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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不守夫道 第六章 作者:伊凌
    「这是……」看着妆台上的扁梳,初嫣有些诧异,她不懂为何这个东西会在她的桌上?

    拿起扁梳,仔细端详着上头熟悉的鸳鸯浮刻,那好似恩爱千日的交缠图案让初嫣的心头一黯,这让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娘娘,记忆是如此的深刻,就好像才刚发生一样,而那回忆中的楚楚的小人儿呢?

    早已没了,全部都幻化为泡影,只剩下她。

    就在初嫣望着扁梳出神之际,身为贴身丫鬟的晴儿突然跑进来,打乱了她的思绪。「少夫人、少夫人……」

    其实晴儿并不是故意冲进来的,只是初嫣实在太过反常,她在外头敲门敲了好久,皆没听到回应,心一急,才匆匆推门而入。

    「晴儿?」放下手中的扁梳,初嫣忙不迭的抚平内心的起伏,想知道晴儿究竟有什么事。

    「嗯……少主要少夫人前去栀楠园赏花,无芳夫人也过去了,只差少夫人一位。」晴儿发现初嫣手中拿的正是她今早偷偷放在少夫人妆抬上的鸳鸯扁梳,一股冲动涌上喉头,差点就要说出口。

    不行、不行!晴儿拍拍胸脯,努力顺着气,如果说出去被少主知道,她就完蛋了。

    「我明白了,晴儿,你先去跟大家说我整理一下,待会儿就到。」微微一笑,初嫣回答,适才过于沉浸在旧事中,倒忘了下午府内有场观花会呢!

    「晴儿知道,会先禀报少主的。」点点头,甩起两条长辫子,晴儿听话的跑回去赴命。

    待晴儿走后,初嫣并没有马上行动,反而慢慢的动作着,将扁梳仔细收入衣内暗袋。

    虽然并非是相同一把梳子,但她仍想将之放在身边,感觉带着它就像是回到了从前,她的娘娘就在身边一样。

    轻抚着放在左胸前的扁梳,看看镜中的自己,镜里有一个好美好美的人儿,她的面颊透着樱粉色泽,好似非常的幸福。

    走出房门,初嫣缓步前去目的地。

    南门府幅员广大,走了一阵,终于到达,还未跨进园区,初嫣便被一堵大大的肉墙给挡住了去路。

    扬起头,她看清来人的面孔,一股暖流突地在她的心中窜升着,东跑西跑,不受控制。「我收拾些东西,所以迟到了。」她解释着自己迟到的理由。

    「嗯。」南门耀低头看向那比花还要娇的小人儿,他的心也在撼动着,没有开口,只是张开大掌包住她的。

    跟在他的身后,迎着煦煦的日光,初嫣仔细看着眼前的南门耀,将他的背影深深刻入脑中。

    就是他了……

    她的心在诉说着不再孤单,只因为有他;她的幸福亦是来山口于他,她的快乐全都是他。

    她好爱这个男人啊……

    而他呢?

    走着走着,南门耀突然停下步伐,直直站着,让跟在身后的初嫣猛地煞车不及,硬生生的撞了上去。

    「我刚刚以为……你忘了……」

    他的声音非常细微,但初嫣仍然全听进去,一字不漏,他在担心她!

    他僵硬的背脊告诉她,他在担心她迟了,他害怕她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才亲自离席,想看看她要不要紧。

    这个认知让初嫣不自觉的漾出笑容,她好高兴,虽然他嘴上什么也不肯说,但是初嫣明白了他的心。

    「我没忘,只是……」突然初嫣想到那柄扁梳,脑中豁然开朗,是他,送梳子的人是他。

    不会错的,当时只有他在她的身旁,也只有他能发现她的视线落向。

    「谢谢你……梳子……」初嫣的话说得好小声、好小声,深怕被他人听到。

    「嗯。」南门耀没说什么,只是拉着他的小妻子慢慢往前行。「衣服很好看。」忽然间,他低沉的嗓音透进初嫣的心头,比什么都来得醉人。

    看看他身上的衣袍,初嫣觉得自己此刻的脸一定是红透了,他的身上穿着自己昨晚偷偷放在书房的袍子。

    那是她前天与他上京时,趁着他与南门商号讨论货运问题时,拉着白月一起到旁边织坊挑选的,通体墨黑的缎上有的是手工的绣纹,上头绘着耀武扬威的麒麟图案很适合他。

    就在两人互相道谢,各自显得有些别扭之际,白月杀风景的声音忽地切入,打断了当下美好的情调。「南门耀……少主!」

    原本白月还大剌刺的直呼南门耀的名讳,但在察觉脸上那足以被剐千刀的视线后,他赶忙机警的改口,不想惹怒眼前的男人。

    「有事?」话虽这么说,南门耀的动作可不是这么一回事,他握紧手中的柔荑,飞也似的加快身下的脚步,一点也没有想停下来听白月说话的打算。

    但白月也非省油的灯,想他从小到大,武功可不是练假的,哪可能被南门耀轻易甩脱,足尖轻点,也追了上去。

    「喂喂!」一边疾走,一边拍拍身旁的南门耀,白月从腰带间掏出一张小到不能再小的纸片,用指尖小心翼翼的拿着。

    「干嘛?」南门耀语气很不耐,却无法再度甩脱白月,因为赏花筵席已到,只好不甘心的停住动作。

    「你说这是什么?」扬扬手中连纸片都称不上的小纸屑,白月夸张的怪叫。

    「白月,那是什么东西?」初嫣仔细瞧着眼前……好吧!勉强叫作白纸的东西,不懂白月为何要一直拿着这种垃圾。

    「少夫人,您快看看。」将纸片递给初嫣,白月急着想找人替他评理。「您看得出上头写了些什么吗?」他问。

    眯起眼,初嫣可真是被难倒了,她左端右详,也只能在纸上发现一个超微型的小黑点,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白月……」初嫣微顿。「它只是有点脏。」下了定论。

    「脏?」这话对白月来说可是青天霹雳,少夫人看他的表情就好像是他有问题一样,明明、明明……

    「南门……少主!你说这是什么鬼字啊?给我说说看、说说看啊——」白月气极了,他敢发誓打从他出生到现在,从没看过如此小心眼又大心机的男人。

    哼!说他白月心机深沉,依他看啊……南门耀才是不知道深他几百倍呢!

    「你要的字啊……」面对白月一副激动样,南门耀倒是挺心平气和的,他并没说错,那纸上头的确是白月指定的鳖字。

    只是写得比较小而已。

    「要个头!」白月怒火攻心,张开口,差点就要将他的秘密给说出来。不过他忽然想到,自己还真没指定南门耀字要写得多大,字形啊,或是该写在哪里之类的,摸摸鼻子,他认输了。

    「白月,你今天是怎么了?如此的反常。」初嫣微蹙起居。

    她从没看过白月那么愤慨过,从以前到现在,白月总是静静的陪在她的身边,微微带笑,情绪上从没什么大起伏。

    「没事。」白月垂下手,就像只斗败的公鸡一样。

    他满心以为报了十二年前的那一掌之仇,没想到报仇算是成功了,只是成功的那人不是自己,而是眼前一副面无表情的南门耀。

    「是吗?」她有些纳闷,原本她还以为白月与南门耀两人的感情应该是不太好,想起十二年前的那一掌,当时白月吐血的景象还是历历在目。

    不过情感这种东西是很难说的,想她,不也是一样吗?

    「走了。」南门耀不理会白月,将初嫣带进筵席之中,步上早已准备好的主位就坐。

    「嗯。」初嫣应许,随着南门耀将她带往属于他与她的地方。

    「嫣儿,怎么这么慢?」一看见两人姗姗到迟,南门无芳嗓门一拉,宏亮的声音倏地绕满整个场地。

    「娘,初嫣有事耽搁了,真对不住。」微欠身,初嫣道歉道。

    「不打紧、不打紧,人来就好,快坐下来。」拍拍身旁的芙蓉褥垫,示意初嫣坐下,南门无芳张着一双老眼将南门耀与初嫣相处的情况看入眼底,内心不禁一阵感慨。

    唉……想当年她的决定好在没有成空。

    待主位上三人皆已坐定,宴席中的南门家仆们纷纷举起手中酒杯,开始高声庆贺着这久违的团聚。

    「夫人,祝您玉体恒康!」第一贺,贺南门无芳。

    「少主,少夫人,伉俪情深!」第二贺,贺南门耀与初嫣。

    「南门家永世壮盛,富裕商机!」第三贺,贺南门全府。

    就在众人欢欣鼓舞,贺声撼天之际,一阵朔风缓吹,吹落了片片花瓣,美丽的栀子花飘舞其间,纭纷飞飞,将最顶级的纯白献给人们,洁净的白象征所有皆幻化无踪。

    一切,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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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嫣低着头,慢慢的咀嚼着口中食物,嘴角扬着些许的蜜意。

    南门耀坐在她对面,微蹙起眉,不懂到底发生什么事,让他的小妻子这么快乐。「怎么?有好事?」

    「没有。」吞下饭粒,初嫣摇摇头,否认他的猜测。

    「那为什么这么开心?」眯起眼,他狐疑的问道。

    「没有,很平常啊!」面对他的询问,初嫣哪敢开口,因为那让她心情高起的元凶正是坐在自己眼前的男人。

    「没有为什么偷笑?」站起身,南门耀不相信的靠了过去,一个伸手将人儿抱个满怀,妨碍她进食。

    「别这样。」初嫣放下碗筷,抗拒的推着他,抗议他打扰到她的用餐。「这样很难吃饭。」

    「不说就别想吃。」他收紧手臂,丝毫不理会她的反应。

    「就跟你说……」话未出口,他的唇便朝她微起的红艳袭来,霸道的攫住那娇蕊花瓣,阻止她欲出之语。

    许久,南门耀好不容易结束了如此绵长腻人的深吻,他依依不舍的移开那浅尝一回即停不下来的蜜似红唇,目光落在她绯红的俏睑,低下头又要吻下。

    「少主……皇上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白月站在门外,伫立了好一段时间,左等右等的,却不见那说自己很快就会出来的男人。

    「少主……」薄唇开阖,再度叫道。

    终于,两扇紧掩的门扉被人从内打开,南门耀寒着一张睑跨步而出,头一偏,狠狠的瞪着搅乱自己计画的罪魁祸首。

    「皇上等很久了。」白月开口,重新将自己前来的原因说出口,好撇清一切皆不是出自于他的本意。

    「哼!」冷哼一声,南门耀不悦的迈开步伐,越过碍眼的家伙,迳自走向专门招待外客的辂回殿。

    初嫣则是软倒在桌上,气息紊乱,尤其在听见白月的声音后,脸更是羞红,一想到他完全明白她跟南门耀做的「好事」,不禁害羞起来。

    虽然两人间亲昵的举动并不是第一次,但初嫣原本生性就极为内敛,所以即使过了这么久,还是无法习惯南门耀突来的行为。

    不过白月的打扰也不是完全不好,至少让她守住了话,没有被南门耀给骗出口。

    若是让他发现,她的开心是因为他,那她的睑该往哪里摆才好!

    顺顺气息,拿起银白的象牙筷继续未完的午膳,吃了几口,却反而没了胃口,明明刚才她才觉得肚子饿呢!

    现下却如在嚼蜡。

    放下筷子,她打消了进食的念头,因为她很清楚她的异常全都是因为南门耀。

    不知从何时开始,南门耀即使再忙,只要他人在京都,一到用膳时间总会拨空回府,陪着她一起进餐,亲眼看见她将饭吃完后才会离开,回头去做适才放下之事。

    今天也是如此,明知道皇上已经来了,他还是执意要陪她,任凭初嫣怎么劝,他说不走就是不走。

    拗不过南门耀,她只好赶紧低头吃饭,好让他快点去见贵客。

    但吃着吃着,一想到他是为了她,她的心就像浸满了蜜糖般甜的腻人,忍不住笑了出来,而被他逮个正着。

    收拾好桌上碗盘,初嫣站起身,打算亲自将剩菜端回膳房,顺便看看她炖了好一阵子的补汤状况如何。

    才刚走进忙碌的厨房,负责指挥烹煮事务的管事锦姨便眼尖的发现了她,丰腴的身躯赶忙朝她奔来。「哎呀!少夫人您真是的,何必自己端来,叫晴儿送过来就好了啊!」

    抢过初嫣手中托盘,锦姨高声的喊着,非常不认同她的行为。

    「没关系的,我刚好要来膳房看看炖汤。」微微一笑,初嫣回答。

    跟在初嫣身后,锦姨看着她确认一直放在慢火上缓熬三日的汤,忍不住开口。「少夫人,这种事让咱们厨子做吧!膳房里头这么热,还是不要待在这里。」

    「不行。」初嫣摇头,拒绝妇人的好意。无论如何,她都想亲手完成它。

    「少夫人,您炖这盅汤是要给夫人补身子的吗?」看出少夫人如此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汤,锦姨偏着头,问出一直不解的疑惑。

    「耀最近很忙。」不知道为什么,初嫣突然觉得有些害羞,回答的声音异常小声。

    「原来如此。」得到答案,再将少夫人羞怯的样子看入眼里,锦姨明白了,双掌一拍,打消了阻止人儿的念头。

    哎哟,他们家少主还真是幸福啊!

    待锦姨识相的离开后,初嫣继续待在原处,一双手忙得很,不停的用竹筛捞去浮起的残渣,好保持汤头清澈。

    许久,盅里的液体终于不再冒出沫渣,呈现出金黄诱人的色泽。

    「完成了。」停下手上的动作,初嫣呼口气,十分满意的看着自己辛苦三日才诞生的成品。

    嗯,很完美。

    点点头,她小心翼翼的捧着陶锅,将之端离膳房,准备让累了一天返家的南门耀尝尝。

    外头天色已暗,初嫣这一待,竟已过了整整一个下午。

    端着热烫的汤,慢慢推开房门,里头一片黑暗,他还没回来。

    放下锅子,初嫣点亮烛灯,让晕黄的色泽漾满整个室内,走回桌边坐下,内心有些担忧。

    照理说,他在府内的话,是从来没有错过一次用膳时间的。

    「会不会出府了呢……」她低念,随即又打消了猜测。因为他不可能没告诉她的,不管去哪,他都会告诉她。

    等啊等的,时间一分一秒无情的流逝,他的身影仍未出现。

    「去看看好了……」初嫣一向十分尊重南门耀的公事,所以只要他在工作,她都会尽可能的不去打扰他。

    但今天有些不同,除了是南门耀第一次未准时外,最重要的是,昨晚他答应过她一定会回来喝汤的。

    所以,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站起身,初嫣试图敛下心中的忧愁,准备上辂回殿探看,就在她即将碰触到雕门之际,两扇门扉忽地从外头被人打开。

    「等很久了吗?」南门耀站在门边看着她,发现她正要出去。

    「没有。」摇摇头,初嫣否认,不想让他愧疚。

    跨步坐上桌旁椅凳,他的目光落在那早已无了烟气的汤,眉头微蹙,明白初嫣在说谎。

    「要不要热一热?」初嫣当然也知道他发现了,俏脸一红,端起汤锅就要往膳房走去。

    「不用。」抓住她纤细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我现在就喝。」

    捧过汤,南门耀拿起汤杓一口口的将冷汤喝入,也不管上头早已浮上一层油冻。「很好喝。」才一个转眼,汤已被喝得见底,一滴不剩。

    「骗人,都冷了。」掏出绢子拭去他嘴边的残液,初嫣嗔道,其实十分高兴。

    「很好喝。」没想到南门耀却很认真,他专注的看着她,重复申明。

    「嗯。」点点头,初嫣故意把目光移向别处,不好意思直视他。

    就在两人浓情蜜意之际,外头侍卫突地出声报告南门耀时间到了。「少主,伏旅将军已到。」

    「我先走了。」侍卫的话让他脸色倏地一变,站起身,他看向身旁的她,低声交代。

    「嗯。」初嫣也回望着他。

    不知为何,她有些担心,那是女人特有的直觉,告诉她似乎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了。「南门耀。」

    就在他完全走离房之前,她忍不住轻喊。「快点回来。」

    「我会的。」他回觑她,专注而深刻,留下他的誓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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