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还是高中生,在学校住宿,平日很少在家,因而他们相处的机会不算多,后来周睿毕业出国,她跟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时隔多年,余疏影已经把他忘得差不多了,然而他的记性好像很不错,不仅能认出她,还精准地报出她的名字,看来学霸的脑回路确实有别于平常人。
看见女儿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余军向她招手,“影影,过来。”刚坐到沙发上,余疏影就悄声问父亲,“他是周睿?”
尽管努力压低音量,但周睿还是听见了,他装作不知,随后从容地端起了茶杯。余军瞪了女儿一眼,似乎在责怪她没礼貌。
余家住在大学的教职员工宿舍,夫妇俩把周睿留在家里吃晚饭,他们进了厨房忙碌,招待客人的任务就落在余疏影身上。
父母这么看重周睿,余疏影自然不会怠慢他。她双手捧着小茶壶,周睿喝一点,她就加一点。几次以后,他便说:“不用添了。”
余疏影“哦”了一声,在周睿放下茶盏时,她还是照旧给他倒茶。周睿将手支在沙发的扶手上,随意地说道:“今年大三了?”
想起今早的事情,余疏影撇了撇嘴,“你不是很清楚吗?”周睿问她,“生气了?”
她低头往小茶壶里加开水,眼尾都不看他一下,“换你被人这样捉弄,你也会生气吧?”
“捉弄你?”周睿挑眉,声音慵懒地问:“我吗?”
合上茶壶盖后,余疏影才抬头,“你明知道我认错人,不仅不告诉我,还把我们班的报名表骗走了!”面对余疏影的指控,周睿只问:“今天你怎么叫我的?”
“学长啊。”余疏影回答。
周睿不紧不慢地说:“我也是S大学的学生,按理来说我确实是你的学长。况且,我也帮你把报名表格上交到系办了,不是吗?”
余疏影被噎着,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说到这里,周睿倾身拿起小茶壶,慢条斯理地往她面前的空茶盏添茶,声音里没什么情绪,“当时我一眼就把你认出来,完全没想到你已经认不得我。”
被他这样一说,余疏影瞬间从受害者变成坏人,她满额黑线,口不对心地说:“那还真的谢谢学长了!”周睿放下茶壶,应声,“不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晚饭的时候,文雪莱很热情地招呼周睿,“小睿多吃点,千万不要客气。”周睿道谢,并说:“在国外的几年,我经常回味您做的菜。”
“喜欢就多来吃饭。”文雪莱被夸得眉开眼笑。
得意门生事业有成还特地登门拜会恩师,余军心里很高兴,破天荒地开了一瓶白酒,执意要跟周睿碰杯。周睿自然不会拒绝,他酒量好,几杯黄汤下肚也脸不改色,反倒是余军不一会儿就脸红耳赤。
那瓶白酒被他俩喝了大半,余军的酒气正上头,大着舌头对周睿说:“你比你爸更有胆色、更有魄力,真是青出于蓝!”
周睿很谦虚地说:“没有,我也是向你们学习而已。”
余疏影有点惊讶又有点了然,难怪她父亲和周睿这么亲近,原来他跟周睿的父亲是旧识。
说着说着,余军又喝了几杯,最终连话都说不完整,差点醉倒在餐桌上,尽管周睿还算清醒,但文雪莱还是让他在家里留宿。
“今晚你也喝了不少,反正客房空着的,你就在这边住一晚吧。”
周睿原本打算请代驾的,文雪莱一番好意,他也不好拒绝,因而就答应下来。文雪莱要照顾醉倒的丈夫,于是就指挥女儿帮忙整理客房。
客房挺久没有人入住,里头有一股淡淡的怪味儿,余疏影把门窗都打开透气,随后将枕头、被单等东西搬出来。薄被压在毛毯下面,得先把毛毯拿出来才能顺利拿到薄被,她踮着脚,手臂又使不上力,于是又把椅子搬过来。
周睿到车里拿换洗衣服回来时,余疏影正好踩在椅子上,怀里还抱着厚实的毛毯,他看得心惊胆战,不假思索就低喝,“余疏影,赶紧下来!”
余疏影本来还好好的,他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背后响起,她吓了一跳,椅子也跟着晃了晃,幸好余疏影身手敏捷,旋即稳住身体。她正要抱怨,腰间突然多了一条手臂,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周睿抱了下来。
他们的身体贴在一起,余疏影闻到周睿身上那淡淡的酒味,及他喷在自己后颈的气息。
怀里抱着的毛毯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到地上,她正想去捡,却发现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尚未松开。她动了一下,周睿又收紧手臂,声音轻慢地说:“站都站不稳,你比我还像是醉酒的人。”
余疏影突然觉得周睿身上的酒气实在可怕,害得她也开始有些醺然,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反应。她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喝醉了?”
“你说呢?”周睿说完就松开了手,弯腰去捡地上的毛毯。
余疏影未能完全回过神来,她没有应声,只是默默地把薄被放到床上,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给周睿铺床时,周睿就问她,“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
余家除了两老的主卧室有浴室,就只有一间共用浴室,周睿礼貌地询问一下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余疏影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看她没反应,周睿干脆就说:“算了,你先洗吧。”
余疏影摆手,她说:“你是客人,你先洗吧,我不急的,我等下还有事忙。”周睿正把毛毯重新放回柜子,听她这样说,他转头看向她,“还要忙什么?”
“啊……”余疏影脑子一抽,张嘴就回答,“帮你铺床呀。”
周睿微微挑眉,随后不紧不慢地说:“那就麻烦你了。”
刚把话说出来,余疏影就后悔了,她以为周睿会客气地说不用,没想到他还真的一点都不客气。
文雪莱早已经把新的日用品准备好了,余疏影告诉他,“毛巾牙刷什么的,浴室里都有,如果缺了什么,你再找我。”
“嗯。”周睿应了声,从小型旅行包里翻出睡衣后就走出了客房。
房里,刚把床单铺开,余疏影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方才她打算洗澡,刚把睡裙和小内裤拿到浴室,紧接着就被母亲吩咐收拾客厅……完了!周睿只要把衣物放在架子上,肯定会看见放在睡裙上面的小内裤。
想到这里,余疏影立即奔到浴室前“咚咚咚”地敲门,“周睿,快开门!”
光是想像,她就尴尬得想挖坑把自己埋了。她祈祷周睿用的是墙上的挂钩,没有留意到架子上的衣物,心里一着急,连学长都不叫,直接唤了他的名字。
浴室的门很快被打开,余疏影一抬头就看见赤裸着上身的周睿,宽厚的肩膀、结实的胸肌、精瘦的腰腹,扑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让她把要做的事都忘得干干净净。
周睿的手还扶在门把上,垂眼看着目光呆滞的余疏影,淡定地开口,“怎么了?”余疏影强作镇定,但声音还是有点抖,“你……你不穿衣服!”
周睿几近失笑,“你让我快开门,难不成我要先把衣服穿回去?”
余疏影的眼睛四处飘就是不敢看他。他那高大魁梧的身躯杵在门边,她挤不过那窄小的门框,于是低着头小小声地说:“我的东西落在里面了,你让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