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古代,架空,架空 >> 近水楼台,日久生情,情有独钟 >> 侯爷长命又百睡作者:蔡小雀 | 收藏本站
侯爷长命又百睡 page 26 作者:蔡小雀
    代叔和燕奴在寝堂门口守着,眼眶不禁泛起泪光,可代叔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震惊地望向燕奴——邓小娘子不是哑子吗?

    燕奴苦笑,给了代叔一个说来话长的眼神。

    主子性命垂危,现在没有什么比唤醒他更重要,若是主子能因为听见邓小娘子的声音,气恼被他们瞒骗多时而怒极醒来,他便是为此被打上一百军棍也只有欢天喜地的。

    “可是若早知道你会病得这么重,我宁可遭你厌弃也不会走。”她紧紧地握住他冷得像冰的大手,努力地搓揉着,嗓音哽咽而破碎。“你,你快些好起来好不好?”

    默青衣毫无知觉,大手任凭她如何搓揉呵暖,始终寒冷僵硬。

    “往后我天天帮你做好吃的……我会好好尽责当一个全天下最卖力的庖丁,不管你想吃什么我都做给你吃,我会,安心做镇远侯府的奴婢……我、我不再胡思乱想了……”她心脏好痛好痛,面色也青白了起来,有种陌生却又熟悉的剧痛在血液中冲撞奔流,痛得她每说一句话都要停下来喘息一回。

    为什么……会这样?

    邓箴另一手捂住了心口,突如其来的紧缩令她几乎低叫出声……

    默青衣单薄中衣底下的左胸膛处忽然突起,处于昏迷状态的他忽地面露狰狞痛苦之色,全身激烈抽搐了起来。

    “侯爷?”她大惊失色,顾不得自己绞疼得厉害的心痛,扑了过去。“你——你怎么了?来人——快来人啊!”

    默青衣瘦得仿佛只剩一把骨头,却是力气惊人,剧烈地在榻上抽动着,连燕奴和代叔冲上前想压制住他的手脚也制不住,燕奴本想点穴令他昏睡平静下来,可蛊虫早已使得他全身经脉逆流大乱……

    “主子!”

    “侯爷!”

    邓箴眼见连燕奴和代叔都脸色大变束手无策,榻上的默青衣狂烈地抖动抽跳着,牙关紧咬得格格有声,甚至骇人地溢出了鲜血来……她苍白小脸泪水纵横,陡地心一横,不顾一切地紧紧扑抱住了他的头,低下头来以唇堵住了他的嘴巴!

    ——咬我,不要伤害你自己!

    燕奴和代叔登时呆愣住了,傻傻地瞪着她。

    她嘴唇紧紧贴靠在他冰凉的唇上,小手牢牢地捧着他的脸庞,落泪纷纷……蜿蜒落入了两人贴合的唇齿之间。

    他的血,她的泪……咸得发苦,却又有一缕异样的灼热,甜美……酸涩。

    渐渐地,面目激动狰狞可怕的默青衣竟出奇地缓缓放松,消瘦的身躯自剧烈的颤动抽搐也慢慢平静了下来,清俊面容上的痛苦逐渐消散,紧闭的眼角不知何时滑下了一滴泪……

    “不痛不痛,阿箴在这儿。”她泪眼模糊,颤抖地将他的脸庞捧偎在心口,恍恍惚惚仿佛往昔在哄甘儿和拾儿入睡那般,沙哑柔声抚慰道:“别怕啊,阿箴陪着你,不痛了。”

    默青衣因为惨白而更显乌黑如墨的浓眉舒展了开来,玉容散发着一抹久违的,澄净无忧、天真如稚子的安然憨睡态。

    燕奴和代叔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不啻惊天动地的邓小娘子……果然真是主子的药石?

    第10章(1)

    喽喽草虫,趱趱阜螽。

    未见君子,忧心忡忡。

    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

    未见君子,忧心慑慑。

    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

    未见君子,我心伤悲。

    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

    ——《诗经·召南·草虫》

    自惊心动魄的那一日之后,默青衣依然不曾醒来,可是他的身体却奇异地停止了逐渐衰败下去,面上血色虽未恢复,可也不复宛若尸身亡者的黯青死灰了。

    太医战战兢兢地前来号脉,得出的结果总算稍稍松了口气。

    “侯爷,又挺过这一关了。”老太医几乎喜极而泣。

    “那蛊毒可已除了?”完颜猛兴奋地问。

    “……蛊虫仍在。”老太医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众人面色一僵,心上如影随形的阴霾仍然沉沉笼罩不去。

    还以为邓小娘子是阿默的命中贵人,也许连根深于他体内的蛊毒也能驱逐消解一净,没想到……终究还是奢想了。

    不过全镇远侯府上下人等,还是把邓箴高高地供了起来——在他们心中,邓箴就是主子的吉星,是镇远侯府的大恩人啊!

    连带她的弟妹在府中也成了人人尊重的贵客,尤其是可爱喜人的小甘儿和小拾儿,更是天天被武奴们扛在颈子上玩飞飞。

    安静沉郁的镇远侯府在小豆丁们欢乐稚嫩的清脆格格笑声中,仿佛也重新拥有了轻快愉悦的生命力。

    邓细却一点也不觉愉快。

    她不明白为何凭借着自己的美貌,这满府的男人就没一个对她殷勤讨好的?反而人人都用看着当家主母的崇拜眼神看着自己的长姊……她不明白,更不服气,可是现下侯府中真正的主人正无知无觉地卧病在榻,邓细便是想要到他面前献好卖乖、展示妩媚也无果。

    邓箴却丝毫不知妹妹此际翻腾妒恨的心思,她在确定了弟妹们在府中都好好儿的之后,便能安心地专注照顾默青衣了。

    虽然他现在昏迷不醒,可邓箴却贴身照拂,从不假他人之手,无论是喂药、檫身、更衣。她几乎不眠不休地日夜守着他,亲手熬着他最喜欢的羹汤,甚至做了一盘又一盘的白茧糖,就是希望能用那一缕甜甜的香气唤醒他。

    更多的时候,无人前来打扰,她就会坐在他的榻边替他搓揉着手脚,替他拍背、翻身,边同他说话。

    “侯爷,你还记得当初你自人贩子手中救了我的那天吗?”她努力让粗嗄难听的声音压低得温和些,轻轻地道,“那一日,我还以为我再也回不了家,再见不到我弟弟妹妹了……这些年来,我们姊弟相依为命,若是我不在了,弟妹们一定会被别人欺负的。”

    乌发如瀑地落在枕上的默青衣眉目如画,俊美脸庞苍白得几乎透明,隐约可见其下的青筋,可却是神情平静得令人心疼。

    “幸亏有你救了我,仿若天神降临般出现在我面前,那一刻……我真的以为我在做梦,我遇仙了。”她眼神盛着满满的温柔和感激,“你是我这辈子的恩人,从那日起,要我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可,我后来还是失信了。”

    好似陷入长长熟睡中的默青衣,神情沉静而美好,胸膛轻微起伏,睫毛一动也不动,她多么希望他正在聆听自己说话,可也心知肚明,自己终究只是在喃喃自语罢了。

    然而就算如此,邓箴还是无法自抑地一直一直跟他说着话,因为这些话待他醒来,她是永远不可能有勇气说出口的。

    “对不起,要是我后来能管住自己,不要心悦上你就好了。”她鼻头有些酸楚,哑声涩然地笑了,“不对,是就算心悦你,也该安安分分地做个侯府的普通庖丁,我错在……不该忘却身分,恋慕于你……为着自己的自私,竟弃你身体安危不顾。”

    “我多么希望那一夜能重新再来,我定然不再心生怨怼,不再感到受伤、失望。”她说着说着又不自觉地落泪了,胡乱地随手抹去了泪珠,鼻音浓重地低声道:“你后来也是对我失望了,所以才要我出府返家的对吧?侯爷,对不起,都是我不懂事。”

    “……不……对。”

    邓箴呆住了,恍惚以为自己听到了他的声音?

    不知何时,疲惫俊美的默青衣已然睁开了双眼,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浅淡的薄唇嗫嚅轻嗡,嗓音瘠哑得几乎听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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