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携回司徒无双?"
"快请军医!"
楚苑泱讶异云朗伤痛欲绝的态度。"司徒无双怎幺了?"
"快去!"云朗怒吼。
抱着无双下马,云朗奔进自己的营帐,放无双在床上,拼命唤自己冷静,可是撕开无双衣服的手,还是仓皇地颤抖。
别死!无双,什幺国家大义我都不顾了!
你也许要为千万人偿命,但你要为我一人活着!
无双胸前一点殷红,伤口不大却直透过他的身体,流血已经停止,云朗不放心地压着,用内力护着无双心脉。
听无双心跳越发沉重,每一下都似是最后一跳。
云朗锁紧眉头,焦急地唤:"双儿,不要死,我不准!"
刚探头入营的军医,看到主帅无助的哀求,吓得呆立不动。
楚苑泱走进来,看到这景象,忍不住开骂:"你发什幺神经,为何不一剑解决司徒无双?"
"除非我死,否则你不准动他!"
"我才不管,既然落入我手中,我就非杀了司徒无双不可!"
两个人都怒气冲天,一句话没说完就动起手来。主帅帐中一时间充斥兵器击打的敲击声,招招犀利毫不容情,转瞬间两人已经过了十数招。因为平日两人常对打,所以云朗对好友的招式一概了然于心,尽管武功不及,但在这狭窄的营帐中,也打成了平手。
帐外的士兵心中冒汗,却谁都不敢管这闲事,只期待他们能自己冷静下来。
军医处变不惊,趁着他们拿着武器往对方身上招呼的同时,走到无双身旁察看伤势,不一会儿,他摇头道:"很难啊!"
"很难什幺?"
"这一剑伤及心肺,最是难治。"
才说着,无双便吐出一口血。
军医又道:"瞧!是不是?如果吐血止不住,也只是拖时间。"
避开楚苑泱刺过来的一剑,云朗对军医怒道:"你给我想办法!"
楚苑泱反唇:"让他死,这个人不值得救!"
"苑泱,你这是以下犯上!"
"你通敌卖国!"
看出苑泱不打算退让,也无意饶过这个残杀他众多好友的仇家,如今之计是先治好无双,不必要跟苑泱争这些复杂的爱恨。
他跟无双之间的爱恨已经难解。
云朗口气一缓:"治好司徒无双对我们有利无害,段炎问对他相当看重,以他交换宜州,我有十成的把握。"
云朗说的肯定,楚苑泱也知道沿着台阶下,不再坚持。只道:"你知道分寸就好,我们所有人都仰赖你,如果你阵前倒戈,千万兵马将无所适从。"
楚苑泱说完就走了,没有继续阻止军医对无双的医治。
他的心情云朗不是不懂,从他五年前来宜州,成为他的上司后,楚苑泱嘴巴上虽笑他是个文官不懂军事,但私下却用心地教他武学及军法上运用的策略,他是云朗的良师益友,对云朗有很高的期待。
夹在苑泱跟无双两个至交之间,云朗不知如何处理才能让他们两个不被自己伤害。
之后,云朗彻夜守在无双身旁,他亲自喂无双服药。
服下军医所开出来的药方,吐血的现象减缓,无双的脸色逐渐红润,云朗的脸色也跟着恢复正常。
根据军医所说,这表示无双有救了。
他紧紧握着无双的手,回想起数月前,他还把无双当女子时,也曾这样守着他。
放开无双是他用尽所有理智的决定,他曾为这个决定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也曾为自己爱上男人的疯狂行径自责不已,可这些都比不上他对无双的怜爱。
他将伤口上的脓与血水擦去,重行敷上一层药,无双皱着眉头,无意识地喊痛。
云朗将唇凑上无双:"别怕!我在这儿。"
说完,云朗就知道自己说得不对。
无双从来没怕过什幺,不管对与错,他想做什幺皆勇往直前。他偷交趾的行军图如此,攻打宜州也是如此。
连跟他发生关系亦是,他单纯的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没有去在乎任何常规与伦理。
说到勇敢坚定,他没能及上无双半分。
无双瘦弱的身体,让云朗想起那个激情的夜晚,他与无双肌肤相亲,互诉着心中的爱。
我爱你,无双。云朗在心中默默说着。
"好漂亮的小孩,他几岁?"楚苑泱无预警地冒出这句话。不知何时他已经走进主帅营帐,太过专注于无双的云朗没有注意到,被他这句话吓了一跳。
云朗看这个飞扬豪迈的副官脸上一抹讶异,知道他被无双罕见的美丽容貌所吸引。
自上一次楚苑泱与司徒无双交手后,他便已发觉司徒无双是男子,但没料到他居然如此年幼。
"十九,还没满二十。"
"还是个小孩罢了!"楚苑泱嗤之以鼻。
"是啊!一点也不像是做出这一番惊天动地事情的人。"
无双的生活全因为他而改变,这是他的错。云朗擦拭无双脸上的汗,这也是一个好现象,表示无双的身体开始回应那些带着热性的药。
"云朗,请你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他好不好?"
即使他不是司徒无双,楚苑泱也受不了云朗对一个男人流露深情挚爱的表情。
"我?"云朗不解。
"对,他不是女人,别这幺看他,就好象你恨不得跟着他死一样。"
"那正是我的心情。"
"云朗,这一点也不正常,你清醒一点,他是男人,你们不会有结果的。皇上已将天成公主许配给你,你可不能辜负皇上的恩典。"
"够了,这些我都知道。"
若不是顾虑这一些,他就不会抛下无双不管了。他也曾经迷惑于无双男人的身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不能辜负父母的教养,更不能辜负皇上所交派的职责。
这些云朗比任何人都要重视。
但……他现在开始不确定了。
云朗又端起药,准备在黎明前再喂无双一次,回避心中对那些职责的厌倦与反抗心。
他交代楚苑泱:"天一亮就派人与段炎问交涉,以退兵交换司徒无双,否则……"云朗看无双一眼,咬牙道:"否则他就等着接到司徒无双的尸首。"
楚苑泱脸色一亮,对云朗的决定甚为满意,他没有为了私人的感情耽误大事,这是好事一件。
"我亲自去。"
"好。"
得到云朗首肯,楚苑泱大步出营,准备一破晓就出发。
而云朗紧握住无双的手:"无双,该做的还是要做。"
无双依然陷入沉睡没有醒来,更不知道外界的事情,他的神情看来平静安详。
云朗温柔轻抚他的脸:"不过,我会陪你一起死。"
跟段炎问的谈判没有持续太久,代表前往的楚苑泱很快带回好消息,段炎问愿意撤出宜州。一方面是段炎问对司徒无双的另眼看待,但绝大部分是因为楚苑泱告知交趾进犯的消息。
这个消息比任何威胁都要来的重要!
这个退兵双方各蒙其利,相信无双回去后应该不会遭受太大的责难。
日暮前,段炎问发出号令退兵,大理士兵如潮水一般的涌出,依序往西方前进。与赵景所带领的军队会合后,段炎问领军在前,刻不容缓地回大理去迎击交趾军队。
两匹马一前一后从队伍当中冲出,不顾危险直冲到云朗与楚苑泱坐骑前,跟他们正面对峙。
云朗一点也不意外他们的态度,段珩与朱华,是无双最亲的两个人。
段珩扬声:"蔚谦,我们已经按照约定退兵,把无双交出来。"
段珩一向的温文不再,他现在的表情像要把云朗大卸八块,包括跟在他身后的朱华,眉目之间也有着强烈的怒气。
楚苑泱回头看云朗,他把司徒无双抱在怀中,似乎根本不想放他走。
"无双,你醒一醒。"
无双仍然睡着,被云朗一摇,他眼睛眯了一下,但没有睁开。
云朗不甘心,自他把无双带回来之后,他一直沉沉睡着,没有醒来过,更无法听到云朗一声又一声的呼唤与歉意。
现在送无双走,他一生都没有办法传达自己心中的感觉了。
"无双!你醒来听我说几句话。"
"云朗,你快把司徒无双交出去,省得我忍不住杀了他。"
楚苑泱看到云朗痴狂的模样,生气得扯着司徒无双,想把他从云朗怀中拉出。
云朗有好多好多话要说,他舍不得放开无双。
两人难看地争执着,楚苑泱打了云朗肩头一掌:"云朗,你才该醒一醒,他是我们的人质,不是你的双儿,你送不送走他?不送就让我杀了他!"
"我去,你等在这里。"云朗恢复理智,他抱着无双骑近段珩,心痛地让段珩接过,放手之后的空虚,让他呆立着不走。
"无双?"段珩调整好无双的姿势,发现他身子发烫,气息奄奄,身上的白衣有大片血渍。他大怒:"你对无双做了什幺?"
"我刺了他一剑。"云朗据实以告。
杀了蔚谦替无双报仇是段珩的第一个想法,段珩的手刚搭上剑鞘,朱华就出言制止:
"小王爷,治疗公子要紧。"
"好!蔚谦,这个仇我们下次再报,你伤了无双我绝不会善罢干休!"
由云朗与段珩站立的地方为分界,一边是宋整齐的军容,一边是井然有序飞驰离去的大理军队,沙尘布天,让他们笼罩在一片迷茫中。
云朗没说话,也没理会段珩,他只是痴痴地看着段珩怀中的无双,白纱掩盖下唯一露出的眼睛,却是紧闭的,仿佛不会再醒。
"朱华,我们走!"
"是!"
段珩单手环抱无双,以极快的速度追上段炎问所率领的前军。朱华紧追着,没有接受云朗用眼神传递过去的歉意。
云朗以为朱华是恨自己伤了他的主人,但朱华另有想法,他知道公子求仁得仁,是他选择死在云朗手下,云朗根本无须感觉愧疚。
大理的兵马朝着夕阳落下的方向而去,无双的身影也随之消逝在那一端,又是一次看不到未来的离别,这一别又不知何日再见。
云朗挥手示意,宋的兵马直奔城内,这一进一出终于结束了这场宜州城的大浩劫。
云朗丝毫没有欣喜之意,他一直呆立在原地,直到楚苑泱的催促才跟着军队入城。
夺回宜州固然是一件美事,但他此刻的心中却一字字地默念着江淹的别赋。
无双生死存亡之际,他却只能眼睁睁送走他。
生与死,又有何差别?
在这个时候,云朗觉得即使无双死去,他也不会像现在一样痛苦,无双死,他大可跟着无双死。
但让他与无双分隔两地,这让云朗比死还要痛苦。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宜州的损失并没有原先想象的严重,经过清点,死伤者约有两千余人,大多都是反抗大理而死的士兵。在这段进占的时间,大理并没有刻意的杀伤掳掠,食粮因大理军队的掠夺而少了许多,但还足以应付一个冬天,至于被搜刮而去的金银珠宝,更是微支末节。
云朗一一调派兵马协助宜州百姓恢复正常生活,但他们恐惧的心情,一时之间无法回复,街上仍然一片死寂,没有人有心思享乐寻欢,市集上也人影零落。云朗没有多花心思去鼓舞人民的精神,这些失去亲人或生活在恐惧当中的痛苦回忆,需要时间来慢慢平复。
天成公主奇迹似的逃过这场战争,她在宜州被攻占之初就逃出城去,直到宜州重回云朗手中,才安然返回。
云朗派楚苑泱去接她,连自己的未婚妻都没有心思去照顾,也难怪楚苑泱责怪他有亏职守。但云朗就是没有办法打起精神来,他将自己锁在安抚使官邸当中足不出户,也不让人探望他,一周下来,许多人都谣传云朗生了重病。
只有少数人知道云朗患的是相思病。
云朗坐在书房当中发呆,一个声音冒出来。
"云朗,你好好的嘛!我还听人家说你病了。"
天成公主大摇大摆走进来,一屁股坐在云朗的书堆上,笑着看他。
"公主!别来无恙,末将未至公主行馆请罪,请多见谅。"云朗连忙站起行礼。
"我无恙!你呢?告诉你多少次不要叫我公主,叫我莹儿,也不用来请罪了,大理来犯又不是你的错。"天成公主笑笑,这个蔚云朗真不是普通的古板又正直,总是把上下、尊卑分得清清楚楚,每每见到她都低着头、垂着眼睛,嘴巴上满是敬语,她可受不了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一辈子。
不过,她的婚姻只能由皇帝哥哥安排,她没有置喙的余地。
"坐下来啊!我们聊聊,顺便听你说这次战争的经过,一定很精采吧!听说你孤身一人擒住司徒无双,让大理十万士兵不战而退?"
并非他擒住司徒无双,而是他自愿就死。
无双宁可死,也不愿孤单一个人活下去,而自己呢?却辜负了他,选择跟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在一起。
思及此,云朗不禁哽咽。
"司徒无双,他……"
"她很美吗?听说她是大理第一才女,琴棋诗画、兵法谋略样样精通,如此佳人千古难得一见。"
云朗心里一惊,抬头看公主神色,一脸的天真无邪,看来只是好奇,并非知道什幺内情。这几日宜州城中的谣言四起,都说司徒无双是为了云朗而自愿被俘,以使大理退兵。
这些谣言对了一半,但发兵攻打宜州的也是司徒无双,这点无人知晓。
"是,的确。"言多必失,云朗简单地回答。
"你喜欢她哪一点?"公主还是一脸的天真,她的直言不讳却让云朗难堪。
"公主,我……"自己是公主未来的夫婿,他怎能在公主面前说无双的好处?
无双娴静少言,心细如发,他从小受尽委屈,一双眼睛流露着无数寂寞,却不会大声嚷嚷着自己的痛苦,云朗爱无双的一切。
"我说不出来,他在我心中的地位无法形容。"
"嗯!"天成公主点点头:"你不去找她?"
"找她?"
云朗并非没想过,只是他的职责并不允许他做这件事。他与无双是身处不同阵营的仇敌,即使见面也只能兵刃相向。
"是啊!抛下这个无聊的边疆小城,人生苦短,为了一些无聊的东西,抛下真正值得珍惜的,岂不糟蹋了?"公主笑笑,跳起身来:"我走了!"
云朗连忙又站起身:"恭送公主。"
天成公主娇憨的脸微微一笑:"如果我是男人,早就走到天涯海角去了,谁稀罕当这捞什子公主。"
她一步一跳地离去,恢复淘气的模样,她大胆的言语,让云朗无法接话应答。他从不知道身为皇室的人也会想要抛下一切逃开,身为皇室是上天的恩赐啊!
公主是在鼓励他逃走吗?
身为公主,也许她最能了解自己的一生被人操纵的痛苦,从成长到出嫁,她的命运从来不能靠自己决定。
脱离公主身分,她要怎幺生存呢?天成公主的确对自己的人生无能为力。
想到这里,云朗发现自己是幸运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天成公主走出安抚使宅第,在侍卫的护送下钻进轿子时,愉快地说了一句话:"看来,这个第十一任驸马比想象当中还容易解决,不出三天,他就会逃婚去啦!"
说着,天成公主高兴地发出一串笑声,眼角流露慧黠的得意。
"哇!云朗,你想取暖也不要生这幺大堆火。"
刚走进安抚使官邸的前厅,楚苑泱就怪叫了一声,一个大铁炉当中,正燃着熊熊的火光,云朗不停地朝火炉当中丢掷东西。
"你、你丢什幺?"
看清楚了之后,楚苑泱更大叫起来,云朗往火里丢的,正是他书房当中堆积如山的爱书,《汉书》、《史记》一本接着一本被火光淹没。
"云朗,你疯了吗?"
云朗又丢了一册《三都赋》,才回答楚苑泱:"我没疯,苑泱,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想通了。"
"想通什幺?"
云朗反而先问苑泱:"你知不知道我一个文人,为什幺会武学?"
"兴趣?休闲?"
"我原本就爱好武学,但父母对我期望很深,期望我可以光宗耀祖,所以我舍弃武学,开始十年寒窗,武学变成我闲暇时的乐趣。我从来没有觉得这样不好,我做了我应该做的事,孝、悌、忠、信,我从以前到现在,我满足了所有道德伦理上的规范,我为我自己而骄傲,但是现在……这种完美已经不能带给我快乐了,如果我要继续走着一般人眼中的正道,终其一生我都无法再快乐;如果我要背负着罪名才能跟我所爱的人在一起,那就背负好了,我不想再逼自己去管道德、去管伦理的枷锁……"
云朗要为了司徒无双做什幺?
楚苑泱渐渐听出端倪,他打断云朗:"你要做什幺事你就快说!不要跟我唠唠叨叨说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话。"
"苑泱,我把宜州交给你,我不再回来了。这些……"云朗看着他所烧掉的《伦语》、《礼记》。"这些我统统要抛下,什幺东西都无法再束缚我,我要去找我心爱的人。"
"云朗,你要去哪里?我不许你走!"
"我去找双儿,再也不跟他分开。"
"他是此次战役的罪魁祸首,全城上下有多少人为了他家破人亡,你要去投靠我们的敌人?况且他还是个男人。云朗,你说你没疯?你彻头彻尾地疯了。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你到底在想什幺?"
楚苑泱揪住云朗,气急败坏地骂他,宜州百废待举,他却要在这个时候逃开。
"苑泱,我什幺都不顾了,你骂我也好、恨我也罢,我就是要跟他在一起。双儿的罪名他一个人担不了,我要去陪他一起背负。"因为火光,云朗的眼中闪着光亮,他流露出温柔又悲哀的神情:"我要去找他,是生是死,我都要跟他在一起。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会将宜州照顾得很好,我已上书推荐你接任宜州安抚使,我放下这个责任,请原谅我的自私。"
因为现在有他更想要的东西……
云朗握住楚苑泱的肩:"苑泱,抱歉,我今晚离开,随你怎幺对我宣称我的下落,我不会再回头。"
他手上有一个简单的行囊,身上也是一身粗布衣裳,他就要抛下这宜州城、他身为宋朝臣子的责任、及所有他曾信守的规范。
这一刻,他觉得完全地轻松。
什幺天成公主、新旧法的立场都不重要,他只想要真实地去抓住自己的幸福,也给自己所爱的人幸福。
"我不让你走!"
"你可以试着阻止我。"云朗昂然道,他明了好友的怒火,却更知道自己不能不走。
"我杀了你这个通敌者!"楚苑泱气疯了,他从来没听过一个将领打退敌人后,第一件事是回去找敌人输诚。
楚苑泱没有带武器,不过他看起来真的很想扑上云朗,报以老拳。
"苑泱,杀我或是放我走,你选吧!"
云朗露出好忧伤的笑容,也许他这辈子不会再见到楚苑泱这位好友了,他不希望在这最后一面撕破脸,与苑泱交手。他狠心伤了无双已经是他一生中难以弥补的愧疚,他不想犯同样的错。
楚苑泱亦是,他不想对云朗动手,即使自己的武功绝对可以拦下他。
如果他的心不在了,留他何用?
"我的心在大理,在无双身上,你留我也只是留下一个无用的躯体。"云朗看出了楚苑泱的心思,他坦承道。
"你走吧!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更不要让我看到司徒无双,否则我会杀了他,为宜州百姓复仇。"
"苑泱,你保重,为自己、为宜州百姓。"
平日最多话的楚苑泱在此时却不知道该说什幺,他说不出再见、说不出祝福,只能楞楞地看着那坚决的背影,一步步踏出安抚使官邸。
云朗走了,为了那个死一万次也毫不足惜的司徒无双。楚苑泱呆立许久,所有的价值观被云朗一夕之间推翻,让他觉得一片茫然。
这幺自私而大胆的决定,真的会让他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