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还是硬挤出了空闲时间,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练轻功,现在她已经能跳上跳下,至于点穴她也不找公孙朗了,而是央求霍昌教她。
虽然霍昌人不错,可就是太守礼教,什么男女不宜之类的,不过她也不是省油的灯,既然他不敢碰她,那她就用画的,对素描她还有点信心,唯一的缺点是毛笔不好画,可惜这里没铅笔,否则她就开班授课,教这儿的人怎么画素描,生活费也有着落。
这想法引发另一个灵感,第二天她开始在船上帮人画人像,收取微薄的费用,这里的画风跟中国古代很像,所以她的画也扑起惊叹跟批评,说她画得太真,没有美感,她笑嘻嘻的任他们说去,美感问题见仁见智,她可不想参与辩论,有钱赚就好。
开始画人像后,她注意到一个问题,之前她隐约觉得这里的人都长得不错,不管是身材还是脸蛋都美,画人像后,她忽然发现他们除了五官特别匀称外,身材比例更是好。
现代人以六头身、七头身居多,当然有些身材好的明星或是模特儿有可能到达八头身,也听过号称九头身的美少女,但以她专业的眼光来看,能算到九头身其实已经有些得过且过,给对方面子的说法,依她来看也只能算八头身。
而她莫名来到这个世界后,撇开小孩不论,通常都是七头身起跳,所以看起来特别修长,尤其是腿……唉,可惜的是这里的姑娘都穿长裙,否则满街都是长腿妹妹。
当她发现这个惊人的事实时,赶紧检查自己全身上下,除了肚脐眼特别浅外,其他跟人类都一样,那天她浸在木桶里,心情愉快地欣赏自己的长腿,在现实生活中她是个短腿妹,没想到现在居然有双修长的腿,实在太令人高兴了。
更别说玉飞双长年练武,根本没半点赘肉,小腹平坦光滑,胸部也是挺漂亮的,她在木桶里笑个不停,因为太欣赏这个新身体了,连水凉了她都舍不得起来,差点感冒。
为了让湿发快干,她到甲板上吹风,难得公孙朗也在甲板上,他望着海面不知在想什么。
不过见到他单独在甲板上还是挺诧异的,这六七天中她发现到他的女人缘似乎挺好的,他长得好看有女人想认识也不难理解,问题是她们有时笑得挺诡异的,她实在不懂她们在笑什么?
而公孙朗则是采取一贯冷漠的态度应对,很快的那些女人就没再来了,有一回她偷偷找了个姑娘问,对方先是诧异地看她一眼,后来神秘兮兮地说他是北凉人,她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北凉人有什么不同吗?
正打算追问,公孙朗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吓了她一大跳,谈话自然也就中断了,他冷冷地警告:若是她再鬼鬼祟祟打听他的事,他二话不说立刻把她丢进海里。
他阴狠的眼神让她领悟事情的严重性,之后她就再也不敢打听这事,连私底下跟霍昌学轻功也不敢,虽然好奇也只能忍着,她猜他对她依旧有疑心,自然不想她偷偷摸摸的做事。
听见脚步声,公孙朗没回头,只是望着波光闪动的海面。
「大爷你在看什么?」她擦着发走到他身边。
他瞄她一眼,眉头忽然皱下。「你这样来甲板?」
「甲板上有风头发比较快干。」她深吸口清爽的夜风,愉快道:「好舒服啊!」
「一个姑娘家在这儿擦头发可不合礼数。」
「没关系啦,反正这里只有你一个,如果在船舱里不晓得头发什么时候干。」她快速地擦上擦下,顺口问道:「我能不能剪头发?」
他扬眉。
「这里不会也流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种话吧?」她蹙眉。「我看那些海贼十之八九头发都是短的。」
「你想当海贼?」
「不是,我想剪头发,这么长的头发很难干。」更何况这里又没有吹风机,幸好现在是夏天,如果是冬天,她定会感冒,不管了,下船后买把剪刀把头发剪了。
见他没说话,她换个话题。「公孙右睡了?」
「嗯。」
「正好,我要好好跟你讨论一下教养的问题。」
他转头瞄她一眼,声音扬起。「嗯?」
她赶紧道:「我不是说你教得不好,但是……我是说可以更好一点,你知不知道我的腿都被他踢瘀青了……」
「你自己答应要让他踢的。」海贼那次后,又有几次她跟公孙右协议一些事,总是拿踢脚当说词,才会一直被踢。
「我知道,但是……」她想了一下,打个比方。「譬如说我们两个吵架了,后来呢你来给我赔不是,我就不能得理不饶人,我会说,这件事我也有错,对吧?可是你看公孙右就不是这样,我说要给他踢脚,他就真的不客气踢了,应该要懂事的说『不用了,不用了』,你明白吗?」
他扯了下嘴角,好笑道:「你也太虚伪了。」
「什么!」她瞪他,竟然这样说!「这不是虚伪,这是做人的道理,你儿子太任性了,你要管管他,教他一点做人处事的道理……」
「你倒很会管闲事。」
听出他口气不悦,她连忙道:「我只是给个小建议,我没要管你的事,我是可怜的小奴婢嘛!你是高高在上的大老爷,我怎么有资格管你的事。」他该不会又想起她偷偷摸摸打听他的事吧,表情这么臭。
他瞄她一眼。「你挺适合当船长。」
她眼睛一亮。「怎么说?」虽然她讨厌坐船,不过这说法倒引起她的兴趣。
「很会见风转舵。」
她一愣,随即笑了出来。「没想到……哈……你也会说冷笑话,虽然有点难笑,不过我还是捧场一下。」
「你想再洗一次澡吗?」他看她一眼又看了下海水。
她赶忙捂嘴,不想被丢进海里。
见他似乎要走,她又开口,「等等,我还有件事要问你。」
「你话真多。」他瞪她一眼。
「这件事很重要。」她左右张望了下,确定四下无人,才道:「我要问的事……虽然听起来有点奇怪,可是我是很认真的,我本来是想去问霍昌的,但是他那个人很害羞,所以……」
「要问快问。」他不快地打断她的话。
「是,就是……」她压低声音。「那个……公孙右……他是从他娘的肚子出来的对吧?」
他讶异地看着她。
「我的意思是这里的人生小孩是会先大肚子吗?就是说在女人的肚子待上十个月……喂,你别走,我是认真的……」她拉住他的袖子。「我知道听起来很怪,但是我只是要确定这里是不是跟我那里一样。」
听见这话,他停下脚步,瞄她一眼。「你那里?」
发觉失言,她来个打死不承认。「我有说那里吗?」
她还敢打混!公孙朗垂下眼,眸子是一贯的清冷,音调平平,却让她背脊发凉。「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什……什么?」她缓缓后退一步。
「只要是月圆的晚上,我的心情就很不好。」
她瞄了一下夜空。糟糕,是满月,莫非他是狼人?「幸……幸好今天是新月。」
他瞪着她。「你还睁眼说瞎话。」
「不是,不是……快点把眼睛闭起来。」她惊慌地覆上他的眼。
如果不是要看她搞什么鬼,他早扭断她的手。
「你听我说,赶快想太阳,不要让兽性打败你的人性,快……快点,我扶你进船舱……」
他扯下她的手。「你脑子里到底装什么?」
她愣了下,发现他看起来没有刚才凶狠。「……你……骗我?」一时间窘毙了,老羞成怒地说:「你不要吓唬我,狼人很可怕。」
「什么狼人?」
「不告诉你……」
「你活得不耐烦了吗?」他沉下脸。
发现他又变脸,她又怕又恼。「你要我说什么嘛!你这么聪明,我的事你早就知道……」
「我知道什么?」他挑眉。
「唉,你一定要我说白吗?这件事我们不能心照不宣吗?我是玉飞双但也不是玉飞双。」她就不信他一点都没趄疑。「可是我不能再说下去了。」
他盯着她没说话,她让他瞧得不自在,又道:「你就当我被撞坏脑袋……」
他没吭声,她忍不住又说:「我也不想瞒你,可是万一说了你把我抓去做实验怎么办?虽然这个世界看起来是没有实验室的样子,但是还是要小心。」
「我若想对你怎么样,你还能安好到现在吗?」虽然她说的有些字词他不大明白,不过由剩下的话语也能猜出她想表达的意思。
她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对我很忍让。」她望着夜空。「我虽然常被人家骂白痴、智障,可是我不是真的那么笨,只是比较少根筋,很多事我也懒得想太多,反正日子呼噜呼噜就过去了,想那么多干嘛?像你呢,什么事都要想清楚,我觉得很累,而且你们那种聪明人的脑袋我是搞不清楚的,过两天下了船你就不用再看到我了。」
这几天在船上帮人画画,筹了些钱,当然她也没忘记打听下船后怎么到四翼国,听说只要再搭个一天的马车就能到了,她想就算跟公孙父子分道扬镳,她也能安然到那儿的。
见她说得胸有成竹,他忍不住就想戳她。「这船能不能到岸还不知道。」
她警觉地问:「什么意思?」
「风雨要来了。」话毕,也不再多言,往船舱走去。
「等等,你说的是真的吗?风雨要来,是台风吗?我是说是暴风雨吗?」她惊慌地问,不会这么倒楣吧!
他不肯再答,吊着她的胃口,她慌张地像老母鸡一样,在他身边打转,不停问东问西:一进舱,他也不废话,直接点她的穴,自己则悠哉地坐下,嘴角淡淡地勾着笑。
白苹在心中把他骂了好几遍,一边祈求老天别跟她开玩笑,她没有这么带衰吧,万一船沉了怎么办?这可是条小船啊……
她的忧虑在第二天中午获得证实,不用船长通知她也知道暴风雨要来了,因为大风大浪让她早上吐了三次,她叫公孙朗点她睡穴,他勾着嘴角说不要,她气得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她想去找霍昌,公孙右不让她出船舱,说她出去也站不住。
这对没有良心的父子,白苹在心中为自己哀悼。
中午过后,风浪越来越大,雨也开始下,噼哩啪啦地有点吓人,她脸色发白,宛如浮起的死鱼,抓着柱子的手也越来越没力。
「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她虚弱地说。
「你真的很没用。」公孙右鄙夷地看着她。
「你厉害的话就让我不晕啊!」她虚弱地说。「我要死了……呜……」
「你有没有骨气啊,这样就哭!」公孙右气道。
「呜……这跟骨气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在吐,你在难受。」她抹去眼泪。
「我……吐得都要食道灼伤了你知不知道?胃酸是很可怕的,还有胆汁……」
「你很恶心。」公孙右更气了。
一直在旁不吭声的公孙朗,忽然开口道:「一会儿船就靠岸了。」
「咦?」她整个精神都来了。「真的吗?」
「这儿离圣治港不远,船长应该会先到那儿避避。」
这消息让她差点没跪下来谢天谢地。「天啊……我太爱祢了,请继续保佑我,没病没痛、一生顺遂、贵人相助、大吉大利发大财。」
「你在嘀咕什么?」公孙右皱眉。
「没有,没有。」她压着肚子,希望它别再折腾了。「那我们进港后能不能下船?」
「怎么,不想搭船了?」他扬眉。
她凄苦地点头。「我们换搭马车吧!我真的是不行了。」
公孙朗翘起嘴角。「你这奴婢比主子还娇贵。」
「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有什么办法?」如果能不晕船,她也不想晕啊。
公孙右哼地一声。「你这个人毛病真多。」
忽然船身一个倾斜,她整个人往前飞冲撞上公孙右。「啊……」两人同时大叫。
这下完了,他们会撞伤的!还来不及细想,白苹感觉背后的衣裳被抓住,用力一扯,将她由半空中拉了回来,她的背撞上公孙朗,瞬时一双手环抱住她,将她抱在身前的公孙右也一并圈住。
被男人抱在怀里,白苹完全没有心跳如雷,含羞带怯,而是眼冒金星,头昏眼花,她还来不及细想,胃部一阵痉挛,连手都还不及捂就吐了……
「玉飞双……」公孙右惊叫愤怒的声音响起。「我的头……啊……你死定了……」
「对……恶……不起……」如果不是太难受,她真的会笑出来。「啊……不要打我的肚子……恶……」
公孙朗勾起嘴角,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个浪打来,船又歪了,船舱里又是一阵呕吐、一阵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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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傍晚,他们总算靠岸了,如果不是公孙朗扶了她一把,她可能是滚着下船的,因为她早已双脚发软,全身无力。
他们就近找了一家旅馆住下,她只喝了碗热汤果腹,就倒「床」不起,头晕了好久,连晚上作梦都感觉在船里荡着。
第二天起床后,她觉得精神好多了,不过外头风雨仍大,他们只能待在旅馆里哪儿也不能去。公孙右因为在气头上,不停要她做东做西,她想乘机偷懒休息都不行,他的脾气坏得像魔王转世,自知理亏的她也只好默默忍耐,如果不是公孙朗在一旁阻止,他早就跑去马厩拿鞭子抽她了。
幸好中午后风雨开始转小,公孙朗说照此情形,明天就能坐马车上路,她的心情才又振奋起来。
只是在旅馆里无事可做,很快就觉得无聊,这里离码头近,住宿的几乎都是船员,她后知后觉地发现旅店斜对面就是个青楼叫「女人香」,她可兴奋了,忍不住想去一探究竟。
当她把计画告诉公孙朗时,他冷冷扫她一眼。
「你的兴趣还真特别。」
「我是好奇,青楼是个能发生很多事情的地方……」发觉自己说话有语病,她赶紧道:「我是说除了上床之外,每一本古代小说都会提到青楼,我是把它当作一种旅游景点,就像有些人到了某个地方后就会在树上刻下某某某到此一游,我现在就是这种心情。」
「所以你想去刻玉飞双到此一游?」他挑眉。
「不是。」她笑道。「我就是好奇,想去瞧瞧,你衣裳借我,再给我一点银两,然后拖住你儿子,别让他来找我。」公孙右去茅厕了,一会儿他回来她又要被呼来唤去了。
她的额头被弹了一下,力道之大让她眼冒金星。「好痛,你干嘛打我?」她叫着摩呼疼痛的额头。
「你以为你在跟谁讲话,搞清楚你的身分。」她的脸皮真是厚得无法想像。
见他一脸下悦,她立刻道:「我不是得寸进尺,我是……唉……我只是好奇,又……有一点无聊。」
「无聊?」他嘴角一撇。「这样吧,我们还是搭船……」
「不要。」她激动地打断他的话。「再搭船我会死掉,你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别折磨我了。」
他扬笑。「不好奇了?」
她摇头。「我忍得住。」顶多跟凤梨会合后,再去青楼逛,她放软声音,说道:「大爷……」
忽然街道上姑娘们的嬉笑声传来,白苹转头瞧去,发现青楼里的姑娘撑着花枝招展的纸伞往这儿而来,大概是来招揽生意的。
「哈,我不用去她们就来了。」她探头出窗外,街上十几个姑娘打打闹闹过了街,她们的衣裳和伞花花绿绿的,在雨中显得色彩缤纷。
白苹高兴得正想下楼去,却瞧见有个熟悉的身影正走出女人香,那人穿着花绿的上衣,像极了夏威夷衬衫,而且一头白发,微驼着背,腰间还系了个葫芦……
「老爷爷……」白苹冲口大叫。
公孙朗听她一喊,视线立刻随之望去。
那老人回头瞧了一眼,白苹大喜,是这张脸没错,她大叫:「是我啊,老爷爷。」说着说着她就想往下跳,可她从来没从两层楼高跳下,还真有点害怕。
她这一犹疑,老者快步离去。
「别走啊!」她一咬牙,跳出栏杆,落地时差点因水坑滑倒。
街上的姑娘们疑惑地看着她。「这是怎么了?」
「不好意思,借过。」白苹挤出人群,一边大喊。「老爷爷,是我啊,你别跑啊……我跟凤梨去你店里,你记不记得……快点放我们回去……」
她越跑越快,可那老者身手也快,一转眼消失在转角,白苹死命跟上,可当她转过街角时,却没见到任何人。
她不死心地又跑了一段,漫无目的在街道巷弄搜寻。「老爷爷,你别闹了,快出来啊!」
「快点出来啊……」她跑进巷子里,却发现是条死巷,于是失望地又走出来。「你有什么条件你就说嘛!干嘛要躲……」
她喘着气,沮丧地靠着墙蹲下。「到底要怎么样才肯让我回去……」低头看着水洼上的倒影,她难过地吸吸鼻子。
「这么任性地把我们弄来这里……太可恶了,我也是有家人的好不好?」她抹去由额头淌下的雨水。
想到家人,她忽然觉得很难过,这些日子她刻意不去想这些事,就怕自己难过,可方才看到老爷爷,她所有的希望都燃起来了,原以为自己就能回去了,没想到却是空欢喜一场,由云端掉到泥里的滋味真不好受。
她叹口气。「我又没做坏事,干嘛这样对我……难道拿了你一个花瓶,就要付出这种代价吗?」
「唉……」她了无生趣地将脸埋在膝盖间,会不会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你想生病吗?」
好像有人讲话,她恍惚地抬起头,帅帅的人、帅帅的脸,连淋湿了都好看,如果在乎时她一定会赞美他两句,可惜现在心情很差。
「公孙朗……唉……我觉得好没力喔……」
「没力气?」
「不是,是没有活力,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虽然我不是什么慈悲的大善人,但也不是坏人,为什么老天要这样玩我?在这里除了看帅哥美女,然后腿变长了以外,什么好处也没有,我到底来这里干嘛?根本是受罪嘛,难道是希望我发明晕船药吗?不对,这个世界已经有晕船药了,莫非是希望我当武林盟主?」
他忍住笑。「你到底起不起来?」
「我好可怜啊!公孙朗。」她又叹气。「我已经陷入无底的深渊,没有力气爬起来了,我的眼前现在是无尽的苍凉,如果苍凉可以结出果实,那我的一定是世界冠军,任何人只要瞄一眼,就变成了凄凄惨惨的绝望先生。」
他笑了出来。「你脑袋到底装什么?」
她抬起头,可怜兮兮地说:「背我好吗?我脚麻了。」
「怎么像孩子一样?」
「这个世界太寒冷了,我需要一点温暖。」她吸吸鼻子。
他翘起嘴角,慢条斯理地说:「你觉得寒冷是因为你在淋雨。」
她朝他伸出手。「你就把我当成公孙右嘛,我的脚真的好麻。」
「他可不会像你这样。」他迟疑了下,最后还是伸手拉起她的手臂。
见他转身要走,没有要背她的意思,她叹道:「你是不是都这么冷情?」
「你是不是随便就要男人背?」他冷问,如果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霍昌,她也会这么要求吗?
「不是,帅的我才肯。」她才说完他就瞪人,她赶忙改口,「我开玩笑的啦,我知道你不会背我,我只是跟你闹脾气。」
如果是在他们刚认识之初,她断然不敢这样跟他说话,可经过这一个礼拜的相处,她多少也熟悉他的脾性,他虽然有些冷漠,有时甚至还满无情的,但他也不总是这样,真有性命之危时还是会出手帮她,偶尔公孙右闹得太过分,他也会适时出声,不像她初认识时那样冰冷不耐。
她想公孙朗应该是认定她与玉飞双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所以对她不再那么苛刻薄凉。
「你别走那么快,我脚还在麻。」她狰狞着面孔,脚麻走路实在很痛苦。「公孙朗……」
「我不是大爷吗?」她最近老是公孙朗公孙朗的叫。
「我是想说……叫名字比较亲切……」她笑得尴尬,她怎么能说一直叫他们大爷、小少爷的,万一习惯成自然,被洗脑了怎么办。
他瞄她一眼。「你倒很会顺竿爬。」
「我又不是真的奴婢,你就别跟我计较了。」她赶紧转移话题,随口胡扯。「唉……这样走在雨中,让我想起来了以前念过的,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她重重地叹口气。「我现在真的是断肠人在天涯。」而且这个天涯还不知道是哪个世界的天涯。
她打个喷嚏,忍不住又是一声叹。「让我也来吟一下,头痛恶心脚麻,想哭发冷咬牙,一路帅哥臭脸,夕阳西下,老爷爷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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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搭乘马车上路,却得对着公孙右那张臭脸,他真的是个爱闹别扭的小孩,从茅厕回来没看到他们就生气了,当他知道又是她搞的鬼后,气得踢她还不够,还摆臭脸给她看,几次讨好他无效后,她决定还是专心驾车,无聊时就欣赏风景。
这里的马长得有点像驴,初见到时,她还忍不住笑了,她问公孙朗这里有没有驴?当公孙朗说没有时,她笑得更激动,频频问他这里有没有骑驴找马、指鹿为马这类成语,公孙朗说没听过这样的说法,不过有杀鸡取卵、杀汝我爽这类的成语。
因为当时他眼中带着杀气,所以她不敢再问下去,赶紧在他面前装害怕、装淑女,说来有件怪事她有些不解,追老爷爷那天,他们回到客栈后,那些青楼女子忽然涌了上来,缠着公孙朗。
他是长得不错,她们会来拉人她也不是不能理解,但问题是客栈里也有其他长得不错的男人,而且她们笑得很诡异,她还特意问公孙朗是不是认识她们,他却说一个也不认识。
这就跟船上的情形一样嘛!到底公孙朗有什么事瞒着她,他的背后一定藏着巨大的谜团,问题是他口风紧得很,就是不肯说。
在风雨转小后,他们离开客栈,而听见他们要走山路到四翼国,马贩立刻说道:「你们也是要猎猪讨奖赏吗?很危险啊!」
她正想问「危险」是指什么,就让公孙朗打断话语,他说走平地大路要花六、七天,如果走山路只消三天就能到,意思是他不想浪费时间,既然他都决定了,她能说什么,只是问他危险是什么,他笑笑地说:就山路难走了点,动物多了点,猪难猎了点。
讲得这么小人,还给她笑脸,分明有诈,不过她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可怜小奴婢当然不能有意见,于是买了两匹马,一辆马车就这么上路了。
第一天她还能看看沿途美丽的风景,偶尔遇见一两个人猎兔子,增添点趣闻,晚上就抱着公孙右睡觉,早上被他拳打脚踢弄醒,如果不是晚上山上冷,她也不想抱他。
第二天就有点无聊了,换他们父子俩驾车,她在马车昏睡,醒来就看风景,结果因为补眠补过头,晚上竟然睡不着。
「公孙右,我讲故事给你听好不好?」她对着右边的人说道。
「走开。」他困倦地说。「你很烦。」
「我讲的这个你一定会喜欢,是一个可怜的灰姑娘的故事,她就像我一样可怜,每天给你们父子做牛做马……」
「你闭嘴。」公孙右捂住耳朵。
砰,马车震了下。
白苹吓得坐起。「怎么了,地震吗?公孙朗……」
「出马车。」他捞起儿子,跃出马车。
白苹不敢多问,赶紧眺下马车,外头黑漆漆的,只有一点朦胧的月光,她感觉地面都震动了。
「公孙朗……是火山要爆发吗?」她胆小地躲到他身后。
「什么火山爆发?」
「火山爆发就是……」
话还没讲完,一声怪鸣传来,像鸟、又像黑猩猩的叫声,她吓得左右张望。
「什么东西?怪物吗?」现在她开始有点明白马贩说的危险是什么意思了。
白苹死抓着公孙朗的袍子,她绝对不要溶在某个怪物的胃酸里,这种死法太惨无人道了。
忽然间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火光,一个美艳的女子急奔而来,大地又开始震动,一只约莫两尺高的怪物紧跟在她身后,那愤怒的吼声想来应该是准备拿她当晚餐。
「我们是不是闪远一点比较好?」白苹问,瞧着那姑娘凌空飞起,回头给了那怪物一剑,白苹这才看清这庞然大物长得像猪又像狗,两根高高的獠牙比象牙还长,身上的毛发像钢丝。
老爷爷,你是不是把我放进什么电玩了?别闹了吧!快放我出去,白苹在心中呐喊。
「这就是火猪?」公孙右瞪大眼,掩不住的兴奋。
「什么火……」白苹话还没讲完,就看着那猪喷出火来,她干笑两声。「果然浅显易懂,所以这是猪罗,这里的猪也太大了吧,基因突变吗?」她刚刚还以为会有恐龙出现。
「哎呀!不好,那姑娘好像招架不住,衣服都着火了……」白苹摇头。「公孙朗你要不要去英雄救美?」
「我没这闲工夫。」他凉凉地说。
白苹忍不住吐槽。「你现在不是很闲?」
他瞄她一眼。「那不如你去吧。」他推她出去。
「不要,拜托;……」她死命抓住他的手。「对不起嘛,至高无上的大爷,不要推我去送死。」
「你这狗腿王。」公孙右看下下去。
「那你去。」她气道。
「去就去。」公孙右往前冲。
「不是啊!我开玩笑的,不用这么认真。」白苹大惊失色。「公孙朗,你快,你儿子有危险。」
「就让他去试试。」他悠哉地站在原地。
见他一点儿都不着急,白苹安心了一点。「他才九岁,你确定他行吗?」
「我九岁的时候就杀死过两只火龙。」他淡淡地说。
她瞄他一眼。「我是不是看到沾沾自喜的眼神?」
他冷瞅着她。「我觉得你的肉火猪应该会喜欢。」
她吓得说道:「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是说你真了不起,人中之龙……」
「好了。」他打断她的谄媚话语。「专心看着。」
「是,大爷。」她噍着公孙右跳来跳去,飞来飞去,那火猪原本在攻击姑娘,现在注意力全转到公孙右身上。
「你走山路是特意要给公孙右磨练的吗?」白苹问。
他没回答,噍着火猪喷出火焰,白苹在一旁大叫:「小心啊,打他的眼睛,眼睛最脆弱了。」
「哎呀!太可惜了,右边右边……不是……打他打他,踢他……不行,毛太硬了,还是眼睛比较好……」白苹一边观战,一边激动大喊。「加油,加油,公孙右……打败怪兽、加油加油!」
突然她的额头遭到一个重击,她往后仰差点摔倒。
「安静点。」公孙朗忍着火气。
「头昏了。」她晃了下。「你……可不可以怜香惜玉一点……」
一声凄厉的叫喊传来,火猪在公孙右与红衣姑娘的左右攻击下,有点应付不暇,最后被刺瞎了一只眼,它朝天愤怒地叫喊,而后开始横冲直撞。
像是在呼应它,远处又传来几声怪兽的喊叫,白苹心惊胆跳。「公孙朗,我们是不是赶快逃比较实际,它的同伴好像来了。」
公孙朗望向夜空,发现远处有几点火光,他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将儿子唤回身边,那受伤的猪朝他们冲来,白苹自动躲到他身后。
「加油,万能的大爷。」她不忘帮他打气。
他回头瞪她一眼,她惊叫:「你转头干嘛,它冲过来了。」
她惊恐的表情让他勾起嘴角,他回过头,在一瞬间飞出,双手在它额头上打了一掌,那火猪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摇摇晃晃,随即倒下。
白苹反射地摸了下自己的额头,莫非这是他的绝招……还来不及细想,林子里又冲出来一只火猪,不对……一、二、三,是三只……
完蛋了,白苹拉着公孙右就要逃胞,公孙朗一个回身又击毙一只,正要解决另外两只时,天空传来尖锐的高音,它们便转头奔回林子里。
白苹扬起头,发现天空上有只好大好大的鸟,鸟上还坐了个人,她惊讶地张嘴。「这……是什么鸟?」她觉得自己好像掉进洞里的爱丽丝。
「那是曳鸟。」公孙右说道。「只有四翼国才有,产量很少。」
「嘴巴好长,不会吃人吧?」她担心地问。
「你们可是由北方而来的贵客?」大鸟一落地,上头的男子便朗声问道。
「我们是北方来的吧?」白苹小声朝公孙朗问道。
「嗯。」
「那就是我们。」白苹扬眉,正想回答时,红衣姑娘已经先开口。
「我由北方来。」
「我们也是。」白苹立刻道。
红衣女子瞪她一眼,白苹愣了下,她干嘛瞪她,说起来他们还对她有恩,不说谢就算了还瞪她。
「那好,我有两道题,答对者就随我一起去见神官大人。」
「神官大人?」白苹一脸诧异。「我没有要见神官大人,我是想见米兰兰。」
对方惊讶的脸让白苹不明所以,正想发问,公孙朗开了口:「见到神官大人就能见到兰夫人。」
兰夫人?白苹瞄他一眼,不是荡妇米兰兰吗?现在又变成兰夫人,霎时她明白了,既然米兰兰能待在神官身边,那表示地位不低,直呼名字是有点不敬,难怪这大哥一脸讶异。
「是的,见到神官大人就能见到兰夫人。」男子点头。「那就开始……」
「等等,我还有一个疑问……」
「你废话真多。」红衣女子怒目而视。
「你火气很大。」白苹不甘示弱地瞠大眼。「我只是想问答错会不会有惩罚?」自从来到这里之后,衰事不断,她得谨慎点。
男子笑道:「姑娘放心,答错者就请自行上山,我只是奉命来迎接贵客,没有任何惩处。」
白苹安心了些。「那就麻烦你出题了。」
「第一道题,白日依山尽,下一句是什么?」
白苹瞪大眼,大笑出声,随即兴奋地举手。「我,我……」这题目一听就知道是凤梨出的,这世界可没王之涣。
「又没人跟你抢。」公孙右忍不住说了句。
红衣女子则是更恶狠狠地瞪她。
白苹笑道:「这样比较有临场感,答案是黄河入海流。」
「答对了。」
她笑个不停。「哎哟,太简单了。」
「第二道题,尤凤仪就读哪个国小?」
「我,我……」白苹再次举手,她笑得肚子都痛了。「复兴国小。」没想到凤梨还会来这招。
「答对了。」
白苹兴奋地跳上跳下,她就要见到凤梨了。
公孙朗瞄她一眼。「克制一点。」
「我没骗你们吧,我就说米兰兰是我的朋友。」她得意的说。
「请姑娘上来。」男子朝她伸出手。
「这鸟坐得下这么多人吗?」她指着公孙朗跟公孙右。「还有他们两个。」
男子愣了下。「还有他们吗?」
「不行吗?」白苹反问。「他们护送我来这里,我不能丢下他们。」
护送?公孙朗扯了下嘴角,公孙右则是踢她一脚,白苹示意他乖一点。
「不,也不是不行,请稍待。」男子拿出一个竹子做成的小东西,在口中吹了几声,没多久,天空便飞来另外一只鸟。
这时原本在气头上的公孙右露出了笑容,他还没骑过鸟呢!
众人骑上鸟后,白苹再次接收到红衣女子怨恨的眼光,虽然她很不爽,不过她还是问了下来接她的大哥:「她自己一个人在山里不会有危险吧?她刚刚差点被火猪烤焦。」
「不用你多嘴,我自己会想办法。」红衣女子依旧呛人。
「好心没好报。」白苹回嘴。「又没惹到你,莫名其妙。」
「姑娘只要在树上待到天亮,不要在这时乱闯,等天亮再行动便不会有危险。」男子提醒后,便吹着竹器,御鸟而飞。
一开始白苹有些不习惯,但不到一会儿便开心地直笑。「真的飞起来了,风好凉啊……」
「爹,玉飞双真的认识米兰兰?」他一直以为那是胡诌的。
「看来是这样。」
「她若决定待在这儿不走了,我们还管她吗?还有芙姑姑若问起……」
「见机行事吧。」公孙朗淡淡说了句。
「知道了。」公孙右叹道:「可惜在晚上飞,如果白天就能瞧得更远更清楚。」现在黑嘛嘛的,几乎没能看到什么,如果还能再骑曳鸟,定要挑白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