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柔依偎在行云的怀里,看着两岸的垂柳,远处一抹黛青,象一只小云雀一样的快乐。不时将柔媚似水的目光望向自己的良人,双颊飞起两抹红晕。
老船夫早就见惯了,这两小儿女情意绵绵,令自己这半百枯井也有了一些的春意。拉开嗓子,唱起了渔歌,高亢如云。虽是乡野渔歌,但也有郎情妾意,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的蕴意。
行云和水柔听了有些脸红,知道老船夫在调侃自己。水柔娇嗔了一口,躲见船仓无脸见人了。行云则和老船夫拉起了家常,三教九流之人放荡不羁,言语粗野,说起话来反而有不同的滋味。三斤劣酒,几碟小菜,江中鲜鱼做汤,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
不须半旬,已到洛阳。洛阳城外五十里,就是碧落谷的所在。日帝夜后就隐居在那里,也不是什么高人隐居的深山冷坳,不过是一个村庄。周围的邻居都是一些朴实百姓,世代务农,那会想到村东那一对老夫妻是名震江湖的高手,不然打死也不会上门去拉家常。
碧落九重天这个名号不过是当年为了名头响亮一点,日帝随口取的,总不能说自己来自洛阳城外野猫村,那也太老土了。
刚一进村口,水柔就非常的纳闷,这哪像是高人隐居的地方。“大哥,这里就是碧落九重天啊!”
“是啊!不过是让江湖人神化了。”
“可是总不能象这样子的,一点也没有样子。”太失望了,原本以为至少像是仙境一样,白云袅绕,苍松迎客,“看来叫成阿狗阿猫村还差不多。”
“咦,还真让你说对了,这里就叫做野猫村,你看那后山象不象一只下山的猫。”行云指指远处的山麓说道。
“猫仔,你终于回来了,快五年没见了吧。”一个精壮的小伙子,扛着农具,盯着行云看了一眼后,满手泥巴的就往行云身上一拳击来。
“你是大牛!”行云也不去看身上那豁大的掌印,也对着大牛身上来了一拳。
“猫仔?”水柔好奇的问,好可爱的小名唷。
“对啊!我们都叫他猫仔的。”憨厚的大牛没有看见行云给他的眼色,将这个秘密说了出来。
行云懊恼的暗骂了一声,这一下是名声扫地了。
“大牛,狗蛋、小福还有秀云他们都还好吗?”问的是童年的玩伴。
“狗蛋到城里打工了,前几天还回来过一趟,小福还在家里念书,过些时候要乡试了,秀云她……”黝黑的脸上有了一丝的红晕。
“你和秀云成亲了?”行云知道以前大牛就在秀云人前人后的跟班。
“是啊,去年成的亲,可惜你没有来。这位是你的老婆啊。”
乡野之人说话直接,什么夫人小姐的称呼太别扭了,让水柔是娇羞万分,无缝可钻。
“是我未婚妻,今天老爷子在吗?”大牛家和师父家隔壁,问他就是了。
“在,早上我出门的时候,老爷子还去前门的池塘钓鱼呢。”
说话间,已经到了门外。
快六年了,一直没有回来,院子里自己栽种的小树现在也高出了院墙,青森树冠迎风摇曳。行云站在门口,欲敲门却又有点犹豫,近乡情怯。
轻轻的推开半掩的院门,没有人在。行云牵着水柔的小手走进房子里,看到的是自己熟悉的摆设,熟悉的气味,熟悉的家。廊柱上还刻着自己每一年长高的记号,打开自己以前居住的房间,那里干干净净,尘埃不染,所有的摆设还跟以前一样,像是在等着游子回来。
水柔也没有说话来破坏这样的气氛,静静的感受着这份的温馨。
“你回来了。”背后夜后微微笑着的说,平淡的微笑,象母亲一样的贴心,手里还拎着带着泥土的新鲜蔬菜。
“师父!”行云转身拜倒在地,水柔也大礼参拜着。
“起来了,几年没见多礼起来了。”夜后笑骂了一句。“老头子,徒弟回来了。”
“来了,来了。”声音还在外面,下一刻就到了偏房门口。“嘿,小子,谁家的大姑娘。”日帝倒调侃起徒弟来了,真是为老不尊。
“姑苏慕容水柔见过老爷子和夫人。”水柔再次倒身欲拜。
“无须多礼!”夜后衣袖一挥,一股柔劲托住了水柔的身躯。
“慕容昊天还好吗?”日帝问道。
“我爷爷早过世了。”水柔有些黯然。
“唉,都快五十年了,人事皆非了。”日帝长叹一声。
“老头子,别感叹了。我们还不是快入土的人了,不过几年,不就又能见面了。”夜后接过日帝手中的鱼篓,“我先去做饭了。”
行云将自己和水柔口头上定了亲,现在就等师父点头的事情说了出来,还把两块分离了六十年的玉佩放在一起陈上。日帝一声惊呼,大叫老婆子快出来。夜后还拿着铲子,围着围裙,看见那一块自己失落了六十年的玉佩终于回来了。惊喜之余,细细的抚摩着玉佩,老脸上也露出了以往的甜蜜回忆。
万事冥冥中自有定数,也作成一段姻缘。看了半天,才亲手将玉佩亲手挂到了水柔的颈上。
看着水柔对行云是情深意重,那还不满口答应。这一段的才子佳人的姻缘终于水落石出了。
村子小,什么秘密也隐藏不住,半响,来了很多的人来看看猫仔的新娘子。害得水柔坐立不是,躲又没地方躲,被那些三姑六婆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停留了几天,行云和水柔不急,反而是日帝夜后赶着要喝媳妇茶,打点好行李,催促着要走。顺水而下,只须十日便到了苏州。
八月初八,正是好日子,今天是受尽磨难的两人成婚的日子。慕容家一边嫁女儿,另外一边迎娶媳妇。乐得几位老人家是笑不合嘴,这一下可放心了,所有的人也为着擎日迟到的喜事而高兴。
不过世界上不高兴的人还是很多的,象徐源、芳华、慕容达之流的还不咬牙切齿。芳华早就离开了苏州到了杭州,改装换面,隐姓埋名潜进了雷霆堡,当起了厨房丫头。只有行云和水柔见过芳华,而且现在两人忙着自己的事情还来不及,那会去看一个伙房丫鬟。
身为雷霆堡二总管的林疾风只有担当起迎宾的责任,只有暗暗的骂了行云几句,总不能叫堡主去守大门吧。新婚五月的芷若刚刚度蜜月回来,一知道行云要结婚了,开始忙里忙外的抄办起这场婚礼来。雷震认命的看着已经有了四个月身孕的芷若还到处乱跑,拿她没有办法,只有叮咛一番。
“还有一天,还有一天,明天就要成家了。爹娘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行云独自斟酒向着苍天祷告,然后将酒泼洒在地上。因为结婚前未婚夫妇不能见面,所以行云只有一个人对月当歌了。
芳华正在准备着结婚宴会上用的餐具和器皿,眼底时刻露出了阴狠的神色。一定要在最后的机会里,把行云带走,带到了苗疆看他还有什么本事逃脱,水柔这个臭丫头就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
行云身披大红袍,跨上了神俊的白马,要去三十里外的渡头迎接水柔的花轿。一行人喝下了饯行酒,吹吹打打,鞭炮连天,喜气扬扬的去了。
芳华随后溜出了雷霆堡,尾随而去。再过三个时辰,行云这一行人喝下的饯行酒里的迷药就要发作了,而慕容家陪嫁的队伍中也不可能会有什么高手,因为他们自己家里也在办喜事,所以这两人还不是手到擒来。芳华隐藏起行踪,以逸待劳的等候在预定的地方。
太阳有点烈,如果不是老娘亲千叮咛万嘱咐的,闷在轿子里的水柔早就跳出来和行云抢马骑了。现在只能是赌气的玩着红头巾,将这个努力工作的太阳老爷子好好的埋怨了一遍。微拨开帘子,见行云骑着高头大马,神采飞扬,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他也不来关心一下自己,就顾着自己神气,笑的是自己终于可以和他在一起了,追爱三千里总算没有白费。不过行云连过七关才迎娶到了自己,那面子真的很大,想来都是那样的甜蜜。
越过前面的山冈,就可以看到高大的雷霆堡了。行云的心思不禁的飞到天外,浮想联翩,回头看看轿里的人儿,却看到了那如水的明眸。
忽然行云觉得头有点晕,像是在太阳下晒多了一样,眼前忽然黑了一片,最后的知觉就是水柔的一声惊叫。
芳华在上风口将无色无味的迷药顺着山风撒向那一队没有防备的人们,那些喝过酒的人们先行倒了下去,接下来的就是慕容府的人。那迷药虽然强烈但去的也快,过个半个时辰药效就消失了。
芳华看了那一堆的人一眼,将行云从地上揪出来,横放在马背上,然后将水柔象拖一条破麻袋一样的拉出来,还在轿子上狠狠的踢了一脚。
将两人用小船搬到了三十里外的城隍庙,那里早就破落了,除了一些乌鸦以外,再没有其它的鸟兽愿意呆在这个鬼地方。
芳华点亮了昏暗如豆的油灯,映着厅堂里狰狞的塑像,更添了一些的恐怖。水柔早醒过来了,害怕得不敢说话,见行云和自己一样的五花大绑,而且还没有半点动静,生死不明。
雷霆堡里人人都在等着迎亲队伍的到来,雷震作为主婚人,更加的着急。时辰快到了,居然还没有来,还要不要拜堂的。
“堡主,不好了!”一个家丁打扮的人冲了进来。
“去,去,我那里不好了。”真是触霉头。
“他们……回来……了。”
“回来了还不好?”
“陆总管和新娘子都失踪了。”
接着慕容府的人扶着还昏迷不醒的雷霆堡的人走进了大厅。
雷震上前一步,“怎么一回事?”
“我们也不知道,就一阵风吹过,大家都倒下了,醒过来就是这样了。”
“奇怪,那有抢亲连新郎新娘一起抢的。”雷震百思不得其解,“吩咐下去,所有的人出去找,找到的话,就燃放烟花为号。”
芳华端起油灯,蹲在水柔的面前,笑意吟吟的说道:“漂亮的新娘子,今天可成不了亲了,非常抱歉了。”
“呸,妖女,把我和行云带到这里做什么?”水柔怒目相向。
“没什么,不过我要和陆公子成亲,怎么好少了证婚人呢。”芳华弹出了一点的药末,行云打了喷嚏,慢慢的醒了过来。
“是你!”行云抬起沉重的头,运了一下气,发现一点真气也提不上来,心中不禁大骇。
“别忙了,苗疆的散功迷药对付你们武林人是最恰当的东西了。”还用袖口轻轻的擦去了行云额头上的污垢,“只要你写下休书一张,然后和我在这城隍老爷面前成亲,我一定不会伤害到慕容姑娘一根寒毛,而且还八人大轿送她回去。”
“无耻的妖女,大哥不要答应她。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水柔破口大骂。
“要死还不容易,杀了你,我再向陆公子下情蛊,以后还不是对我言听计从。我是为了他好,让他自愿来和我成亲。不然我早就下蛊了,还会留到今天。”芳华撩起水柔几根凌乱的鬓发,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我不答应你!你杀我们好了。”行云移动着身子,靠向水柔。
“想死,没有那么容易。等天亮了,我带着你们回苗疆,你这臭丫头,扔到蛇窟喂那些小宝宝,你的陆大哥嘛,我会好好照顾他的。”芳华拍拍行云的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