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汐轻哼一声,她不太相信柳震的能耐,但凤娘的冷脸教她莫名地心里一惊,不敢再阴阳怪气地说话。
端什么贵女架子?娘说了,大堂嫂下嫁柳震,最好的下场就是凤凰变锦鸡,柳震若一辈子没出息,大堂嫂比麻雀还不如。
所以说女怕嫁错郎,嫁人好比第二次投胎,即使是王府、国公府,只要是庶子,柳汐都不愿屈就,毕竟在名门望族的内宅,庶媳的地位比庶女还低。
她从没想过大长公主怎么会把宝贝孙女嫁过来,今日柳震若是嫡母尚在,伯府二房还有嫡子、嫡女压在上头,那么即使静王不要面子地哭求大长公主成全,大长公主也绝不会把孙女嫁过来。
长公主就是看准了伯府的内宅女眷没一个能对凤娘颐指气使,柳震又是能当家的,才不要面子只要里子地嫁了宝贝孙女。
最要紧的是,凤娘自己愿意。
只有自己不觉得委屈,才能将日子过好,举案齐眉。
柳汐的才女心不懂,世俗的双眸却一再瞄向凤娘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暗道大堂嫂真是财大气粗,居家打扮也用珍珠。
她只有一对南珠耳瑺,过年时才又添了一只镶珍珠的金镯,连二嫂都羡慕,更别提庶妹们两眼放光,可不比不知道,一比较她才明白武信侯府有多富贵,大堂嫂根本是拿珍珠玩儿。
凤娘见到她的目光,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二妹也喜欢珍珠饰品?珍珠淡雅高贵,不分长幼都适合用,可惜珍珠放久了容易黯淡,要常常佩戴才好。”
柳汐点头,“怪不得大堂嫂在家里也戴珍珠项链,若是我家嫂子如此炫耀,定会遭我娘训斥。”
柳洁嗤笑,“三婶也真是的,媳妇的陪嫁首饰哪天戴也要管?我们女子又不能常常出门,漂亮的首饰在家里不用,岂不是浪费吗?”她真的看不上三婶的德性,总对媳妇管头管脚的,幸亏二嫂性子柔顺,闷不吭声,才没有上演婆媳争吵失和的好戏。
柳汐怒目一瞪,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家嫂子端庄谦和,待公婆真心孝顺又恭敬,是我们女儿家的典范,大姊日后要多学学,毕意婆家不比娘家。”
“说得好像你不会出嫁似的。”柳洁冷嗤。
凤娘让人重新换了热茶,这对堂姊妹才没有争执下去。
看来长房和三房真的不和,在她这个新妇面前都懒得掩饰了。
分了家,手里有钱心不慌,家产公平分配,三房挺直了腰杆子,仗着忠毅伯府的面子做生意,送儿子去书院读书,自觉前程远大,不比长房矮一截,自然不肯忍气吞声,甚至开始针锋相对。
凤娘回想前世从金梅娘口中听到的伯府的糟心事,不知道今生会不会提前发生?
心念一动,她的目光游移至立于柳洁身后的碧桃,是个好看的丫鬟,尤其是那双眼睛,清亮得似一弯明月,挺勾人的。
凤娘的目光在碧桃脸上盘旋了一下子便移向柳洁,彷佛是顺眼带过,碧桃一下子提起的心又悄悄放下。
她没见过比大奶奶更漂亮的人,天仙似的,传言大奶奶长得像大长公主,大长公主那是多高贵的身分啊,当今圣上的姑母,怪不得大奶奶看人的目光带着一股威仪,她还为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了呢!
小姐八月出阁,她不愿当陪嫁丫头,她的娘、老子都是府里的管事,日子过得可小美了,她不想出府,自然得为自己做打算。
凤娘哪里在乎她想什么,就是好奇前世的烂事会不会重演,待柳洁出嫁后倾能看出端倪,她一点也不急。这丫头若是个有野心的,为了忠毅伯的名声,该出手时她可不会犹豫,免得一起丢脸。
柳汐见凤娘面上维持浅笑,平静柔和,知道没有大事发生,“看戏不怕台高”的心情没有得到满足,便告辞回家读诗册去了,过两天有诗会呢!
柳洁多关怀几句,也走了。
不管是真心或假意,凤娘都领情。
等人都走了后,没过多久,天还没擦黑便有人来回报,说柳震和沈寄一回府便去忠毅伯,不回春渚院用饭了,让大奶奶自便。
凤娘抬手让人退下,没多想,站起身,让冬月扶她回内室罗汉榻上歪着。
桂嬷嬷小声道:“大爷一回府便急着寻忠毅伯,还领着沈公子一起,只怕这事不小,不是没撞到人吗?”
凤娘摇头道:“不是这事,应该另有文章。”
桂嬷嬷心想也是,如果大爷一点能耐也没有,连这等小事都处理不来,大长公主哪舍得委屈孙女。
于是,凤娘该用膳时用膳,该沐浴时照样滴几滴玫瑰露,香气袭人,丝毫没有因柳震不在而改变。
柳震回房便往她身边凑,“娘子好香啊!”
凤娘笑着推他一下,“晚饭用得可香?累不累?梳洗一下松活松活。”
柳震楼住她亲了一下,温柔低语道:“一个人用膳很无趣吧,我也不喜欢一个人吃饱,只要我在家里一定多陪陪你,今天真的有事。”
新婚燕尔,他不愿妻子有一丝委屈。
没想过他肯低声下气地讨好自己,凤娘红着脸小声道:“妾身知道,这不是马车出了点事嘛!你忙你的,需要妾身做什么你尽管说。”
“好,小凤凤等我梳洗好了,我们上床聊。”他笑着说完,就自己去净房了。
桂嬷婊笑容满面,十分满意,温声道:“大爷待大奶奶亲亲热热的,小俩口就是要这样过日子。”
凤娘抿嘴笑了。
这男人肯讨好妻子,前世二姊怎么会过得不好?就因为柳震不是才子?果真是被杨修年迷去心魂,三言两语将她捧成梅花仙子,她就非君不爱了。
心窝一窒,凤娘暗自叹息,幸好她不再迷恋表象。
第十章神秘姑娘有隐情(2)
待夜深夫妻上了床,柳震将凤娘搂在怀里,垂眸瞧了她一眼,感觉到她靠着他胸口蹭了蹭,心想自己真是娶了个好妻子,半点不嫌弃自己出身低,进门没几天就跟自己黏黏糊糊的,可见是将他放在心上的。
他的嘴角因满足而轻扬,眉宇间充满温柔之色。
“我的小娇娇、凤娇娘……”他低语,在她光洁的颜头上印上一吻。
“夫君怎么了?”亲额头,不是这位爷的路数啊。
“想到下午的糟心事,我心想女子立身处世不容易,更该宝贝我的妻。”
她不解,“那女子真的是想骗钱的?”
“我倒希望是来骗钱的,容易解决。”他叹了口气,瞧她水眸盈盈地瞅着他,轻声道:“我从头说吧。来撞咱们家马车的姑娘叫辛浣纱,济南城郊人士,自幼父母双亡,由叔婶养大,家里就几亩薄田,食指浩繁,生活困顿,辛浣纱九岁就跟同村几位姑娘一起进了越秀庄干活,只有她心灵手巧,被一位年纪大的绣娘收为徒弟,五年后出师了,成为越秀庄的绣娘之一,给她叔婶挣了不少钱。
凤娘心中狐疑,这个辛浣沙交代得这样仔细,其中有隐情?
柳震停顿片刻又道:“你知道三叔的儿子柳沐和柳况均先后前往济南的集贤书院读书,柳沐顺利中秀才,成亲后就不去了,柳况过去两年一个人在集贤书院结交了几位同好,其中一位是皇商薛家的儿子薛涛。
“薛涛有钱,出手大方,闲暇时约同窗们一起踏青游湖,柳况次次着吃喝玩乐,把薛涛当拜把兄弟看。有一回,越秀生的几位年轻绣娘也结伴游大明湖,巧遇了那帮才子,有道是千里姻缘一线牵,柳况对辛浣纱一见钟情,两人眉来眼去,开始偷偷相会,这事自然瞒不了薛涛,薛涛得知后也很够意思地帮忙掩护,因此柳况对家里瞒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