倒是夫人……临死的时候,还一直惦念着少爷。”

    “娘执意要送我来此,却没想到连最后一面也不得见,早知如此,当初我拼死也要留在家里,与爹娘共患难。”韩仰玉静静诉说的声音有深沉的痛。

    两个人沉默下来,思乡的情绪酝酿着,却是谁也不肯示弱地先说出口。

    “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韩仰玉打破沉默,拉起发呆中的骆从信。

    “什么地方?”

    “你来了就知道。”

    ☆☆☆

    韩仰玉带骆从信来到一片竹林,穿过竹林后,发现竹林内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塘。

    据韩仰玉说,平常人走百步可以绕完一圈,天气干热的时候甚至更小,但这一片竹林跟韩家的竹林很像,所以他常在心情烦闷的时候躲在这里发呆。

    “刚来的时候很想家,若不是婉英,我怕我是熬不住的。”韩仰玉笑着说。

    “婉英?”

    “就是我的末婚妻,你知道的。”

    以前没听过这女人的名字,现在……他只想尽快忘记这个名字,但少爷殷切的吩咐,骆从信说不出自己真正的心倩,只能默默点头。

    “你们感情很好?”骆从信带点目地问。

    “自然好的,她是我的未婚妻啊!”韩仰玉笑着说,像是骆从信问了什么傻问题。

    “她人好吗?”闷闷地又问了一句。

    “你刚刚也看到了,她是个很乖很甜的女孩。”

    又得到了一句他不喜欢的答案!骆从信低下头,看着混浊的池水掺着几片落叶,依着晚风团团转,越转越快,像他一天天逐渐迷茫的感情。

    “从信,你看。”突然被韩仰玉拉了一下,骆从信抬起头来,看见无数的萤火从草丛间升起,缓缓地绕过水面,在四周漫成人间的星点。

    “好美喔!少爷。”

    “我第一次看到这景象时,就想要叫你来一起看。现在,终于完成了心愿。”

    韩仰玉心满意足地笑道:“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老是躺在池塘旁边看星星。”

    当然记得!骆从信回想着从前。

    他初进韩府,本来是照顾卧病在床的卫宁,等卫宁病愈之后,被带到少爷身边,成为陪他读书的书僮。

    不怕生的他,第一天就拉着少爷夜游,在宽广的韩家游荡,累了就倒下来,仰望天上的星星,不知不觉睡着;韩家大大小小以为少爷失踪,大肆搜索,两个玩成泥人的孩子被带到韩氏夫妇前,被韩夫人足足训斥了一个时辰。

    “少爷,我好想韩家。”

    “我也是。”

    两人并肩而坐,身体靠在一起,无言地安慰着彼此的思乡之情。

    静默中,萤火渐渐散了,缓缓向竹林外移动。

    美丽的事物终究维持不久吗?

    骆从信转头看身边的少爷,他正用一种虔诚的眼光看着流动的光芒,嘴边有一抹笑。

    “直到现在,我才信了卫叔叔说的话。只要心意不变,终有一天我们会重逢的。”韩仰玉轻轻地说。

    “兄弟,是一辈子的。”韩仰玉伸出手,搂住了骆从信的肩膀,看了他一眼,笑着拍拍他。

    骆从信则是无言以对。对不起,少爷,我的心意变了。

    那一辈子的兄弟之约,他已经不想遵守。

    “从信,你今天好安静。在想心事?”

    被韩仰玉一质疑,心虚的骆从信转过头来,看着少爷朗朗的笑容,他慌张接口:

    “不是的,少爷,我好久没有到这么漂亮的地方,高兴得说不出话来,所以……谢谢你。”

    “是兄弟,还说什么谢!”

    天!少爷,别兄弟兄弟的喊好吗?

    骆从信听着刺耳。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今天这个讨厌的字眼不知道为什么一再地出现,他别过脸去,往池塘上望。

    韩仰玉发觉他不想说话,也就默默坐着,直到天上的星点一个个亮起,与地上的萤光相互辉映。

    长久的离别没有造成任何隔阂,重新聚首的他们,短短几天就找回了旧有的情谊。这种心情就像自己长久以来守护的珍宝完好如初一般,让人由衷感动。

    韩仰玉坐在骆从信身后,将笑容隐在黑暗当中。

    几声喊叫划破长久的宁静,几只飞鸟被惊动,声音传了过来。

    “仰玉哥哥!仰玉哥哥!”清脆的少女声音在竹林外面唤。

    “是婉英。”韩仰玉欣喜地笑,拉拉骆从信。

    “走,我带你去见她,你会喜欢她的!”虽没有任何夸耀的言语,短短的几句话便显示出他对这个未婚妻的喜爱。

    “我……”骆从信没有转头,往远处望去,望着夜里升起的湿气。

    湿气朦胧地盘旋在小湖上,遮挡住前方的视野。韩仰玉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以为他没听见,又拉了拉他,但还是没有反应。

    韩仰玉听到未婚妻的声音中带点恐惧,连忙撇下发呆的骆从信去找她。外头的少女找不着人,又喊着:“仰玉哥哥,你在哪里?”林深不见人,少女绕了绕,找不着韩仰玉声音的来处。

    “来了,你别动,我去带你。”

    循着火光,找着了提着灯笼的少女,她的俏脸带着灿笑,略略撤娇道:“藏起来不见人,好坏喔!”

    烛光照在娇艳的女孩脸上,红艳似花期方盛的牡丹,韩仰玉拉住她,爱宠地哄:

    “谁知道你要来,若是知道,我去房里带你。”

    “我才跟爹说完话,你就不见了,连晚饭也不过来一起吃,真过分。你别怕捱骂,一切有我顶着。”李婉英抬起下巴,对父亲的百般纵容感到骄傲。

    “别生气,我只是带了一个好朋友回来,陪着他说说话,带他四处走走。”韩仰玉帮她顺了顺发辫,笑着说。

    “下次再敢抛下我不管,我可会生气喔!”

    “不敢了。”

    谁不知道李家小姐是个任性刁蛮的姑娘,旁人对她的任性叫苦连天,怪的是韩仰玉却从不以为苦。他好脾气地笑:“我介绍你给我的好友认识。”

    “我才不想认识人!”骄傲的一甩头,李婉英故作不理。

    “别任性,快过来。他是我一起长大的玩伴,你会喜欢他的。”

    “除了你,什么臭男人我都不喜欢!”

    牵起李婉英的小手往里走,韩仰玉心中甜丝丝的,对于她天真坦率的表露爱意,欢喜得脑袋一片空白。

    他刻意放慢了脚步,延长两人相处的时刻。

    走到了池畔,周遭却空无一人,空荡荡的池子旁,一眼望去,没有半个踪影。

    “没人啊!”李婉英率先说出了心底的疑惑,“你要介绍谁给我?”

    “从信?从信?”

    韩仰玉喊了几声,以为骆从信调皮,躲在竹林内,要吓他们一跳。

    他笑着激对方现身。“从信,再不出来我就要生气?”

    “他不出来就让他躲着。凭什么要你找他?!”李婉英看到韩仰玉脸上渐渐浮出着急的神色,不觉对这个消失的人恼怒起来。

    “我们走,别理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最好让他在这里躲上一晚,喂饱我家的蚊子!”

    韩仰玉没理会李婉英的催促,沿着池畔绕了一圈,一边唤着好友的名字。

    “从信?从信?你在哪?”声音从疑惑变为焦急,韩仰玉放大声音,回答他的仍只是夜里寂寥的风声。

    就在他转身而去的同时,骆从信不发一语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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