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后方再次传来一声尖叫,秋影早已算不清又是第几次?这个城镇的人见着绝世帅哥的第一个反应都是如此夸张?井底之蛙!
碰!闻声,秋影侧头一瞥,看到一个人跌倒在地,对上他的眼后,竟很不懂敬老尊「贤」,落荒而逃。
「啐,这里的人是怎么搞的,没见过世界无敌霹雳大帅哥呀!」
秋影粗鲁地扶正背上偏滑一边的人,几乎欲将之丢在地上,再践踏几脚泄忿,滨临爆发之际,他适巧走至一客栈——品香楼前,背上的人这才真正解除被无情摔落的危机。
「掌柜的!」怎地?没人应,该不会这是间鬼屋吧?虽然颓圮得有点像,但由老旧的招牌,品香楼三个字仍端正挂在门楣上看来,应该还没落到那番田地才是。
背人背得火气又上升的秋影不死心,再问一次,
「掌柜的,再不出来招呼我,我就将这儿当自个家,住下了!」
须臾,柜台后面传出窸窣声,似布料相互磨擦的声响。
「我知道你人在那儿,再不出声,我就自己挑一间上房,乐得住霸王店。」知道人就在附近,秋影放低音量,不再像方才用吼的,毁损他儒雅的风范。
「我、我、我这不就出来了。」李掌柜硬着头皮上架。
好不无奈?怎么这儿的人开了店却不欢迎客人来?那干脆就别开了,又不是些愚妇,阴天里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客倌,您要住店?」
这儿的人连掌柜的也这么不懂礼貌,说话不用看着别人的吗!秋影双目几欲喷火。
「废话!这么晚了当然要住下来,我要二间上房,要安静又干净,帮我烧盆热水,我要洗浴,半个时辰后再上些好酒好菜,让我饱餐一顿,我说的你都听清楚了没?」愈说愈益不快,为何不抬起脸来看他这名千载难逢、绝世俊男?真没礼貌!息怒、息怒,他是深有教养,博学多文、文质彬彬的好公子哥没必要和村野莽夫太过计较。
「喂!我说的话你都听清楚了没有!」秋影用力大声咆哮,以他浑厚的内力,险些震破普通人的耳。
「听、听见了,可、可是客、客倌,这儿客、客满了。」李掌柜鼓起全部勇气道。
「那么一间上房即可。」他委屈地和那个男的同住一间,当然是他睡床上,而比他丑的,睡地上,他不可能委屈自己和他同床共枕。
「客,客满了。」
「我只要能有可以躺下来睡觉,不太脏又不太吵的地方就可以。」更退而求其次,不过他可不能再退了。
秋影说得好似很迁就,可偏又开出不少附加条件。
「真、真的客满……」
支支吾吾的,难道是以为他没钱,所以投借口敷衍赶走他?拜托,他可是天下第一美男子,面赛桃花、彬彬有礼、文武全才、才貌双全、才能兼备……咽口口水,优点太多,一下子也道不清,所以店家可能是不欢迎他背上这个看来面色苍白,一只脚已踩进坟墓里的家伙,没错,一定是这样。
秋影对着掌柜露出他一向引以自豪的绝美笑靥,发现掌柜的眼瞪若牛铃,没看过这么俊的帅哥?秋影笑得更开了,据他以往的经验,没有人能抗拒得了。
他向前走向掌柜的一步,李掌柜就往后退二步,一进,二退,一进,二退……再进,眼睛凸得快掉出来的李掌柜已退至墙角,无路可退。
秋影自我诠释,掌柜的必是见美若天神的他,不由自主地自惭形秽,于是他好心不再逼进,他明白他和一般人是不同的。
「真的没有房间?」秋影尽所能和颜悦色。
「有、有、有!你不要再靠过来了,我带你去就是啦!」
秋影狐疑地盯着那可算是拔腿就跑的,带路的背影,心想,急什么急?没瞧见他背后还背着个人,能跟得上吗?肯定是他无边无际,无法抗拒的魅力,导致一个原本正常的人如此失态,呵呵。
心情很快又恢复过来的秋影跟上前去,迈向未来得短暂委屈居住之地。
***
方沐浴后,洗去万千尘沙,秋影吁了口气,顿感通体舒畅,摸摸自己手臂上柔滑若凝脂的肌肤,噢,天下第一美男子当之无愧!
擦拭犹滴着水珠的发丝的同时,秋影瞥向被他丢置于地的人儿,犹未清醒,究竟还要睡多久?他等得有些不耐烦。
乌发擦着擦着,秋影习惯性地,自恋地抚上自己的脸颊,本该有柔嫩光滑、冰肌玉肤般的细致,而今摸来却粗糙,似碎石子路般,坑坑凹凹,洗脸时他便觉有异,但久违的热水泡得他身心畅快,一时忘了去确认。
是洗不掉的脏东西?似乎抠也枢不掉?秋影开始心慌,他可是个绝尘脱俗的美男子,万一他的脸……他快步奔向铜镜,一见着映在镜子里的自己,他不由得眨了眨眼,拭了拭镜面,再看一次;再用力眨了眨,拭了拭,再看……,不论重复多少次所得到的结果,他所看到的都是一样,一样的……
「啊……!」惨绝人寰,凄厉无比的叫声响彻云霄,传遍整个为黑幕所笼罩的夜。
「发生了什么事?!」最是担心店里发生命案而影响生计的李掌柜听到惨叫声急忙冲至,惊问。
「滚!」秋影捂着自己的脸,狂叫,将李掌柜推出门外,用力踹上门,转身面对被自己的尖叫声吓醒,已卧坐地上,一脸错愕的男子,秋影扳正他的脸让他不得不看向自己。
可知这算不算得上是一种惨无人道的酷刑?试问一只蛇或蟾蜍或是更、更丑陋的物体近在咫尺,而且被逼得非得睁开眼,直视不能回避时,会不想直接昏过去,比较爽快些?
「解药!」
「嗄……啊?」有着一双大眼睛,与清朗外貌的年轻男子清了清喉咙,似乎恢复过来,能开口说话。
「能说话了?是嘛,那最好,快把解药拿来!」
「咳咳,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装傻,不让你吃点苦头,看来你是不会说的!」秋影掐住男子的双颊,迫使他无法将唇闭上,再逼他吃下一粒闻来有着奇异香甜味的黑色药丸。
「这是我特制独门毒药,若七日之内不服第一帖解药,便将尝到蚀心之痛,每毒发一次更加疼痛难当,一个月内若未服完四帖解药,即便是大汉罗仙,也石药罔效,你若将解药拿来,我可以考虑饶你一条贱命!」
说的跟真的一样,此时此景秋影仍不免自恋地想自己还真是能演,上等的毒可是贵得很,又很难调制,虽懂药理却不够精辟的秋影给他的是一颗最便宜的,掺了花香的补贤丸,吃好玩的!
秋影揪住他的衣襟,无视他面色发白。
「我……!」
「什么?!」又昏过去!不论秋影如何摇晃失去意识的人儿,不醒就是不醒,彷若死了般,惨白了张清清秀秀的俏脸蛋,秋影突地一惊,探向他的鼻息,吁……还有气。
同时又为松一口气的自己气愤,他是害着自己的人,干嘛还要为他死了没担心?不!自己只是为还未到手的解药而烦恼罢了,这家伙死或没死,又与自己何千?
怒气冲天的秋影忽觉脸部痒得难受,忍不住克止不了自己的双手,抓向往日引以为傲的俊美脸庞。
「啊……!」不能抓,又抓;想不抓,又不能不抓……
秋影像是疯了般,拚命地砸,拚命地乱撞,自残以制止想抓伤最重要的脸的双手,残存的理性使他知道,倘若抓花脸,就算要到了解药也无法全然恢复往日的俊逸,所以他忍,无论如何得忍!
一阵狂乱中,疯狂似的秋影竟还能手下留情,下意识地不伤到又昏倒的人儿分毫,他不断发泄着。
***
巨大撞击声,断断续续,几乎持续一整夜。
对秋影而言,可说是过了好久好久,彷若历经数年之后,临近的鸟儿们,兴奋地相互唱和以迎接崭新的一天,啾啾、啾啾唱个没完没了,他却充耳未闻。
他还在恶梦之中吗?总算自昏睡中醒来的残绿坐在地上,睁着有些迷蒙,未完全清晰的眸,愣愣地看着在眼前木头也似,披头散发颓坐地上的陌生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儿又是哪儿?见那人双手、双臂染上干涸的血迹,受伤了!
「你……」残绿由原本的惧怕、迟疑,慢慢地变化为同情、心疼、不忍。
听到声音,赤红的双眼瞪大,残虐得似饥饿已久的猛狮,扑向残绿。
「解药,我要解药!」秋影的嗓子经过一夜的折磨,沙哑几不成声。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残绿脖子瑟缩,怯怯启口,声若蚊蚋,「血,你流血了……」
「解药,解药,快拿出来!」秋影置若罔闻,执拗地问着同一个问题。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是你还有谁!我的脸会变成这样,不是你下的毒?你敢说不是你下的毒才害我变成这样?」
秋影狰狞的面孔朝残绿逼近,迫使他缩到床角最内处,背抵着墙已没退路……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我更不知道我怎会在这儿……」好慌、好惧,残绿大大的眼珠子不断涌出滚滚泪儿。
晶莹剔透的两行泪珠映着越过窗棂的晨曦,闪闪发光,眩丽着惑人的七彩,似珍珠般莹透的珠泪使似发狂般的秋影剎时间愣住,他从没见过,也从没想到,竟会有人能哭得如此这般惹人怜爱?
当秋影看见这么教人心疼,斗大的珍珠泪时,恨不能马上止住这泪,不自觉伸出双手,以掌心捧住每一颗滚烫的珠儿,彷佛让它们就这么消失不见是多么可惜的一件事。
秋影怪异的举止成功止住残绿恐惧的泪水,瞠大因泪而蒙眬的大眼睛,直视着那张可怖的脸上,唯一不同,唯一不搭的一对黑白分明、英气十足的慑人美目,为何这么一双漂亮的眼睛会长在如此丑陋的脸上?
发觉他的视线,秋影羞耻地以双手捂向自己变得丑陋不堪的脸,企图遮掩,没料到那承接其中的泪正好全抹上那坑凹不平的颊,咸咸的水珠刺激长满怪疮的脸庞,痛得难受,两道仍完好如初的美形剑眉紧锁,凝得化不开。
「疼吗?」残绿不忍见别人受苦,就若自己受苦般,显得有些无措。
「废话!当然痛!要不是你的泪我现在也不至于更痛。」
说来无辜,泪是被他吓出来的,而捧住泪的人也是他,往自个儿脸上抹的更是他,究竟为何残绿得受如此责难?
父亲死后便过着独自飘零生涯的残绿,曾看过更惨不忍睹的浓疮,这人的还算不太严重,他这么说服自己,那只是有点严重而已,幸而它们没被抓破流出浓血,明亮日光下,并不比黑暗浑沌间乍看时的可怖,他也就能直视近处的人,不再被吓晕。
像是要证明自己不会被吓昏,残绿努力不让自己的视线闪躲,更是努力不让自己的意识晕厥,不过神智似乎已有些眩然。
这当儿,秋影未觉本该相当惧怕的人竟朝他靠近了些,仍径自继续对残绿的责难。
「我看到你的同时,闻到一股异香随即陷入昏迷,醒来便变成这副鬼样子,我原本可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如今……如今教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说着说着,思及可能再无法恢复往日的俊俏模样,不禁悲从中来,他可是凭恃这张童叟无欺、俊逸爽朗的外貌讨生活的,而今没了这张脸不如不要活了,省得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痛不欲生。
十岁过后未曾哭过的秋影一想到俊脸没了,变成非但出不了家门、还会将鬼吓得自坟墓里跳出来般的丑恶,再也遏不住满腔的伤悲,热泪盈眶,他最重视的美貌呀……
「对不住……」人家对着他吼即不自觉认为,也许是他的错因而惹怒对方般,残绿怕得不敢直视因怒气更加扭曲的脸,加上其上凹凸不平的疮痍,组合成一张愈看愈不像人而像鬼怪的狰狞面孔,好、好可怕!
「哼,你不是说你不知道吗,那你干啥道歉!」
「可、可是或许和我有关,毕竟我对我昏迷的期间里并没有任何印象,说不定真的是我害了你……」有人和他结仇?却害错人,害到这人身上?这是残绿贫乏的想象中唯一可做出的结论,要不然,为何对方口口声声道是他害的呢?不过四处游荡的他是何时和人结仇的呢?想不通?
笨蛋,怎么会有人那么笨!昏迷时候如何害人?这人怎会如此之笨!本欲抬眼继续骂人的秋影,却望见大眼中蕴涵的深邃包容,那似水的柔情竟叫他禁不住哽咽,现在的他就似被人自豪华船上,一瞬间拋向无情大海,而对不会泅泳的他而言,有着温柔水眸的男子是他唯一的浮木。
「对,都是你害的,呜……」想找人泄忿,想找人撒娇,想找人痛哭,而这人非有着莫大包容的温柔眼眸不可。秋影自从脸被毁,顷刻间再也没了往日潇洒翩翩的优雅、唯我独尊的狂态。
对!都是他害的,都是他!若不好奇打开木箱,也不会吸入未曾闻过的怪异香味,陷入昏迷被人下毒,而脸上的毒性也是不曾接触过的,秋影不敢冒然乱用药物拿自己当实验品,怎么办?都是他害的!
彷佛要将十多年来不曾哭过的泪一口气哭完般地声嘶力竭,大声号哭,甚至像个小娃,扑到另一人怀里,将眼泪、鼻水全抹上对方的衣襟却不觉难堪。
秋影为俊美无俦的面貌哀悼都嫌不及,哪还管得着形不形象?难不难堪?他像个失去最重要的珍宝的小孩,彷佛已至穷途末路,以往的世界已被毁灭,毫无未来可言。
秋影崎岖不平的脸因自己咸咸的泪更为扭曲,教旁观的残绿几乎辨识不出,那挤成一坨的是一般人称之为耳鼻口……等五官?
噢……!残绿无奈地在心底低鸣,好、好可怕,但又好、好可怜……怕得想推开他,偏又于心不忍,眼泪和鼻涕渗透薄薄的衣衫,黏黏地贴在胸前,不是很舒服,但比起这男人的痛楚,似乎也就微不足道。
看在残绿眼里,男人因受不住心里的难过痛哭,又因咸咸的眼泪刺激脸上的伤口哭得更凶,不哭就不会那么痛,但不哭又受不住,于是男人愈哭愈难过,哭天喊地,好不凄怆。
「哇啊啊……!」
看着听着,听着看着,同情心战胜恐惧,残绿捧起哭花的脸,尽可能以瞇住的微缝问看清楚,逼迫自己不能回躲。
好可怜、好可怜喔……!现下残绿唯一的心思,生得如斯……可怖又不是这人的罪过,也不是故意长成这副尊容出来吓人的,而且丑就算了还得了失心疯,自我安慰地认定以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只是遭逢不幸,被歹人下了毒手,才会落得今天如此下场……
现下秋影需要的可能不是他人的同情,对他的同情只会教他更加难堪,他需要的可能是一个能让他宣泄的管道,让他抒发突如其来的打击,最好亦能转移他对此的注意力,让他在悲愤过后能有面对全然不同未来的勇气,不过要如何才办得到呢?
相信每一个深受重创的人都曾有过想要奋发振作的心,只不过被深深地埋藏在突如其来的剧痛之下,该如何旁人才能拉他一把?
总而言之,太可怜了!怜悯之心肆起的残绿焦急地想着,该如何是好?他从未遇过一个大男人毫不知掩饰地在他面前痛哭,他慌乱地捧起兀自痛哭不已的,可怖的脸庞,闭上眼模仿已逝的母亲为受伤的自己疗伤时的方式,不停舔拭着那涌泉般不止的泪。
哭到一半,秋影突然惊觉另一股湿热在脸上滑动,他睁眼一瞧不禁愕然,他、他、他竟、竟、竟舔他的脸!!
***
他、他、他、他……!!
连秋影本人都不太敢碰,更不敢看的一张世界无敌霹雳丑恶,长满恶疮、恶心至极的,根本称不上脸的怪东西,而这人竟然舔着他不停流出来的泪?!
秋影吓得止住了泪,而未觉的残绿继续舔拭着。
咦?好象不太痛……不痛了?!真的不会痛了!!为什么?为什么方才愈哭愈是痛,一沾上泪水更加疼痛不已的脸,现在竟不痛了?!
「喂,你叫什么名字?」
忽地被推开,粉嫩的丁香小舌尚不及收回,微露双唇外轻吐若芳兰气息,残绿有些听不真切。
「嗯?」
好嫩的小舌……
「噢……我说,你叫什么名字?」咳,秋影赶忙找回自己的声音。
「钟残绿。」天啊,他竟这么地舔着一个男人的脸!
方知害臊的残绿不由得低下头,双颊酡红,他觉得这人好象很痛,痛痛的伤口不是舔一舔就会比较不痛?就会愈合?他们家穷,每回他顽皮受了些伤,他早巳过逝的母亲是这么教他的……定是一时间太、太不忍心才会如此失态,太过亲昵了,彼此不过初次见面,这人一定觉得被冒犯了,他太失礼了。残绿局促不安,他被讨厌了吗?
残绿?入冬前,秋末残留的绿影?
「我叫秋影,再舔一次。」
秋影将惨不忍睹的脸凑了过来,实在难以入目的凄惨教残绿闭上眼,依言再舔一遍,他就是受不了别人的哀求,忍不住心软。
「真的耶!只要被你舔过的地方就比较不疼了!」
「是吗?」见着那微笑,虽然是相当丑怪曲狞的笑容,但见人开心,也忍不住开心的残绿,回以似春日般和煦的笑靥,犹如他澄澈可见底的眸湖底,润美的涟漪荡漾着。
似水柔情一点一滴渗入秋影只会以外貌逞能,利用他人得利,贫乏却又洋洋得意的心灵里,慢慢地、和缓地、逐渐暖和,盈盈的、满满的、温暖的笑容似万千柔水将他包裹得紧紧地、饱饱的,秋影从未发现自己是如此贫瘠却又如此充实过……
凭良心讲,残绿生得并不出众,只能算是中上等,相较下以前的他美上数分,但秋影知道自己的美属于眩惑人心,一时间能抓住他人目光,但这美欠缺内涵,缺乏亲和力,不耐久看,而残绿却是愈看愈耐人寻味,愈看愈是教人着迷,愈是难以移开目光。
发现自己竟紧盯着一名没自己好看的男人猛瞧,秋影恼羞成怒。
「快舔呀!谁叫你停下来的!既然这张脸是你毁的,你就得负责治好它!」秋影揪起残绿的衣领,粉红色诱人的小舌在近处若隐若现,不停地诱惑着所剩无几的理智,全身血液奔腾、狂飙,不知为何竟觉得这张他眼里极普通的脸蛋,好美、好美……
反应不及,被迫乖乖地舔弄一张男人的脸,残绿告诉自己,若是他也有这么一张人见人厌的脸,必定会躲藏起来,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没有人会肯接纳自己,所以他要做一个能体贴别人的人,父亲不是一直都这么告诉他吗?
残绿出身于一个相当平凡的家庭,过着平淡却又幸福的生活,一直到有朝一日怪病袭击他们的小窝,双亲慢慢地死去后,残存的他仍是庆幸自己能平静地送走双亲,他被恐惧的村人赶出村子,独自一人在外流浪,不知过了多少个孤寂岁月后,在一间野地茶铺里,饮茶后,不知为何陷入一片昏暗之中,醒来后头一次见到的人便是秋影,也许他和秋影很有缘份吧?
他们都只是男人,普普通通的男人,秋影不怕他,所以他也不该怕秋影,残绿很努力地自我说服。
「我觉得好象舔一舔,你的疤就淡了些耶!希望不是我的错觉。」好似是自己的事般,残绿相当雀跃地道。
眩目的光芒跃进眼底,秋影心里变得暖暖地,不能自己,目光焦着于艳红湿润的唇办。
「你怎么了?还会疼吗?那我再舔舔。」自动自发地将滑嫩嫩的小舌舔上满目疮痍的脸,看惯了就不怕、看惯了就不怕……
「你要负责,是你害的你要负责!」
应该是和自己有缘才会间接害着秋影变得如此,残绿对着如小孩子般撒泼的大男人,若千水般包容,他相信秋影需要自己的陪伴。
「好,你乖乖的别动,我帮你舔好,一直舔到痊愈为止。」
「真的?」
不相信他?像小孩子般无倚无靠,急于寻求可以攀住的浮木,残绿未加迟疑,对秋影伸出温暖的手。
「真的,我一定帮你!」
四只两对昨夜前仍是陌路的手,紧紧用力相连,将属于彼此的温度传递予彼此,手心逐渐加温。