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管不了许多,在胡德寅的心里很明白,如果他想把生意做大,最快的方法就是透过陆老爷子。
看着胡德寅脸上的满脸笑容,乌天耀也是笑着,在他的心里当然也有盘算,关于胡家的传闻,他也听说过不少,或许是因为娶了书香名门柳家的千金,胡家的千金据说都是满腹文墨,蕙质兰心,不少名门公子竞相追求,但或许是眼界太高,直至今日尚未婚配。
他不是傻瓜,不消多想也知道胡德寅来会馆走动,是为了要得到老爷子的亲自面见,提高在商场上的地位,而他也很明白自己的需要,他需要一个好女人替乌家生下继承人。
“胡老爷。”乌天耀低沉的嗓音之中充满了亲切的笑意,“等我见完老爷子之后,说不定咱们可以谈谈生意的事情,说不定下次我可以请老爷子答应见你一面,不知你意下如何?”
闻言,胡德寅一时喜出望外,连忙地点头说没问题,他看着乌天耀在护卫的引领之下走上二楼,消失在回廊的转角处,他高兴地回头,看见几个同行一脸妒嫉不以为然的表情,他只是耸肩笑笑,吹着口哨,模样轻松地走开。
“不嫁!我绝对不嫁!”
几近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一瞬间从胡家的大厅里爆出,胡桃花被爹亲的话吓得花容失色,躲到了胡二娘的怀里,一脸忿恨地看着胡德寅。
“不嫁不嫁!桃花死都不嫁,我听说那乌家堡破破旧旧的,乌家的人从主子到奴才,个个都是一脸凶神恶煞的海贼样,要是爹真的执意要把我嫁过去,不出半年您就要给我这个女儿送终了!”
“呸呸呸,爹的好女儿啊,你别乱说话,哪有人在咒自己死掉的?”胡德寅被女儿的话给吓了一跳。
其实他自己也是心知肚明,乌家堡如今是一日不如一日,但是,无论如何,陆老爷子疼爱乌天耀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可是要把我嫁到乌家,就是存心要我别活了。”胡桃花很配合地让眼泪掉下来,一双泪眼楚楚可怜地看着身旁的胡牡丹,“不然,爹让小妹嫁过去好了!她从小就比我懂事,相信乌家一定很适合她。”
“哪有!你这朵烂桃花不要陷害我。”胡牡丹原本以为可以置身事外,没想到亲姊竟然硬将她拖下来蹚浑水,“爹,你就行行好,女儿无论如何都不要嫁给一个海贼头子啦!就算要嫁,也要嫁个文质彬彬的世家公子,我听说那个乌天耀不修边幅,脸上还留着一把胡子,看起来比大野熊还要吓人。”
“其实爹是觉得还好——”
“什么还好?!”胡二娘拔高的嗓音石破天惊地打断相公的话,描细的眉梢狠狠地往上一挑,“我们家的桃花和牡丹都是给算过命的,算命仙说她们注定要大富大贵,你现在竟然想把她们随便嫁给一个海贼头子?!”
“乌家堡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怎么会是海贼头子呢?”
“没错,他们以海商起家是不争的事实,但人们都说他们其实做的是海贼勾当,另外,你说生意遍布大江南北,这一点我可不敢苟同,这几年来,乌家的商号倒闭了不少,听说是没好好经营,今年说不准又要关掉几家商号,难保不出三五年,乌家堡的商号全部倒光,商界上就再也听不到乌家堡的名号,你说把我家女儿嫁过去,不是等着吃苦,那是什么?”
“嗯……你这么说也对,只是,我们该以什么理由回绝乌家呢?”胡德寅没辙地叹了口气。
其实,乌天耀也没说非娶他家女儿不可,只是听闻他家桃花和牡丹秀外慧中的名声,希望可以与她们做进一步的交往,但他看眼前这态势,只怕他家两个女儿连见他一面都不肯。
“理由随便你想,但可别说是咱们家女儿不敢高攀,这种说法会折了我家两个黄花大闺女的身价,我是绝对不允的。”
“也是。”胡德寅想了一想,也表示肯定地点点头,“想我们家桃花诗词功夫是一绝,许多世家公子都在打听,说要把她这个才女给用八人大轿娶回家,我们家的牡丹绣工好,几家大户人家的太奶奶都爱极了她绣的帕子,说光瞧那秀腻的针法,就知道她是不可多得的孙媳妇儿人选,要他们家的儿孙追求得勤劳些,才好把她这个贤淑的姑娘娶回家。”
“没错、没错,老爷子,我听说当朝相爷还有大将军家里的两位公子都与咱们女儿年纪相仿,要是能跟这些权贵攀上关系,你说咱们后半辈子还需要发愁吗?”
“说得是,不愧是我的二夫人,你的分析对极了,我这就想个说法回绝乌家这门亲事,千千万万不能让我两个宝贝女儿受委屈。”
这时,胡荼靡站在门外静静地听着爹亲与二娘一搭一唱,说得他们家的桃花与牡丹像是天上有地上无的神女,她勾唇微笑着,眸底闪烁着好玩的兴味,但随即地,她敛下眸光,思考着他们刚才提及的乌家堡。
乌天耀。
她听说过他,一个亦商亦盗的海贼头子,对他的认知也仅只于此,可是与桃花和牡丹不同的是,她并不害怕,她觉得就算是一个海贼窝,都比胡家这个充满狡猾和谎言的地方强上许多!
第2章(1)
胡家。
一桌香饭菜,一家人和乐融融。
一直以来,胡荼靡母女两人就一直没出席过这张饭桌,起初,胡德寅替她们说过话,但是最后总是说不过二娘,只能乖乖闭嘴,几年下来,他也习惯了,知道别过问她们母女的生活,才能够保障他的生活清静不心烦。
“爹,二娘。”
胡荼靡走进饭厅里,像是闯入者般,显得突兀而且陌生,她看着每个人回头瞧过来的眼神,一双双眼里都盛满讶异,在场的有她的爹、二娘,姊姊与妹妹,还有一个前些日子才刚满七岁的年幼小弟,她心里很明白,就连她爹都不欢迎她出现在这个场面上,因为她的出现会让他觉得麻烦。
以前,他还会替娶进门的三夫人,以及她这个女儿说上几句好听话,但这几年,他似乎明白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也知道自己绝对说不过强势的二夫人,所以他不再开口帮腔,每次见到她时,总会一脸“你怎么又来了”的不耐顺表情,觉得她存心要来给他找麻烦一样。
“你来做什么?”胡二娘大力地搁下吃到一半的碗筷,冷冷地开口了,“我可不记得让人在这张饭桌上摆了给你的饭碗。”
“我不是来跟你们吃饭的,二娘只管放心,我只是来见爹一面,有些话想向爹说。”胡荼靡嫩唇勾起浅浅的笑,转眸直视着爹亲,“这两天我一直想见爹,可是二娘说爹很忙,没空见我,让我只能在你们用膳的时候过来,请爹听我说几句话,可以吗?”
“你……你说吧!”迟疑的嗓音之中有着明显的结巴。
自从五年前柳弱雨去世之后,胡德寅就一直很害怕见到他们的女儿,打从胡荼靡还是个女娃儿时,他就一直很纳闷她究竟像到谁。
她不似娘亲一样拥有沉鱼落雁的美貌,性子也不似她一样柔弱堪怜,这女儿的倔强高傲,比起他这个亲爹有过之而无不及,每次被她那一双睿智的眼眸瞅着时,他总会感觉自己就连骨子都被看穿了,忍不住感到心慌想要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